第49章 朝乐郡主的心事(1 / 1)

殿下,撩完想跑? 月下桂花酒 2626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49章 朝乐郡主的心事

  兰子卿走后, 夙丹宸在御书房呆呆站了半响,方黯着眉目,出了房门, 去了宸霞宫。

  朝乐郡主正坐在软榻上, 一边拿鹅黄色的绢帕不时抹眼里的泪水,一边听皇贵妃一番苦口婆心的宽慰。

  她二人见夙丹宸走来, 同时变了脸色。

  这脸色却是变得不同。

  梨妃娘娘是眼前一亮,脸上不自觉露出欣喜的模样。

  她唾沫横飞地安慰了云茉一个下午, 这口也干了身子也乏了, 偏偏这小丫头是个死心眼, 哭了一个下午,绢帕湿透了两条,还不消停。

  只好继续劝着。

  劝到现在, 皇贵妃该说得都已经说完,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新词,眼见云茉哽着哽着,杏眼里又冒出一轮泪花, 她便是一个头两个大,实在苦恼得紧。

  如今见了救兵前来,她脸色瞬间轻松了下来。

  至于云茉, 她一见夙丹宸,委屈、伤心、难堪一齐涌了上来,哑哑唤了一声“宸哥哥”,手里的绢帕绞了又绞, 一张娇颜梨花带雨。

  梨贵妃见她又湿了眼睛,险些将口中润喉的茶喷出,忙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夙丹宸。

  “宸儿来得正好,你云妹妹也乏累了,你带她回府,好好歇一歇。”

  连晚饭也不说留。

  哪里是云妹妹乏累了,分明是母妃你赶着人家走。

  夙丹宸心中腹诽,又见自己的母妃一脸疲倦,当下心疼不已,请了个安后,劝着云茉回王府。

  云茉也有些对皇贵妃说不出口的心里话,想单独说与夙丹宸听,便起身恭顺地欠了欠身,随夙丹宸回府。

  二人走后,梨贵妃望着房门外金黄的屋檐,无声叹了口气。

  等夙丹宸带着云茉回到府,天色已经暗下。

  朝乐郡主不知发了什么疯,非要喝酒,

  辛辣的酒咽入喉,又被呛得满脸通红,泪流满面。

  夙丹宸在一旁实在看不过去,抢下她手里的酒杯,“云妹妹,别喝了。”

  云茉哭红了一双眼,“宸哥哥,宁郎……他为何要这般对我……”

  夙丹宸被问得脸色犯难,不知如何作答。

  云妹妹你擅作主张,强要请旨……也实在怪不得人家抗旨。

  这样的话说出口,岂非更叫云妹妹伤心。

  正为难之际,又见云茉扬起挂满泪水的面容,哭着问:“难道我堂堂郡主,配他不得?”

  夙丹宸叹了口气,递上一条干的锦帕,“或许是宁大人眼下并不想娶妻……”

  云茉舍了手里湿透的绢帕,用递来的锦帕轻轻拭泪,“宸哥哥,我心里明白,宁郎他不是不想娶妻,他只是不喜欢我。”抬起泪眼朦胧的杏眼,望他,“可我喜欢他,我在宁府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

  “我跑下凉亭后,不小心扭到了脚,摔入一个黑黢黢的洞中。可我一点也不害怕,我知道宸哥哥你一定会来救我,就像小时候那样。”

  云茉脸上的神情多了几分追忆。

  “我在那冰冷的洞底等了好久好久,等到天都黑了,可你还是没有来。”云茉似乎想到了当时的情景,脸色黯下,轻轻道:“宸哥哥,那个地方又湿又黑,我好害怕,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夙丹宸一阵愧疚,刚想开口,又被她轻轻打断,杏眸里迸出一阵光彩。

  “我哭得快昏过去的时候,宁郎出现了,他用那样温柔的声音同我说,姑娘,别怕。”

  “我便是在那时喜欢上了他。”

  夙丹宸望着对面陷在回忆里的女子,忍不住想,如果那时自己没有听应大人的话,而是第一时间跑去找她,说不定云妹妹就不会喜欢上宁大人,如今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

  英朗的面容黯下。

  手忽然被人用力抓住。

  “宸哥哥,我这样喜欢他,他却宁死也不肯娶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夙丹宸被她眼底的悲戚与绝望震住,脑中忽然浮现出一双萦绕了一层薄薄白雾的眸。

  他听见那双寒眸的主人,用一种悲伤的语调,轻说,臣明白了。

  整个人呆若木鸡。

  夜太长。

  夙丹宸在空空酒壶中回过神,对面已经空空荡荡,云茉要来的酒,尽数落入他的肚中。

  他终于醉得再也记不得那双幽深冰冷的眸。

  “殿下,应大人来访。”

  “殿下?”

  醉倒在石案上的人,皱着眉挥了挥手,换了个角度继续睡去。

  阿欢无奈地摇了摇他的肩膀。

  “小主子又喝醉了。”

  庭院突然响起一声叹息。

  阿欢听见这声音,浑身一抖,赶紧退到一旁,向来人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冯管家。”

  冯泊却不看他,拿眼心疼地瞧着昏睡在石案旁的人,“叫几个丫鬟来,将殿下搀回房,再煎一副醒酒药,放灶上温着,等殿下醒来,便送过去。”

  “管家大人,应大人……还等在门外。”

  阿欢瞅着老管家的脸色,小心翼翼道。

  “殿下醉成这个样子,如何会客?去,便说殿下已经歇下,请他改日再来。”

  冯泊沉着脸说道。

  阿欢见他脸色不善,不敢多说什么,忙打了个千,一溜烟往外跑。

  一边跑一边嘴里嘟囔。

  往常兰相来时,冯泊吩咐说不用通报,直接将人请进来,怎么到了应大人这里,便成了已经歇下,改日再来?

  莫非是应大人哪里得罪了老管家?

  阿欢被自己的想法逗笑,甩了甩脑袋,加快了脚步。

  这一晚注定不平。

  王府里酒入愁肠,大牢里也是一片唉声叹气。

  这一片唉声叹气却非宁生发出。

  宁生被打入重狱不久,司马大人便带着几个门生前去看他,几个人轮番上阵,苦口婆心地劝,将个中利害一样一样说与他听。

  谁知,磨破了嘴皮子,始终得来一句“学生心意已决,还望老师恕罪。”

  司马大人望着眼前秀弱的男子,面沉如水,“你此番抗旨欺君,可知圣上龙颜大怒,要将你斩首示众!”

  浓密的睫羽一颤。

  宁生死死咬住苍白的唇,“学生,不改初心。”

  司马大人被彻底激怒,丢下一句“不识抬举!”,气恼地走了。

  剩下几个大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干瞪着小眼。

  劝慰了他一番后,跟着也走了。

  只剩下宁生一个人,坐在狱中冰冷漆黑

  的角落里,将自己抱成一团,目光一会儿是木然一会儿又倏地一亮。

  司马大人被气走后,像是打定主意不再插手此事,之后几日的早朝,皆称病辞朝。

  他放任不管,正称了晁太师的意,他几次在朝上大发慷慨激昂之词,说什么为保皇家颜面,恳请圣上即刻赐死宁侍郎。

  兰子卿在一旁无动于衷,一言不发。

  炀帝曲指扣了许久的龙椅,方沉声

  道:“便以三日为期,三日后,宁卿若还这般冥顽不灵、顽固不化,斩立决。”

  “退朝。”

  晁太师走在三三两两的人群中,心里乐开了花。

  如今司马礼那个老匹夫舍了这颗棋,丞相更是对此事不闻不问,还有谁能阻挡他除去宁生这个眼中钉!

  自然是还有一个人。

  巫寒皱紧了眉头,说:“圣上当真要将宁生斩首?”

  兰子卿倒了一杯茶递给旁坐的秦无渔,跟着倒了另一杯,浅浅抿了一口,道:“炀帝顾虑朝乐郡主,并未真起了杀心,不过……”看了一眼脸色发沉的巫寒,继续说道:“宁生若执意抗旨,便是自寻死路。”

  巫寒冷峻的面容绷紧。

  秦无渔握上那双苍白冰凉的手,递给他一个温柔的眼神,巫寒向他点点头,脸色稍稍缓下。

  兰子卿垂眸喝尽了手里的冷茶,淡笑道:“宁侍郎这般宁死不屈,不愧是师兄教出来的学生。”

  巫寒脸色一黯,望向兰子卿,声音沙哑道:“愚兄想去瞧一瞧他,还望兰芷助我。”

  兰子卿心知巫寒不会放任不管,拿出早已备下的令牌,塞入他手中。

  “但愿师兄能劝得宁侍郎回心转意。”

  秦无渔在旁看着,轻轻咬了咬唇,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如此细微的动作,依旧没有逃出巫长雪那双幽深的眸,拍了拍他的手,认真地说了一句“相信我”。

  秦无渔秀白的面孔透出一抹窘,轻轻点了点头。

  巫寒走后,秦无渔望着他的背影怔了半响,回过神来时,恰见兰子卿正戏谑地瞧着自己。

  白净的面容透出窘红,低低问道:“兰相,有何不妥?”

  兰子卿摇摇头,只关切地问他伤势如何。

  如此寒暄了一番,兰子卿起身告辞,秦无渔跟着起身送他。

  送至门口时,兰子卿忽然停下,轻声唤了一声“秦兄”。

  秦无渔不解地看着他。

  兰子卿回过头来,拿一双幽深似墨的眸望他,菱唇半勾,颇有深意道:“喜欢的东西,可要牢牢攥在手里才好。”

  他唇边分明是有笑意,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无,反而冰冷至极,更深渊的地方,藏着一抹疯狂的光芒。

  秦无渔没有听懂他的话,却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秦兄留步。”

  转眼的功夫,眼前淡雅出尘的男子已经恢复如常,仿佛那刹那间的扭曲仅是错觉一般。

  秦无渔目送他远去,青天白日里,生生打了一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