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笼打开,里面是蒸熟后切成四块的红糖米糕,蓬松柔软。
穆晴点了点头。
大概是太饿了,她一时间忘了哭。
丰天澜用帕子包了一块米糕递给她。
穆晴接了米糕,低头看了看,小脸上满是不高兴和嫌弃,两根手指头捏起手帕还给丰天澜,道:
“脏,不要。”
丰天澜:“……”
行,还有洁癖。
丰天澜没接帕子,道:
“比你的手干净多了。”
穆晴被他这么一噎,眼睛里又盈满了泪。
丰天澜:“……”
他倒是不怕小孩子哭。
他只是担心穆晴再哭晕过去——他是个医修,医修怎么能跟患者的身体过不去呢?
他直接变了一盆水出来,道:
“过来洗手,洗完手再吃。”
穆晴迟迟不肯动弹。
丰天澜直接将她捞了下来,拿走她手里的米糕,让她在水盆前洗手。
等她洗好了手,丰天澜又摁着她在桌前坐下。
穆晴还是想闹,但架不过鸽子汤和米糕太香,肚子太饿,一手捏着米糕,一手拿着勺子,低头吃了起来。
丰天澜坐在一旁的空地上——
他的蒲团让给穆晴了,他就只有地板可以坐了。
他拿着穆晴不要的那块米糕,一小块一小块地掰着吃,只吃了几口就没了兴致。
他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抬起头来,不情不愿地答道:
“……穆晴。”
“穆……?”
丰天澜将米糕放下,擦过手后,握起筷子剔鸽子肉,剔好后夹到穆晴碗里。
“东洲松城穆家?”
穆晴点了点头。
丰天澜没再问什么了。
穆晴又喝了几口汤,忍不住好奇心,问道:
“你是谁啊?”
丰天澜答道:“你师叔。”
穆晴迷茫地抬起小脑袋瓜子,问道:
“……师叔?”
丰天澜解释道:
“就是师父的师弟。”
穆晴更加迷茫了,问道:
“师弟可以骂师兄吗?”
丰天澜:“……”
骂秦淮是因为他不靠谱。
谁家师兄出个门会携走师弟的掌门令?谁家师兄正事不干一点,除了闭关就知道满修真界到处跑,还在临近飞升之年非要收个关门弟子?
丰天澜想一想就一肚子火气。
但是为了不带坏小孩子,他对穆晴说道:
“不可以,你不要学。”
穆晴问道:
“我有师兄吗?”
丰天澜回答道:
“有三个。”
穆晴思索片刻,说道:
“如果我骂了师兄,就是你教我的。”
丰天澜:“……”
丰天澜皱着眉道:“你不要抖机灵。”
穆晴很聪明,可到底年纪小,有些名词听不懂,她问道:
“什么是抖机灵啊?”
丰天澜把蒸笼往她面前一递,道:
“吃你的饭。”
“……哦。”
穆晴还是有些怕他,低下脑袋去喝汤了,她喝了两口汤,又抬起头来,道,
“那师弟可以打师兄吗?”
丰天澜:“……?”
丰天澜茫然了一会儿,才恍然明白过来。
他当时揪了秦淮的领子,这小丫头多半是以为他要打秦淮。
不等丰天澜反应,穆晴已经自己答了:
“不可以的吧……”
“阿爹说过,君子动口不动手,就算骂人,也不能动手。”
丰天澜:“……”
我觉得要么你爹有问题,要么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
丰天澜更偏向后者——
他已经见识过这小姑娘的逻辑有多么神奇。
“穆晴,你记住一件事。”
丰天澜说道,
“能动手的时候,绝对不要动口。”
第153章 拜师7
丰天澜经历过仙魔难辨的乱世, 成功活了下来,并且被拥戴至高处,地位不俗。
这样的人, 往往拥有一套自己的处世经验。
——能动手的时候, 绝对不要动口。
——多说无益,实力取胜。
丰天澜认为在这修真界里, 实力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有实力者可以指鹿为马,无实力者就算能讲再多的大道理, 也很难被听信一句。
现在丰天澜把经验传授给了即将成为自己的小师侄的穆晴。
穆晴咽下鸽子肉,对着丰天澜认真地点了点头, 道:
“我知道了。”
丰天澜看着空掉的蒸笼, 问道:
“还吃吗?”
他一般不会让弟子吃太多东西。
不利于修习辟谷。
但对于刚刚进入山门的小病秧子来说,能吃是件好事——吃的多一点, 才更容易将身体补起来。
穆晴摇了摇脑袋,道:
“我饱了。”
丰天澜叫主峰弟子进来,将蒸笼、汤盅和碗筷勺子都撤走。
丰天澜说道:
“我要用桌子。”
“……哦。”
穆晴歪了歪脑袋, 呆呆地应了一声。
她站起来, 走到一边去, 把蒲团还给了丰天澜。
丰天澜:“……”
丰天澜使唤主峰弟子,道:
“去库中寻个蒲团过来。”
丰天澜将蒲团往穆晴那边一推, 道:
“你坐着吧。”
他也不管穆晴应不应, 自己直接坐在了打了蜡的木头地板上,从桌子左边拿过写了公事的竹简, 又从地上的青花磁缸里拿出了一卷地图来。
他在地图上画了两个圈。
穆晴坐在一边, 伸长了脖子看他在做什么。
丰天澜从袖中摸了本封皮暗蓝的书递给她, 说道:
“你看这个。”
穆晴接过书册, 念道:
“东气……唔?”
丰天澜:“……”
他纠正道:“练气经。”
他把穆晴手里的书拿回来, 翻开一页问她:
“这些字你识得多少?”
“……”
穆晴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陷入了沉默之中。
丰天澜几乎能看见她满脑袋的小问号。
丰天澜:“……”
要从认字教起啊……
穆晴瘪起了嘴,将丰天澜手里的《练气经》一推,扭过头去,道:
“修仙也太难了。”
丰天澜道:
“……修仙何时简单过?”
穆晴小大人似的长叹一口气,仰头看向天花板,眼中已经泛起了泪光。
丰天澜见识过了她自己将自己哭晕过去的本事,实在不敢再叫她哭。
“过来,我教你认字。”
他伸手捏住穆晴坐的那个蒲团,将蒲团连带着穆晴一起拉近自己这边。
穆晴本来就仰着脑袋,姿势不稳。
下方的蒲团被丰天澜一拉,她就倒仰过去,后脑勺撞在木地板上,发出“咣”的一声。
丰天澜:“……”
穆晴摔蒙了,回过神后,上牙咬着下唇,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抽噎:
“呜……”
丰天澜连忙伸手将小姑娘捞起来,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起了个大包,但好在没摔破。
丰天澜松了口气,道:
“没摔破,别哭了。”
穆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抽抽搭搭的呜咽声也越来越连贯。
丰天澜再一次重复道:
“别哭了。”
“呜呜呜呜嘤……”
丰天澜:“……”
救命,谁会哄孩子?快点来救救他!
※
时间到了晚上,秦淮才又一次进了主峰。
他一踏进后殿的门,就看到丰天澜低垂着头,一脸阴沉地坐在宽阔的木地板中央,手指和手腕间或紧或松地缠着红绳。
穆晴侧着头躺在他腿上,时不时地皱一下小脸,喉咙里发出含含糊糊的一个“痛”字。
发生什么了?
秦淮问道:
“睡着了?”
丰天澜正在解小姑娘手上的红绳,解了半晌也解不开,直接一个术法下去将两人手上的红绳都绞碎了。
丰天澜回答道:
“施了昏睡的术法。”
他有在试着哄穆晴,给她吃了甜枣子,陪着她玩了翻花绳,好不容易哄得她忘了疼,结果红绳一乱,她就又要哭。
秦淮皱了下眉,道:
“你不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