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老妹儿要是知道什么,可以跟我说说。”
马小嘉没说话,拍了拍伊万诺夫。伊万诺夫掏出钱夹子,抽了三张百元票递给王才。王才嘿嘿干笑几声,收下钱,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干掉,扬扬杯子说:“干脆,老弟佩服。”
王才走后,马小嘉和伊万诺夫也回了房间,我又抽了半包烟,待到了凌晨,用餐巾包了王才用过的酒杯,悄悄带回了房间。
小宝已经睡下,我收好酒杯,往北京打了个电话,拨给了我大哥金肃。奉天的警署我不熟,要提取王才的指纹,最快的办法是找个在警署说话管事儿的人帮忙。
凌晨三点钟,金肃托人回了电话,给我一个联系人:奉天军法处侦缉官许处长。
第二天一早,我往许处长办公室打了电话,没想到他直接派了人过来,问明情况,取走了酒杯,说马上送去警署取指纹。
中午到餐厅吃自助餐,又遇到马小嘉两人。我提到明天要去参加婚礼,马小嘉很热情,非要也给新人带上点礼物。她回房间拎了个网兜出来,里面装了四盒进口糕饼,都是一尺见方的洋铁盒,上面印着英文字。
“认识了就算是朋友,这些就当喜饼送了。”说着,她又拿过伊万诺夫的钱夹子,要我替她送个红包。
我只收下了四盒糕饼,说什么没要她的钱。她也没再坚持,但还是帮我们付了晚饭钱,找零全作为小费给了服务员。
吃完饭回房,小西门警署打来电话,说牛婆的案子破了,凶器上的指纹和酒杯上的完全一致,凶手就是王才。他本是小西门混地头儿的流氓,被警署雇作了包探,却总爱凭着这身份坑蒙拐骗。那天,他见牛婆骗了不少钱,就去勒索,哪知牛婆死活不肯,跟他撕扯起来。王才情急,一刀捅死了牛婆,抢了钱,把尸体埋进垃圾堆。
小宝笑我,费尽心机查案,不如金肃一个电话管用。他这么一说,我确实有点失落。依仗权势办事,往往简单直接,但却毫无趣味。平时办案,不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提金肃,也是这个原因。
我没接小宝的话,说:“凶手抓到了,但总觉得事儿还没完呢。”
小宝问还有什么事儿,我问他,你觉得马小嘉这人怎么样?
“人挺好,直爽大方。”说完,他忽然从口袋里找出马小嘉之前给的那张奉票,说:“但有个问题,她好像除了花钱什么也不干,她的钱是不是有问题?”
我拿过那张一百的票子,看了几遍,说:“钱有两种问题,要么是假的,要么来路不正,明儿可以先找银行验验。”
早上8点多,小宝把我叫醒,说出了件怪事儿。他掏出那张一百的奉票,说:“早上起来跑完步,我去旁边朝鲜银行[朝鲜银行是日本于1909年11月在京城(首尔旧称)建立的韩国银行,在中国沈阳、哈尔滨、大连、抚顺等地都建有支行。奉天朝鲜银行支行就位于小西门,在金木当时居住的七福饭店旁边。]验了,钱没问题,但是这东西肯定有问题。”
小宝说的是马小嘉昨天送的洋糕饼。他早上收拾东西,不小心打翻了一盒糕饼,摔开了口,打开盖一看,里面的糕饼已经变形了。他把糕饼拿出来,发现只有四块,糕饼下面是个硬纸壳做的凸起夹层,夹层里头空出四四方方的一块空间,什么也没装。再打开其他几盒,每个盒子里都有一个凸起的夹层。
“金木,你还记得咱上回在通县抓的毒贩吗?这盒子太适合藏东西了!”
小宝说的毒贩,是去年秋天我们和巡警一起抓的运毒团伙,他们把大烟膏和点心混在一起藏在了纸包里。
我说你敏感了,是不是《侦探世界》看多了,哪儿有那么招摇的毒贩?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让小宝把几盒糕饼留在了旅馆,打算参加婚礼回来后查查。
我和小宝坐马拉火车到了朋友家,恰好赶上典礼,一人送上一个红包,吃了婚宴。我这朋友叫老何,是个杂家,会画画和书法,又读过西洋法学,前清时还在北京印刷局做过技工。前几年回了奉天老家,混出些名声。去年东北大学成立,他竟做上了文法科的老师。
下午,我跟老何聊起七福饭店的案子,提到早上糕饼盒的事儿,老何来了兴趣,也觉得是鸦片。他说:“贩烟这事,不可能禁得了,最近听说江浙军阀要打仗,就是因为争鸦片[1924年9月,江苏督军齐燮元与浙江督军卢永祥为争夺上海控制权打了一仗,其实就是为了上海的鸦片市场。《文史资料选辑》中说,当时的上海,“每月光鸦片收入就能养活三个师”的兵力。这场战争实际上是直系军阀与反直系军阀势力之间的重大较量,是第二次直奉战争的导火索。]。”
老何说的在理,军阀争权,无非是争利。这次出门,军队上的朋友三番五次劝我不要在奉天长待,北京和东北说打就打起来了。这么一聊,越发觉得马小嘉那几盒糕饼不对劲,就早早跟老何道别,回了旅馆。临走前,我特意让老何给我装了两大包喜糖。
回到旅馆已经傍晚,我揣了那两包喜糖上楼找马小嘉,敲了半天没人应。在楼梯口等了一会儿,马小嘉和伊万诺夫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趁伊万诺夫开房门,我掏出喜糖走过去。
“老何收到礼物很开心,这是带给你们的喜糖。”我一边把喜糖塞给马小嘉,一边跟着伊万诺夫迈进房里,在门厅里停下。
马小嘉手上提着一个网兜,里头装着两盒洋糕饼,和送我的那些一样。我往房间里扫了几眼,见桌上和地上搁着五六个盒子,有的开了盖,全是那种洋糕饼。
我寒暄几句,回了房间。
第二天上午,我和小宝起了个大早,换了套长衫,戴上礼帽,跟着马小嘉和伊万诺夫出了门。两人沿着大路往东走了差不多半小时,到了四平街(中街)。这里全是老店铺,路上摊贩多,行人很稠密,俩人走走停停,一会儿吃点烧麦,一会儿逛逛眼镜店,最后进了一家很大的金店,叫“萃华金店”。
从金店出来,伊万诺夫手里提了三个珠宝盒子,看上去都不便宜。马小嘉的耳朵上多了俩大金圈的耳环。
小宝说:“金木,这俩人真是比你有钱多了,花钱跟烧钱一样。”
两人在四平街上晃了半天,进了一家叫东昌号的洋货行,待了半个小时。出来时,马小嘉手里多了个网兜,里面装了五盒洋糕饼。
小宝说:“这下确定了,糕饼盒里就是大烟膏,报警还是直接抓?”
“先别那么确定,你继续跟,我到洋货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