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1)

炮灰小夫妻发家日常 小乔且中路 2 万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4章

  因是靠着弘文馆, 那书本笔墨也只能是从读书人手里赚钱,所?以那满城书本种类册数最齐全的,自然是要当属这里了。

  周梨这一段时间时常来?, 又雇了?云众山他们那一等人在里头修葺房屋,起先这些个店铺掌柜们瞧见他们那样一伙人,个个都?人高马大, 满身的江湖草莽气息,是怕得很的。

  但又架不住周梨是个礼数周全之?人,开工之时便挨家挨户上门先打了?招呼。

  都?说那伸手不打笑脸人,大家都?是讲礼将节的文化人,便也只好?作罢。但也是做好了这些人高声大气说话,或是醉酒骂脏的心理准备。

  反正?只盼望着这些人喝了?二两酒,别闹到自己的书斋里来?便是。

  却没想到, 这转眼过了?许久, 虽偶尔见那些人从巷子里出来?,走路也是带着风,不过说话却是低声?细语的,听那嗓子就晓得是刻意压低了?。

  这些个掌柜们一看,心里反而有些无地自容,以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然?对于云众山他们这些个跑江湖的人,也是转变了?改观。

  如?此一来?, 见周梨也是亲切了?许多。

  眼下?听她?要问书, 又要七八岁的小姑娘看的,便有掌柜的热情推荐,只递了?周梨一些带着图册的本子, “小周掌柜莫要小看这些个里头的图画,有这图所?在, 小姑娘看起来?也有些意思,愿意去学旁边的字。”

  这倒是合了?周梨的心意,当下?便要了?一套,挑了?几本字帖,一块装了?。

  方去自己巷子里头。

  少不得是要路过安家门口的。

  她?这一趟来?弘文馆,本就是有意探一探安家如?今到底如?何的。所?以快走到安家门口之?时,便也是将脚步放慢了?些。

  只奈何安家屋子里头静悄悄的,也没个什么动静,连香附也没听出什么。两人不免是有些失望,便进了?自家这里的一处小院。

  今日一早那花木商便送来?了?不少早前周梨挑选好?的翠竹芭蕉,文人雅客,最是少不得这两样东西,更何况这里处处刷着白墙,这样翠绿的植物只消往那白墙前面?一种,便是一处好?风景。

  又有些藤萝爬山虎一类合适贴墙种的绿植,福贵的牡丹高雅的蕙兰,也是一样不少。反正?她?这院子房间,是没有哪一个风格相?似。

  也正?是这般,不可照着葫芦画瓢,布置起来?,倒是叫云众山他们吃了?些苦力的。

  好?在周梨时不时地送来?图纸,不然?只凭着一张嘴指点,怕是脑子又给人绕坏了?去。

  云众山的手如?今已经大好?,肩膀上轻松地扛着那两米多高的粗壮芭蕉,见着周梨来?了?,顺手放在地上,“今儿这绿植一种,有几个房间便能收拾出来?,我瞧这些天也不错,只叫他们都?把窗户打开,等透一透气,要不了?多久,便是可以住人了?。”

  周梨听了?,自然?是欢喜,毕竟掐着日子,那些到州府城中来?备考的学子们也是快要到了?。

  只随着云众山里里外外转了?一回,见着那房间也是欢喜,如?今就差一些被褥桌布帘子了?,这些活儿她?是承包给了?周秀珠的,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如?今要开着窗户透气,这边也还没彻底完工,所?以那些东西要最后才布置上。

  又见已是有房屋收整了?出来?,便道:“既是这样,要找个像样的画师过来?,早早将图给绘上,送到牙行里去。”

  云众山觉得这事?儿也要抓紧,毕竟这作图是个细致的活儿。

  两人正?说着,忽然?见那头在厨房里和厨娘夫妻俩说话的香附朝她?找来?,一面?招手。

  周梨便晓得是有事?找,与云众山道了?两句,方过去问香附,“怎了??”

  香附拉着她?,“安姑娘摸着墙根过来?了?。”

  周梨一听,急忙朝着门外走去,“她?是从来?不迈出门槛一步的,也亏得这巷子里没堆许多东西,不然?摔了?可不好?。”

  “可不是嘛,我叫她?这会儿站着别动。”香附回着。

  两人出了?院子门,果然?见那安娇娇扶着墙站在巷子里,果然?是一动不动的。直至听到她?二人的脚步声?,脸上才露出欣喜表情,急切地唤着:“小周掌柜,是你来?了?么?我这些天里,日日盼着你过来?,方才在院子里,听着像是你们的脚步,便赶紧摸出来?,不想出来?,你们已经走过了?。”

  周梨见她?要走来?,快步先过去扶着她?,“你有什么事?情么?你娘呢?”纵然?她?爹在外头找活儿,可她?娘总归在家里的吧?着怎放心她?一个如?花似玉的盲眼女儿出来??

  安娇娇却是要拉着她?往家里去,“我爹找了?个在码头摆了?个摊儿给人测字代?笔写信的活,我娘将家里腌的咸蛋拿出去卖了?。”

  安先生?愿意放下?面?子去做这般他们读书人眼中的下?三滥,这点周梨早就晓得了?,不过安夫人竟然?上街卖了?咸鸭蛋,心里到底是有些诧异的。

  扶着安娇娇一起进了?她?家门,到了?桌前坐下?,安娇娇便摸着桌上的茶桌要给她?倒水。

  周梨先一步提起茶壶,“我自己来?,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那姓贾的可有再过来?为难你们?”

  安娇娇摇着头,“只要我爹不再去书馆里,旁的地方他自然?是管不得了?,只是……”安娇娇说到这里,到底觉得是自己连累了?父母双亲,心中满是愧疚,一时哽咽起来?,眼泪连连,“怨我,若不是我,一家子收拾了?包袱到了?乡下?,哪里难为我爹娘这样为我吃苦受累。”

  周梨也不知如?何劝慰,只是见她?哭得难过,“生?病也非你所?愿,更何况你爹娘不愿意回去,也是想着这城里路子广,没准能早些治好?你的眼睛。”

  “正?是这样,我才觉得害了?他们二老。偏我又瞎了?这一双眼睛,什么都?做不得。”她?这几日里,听父亲说了?小周掌柜的很多事?情,她?是那样羡慕,心想自己若是不瞎了?眼睛,便是做得不如?小周掌柜这样好?,也不似小周掌柜这样出息聪明,但也能为这个家尽一点绵薄之?力。

  “小周掌柜,我晓得你隔壁雇了

  ?许多人,求你帮我问一声?,他们那些个脏衣裳,可否送来?与我,要眼睛的活儿我是做不得,但这浆洗衣裳的事?情,我却是能做的,也不要他们许我多少钱,随便给一些也可,我实在是不忍心叫我爹娘这样为我劳累了?。”

  她?是可怜,拉着周梨的手央求。

  香附也有些怜惜她?,可奈何云众山他们的脏衣裳,雇来?做饭的厨娘已经给包了?,凡事?讲个先来?后到的,总不可能把这活儿强行给了?安娇娇。

  “怕是不成,已是有人做了?。”可怜归可怜,但周梨还是实话告知了?她?。

  安娇娇闻言,不免是有些惋惜,但也不是那死缠难打之?人,便没再说什么。只是求周梨,往日有这样不要眼睛的活儿,万万要想着她?。

  她?又没有什么朝周梨道谢的,只能摸了?自己用笋壳折的许多香包,用彩线窜在一起,好?似风铃一般,只是上头没有挂铜铃罢了?。

  不是值钱的玩意,但也是她?的一番心意。

  周梨是没有办法拒绝的,只能是收了?,回头想着找个地方挂着。

  告辞之?时,见着她?家那窗台下?面?堆了?不少五颜六色的颜料,便问:“那是何人所?用?”

  安娇娇只解释着:“以前在乡里,我爹便最是擅长画那些个没骨花卉,闲暇时候也是作几幅乡村画卷,能换几个钱。只不过这些年到了?那清风书院里,便不常动,这些天才将这些旧家伙什都?翻出来?,兴许整理一回,还能画一些摆在他那摊上。”

  周梨正?巧是要找人院子的图,好?方便早些拿到牙行里去,叫客人挑选的。

  如?今得知这安先生?也是个会画画的,善良的她?也是有心帮一把,便问道:“家中可还有现?成的画?若是有方便拿来?与我观摩一二?”

  又与安娇娇解释,自己正?要访一个会画画的,若是安先生?果然?是可靠之?辈,自己也不用再另外找人,到时候画完了?,或多或少,这点润笔费是要给的。

  安娇娇听得这话,欢喜不已,只跌跌撞撞地跑去了?屋子里,翻找了?一大叠出来?递给周梨,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这些都?是,画完的或是没画完的都?有,小周掌柜您仔细瞧。”

  然?后便忐忑不安地等着。

  周梨一幅幅瞧,这安先生?的手作虽不说是有什么名家风范,但是多在细致上,尤其是他所?画的那些个乡屋图,房前辛夷花开,屋后翠竹遮掩,一窗一户,一猫一狗,都?十分仔细,觉得倒是刚好?符合自己的预想。

  既然?要将房屋展现?给客人,自然?是要越细越好?,却又不要别人觉得繁复。

  反正?一眼明了?,但仔细看又样样都?齐全。

  当下?将画卷都?递回去给安娇娇,“我瞧着他画的这些图,是十分中意的,只不过我还有事?情,你父亲若是回来?,你同他说,若是愿意,可到我家去寻我。”

  安娇娇当下?喜极而涕,抱着那一堆画也顾不得放下?,只赶紧朝周梨福身道谢。

  一直给送到门口,确认周梨她?们确实是走远了?,这才将门关了?,然?后满心欢喜地将父亲那一堆画卷如?获至宝一般送回去。

  她?便晓得这天无绝人之?路,父亲从小周掌柜这手里寻这个活计,虽非长久之?计,但也免了?上街风吹雨打的好?。

  只欢欢喜喜等着安先生?回来?。

  而周梨这里,也没想到这误打误撞的,晓得了?安先生?会作画,如?今也省得她?到处寻人奔波一回。

  这一阵子因为自己房屋装潢的事?情,没有少麻烦正?方脸,她?也不好?再叫他为自己这点事?儿奔波,如?今安排妥当。也直接回了?家里去,只将带回来?的画册子都?给了?若素,又叮嘱她?好?生?练字帖,不可偷懒。

  方说了?会儿话,杜屏儿又来?喊她?,原来?是周秀珠今儿去布坊里头,没找着她?要的那烟青色的帐子,寻了?另外一种晨光雾一样的,也薄得很。

  因为晓得周梨是没时间去布坊看,便给拿了?一些回来?,喊她?过去瞧。

  周梨一看,好?一堆晨光雾纱,堆在那桌上还真的像极了?那早上穿透朝云的光,若隐若现?,十分不真实。

  只欢喜地走过去抓在手里摩挲着,也是软绵绵的,便问:“这是什么料子做的,瞧着我是十分喜欢的,价格如?何?”

  周秀珠听罢,笑了?起来?,“你喜欢便好?,却不晓得这原本是人家想要仿着做那外邦进贡的云软缎,做出来?的残次品,这东西做衣裳不合适太透了?,做帐子又觉得不搭,一点不好?出手,你若是觉得好?,明日我去给便宜全都?拿回来?。”

  周梨喜欢得很,想着和一处小院子实在是搭,比自己预想的那天青色都?要有诗意。

  何况这些读书人,有几个讲究实用性?的,他们都?要看境意。

  因此当下?也是点了?头,“那就劳烦姐姐了?。”

  周秀珠难得抓住她?,又挽着看了?几样自己做出来?的桌布或是圆凳垫子。

  周梨看了?一回,只觉得有些花俏了?几分,还是要简单大气为上,周秀珠得了?这话,“那感情好?,这样的花样还费时间,你既然?要简单,那就好?办了?,我和屏儿这里,很快便能给你做出来?。”

  姐妹俩坐在一处,杜屏儿在一旁做着绣活,一头听她?二人说起外头的事?情,那岁月一片静好?。

  不知不觉,外头的夕阳便落到了?城墙后头,对面?的街上,逐渐亮起了?灯笼,杜屏儿也起身点了?灯盏,外头柳小八已经挂了?灯笼,着手准备收拾着,将那头的卤菜铺子关门了?。

  如?今他不住在这里,卤菜也算是好?卖,余留的时候很少,所?以周梨都?叫他早些关门回家去,免得叫他婶婶黄娘子悬望。

  只不过等他关了?门,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不过漫天的星光,瞧来?明天也多半是个好?天气。

  正?要和周梨他们告辞离去,忽然?只见那夜色一里急急忙忙跑来?一个人,先抬头看了?一样铺子上方的周记两字,然?后将柳小八给拉住,“劳烦小哥,这里可是小周掌柜家里?”

  柳小八见他虽是个穿着长儒衫的读书人,但也是有几分防备之?心的,“你是哪个,可是找她?有何事??”

  然?在旁边小铺子里的周梨却已经听了?出来?,是安先生?的声?音,便从那柜台里探出半个身子来?,“原是安先生?来?了?。”

  柳小八一听,见是个熟人,便叫他进了?铺子门,将里头的灯点了?,安排到卤菜铺子旁边重?新修的小厅房里,在一头热水煮茶。

  这来?了?个男宾访客,他也不好?就这样丢下?一屋子的女眷回家,自是要留下?来?。

  周梨也从周秀珠的小铺子里挤出来?,只见安先生?一脸的风尘仆仆,怕是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收拾,便赶过来?了?。

  正?是这样的,安先生?这一日虽也给人书信几封,测字的生?意也做了?个一两单,但那点银钱也堪堪够一家三口吃饭,哪里有多余的银钱给女儿看病抓药?

  所?以回到家中,从女儿口中得知这个喜讯,自然?是等不及,生?怕周梨再遇到更好?的,错过了?这一桩好?差事?。

  这差事?就在自家隔壁画画,天天守着家里他也安心,不然?每日出去,想着妻儿在家,那心是一直悬着的。

  “实在是唐突打扰了?。”他见周梨家这伙计原本要走,却因自己被迫留了?下?来?,也是十分不安心,频频朝他二人道歉。

  柳小八见着一个读书人朝自己打躬,自然?是万分不自在的,连连摆手叫他莫要这般。

  周梨也只叫安先生?安心坐下?来?,奉了?茶过去,便直接开门见山道:“先生?既是才收摊便赶过来?,怕是家中也在等着晚饭,我们也不闲聊了?,便是长话短说。”

  安先生?连连点头,心里万分感激,这差事?小周掌柜没想着找别人。

  周梨只将自己的意思都?给他一一道了?,末了?又问起他给人原本的作画价钱。

  眼下?

  安先生?也不做什么教书育人的先生?,不用去给学生?们以身作则,更何况还要靠这银子生?活,便也是实实在在和周梨说了?银钱之?事?。

  周梨听了?,这价格倒也中肯,以他的画工,并没有坑自己的银子,便也是爽快应了?,只与他说了?交稿的时间,当下?又让柳小八帮忙取来?了?笔墨纸砚,写了?合同不说,还请了?对面?卖酒的阿叔来?做个见证的中间人。

  待那合同拿到手里,安先生?一颗心才算是彻底放下?来?,连同他女儿安娇娇一般,也是不停朝周梨道谢。

  周梨与柳小八送他到铺子外头,只道:“我也不见得有空过去,明日我香附姐送菜到那头,自然?会同云大哥他们说,你到时候直接过去便是,那头收拾好?的房屋是哪些,他们会指给你。”

  安先生?又道谢了?一回,这才脚步轻快地回家去了?。

  柳小八见他走了?,这才叹着气,“可见这读书人也是要些气运的,不然?这书读得再怎么好?,没有这气运,一样是艰难讨生?活。”又觉得不知是那安先生?一身读书人风骨还是怎的,见他这样穿着长儒衫为了?一份活儿朝人点头哈腰,就比寻常人都?要心酸几分。

  又见时辰不早,只和周梨告辞,打着一只羊角灯笼,回家去了?。

  也是周梨和安先生?说话这会儿,周秀珠那边也和杜屏儿把铺子给关好?了?,三人一起回了?后院里,只等吃饭。

  若素只急忙拿了?自己写的字给周梨瞧,要她?检验一二。

  安之?也凑过来?,只说自己也要学写字,周梨只说好?,过几年他大了?,也送他去书院里读书。

  可将安之?欢喜得不行,又扯着他娘周秀珠说,“娘到时候给我缝一个最好?看的书包。”

  那厢元氏只抬着汤进来?,只忙喊着,“快些让开,别给烫着了?。”

  周梨几人见了?,只忙着起身去帮忙。

  一家人高高兴兴吃过了?晚饭,又说了?些闲时的趣事?,竟是戌时二刻了?,便都?催着去睡觉。

  弘文馆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安排好?了?,周梨也是得了?两三天的空闲,便又叫正?方脸喊去看房子。

  只不过如?今她?手里也没什么多余闲钱了?,还要留着一些在弘文馆这头备用,所?以最终也没有要了?那房子。

  正?方脸觉得有些可惜了?,奈何自己也没有那许多闲钱,芹娘那里又要生?孩子了?,不然?是真想给买了?去。

  反正?那一处房屋叫他心心念念了?好?一阵子。

  转眼这吴牛喘月,街上多的是新鲜果子的,花样又多,正?好?暑气也大,元氏每日都?要买来?许多,然?后叫香附送去给云众山他们那边一些分着吃。

  弘文馆这边,房屋也收整得差不多了?,如?今也就差周秀珠这边的被褥帐子什么。

  那挂帐子的事?儿云众山他们是做得,可是这铺床装被褥,却是将他们这些大汉子给拦住了?。

  那安夫人见了?,只带着安娇娇过来?帮忙。

  这些日子安先生?时常过来?这边,一来?二去的,一家子对这些个江湖大汉也熟络起来?,发现?他们反而是更亲切些,比那衣冠楚楚的贾宝明一类人要好?许多。

  因此也是愿意多接触的。

  又加上周秀珠今日也把杜屏儿带着过来?了?一起帮忙,所?以倒也没有什么可要避嫌的。

  反正?男人在外头,她?们女眷便在里头,互不打扰。

  周梨却是没有她?们那样讲究,反正?上京听说女人出门抛头露面?的可不少,这凌王李晟做了?新皇帝后,周梨觉得比从前好?许多了?。

  因此她?也是在院子里来?来?去去,哪里不满意的,也趁着云众山他们今日还在,只赶紧整改。

  安先生?的画也快要完成了?,许多已经装订成了?单独的册子,送去了?牙行里。

  等着下?午些,处处都?打理好?,只等着客人来?瞧房,云众山他们收拾着行李,与周梨这里结了?工钱,与之?告辞回北城去。

  那头早便有活儿等着,要出远门一趟,因此和周梨也是站在巷子里多说了?一会儿话。

  与他们别了?,周梨又叮嘱着安先生?快些将余下?的图画出来?,“这一阵子来?州府备考的学子们也是陆陆续续进城了?,此处紧靠着弘文馆,是他们的首选之?地,先生?就辛苦几分了?。”

  安先生?那里自然?是应了?,一点都?不敢耽搁,当下?回家便继续画。

  而周梨这里将前后门窗都?检查好?,毕竟这七八月份的天,那可是娃娃的脸,谁晓得几时就会下?雨。

  因此是看了?门窗一回,才和香附要回去。

  不想刚出巷子就看到了?正?方脸领着两个学子一同前来?。

  想来?这两学子也是有些家底的,除去身后挑着行李的书童之?外,还有一个仆从跟着。

  正?方脸手里是有这边的钥匙,不过在这里见了?周梨,自然?是欢喜,“巧了?,我这里有一桩事?情要和你说,憋在心里好?一阵子了?,实在是没得空。”

  然?后只叫周梨等自己片刻,等领了?这两个学子进去瞧。

  他说完后,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懊恼地拍了?一回自己宽大的正?方脑门,“瞧我这两日是忙糊涂了?,你才是这里的东家呢!”

  然?后一起领着两个学子去开门。

  两个学子想来?也是没料到周梨一个娇俏小姑娘,竟是这里的东家,颇为诧异。又因是读书人,讲究礼节,有些不好?意思。

  周梨看在了?眼里,只朝正?方脸道:“你只管带他们去看,我在隔壁安家这边等着。”免得那俩学子不自在。

  房子是下?了?心思的,真金白银花在上面?,又处处崭新,此处还十分寂静,哪里会叫人拒绝呢?加上这两个学子手里也是宽裕的,便挑了?一处小院落,当下?两人合租起来?。

  不过他们俩那小院子,还有个多余的房间,既然?他们全租了?去,到时候周梨也是愿意他们将多余的房屋转租。

  这点好?处,叫两人也是扭扭捏捏地朝周梨道了?谢,当下?过了?手续合同,与正?方脸去衙门里去。

  这凭房屋不是一天半日,更不是住客栈,所?以衙门里也是严查得很,要看户籍等等。

  因此常驻少不得是要去衙门一趟的。

  周梨见着光景,怕是等不得正?方脸了?,只叫他明日再说。

  一头与安先生?告辞,又与他说道:“这些学子们,各处来?路,也不见得个个都?是畏惧那清风书院的,你曾经是做先生?的,倒不如?做些卷子,只专门挑历年的题目出来?,就放在你家门口,任他们挑选,或是胆子大,押上一两个题目,叫他们写来?,你挑改个一二,少不得是要给你一些辛苦费用。”

  安先生?本也是有这个意思的,这样也好?过去那人来?人往是是非非的街上。

  只是没想到周梨也想到了?这一处,心下?不禁也是感慨,这小周掌柜实在是个经商的好?手,也亏得她?没那三头六臂,不然?这单生?意,怕是她?自己都?要捡着去做了?。

  不过心里又十分感激,她?想着了?这门生?意,也是荐给自己,心里就更挂记她?的恩德了?。

  晚上只同妻女说,“离了?清风书院,不见得不是好?事?,往日不用总是顾忌这里担心那里,如?今落了?个轻松自在不说,还遇着了?小周掌柜这样的恩人,往后咱们也不想着那卖房子回乡里的事?情了?,便踏踏实实在这里住下?去,不说能帮得小周掌柜什么,但最起码我们住在这里,能替她?看着这一条巷子。”

  安夫人听了?这话,也是十分愿意,欢喜地捏了?捏女儿的手,“这样,娇娇也能继续看病了?。”然?后又说,等这些学子们住满了?,他们哪里有空去管那一日三餐,她?和隔壁几个女人家商议着,到时候给他们煮饭洗衣裳。

  是辛苦了?几分,但总不叫人白忙活,人家怎样也是要给几个钱的。

  安先生?如?今也不劝妻子了?,从前是舍不得妻子吃苦,可是如?今他想来?,整日叫妻女关在这院子里,看似保护了?她?们,但也断绝了?她?们同外头来?往。

  而如?今自己也不似从前那般常常待在清风书院那头,自然?是顾着她?们的。

  一时间,安先生?是心情大好?,觉得这前途又有望了?,只欢喜地叫妻子给倒了?

  小半杯酒来?。

  安夫人却还惦记着给周梨的画,“还是别喝了?,仔细醉了?,将小周掌柜的事?情耽误了?可不好?,我瞧今日已是有学子连夜搬过来?呢!”说罢,还朝着窗外眺望过去,果然?是能见那边的墙里,映出一些灯光来?。

  安先生?一听,也是连止住了?这口腹之?欲,“对对对,小周掌柜的事?情要紧。”

  又说正?方脸,果然?是憋不住话了?,第二天一早真跑到周梨家这边来?。

  周梨还是见他头一次这样沉不住气,一时也是被勾起了?好?奇之?心,“到底是个什么事?情,叫你这样失态?”

  正?方脸坐下?来?,也不等喝一口茶,只捡起桌上没削皮的梨子就一口咬在嘴里,“还记得上次我带你去瞧的那房子么?”

  周梨点头,“自然?是记得的,我那时候实在是没钱,怎么?如?今还没出手?你若是还想要,我眼下?倒是有了?些余钱,借给你,你去买过来?呗。”她?可记得当时正?方脸那一个惋惜,见自己不买,他自己恨不得买了?去。

  只奈何那会儿两人手头都?不宽裕。

  正?方脸那头却是摇得同拨浪鼓一般,“可快别说了?,那样的屋子给我,我也不敢要。”

  “怎了??”周梨心说莫不是闹鬼?若是说出了?人命脏事?,那有什么的?当初自己还不是将隔壁卫家这里买过来?了?,家里不也是顺顺利利,丝毫不影响么?

  正?方脸一二三口将那一个小香梨全部啃了?,将梨核扔了?那专门装垃圾的小木箱子里,才擦着嘴巴上的汁水说道:“那房子原不是他们的,也不知是哪里个胆子大的,偷偷摸摸弄了?衙门的里的章子盖在上头,连我姐夫和牙行里的东家都?给骗了?过去。”

  又万幸那时候俩人都?没钱,不然?要是买在手里,赔了?钱不说,还要吃官司。

  周梨也没想到如?今官府管得这样严实,居然?还有人在这上头作假,也是有些愕然?,“这伙人胆子倒也是大,就不怕去官府露了?馅么?”

  “我们这边我是专门留给你,万幸你那会儿的银子都?留给着给弘文馆这头了?,所?以别家的牙行便牵了?头带人去买,到衙门里一切都?办好?了?,才发现?破绽,如?今买房卖房的人,都?不好?说。”

  又觉得周梨运气好?,若是周梨那时候贪心真把弘文馆那边的银子掏出来?买了?那一处房子,指不定现?在他们牙行都?要跟着吃官司呢!

  两人也是唏嘘了?一回,或说是运气好?,那会儿没钱可真是没得太巧了?。

  说了?半响,正?方脸才回去。

  这事?儿倒是给周梨敲了?个警钟,只想着这样的事?情都?有人造假,自己以后买房的事?情,怕也是要更小心些了?。

  毕竟那些人连衙门都?能骗过去,牙行里就更不用多说。

  不过至于那伙骗子到底是什么人,她?也没去在意,转头一忙便把这个事?情忘记了?,过了?两日,却是听得周秀珠的铺子门口有个女人在哭。

  周梨正?带着香附要出门去,却见是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穿得灰扑扑的,袖口边上更沾满了?油污,也不晓得是多久没有洗一回衣裳了?。

  她?跪在那柜台门口,只一边哭一边求着,“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帮我们一把吧,若不是实在走到了?绝路,我也不敢上门来?的。”

  一听这声?音,周梨一下?就辨认了?出来?,脑子里闪过若素当时身上的画面?,气不到一处来?,只大步走了?过去,“昔日什么情份?我们不找你将那几年你们从我姐姐铺子里贪的银子,你该是悄悄抱着菩萨烧香道谢才是,怎还有脸到我姐跟前来?。”

  周梨这几年大了?,声?音也变了?几分,但那种厉害的口气,还是将许大嫂吓了?一跳,当即就下?意识地退了?两分,险些将她?身后那个也是穿得脏兮兮的姑娘给推到。

  周梨也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当初总是打若素的许蝶么?

  许大嫂惧怕周梨,哪怕已经知道周家如?今在这城中落了?脚,还有不小的家底,但却迟迟不敢上门来?,今儿来?此,也是寻思着不见周梨,才敢冒险上来?找周秀珠的。

  眼下?见了?周梨,她?也不敢抬眼睛,只抽啼着,“阿梨妹子,你就可怜可怜我们,我当家的如?今在牢里,我们实在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没了?去。不然?叫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啊?”

  周梨可没工夫听她?这里闲扯,又见她?哭声?引来?了?不少人,虽不知许大嫂是有意无意,但还是高声?道:“我姐姐早与许二德和离出来?,自立门户,你们一家也许家断绝了?关系,按理两家是没有一点关系了?。我姐姐是心软人,念着你们也是带着两个孩子艰难生?活,早几年被骗走的钱,便这样作罢,可你也不能就看着我姐姐心软好?欺,在来?此处骗她?的银钱,你只瞧见这满柜台的缎子好?料,却不晓得那都?是我姐熬灯守夜一针一线给赚出来?的。”

  又说那许老大既然?进了?大牢,必然?是犯了?律例,她?家的银子更不可能给这般人去花。

  许大嫂自来?知道周梨伶牙俐齿,可是却也没想到,这周梨年纪越大,竟然?越发不要脸面?了?。自己本意是要拿周秀珠和离之?事?来?要挟一二的,就不信她?们不要顾及这脸面?。

  没想到周梨竟然?先给开了?口。

  一时反而叫她?无话,又见她?是下?了?口不给银子,四下?围观的众人因自己男人在牢里,开始指指点点的,便有些没脸再待下?去,只拉着许蝶跑了?。

  她?这样落荒逃了?,由此可见果然?是上来?欺负人骗钱的。

  大家觉得无趣,便也各自散了?去。

  周梨这才回头安慰着见了?许家人到底是有些害怕的周秀珠,又与她?说着,“你和离的事?情,本来?知晓的人便不少,只不过人家不晓得这其中的缘故,与其叫她?们在嘴里嚼出了?臭味说来?,还不如?咱们自家说清楚,也免得旁人再去胡思乱猜想。”

  周秀珠早就看开了?这和离之?事?,没男人就没男人。没男人了?她?活得好?好?的,儿女也比从前要开心,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是许家的人给她?的伤害实在是太深刻了?,如?今见了?还是忍不住心里慌张。

  听到周梨的话,点着头,“你考虑的周到,我自己的事?情,倒不如?我们自己说,叫别人来?说,反而真真假假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情,我只是担心他们自来?没有多少好?心,今日要钱不成,怕是不会就这样罢了?。”

  又想那许老大犯了?案子蹲监狱,可见也是走到了?那穷途末路,这般的人,谁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出来?。

  此话提醒了?周梨,当下?便道:“这些天,你们也不要出门去了?,真有要紧事?情,也要等香附姐回来?。”一时又觉得香附一个人实在是忙不开身,想再去雇人回来?。

  其实只单是护卫问题,简单好?办,找云众山他们便是了?。

  可问题是家里一帮女人,找了?男人进来?,到底是要住在一起,自己不方便不说,旁人怕是言语也不好?听。

  回头只往衙门那边打听,也是巧了?,原来?这许老大犯的官司,竟然?和早上正?方脸来?说的那房子有关系。

  只不过他是底下?的喽啰,如?今上方早晓得消息跑了?路,留下?他跟几个小喽啰,公孙曜虽不会拿他们做替罪羊结了?案子,但也不会轻饶了?的。

  周梨心说活该,自不去多管,只留心家里的安全。

  去书院的时候,也和白亦初提起此事?来?。

  白亦初却也没想到,当初天灾那样艰难,这一家子竟然?还在,不免是担心起周老二一家,周梨那三叔倒是自打一开始没得屋子后,就不再来?往,早没了?音讯。

  可是周老二一家跟那齐州扯了?关系,总叫他觉得是心头大患,奈何自己如?今在书院里,也顾不得,便和周梨说,“云大哥他们那里消息来?路多,让他们多帮忙打听着一些。”

  周梨和他们到底是一个姓,血脉关系在身上,实在怕被牵连了?。

  “哪里用得着这样麻烦?我明日便自己去衙门里把他们给举荐了?。如?此他若真敢来?此处,显然?是先要先找我这个大义灭亲的侄女,指不定官府里还要专门拿来?人保护我呢

  !”

  别说她?这话是有几分道理,白亦初也是觉得可行的,又巴不得这时间过得快一些,赶紧将这院试过了?,先生?也肯放自己回家去。

  在这书院里,他也不单只是挂念周梨,也想着家里老小,到底是一起过了?这几年,始终是有些情义在身上的。

  周梨却见他一心盼着回家,半点要参加院试的紧张心情都?没有,“我弘文馆那边,如?今已经快要住满了?,我去过一两次,人人都?紧张得不行,每日不是温书就是去找安先生?押试题,你怎么半点不急?”

  白亦初一怔,一脸愕然?,“这有什么可着急的,莫不是着急了?,那榜首就得来?了?么?何况我觉得我又不是很差,虽是起步晚了?他们许多,但我该认真的时候一点小差也没有开,可比他们一边焦虑一边背书还要事?半功倍。”

  周梨一听这话,就放心了?许多,“我最是担心的便是你紧张,如?今虽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可是那外头已经开始传言了?,尤其是那宋晚亭今年也要参考,也不晓得哪里有那么多闲人,总是要拿你们来?做个比较。我想着到时候少不得那地下?庄子上,要给你们开几个场子出来?,我到时候也叫小八哥去给我压上几个钱,你可要争气。”

  “那你押我上榜?还是?”白亦初有些期盼地看着周梨。

  “自然?是榜首,你都?这样辛苦了?,最起码要拿个榜首回来?才是,不然?如?何对得起你在这书院里挑灯夜读。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都?听刘婶说了?,整夜里刘叔起来?打更,总是见你那屋子里有灯光。”说罢,忍不住揪起他那高挺的鼻梁,“你这双眼睛还要不要了??”

  “要的要的。”白亦初也不躲,反正?晓得周梨可不会真对自己下?死手。

  那顾少凌不知是几时过来?的,见着他二人打闹在一处,少不得是要有几分嫉妒这份青梅竹马的好?情义,嘴里不免也酸溜溜的:“你俩仔细些,这好?歹的是书院里,即便是有名有份,也要收敛,我可没看着刘叔刘婶有你们这般做派。”

  话是如?此,人却挤在了?白亦初身旁,手却是朝周梨伸,“你不会空着手来?的吧?”他刚才看了?饭厅周梨时常放零嘴的地方,空荡荡的。

  “你是饿死鬼转世的吧?如?今书院里学生?多了?,我可没少听说各家送东西进来?,那什么美味没有,总一副没吃饱的样子,不晓得的还以为书院里克扣了?你的口粮。”周梨白了?他一眼,却是从袖袋中拿出好?几颗糖塞给白亦初,“如?今其他几个州府算是稳定了?,总是寻到了?这奶酪,做了?些奶糖,你尝一尝,若是喜欢下?一次我再多待些过来?。”

  只不过一下?被眼疾手快的顾少凌抢去了?一颗。

  那顾少凌也真是白读了?这些年的书,动作快得跟土匪一般,糖一到手里,上面?的油纸一摘,一起连着糯米纸和糖塞了?嘴巴里去。

  气得周梨瞪了?他好?几眼,忍不住想要伸腿去踹他,但白亦初先一步把他按在地上,硬是要将那糖给抠出来?。

  阿梨专门给的,就是最好?的兄弟也不能肖想。

  说起来?他们也不小了?,这般打闹好?似七八岁孩童一般,等小狮子跑来?的时候,只见顾少凌肿着一张嘴在那里骂骂咧咧的。

  周梨则捧腹哈哈笑,嘴里还怪着白亦初,“早晓得他是羊乳过敏,你就不要去抢了?。”那顾少凌就不止是肿成香肠嘴这样简单了?。

  小狮子晓得了?前因后果,也跟着哈哈笑起来?,又见顾少凌那嘴巴肿得粉嘟嘟的,趁着他不防备,伸手去按了?一回。

  一时只听得那杀猪一般的声?音贯彻云霄。

  少不得是将云长先生?给引了?过来?,两人都?被罚了?一回,又训斥着他们,“大考在即,你二人平日里本就不用功,如?今还不抓紧看书,在这里打闹,像是个什么样子?”

  目光又扫了?白亦初和周梨一眼。

  至于小狮子和顾少凌,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他们今年又不参加,怕什么。

  周梨也是难得见云长先生?发脾气,生?怕自己被殃及鱼池,只赶紧起身是要告辞的。

  没想到云长先生?一下?换了?个笑脸,与周梨温和地说道:“今年的院试对阿初和武庚书院来?说,都?十分重?要,我是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他样样都?好?,唯独是挂记着你,你得了?空便多来?看一看他。”

  周梨听得一脸绯红,只暗地里伸手去掐白亦初,想晓得他平日里在书院里都?做了?什么?叫云长先生?这番话一说,好?似自己是那抛妻弃子的负心汉一般,几十年不来?看他一回。

  面?上则尴尬地回着:“好?好?,一定多来?,书院这边短缺什么,也只管同我说。”

  等着云长先生?一走,少不得是说了?白亦初几句,然?后催促他快些去上课。回头见那被云长先生?训斥了?的顾少凌小狮子二人,也怪可怜巴巴的,便笑道:“如?今书院人多了?,我那点吃食哪里够分?我都?叫刘婶收起来?了?,回头你们得了?空,去她?那里拿便是。”

  原本垂头丧气的两人一下?就换了?个热情的嘴脸,只连连朝周梨拍着马屁:“我的好?阿梨,就晓得你是不会忘记了?我们的。”

  不过这话才说完,就被白亦初扯着后领子拉到一头去,“谁是你们的阿梨?都?走都?走。”便将他二人驱赶开。

  两人晓得周梨带了?喜爱的零嘴来?,也不缠在这里了?,好?叫白亦初和周梨也说些贴心话。

  只不过一回头看白亦初垂着头和周梨说话的样子,那顾少凌又忍不住酸起来?,“你看他,出息!好?好?的一个男人,没了?阿梨就一副活不下?去的样子。”

  可是小狮子满脑子都?想着周梨送来?的零嘴,“我离了?阿梨也活不了?。”

  又叫顾少凌骂了?一句,“出息!”

  暑气越来?越盛,八月下?了?两场大雨,才有了?几分凉爽,城里因为这些学子的到来?,好?像一下?变得拥挤起来?。

  加上这考试之?期越来?越临近,那街上的气氛似乎也紧张了?几分。

  本来?每逢这个时节,大家都?要跟着考生?们紧张一回的,偏今年那个快被大家遗忘的武庚书院里出了?个白亦初,又在旧马场那一场比试上崭露头角,初露了?一回锋芒。

  而他又是个英姿飒爽的好?儿郎,生?得俊俏洒脱,还做得好?文章,骑射又不差,自然?是引得了?不少眼睛都?盯着。

  还拿他和那清风书院的双杰相?提并论。

  如?此一来?,那关注的人也就越发多起来?。周梨这个时候就很理解,为什么自己那个世界上,总是有人一夜成名,一觉睡起来?就就火爆了?各种头条。

  火得莫名其妙。

  就跟当下?的白亦初一般。

  都?没等开考,听说那些个底下?庄子就已经在开始设盘子了?,把他跟那宋晚亭摆在一处,如?此一来?,又不单单是他跟宋晚亭争锋了?。

  更是清风书院和武庚书院之?间的一场较量。

  只不过从去年七夕开始,清风书院弄那诗会塌桥死了?不少人,就少了?许多拥护,今年又因端午赛龙舟的事?情,得罪了?不少人。

  人家当时虽没说什么,但这口气总不可能憋在心里一辈子,当下?要开考了?,可没有像是往年那般,给他们提供免费的客栈供他们书院的学子住了?。

  可偏偏清风书院就在城外,参考的学生?必然?都?是要住进这城里来?的,又都?是讲究人,还要顾着他们清风书院的体面?,如?今自然?是要找一处好?地方。

  不想今年却是难了?。

  周梨也是从正?方脸那里听来?的,因他们端午得罪人的事?情,这城里像样的客栈里,如?今都?直接以客为满拒绝了?,如?今便是他们要出钱,人也不愿意。

  周梨心想活该,都?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清风书院到底是有些门路的,最终还是在城中寻了?一处宽敞的空宅院,风风火火收拾出来?,在八月

  中旬将那些要参考的学生?们都?给接了?进来?,住在里头。

  白亦初也回了?家里来?。

  那进去考试非一朝一夕,也是要待个几天的,要准备的东西可多了?去,家里自然?是准备得精细些。

  书院那边虽是上心,但人多也顾及不过来?,他自己是本地人,自然?是回到家中最好?。

  更何况也是为了?方便,周梨在弘文馆那头还单独给他留了?一间清净房子呢!

  又说这当朝的院试,虽是每年皆有一场,一般不出意外的话,便是九月初,最多也只会延至那十一月。

  虽然?每个县里都?设了?考点,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讲究起这玄学来?,非得都?要挤在州府里来?参加。

  周梨想着,莫不是这里的考点要好?一些。

  毕竟这院试的规矩也是一年比一年难了?。如?今竟然?和乡试一般,竟然?也是要分三场,每场三日,如?此便是要将近十天的时间,吃喝拉撒都?在那方寸之?地,是万分磨人的。

  故而时间选在九月,既是暑气不算太重?,夜晚也不太寒凉。

  因这每年都?要有一回院试,所?以录取率也是极其低,只有凭得个一二等,方能榜上有名,又要从中甄选出最好?,排出个榜首来?。

  这榜首便是白亦初的目标了?。

  他若今年真是榜上有名,后年便能去参加那三年一度的乡试了?,那时候高中举人,才算是真正?有了?一些前途。

  不过这就更难了?,乡试芦州这般不大不小的州府,一年那许多人参加,却终究也只有五十个录取名额。

  偏偏还有不少其他州府的人要过来?抢名额。

  反正?这竞争之?大,实在难以言述。

  他要参考,自己和周梨都?没怎么紧张,反而是急坏了?一家子。

  且不说里头那几天要吃的干粮,就是那铺盖也是上了?一百二十个心,全都?是周秀珠和元氏从新一针一线给他缝出来?的。

  然?后便给包好?,不许叫谁靠近,生?怕叫人使坏,往里头塞了?个什么小纸条的,那可就把白亦初的前程给断送了?去。

  这也是周梨最怕的事?情,毕竟清风书院不要脸的手段从来?都?是层出不穷的,今年又人人都?拿白亦初和他们的宋晚亭比较,谁知道会不会用这般下?作手段。

  所?以和白亦初提了?几回。

  再过五日,就要开考了?,白亦初也搬到了?弘文馆这里,做最后的准备,家里没个书童,只能临时让柳小八过来?帮衬着一些。

  如?此香附便到铺子前头去,正?巧这日周梨也在这里,那公孙曜过来?买卤菜,只见周梨走,便与她?说话,“你家阿初搬过去了??”

  周梨点头,“是了?,听说今年你这州府老爷不参加批卷子,可是真的?”心想他莫不是看不上这些秀才们都?要拜他做老师,做他的门生?,所?以特意避开了??

  若是乡试,他肯定才不舍得呢!

  却不知晓公孙曜只要还在这芦州一年,但凡白亦初参考,他都?不会往上凑,他可不想往后叫人把此事?拿出来?说三道四。

  听到周梨问,便道:“这每年科举之?事?,重?中之?重?,事?无巨细,朝廷本来?就专门有人来?安排,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倒也是了?,这科举事?关天下?,上至天子下?至老百姓,处处关联着,当然?是不可马虎的。

  本来?以为他说完要走,没想到公孙曜却自顾走进了?铺子里,熟门熟路地往那小厅里坐下?去。

  周梨本是要出门一趟的,见他坐下?来?也只好?跟着过去,正?疑惑他莫不是要问客栈的事?情?那找高麻子不是更直接么?那头几乎都?是高麻子在管,自己也就直接每月拿银子,处理些事?儿罢了?。

  不想竟然?听公孙曜问道:“你向来?就信你这小夫君,如?今你以为他如?何?可是真能同那宋晚亭一较高下??去下?注了?没?”

  他这话叫周梨一时警惕起来?,“衙门也要管这些?会被查封么?若是要查,我可不敢拿这银子去打水漂的。”

  “每年一回,不闹出事?情,大家也得欢喜,衙门可不会管。”公孙曜见周梨这里问不出话,心里有些着急,“那你到底要不要下?注?”

  “自然?要,他说要夺榜首,我肯定押在他头上。”那榜首不榜首的,实在没有也不打紧,反正?她?觉得,白亦初那样优秀,必然?是能得这秀才身份的。

  公孙曜松了?口气,看着这个表弟媳妇也欢喜了?几分,“那回头我也押去。”他见阿聿那样离不开周梨,就怕周梨这里不信他,回头叫阿聿伤心难过。

  如?今得了?个准话,才踏实了?些。方又借机提起白亦初的事?情来?。

  说起白亦初,周梨自然?是有夸不完的地方。

  听得那公孙曜心花怒放的,高高兴兴去了?。

  等他走了?,周梨这才反应过来?,只出来?和香附说,“他又不插手今年的院试,怎还如?此关心阿初究竟考得如?何?”莫不是因为跟云长先生?有几分情义的缘故?

  却听香附说道:“谁知道呢!以往公孙大人来?此,总要问上公子几句。”

  周梨只觉得奇怪,不过也没有多去想,只是瞧见天色这样暗了?,也不打算再出门,只说这公孙大人好?耽误人。

  她?本来?还想着,去这条街头那个算命摊子上要一个平安符呢!

  这两日传得凶,说那先生?的平安符怎样好?。

  不管是真假,她?也要去给白亦初买个安心回来?。

  香附见了?,只朝着那街头瞧过去,“没准还没走,你莫要慌,等我关了?铺子,与你一起过去。”说罢,便要去拿门板关门。

  周梨想着反正?也没多少卤菜了?,自家晚上吃一些,余下?的送到对面?阿叔家里给他们添酒菜,余下?的边角料依旧给叫花子们。

  忽然?这时候门口停下?了?一辆马车来?,一个小丫头上来?,要了?些卤菜。

  香附便忙过来?给砌了?装好?,过了?称,小丫头拿到了?手里,却没见着回马车上,只提着送去对面?那屋檐下?的几个叫花子,“我家小姐赏的。”

  说完,将卤菜扔给那几个叫花子,转头朝傲气地看了?周梨一眼,转身走向马车,爬上去朝着帘子里不知说了?什么,便走了?。

  香附被这一番操作惊住了?,“这是哪个闲人?这样好?的心情,偏偏跑咱家里来?买卤菜赏叫花子,有本事?天天来?才好?呢!”

  周梨却是瞧着马车上挂着的那一个‘宋’字,捂嘴笑道:“是宋家小姐来?送银子了?!”方才她?瞧见了?,那丫鬟挑起帘子的时候,她?看到里头坐着一个端庄素雅的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没准就是那宋晚亭的妹妹宋莲衣。

  眼下?满城都?拿白亦初和她?兄长比,可宋晚亭什么出身,白亦初又是什么来?路?她?们这些人眼高一等,见着旁人这般说,虽是堵不得悠悠之?口,但也憋不住这口气。

  也就只能行这般小气之?事?罢了?。

  她?以为她?是羞辱了?周梨,却不知道周梨全然?没当一回事?,还不是照例收了?这银子,高高兴兴和香附关门去求了?平安符回来?。

  隔日送去弘文馆里。

  只拿这事?儿做笑话和白亦初说了?。

  白亦初听罢也是笑了?一回,“小家子气。

  ”

  这里住的都?是学子们,大家又都?忙着备考,可能又是离这弘文馆太过于近的缘故,安安静静的,也没有人邀着喝酒玩耍。

  如?此周梨也不好?在这里多待,回去的时候安家那边坐了?一回,便等着开考之?日,来?送白亦初了?。

  又过了?几日,终是等到了?进弘文馆的日子。

  一来?是要给学生?们检查行李,二来?进去了?要抽签选考位,所?以自然?是要提前一天做准备。

  个个都?想早些进去,好?趁着位置多,能抽个好?签。

  周梨早就已经打听好?了?,所?以即便是白亦初如?今就住在这弘文馆外头,还是叫柳小八辛苦几分,早些起来?排队。

  柳小八也是指望着白亦初早日中秀才,如?此桐树村也算是出了?秀才,他脸上有光,所?以子夜时分就拿了?个小马扎来?这弘文馆门口排着队。

  然?而他以为他算是早的,却不想这里早就黑压压占了?各家的书童仆从。

  他估摸也是到了?百来?名外。

  可把他也惊了?一回,后悔不迭,心说该是吃过晚饭就来?的。

  这一宿不断有人来?。

  条件好?的宽裕的,找人排队,那些个家里紧张的,便只能是天不亮就自己挑着行李过来?。

  看着也是有些艰难,又见他们那装着干粮的箩筐这般小,里头到底够不够吃这么多天?别到时候饿晕在里头了??

  他就这样想着,一夜也不无聊。

  等着鸡一叫,天光亮起来?,这弘文馆门口就越发拥挤起来?,可谓是人山人海。

  周梨她?们也都?拥簇着白亦初来?了?,显然?将铺子门都?给关了?的,香附和月桂亲自提着白亦初的铺盖吃食,周梨元氏眼盯着八方,生?怕是叫人使坏往里塞点什么。

  这厢见着柳小八来?得这么早,也只排在了?这里,少不得吃惊一回了?。

  各自拿了?早准备的小马扎出来?坐下?,便是打算目送白亦初进去了?再走。

  白亦初晓得他们比自己这一阵子都?要紧张,也没开口劝,只和大家坐在一处闲话。

  他们在这里扯着家常,如?此一对比,别的考生?们越发显得紧张了?。

  那宋晚亭就在另外一旁的队伍里,只不过人太多,周家这边准备得妥当,个个都?坐在小马扎上,把白亦初和所?有的行李都?围在中间,目光也都?在上头,自然?是没有看到他。

  他倒也是带了?两个书童,还有一个身材壮实的仆从来?做挑夫,但却是没有一个近亲之?人。

  只透过人影看着周家这里,眼底多少是有些羡慕的,又时不时听那边传来?的笑声?,引得他将目光望过去好?几次。

  他那俩书童想是有些饿了?,年纪又不大,沉不住气,闻到周家那边吃零嘴的香味,不禁时不时地吞起唾沫来?。

  又听到这人群里有人叫卖,便起了?去买的心思,同宋晚亭说道:“公子,咱也去买一些,垫一垫肚子吧,这还不晓得要等多久呢!”食盒里倒是有吃的,但那是给公子准备进去吃的,老太爷嘱咐了?,不能在检查之?前打开,免得叫人钻空子。

  宋晚亭也有几分空腹难耐的,便允了?,只打发了?个灵巧的小书童去买。

  那小书童也快,不消一会儿就提着几块糕点过来?,十分欢喜地递给宋晚亭。

  正?要往嘴里塞,那白亦初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马上要进场了?,外面?的东西你也敢吃?”

  宋晚亭一怔,也没留意他是怎么过来?的,下?意识停住了?动作,看了?看手里的点心,“这……”

  原来?白亦初他们也早发现?了?这宋晚亭就在隔壁,虽是总有人拿他和宋晚亭相?提并论,但两人实际上是没有什么过节的。白亦初也没打算同他结仇,毕竟他如?今是想通了?,多结交几个朋友,对周梨往后的商路总是好?的。

  所?以见着宋晚亭这里的小厮跑去买吃食,自然?是好?心给拦住了?。

  宋晚亭眼下?见着白亦初认真的表情,倒不是有意要阻拦自己,好?叫自己饿肚子,犹豫了?几分,还是将那糕点递回去个小厮。

  白亦初见此,这才回到自家队伍里去。

  周梨见他这举动,忍不住凑近了?几分,“你好?意提醒,他不会怪你多管闲事?吧?”又忍不住嘀咕,“这宋家大门大户的,怎能这样不上心?自家少爷要参考,也不打发个可靠的老人在跟前看着,实在不仔细。”

  两人说着话,又与元氏她?们聊天,时不时地朝前头看,队伍一点点地朝前以蜗速移动。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急匆匆在人群里跑起来?,一手捂着屁股。

  周梨一看这光景,哪里还不懂,怕不是吃坏了?肚子,而且还不少呢!

  既是有参考的学子,也有各家的奴才。

  宋晚亭那两个小厮也着了?道,唯独那仆从到底年纪大些,听了?白亦初告诫自家公子的话,也就管住了?嘴巴。

  如?今见小厮们闹了?肚子,也是白了?一张脸,“少爷,万幸您没吃。实在想不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使坏。”胆子也实在太大了?。

  宋晚亭脸色也难看,心中对白亦初的提醒也是多了?几分感激之?意,又觉得他是个端方之?人,明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吃,到时候他就少了?自己这个竞争对手。

  榜上有名,不是简简单单的事?么?

  他这样行事?,也自己从同窗先生?那里听来?的,简直便是天差地别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不容他去怀疑人生?了?,他们的队伍又朝前移了?许多,两个书童闹了?肚子,再也不可能在这跟前帮他拿东西,他只能和挑夫一起慢慢地挪到前头去。

  期间他一直想找个机会朝白亦初道谢,奈何少了?那俩书童,这些东西仆从一个人怕是顾不过来?,早有了?那食物下?药的事?情,他怕再有人使坏,只能自己呆呆地守着。

  直至快要进考场了?,方听人群里说,那卖糕点的人已经叫衙门抓了?去,是有心下?药的,反正?能废了?几个考生?就算几个考生?。

  如?此一来?,肯定要叫衙门里严刑拷打,问出他背后之?人。

  只不过这些,白亦初和宋晚亭他们都?暂时不晓得了?,因为队伍终究是到了?他们。

  食盒衣箱,笔墨文具,样样都?要好?几个人轮番检查,周梨这会儿看着,一颗心也跟着咚咚跳起来?,直至见白亦初得了?放行进去,才踏实了?不少。

  身后有不少闹了?肚子的考生?匆匆赶来?,只是如?今拉得一脸蜡黄,也不晓得进去了?,能坚持个几天呢!

  而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酉时了?。

  他们一行人收拾了?小马扎,也回了?家去。

  为了?白亦初考试的事?情,说起来?是没有什么要忙的,但这心里紧张啊。

  如?今把人送进去,大家才安心了?一回。

  第二天周梨便叫柳小八去帮自己下?注,押的正?是白亦初的榜首。

  不想柳小八这一次回来?,带了?个大消息,一进铺子就迫不及待地喊周梨,见了?他忙说道:“你可晓得,我刚才从衙门那里过,见着堵了?许多人,闹着要清风书院给个说法。”

  “什么说法?”事?关清风书院的八卦,周梨一向都?是十分热衷的。

  只听柳小八说,昨日那个卖糕点的,今儿一早就给审问了?出来?,正?是清风书院里一个管事?专门授意的,只不过要他卖的时候,专门挑着外地口音卖。

  如?此好?错开他们清风书院的学生?们。把那些县里和外地来?的考生?都?药了?,这样一来?,参加考试的就是他们清风书院的学子最多,那上榜率自然?也高了?。

  哪里晓得也是巧了?去,宋晚亭家那俩小书童,有一个是他爹从任上买了?送来?的,还带着一口正?儿八经的南方口音呢!

  所?以也买了?这糕点。

  “这是大事?了?,如?今官府怎样说?还耽误了?这许多考生?一年的功夫,怕是不好?解决了?。”周梨急忙问着。

  柳小八却是急着回来?同她?说这事?儿,哪里顾得上打听,不过倒是依稀听到一个名字,只道了?一句:“好?像那管事?叫个什么甄宝明贾宝明的,我也不知道真真假假,反正?和山长有些关系,如?今那头还想护着,不过衙门肯定是要把人给抓来?的,而且这许多学子等着要个交代?呢!”

  周梨得了?这话,哪里还不晓得,是那贾宝明了?,竟然?是要一条路上往死里走。又问受连累的学子多少?听得他们都?算是仔细的,不过是二三十人没能进去,便想着衙门里是不可能为了?他们延期的。

  不免是替这些个没防备粗心大意的学子们惋惜了?一回。

  只不过没等柳小八探了?那贾宝明的消息来?,就听说弘文馆那边,已经拉脱水了?两三个学子,竖着进去横着抬出来?,虽是没要了?命,但这一次院试,他们终究是错过了?去。

  为此,对于下?药这事?儿,衙门里更是不可能有一点姑息之?心了?。

  听闻当天晚上那贾宝明就被押下?了?大狱里,清风书院那头忙着善后,那山长作为他的表姐夫,只亲自同这些学子们弯腰鞠躬,愿意给这些学生?们在清风书院里免费提供一年的复读,还额外赔付了?一些银钱。

  他一派诚恳,也将腰弯了?最低,到底清风书院近两年虽是负面?消息多,但也架不住那满院的繁华,这些学子们也没再闹事?。

  只不过贾宝明到底是难逃一劫了?。

  安

  家那头得了?这消息,最是高兴,一改往日阴霾。只不过经过这些日子,安先生?也不想再去做先生?了?,打算就在自家这里把院子隔出来?,弄一个小馆子,摆几张桌子,收了?各处的卷子来?整理批注,到时候专门卖给学子们。

  反正?那许多读书人,为的不就是要高中二字么?自己这里专门给他们把试题整理出来?,只管刷题就是了?。

  他又靠着弘文馆,这门生?意是很好?做的。

  所?以安先生?和周梨提起的时候,周梨也觉得很好?。安先生?又问起白亦初的功课如?何?只问果然?是如?同传言那般?

  周梨笑得谦逊,“先生?也说是传言罢了?,多有夸大,听个一二分便作数。”毕竟人才进考场两天,结果没出来?,要中榜首的话自家在家里说说就罢了?,可在外头,这样的满话周梨却是不敢乱开口的。

  安先生?却是不信周梨的,只觉得她?已然?这般聪慧,叫她?看重?的小夫君,怕也不会比她?差的。因此对这话是半信半疑,“你还不信我。”

  “先生?这话是言重?了?,一切还是等出了?放榜再说。”周梨不想再谈此事?,她?今日过来?,主要也是这边的房屋,有人进考场那天便退了?房子,今日过来?正?好?是整理一二。

  安先生?有几分遗憾的,如?今城中到处都?在下?注,这事?关读书人的事?情,也不能说是赌博了?,该是雅事?一桩,他也想去博个好?彩头。

  本来?想着若是能从周梨这里摸出个一二,也好?下?定决心把银子放在谁头上。

  但现?在见周梨不愿意多说,也只好?作罢。

  等周梨走了?,送了?周梨出去的安娇娇回来?,“父亲还有什么要考虑的,这段日子里,咱们承蒙小周掌柜的照顾,才逐渐好?起来?,如?今也不要管谁的榜首了?,总要替白公子占一占人气。”

  安先生?听了?,一时忍不住笑了?,“还是娇娇你脑子清明,到底是父亲想得太多。既如?此,我这便去给白公子添一添人气。”就算他没得榜首,这银子其实也不亏。

  于是便去了?。

  要说这满城的人虽是拿白亦初和那宋晚亭相?提并论,但真到了?下?注的时候,还是宋晚亭占了?大头,白亦初这里简直是惨不忍睹。

  公孙曜晓得了?,万分不悦,只掏了?自己的俸禄出来?,也不乔装了?,直接喊了?余经历,便去给白亦初下?注。

  不过还没进去,就叫人一把给抓住,回头一看竟然?是云长先生?。

  “你鬼鬼祟祟做什么?”他见云长先生?扯住自己,又满脸的防备之?意,很是疑惑。一面?叫余经历自己先回去。

  云长先生?却拽着他只往人群里出来?,朝着一家小酒馆去,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我一听挈炆他们说这满城的人就嘴里夸阿初,真到了?动银子的时候,没几个人,我就晓得你肯定要来?,专门守在这里等你。”

  一说起这个,公孙曜就没有那做一州之?主的气度了?,气得骂骂咧咧的,全无那以往高雅仪态,“一帮瞎了?眼睛的狗贼,有眼不识珠,我虽没说那宋家小子不好?,但比起我这个小弟弟,却是差了?好?几分。”

  云长先生?冷眼看着他,见他骂完了?才提醒着,“你好?歹是个朝廷命官,口舌上多少遮拦一二。何况你也别在这样的地方嚷嚷,一头要说好?好?护着,一头又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晓得那是你弟弟。”

  原来?一认出白亦初是他的表弟阿聿后,公孙曜哪里还等得及,只赶紧和云长先生?说了?这些个中事?情。

  说起来?,那些年云长先生?也是在上京里的,见过那大将军的骁勇风姿,大将军战死沙场后,也是一度难过了?一回。

  大将军一走,夫人也病重?走了?,只留了?独子实在可怜,他那亲姑姑有心给接过去抚养,奈何这将军府里还有个老夫人。

  老夫人不松手,可怜这孩子就在叔伯底下?讨生?活,八岁都?不到,却是走丢了?去。

  可好?好?的一个孩子,将军府高门大户的,他如?何走丢?自然?是没有人愿意相?信是偶然?。

  也是为此,公孙家和那将军府也就此决裂,不再来?往,还叫那皇帝安心了?好?些日子呢!

  公孙家这些年里,也没少到处打发人走,却始终是杳无音信。

  不曾想那踏破铁鞋无觅处,最后竟然?就在公孙曜治下?跟前。

  所?以马上就找了?人去,把舅舅那一套枪法传给了?白亦初。

  终究是将军府的血脉,天生?就该拿枪的,一下?叫白亦初学了?个精髓去。也正?是这般,那公孙曜才是万分的激动。

  奈何这样的好?喜讯,却不敢叫家里晓得,怕那头过份欢喜,没沉住气,反而乱了?阿聿现?在要挣的前途。

  将军府没有了?舅舅,就那么几个酒囊饭袋,如?何成事??如?今他们要是晓得阿聿这般出息,指不定要给哄回去,替他们上战场挣功名了?。

  眼下?听到云长先生?的话,冷静了?几分,“你说的对,我也得要给沉住气才是。”然?后叫云长先生?去帮自己下?注,就叫云长先生?用武庚书院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