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 / 1)

暗流:九河奇案 猎衣扬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也称“芦台玉砂”。在这“盐坨地”附近,聚集着大量来自河北、山东等地的贫苦百姓,从事着“盐丁”的行当。

  何为盐丁?操盐役之丁壮尔。

  清朝年间,众盐丁于酷暑之中,在海岸边支起两行煮盐大灶,顶着暑热,在滚烫的煮盐大灶之间奔走穿梭,熬煮潮水。长期煮盐,使得盐丁周身肌肤在烈日之下脱水暴皮,皮肤由白转红再转黑。灶下的大火烘烤心肺,透心的燥热。

  对于盐丁来说,能远离火灶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哪怕站在太阳底下都比煮盐凉爽。每年死于酷暑之下的盐丁不计其数。然而,如此高强度的劳动,换来的报酬却少得可怜,每月所得,不过百枚铜钱。食无米,居无所,老无终,幼无养。此外,清朝的官府对于盐丁管理极其严苛,必须造册登记,一旦被朝廷编为盐丁,就永远不能离开产盐区,不能务煮盐之外的行业。不但这一代人如此,一旦入了盐籍,世世代代都是盐丁,永无出头之日。

  光绪十六年,天津盐场一个名叫吴晋中的盐丁在黑夜里翻身而起,机警地支起耳朵,听周围的动静,直到确定看守盐丁的士卒已经睡熟了,才蹑手蹑脚地爬出了草屋,在大雨中一阵狂奔,消失在夜幕之中。

  吴晋中一直认为自己和别的盐丁不一样,因为自己的父亲是京官。吴晋中小的时候也是读过书的,要不是父亲在官场的倾轧中遭了灾,自己也不会成为一名盐丁。

  吴晋中和所有的盐丁都不同,在他来到盐场的第一天,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这里,为了寻找这个机会,他已经隐忍了三年。

  当晚,暴雨如注,天地一片昏暗。吴晋中一路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荒郊里奔行。空空荡荡的胃肠饿得吴晋中两腿发抖。没跑两个时辰,吴晋中便额头滚烫,浑身打摆子,“扑通”一声栽进了泥坑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吴晋中渐渐恢复了意识,嗓子里火烧一般的痛,让他忍不住想咳嗽。

  吴晋中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硬撑着潮水一般的困倦,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张木床上,旁边立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小姑娘正眨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自己。

  “这是哪儿?”吴晋中无力地张了一下嘴巴,哑着嗓子问了一声。

  “这是我家啊!”

  “你家?你是?”

  “我叫小狸,狸猫的狸,你是我救回来的。你总算醒了,我还以为你会死呢!”小姑娘许是很久没见到外人了,蹦蹦跳跳地绕着他转。

  吴晋中喝了几口水,渐渐有了些精神。小狸给他盛了碗米粥。饥肠辘辘的吴晋中把粥直接给吞了下去,烫得他直吐舌头。

  吴晋中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烫得厉害;又摸了摸自己的脉搏,跳得杂乱无章。他是读过书的,略懂些医术,知道自己这病拖不得,必须得开些清热的药,否则稍有不慎,就容易转成肺疾。

  “小狸,你家有药没有?”吴晋中硬撑着身子,虚弱地问道。

  “药?什么药?”小狸满面不解。

  “那有纸笔吗?”吴晋中也不废话,拣要紧的说。

  “有!”小狸转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套纸笔放到床边。吴晋中给自己把了把脉,提笔写了一个药方,折好了递给小狸,说道:“有劳你帮我抓一服药,抓药的钱我愿写下字据,来日定当报偿。”

  小狸接过药方,微微笑道:“不过是点儿金银的事,何足挂齿。”

  小狸说完这话,也没避着吴晋中,一弯腰,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檀木匣子,打开来,里面明晃晃的全是金条,足有三十几根!

  小狸从金条堆里挑了几枚银圆,放在袖子里,随后将匣子盖上,放回了原处,然后去门边拿伞好去抓药。

  此时,吴晋中的眼已经被那盒金条晃得晕住了。

  “好多钱,我便是干上十辈子盐丁,都赚不了那么多钱。此处只有她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我若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我就……”

  有道是:美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吴晋中此刻见财起意,血贯瞳仁,当下立了谋财害命的狠心。

  “哎哟——”吴晋中发出了一声惨号,顺着床铺滚了下来。

  小狸不疑有诈,赶紧扔了雨伞,回身跑来,扶起了吴晋中,张口问道:“你没事吧?”

  吴晋中垂着的脑袋,猛地一抬,瞪圆了一双恶毒的眼睛。

  “对不住了!”吴晋中一声狞笑。

  “你说什……”小狸的话还没说完,吴晋中一咬牙,两只大手一下子掐住了小狸的脖子。那小狸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哪里挣脱得开吴晋中的大手,别看吴晋中此刻发着烧,可是他毕竟干了多年的盐丁,力气大得很。

  “啊——咳——咳——”小狸憋红了脸,伸出手指狠命地挠着吴晋中,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大片血痕。吴晋中忍着痛,额上青筋根根暴起,弓着背将小狸牢牢按在身下,扼住她喉咙的虎口不断收紧。小狸很快就停止了呼吸,被活活掐死在了床边。

  吴晋中战抖着双手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然后他将那只装满金条的匣子裹好,揣在怀里,扶着墙走到门边,拎起雨伞就要出门。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吴晋中一口气吹灭了屋里的灯,伸出手指,蘸着唾沫在门上的麻纸上轻轻一戳,向外看去。只见院子门口的青石板上,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正背着一袋米,推开了柴扉!

  “不好!这小狸的娘回来了!”吴晋中向前后左右一看,这屋子并无其他出路,吴晋中咽了一口唾沫,强打精神,从桌子上抓起了刚才喝粥的碗,裹在袖子里,往墙上一砸。

  一声细微的闷响,粥碗碎成了五块断茬,吴晋中将地上的小狸尸体扶起,架着小狸坐在床边,随后放下了床上的幔帐,自己蹲身一缩,藏在了小狸身后。

  门开了,那妇人走进了屋里。

  “小狸,娘回来了!小狸?”那妇人一边呼唤着小狸的名字,一边点着油灯。

  油灯一亮,那妇人一回头,看到了幔帐后头坐着的小狸。

  “你这倒霉孩子,坐那儿干嘛?吓娘一跳!”那妇人扔下了米袋子,伸手就拉开了幔帐,手不经意地往小狸脑袋上一搭。

  “扑通——”小狸的尸体直挺挺地歪到了一边。

  “小狸——”那妇人发出了一声惨叫,眼神全在小狸身上,全然没提防在小狸背后蹿出的吴晋中。

  “噗——”吴晋中一下子就把碎碗茬插进了那妇人的脖子里。

  “你……”那妇人捂着脖子,鲜血横流,吴晋中捏着碎碗茬,一直往那妇人的脖子里按。

  那妇人拼尽全力,狠命推了吴晋中一个趔趄,吴晋中脚下不稳,斜刺里一倒,怀中的匣子落地,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