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头发染得乌黑,没有一根白丝。”
天帝失笑摇头:
“你这孩子……”
穆晴叹了口气,安慰道:
“父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天帝没有说话。
他受伤中毒,功体半毁,事情皆放权给了身为储君的穆晴。对于储君而言,现在是直接占据帝位的最好时机。
但穆晴却一直坚持,要他好起来,要将手中权力还给他。
天帝道:“凝华。”
穆晴回应道:
“父皇,我听着呢。”
“你说得对,这日子是难得的逍遥。这样的日子过久了,我觉得十分舒坦。”
天帝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
“这样的日子,我想继续过下去。”
穆晴愣住了。
天帝瞧着她这样子,笑道:
“凝华,你是最适合储君之位的孩子,必然也是也最适合这天帝之位的。”
穆晴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当然是想要这天帝的位置的。
但是,她没想在这时候,这样迅速地登上帝位——按照她的计划,她要在储君之位上待上很久很久,久到天帝这寿命漫长的神仙老去,与她这个做女儿的分别……
穆晴在天帝期许的眼神下沉默了很久,才回应道:
“父皇,我要好好想一想。”
天帝没有问她“这有什么好想的”。
他若没坐过这帝位,大约也会如他人一样,只看见天帝的高高在上,权势浩大。可他坐过,他最是清楚其中美好,也知道里面的酸楚痛苦……
天帝说道:
“这的确不是一件小事。”
“凝华,仔细想想,不管有何疑问,都得弄明白。等你觉得不需要再思索时,就到坐上这位置的时候了。”
穆晴低头道: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时间转眼而逝,夏日已远,冬日将近。
穆晴和秦淮坐在回廊上下棋。
秦淮落了棋子,问道:
“穆晴,五个月过去了,你还没思索出来一个答案,你在犹豫什么呢?”
穆晴和天帝说好了,自己有些问题,要想清楚了才能继位。
天帝为了催她快些想明白,甚至将那次谈话的内容对整个天界公布了。
然而时间过去了五个月,她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完全没有要接天帝位置的意思。
天界的仙官们搞不懂这对父女到底在想什么——
一个急着让位,一个就是不肯继位,他们是把这天帝之位当成了什么烫手山芋吗?
仙官们知道秦淮和穆晴走得近,便常常到他这里来打探消息,问太女殿下究竟在纠结什么。
秦淮每次都是笑一笑,以一句“我也不知道,不过太女殿下应是有自己的打算”随意打发过去。
大概是被问得太多了,穆晴又实在拖得太久了,秦淮也开始有些好奇起来。
他与穆晴相处时十分自然,有什么疑问不会藏在心里,而是会直接问出口。
所以,他今日便问了。
“有很多事值得我去思索、犹豫。”
穆晴在他面前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回答道,
“比如说,师父你与我对弈,执白子的理由会不会变。”
她抬起头,以一双清明眼眸,认真地看着秦淮。
这一场对弈,穆晴执黑子,秦淮执白子。
秦淮与天帝下棋时,总是执白子,是因为要礼让尊敬这天界的主人。
而他与穆晴下棋时,也未能执黑子,因为他知道小徒弟是个臭棋篓子,他执黑子白子都不会输,执白子是为了让一让她。
“我有些在意‘情谊’这东西。”
穆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继续道,
“我很担心,我一旦登上帝位,有些东西就不复往昔美好真挚了。”
秦淮与她对视片刻,说道:
“阿晴,你身份变换,别人对你的看法和态度,自然会随之而变。”
秦淮的话语有些残忍。
但他想说的,不仅仅是这些。
他继续道:
“但是,早已将真心剖给你的人,不会因为你地位的变化,而将心藏起来——否则,那便称不上是‘真’心了。”
“有些东西会变,也有些东西不会变。”
说完这些话之后,他看着穆晴,问道:
“阿晴,你觉得呢?”
“师父,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
穆晴一手支着脸,说道,
“道理我都懂。可这世上,有太多靠道理讲不清楚,弄不明白的事情,人心就是其一。”
秦淮见穆晴对他的答案不满意,只能无奈又苦恼地对她解释,道:
“可是,阿晴,我作为师父,只能教你讲道理,不能教你不讲道理。”
他只能教好的,不能教坏的。
穆晴:“……”
嘶,他说的好有道理啊。
作者有话要说: 穆晴:可是师父,我们师门好像从上到下都不太讲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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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天上的故事29
一道冷淡声音响起:
“天真。”
穆晴和秦淮同时抬头, 望向回廊拐角处。
穿着医宫白衣的丰天澜,正提着一只雕刻兰花的银酒壶,从拐角处走出来。
也不知道他来了有多久了,将他们的对话听去了多少。
秦淮笑着道:
“怎么就是天真了?”
“只让她看见好的, 不让她知道残酷恶劣, 也是件极其残忍的事。”
丰天澜说道,
“会让她在为人处世时容易吃亏, 这样很难在残酷人世生存。”
秦淮笑着问道:
“会吗?”
“不会的。”
穆晴眨了下眼睛,说道,
“我从来都只占便宜,不吃亏, 有时候还会空手套白狼。”
丰天澜:“……”
穆晴歪着头看他手里的酒壶,问道:
“小师叔,你给我带了什么?”
丰天澜将酒壶交给了东宫的女官, 交代道:
“东宫可有冰块?取些冰来, 将酒壶放在其中冰着。”
桃雪端着酒壶去取冰了。
穆晴好奇道:
“怎么用冰块?不打算煮酒吗?”
丰天澜在桌子边坐了,解释道:
“是以甜米酒为基泡的梅子酒,又加了些柚子和西瓜之类的鲜果,冰着喝更合口。”
“只合阿晴的口。”
秦淮说道,
“我更喜欢不加鲜果的。”
面对这个不靠谱的师兄的时候,丰天澜的态度从来就没有客气过。
他说道:
“我是来给你徒弟送酒,不是给你送酒, 蹭酒的人要求不要太多。”
秦淮问道:
“师弟, 你何时给我送过酒?”
丰天澜一点也不心虚, 道:
“你徒弟送了我一整个灵草园,里面种的皆是珍奇异草。你若是也送了我一个灵草园,我自然会给你送酒。”
“这我可做不到。”
秦淮说道,
“阿晴是太女,有这个财力。我只是执法司里的仙官,我若是送你一个灵草园,天界就该查我的账了。”
秦淮所在的执法司,以“清廉”著称,说的直白一点,就是“穷”。
他若能拿出一个灵草园来,那其中的问题可就大了。
丰天澜道:
“做不到就闭嘴,老实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