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专门请老牌绣工们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演员们是由昆曲大师们手把手教的,而如果说芭蕾代表着西方式华丽的话,昆曲所代表的,就是东方的富丽华美了。
当然,最为出彩的还是陈思雨。
杜丽娘是个鬼魂,殊于台上任何一个演员,她的服饰是最素,最平淡的白色,而芭蕾,其实是最适合去表现杜丽娘那个角色的,轻盈,空灵,如在云上起舞。
但想要满足挑剔的英格蓝批评家们,可不容易,因为英式芭蕾是以细腻与柔和著称的,动作要极尽优美,还要规范。
陈思雨上辈子于英式芭蕾没有太多钻研,她更喜欢可以任凭自己的体能和身体条件心情发挥的法式芭蕾,但在哪个山头就要唱哪个山头的歌,这一年多,为了能应付挑剔的英格蓝观众,她一直在钻研英式芭蕾的录像带,在各种高难度动作上也在尽可能的去收敛自己的老习惯。
最开始练的苏式风格的大开大合必须摒弃,法式的自由发挥也不能要,每一个动作,她都尽可能练出英式的规范性来。
而当这一切结合在一起,《魂游》在舞台上所呈现的,就是《吉赛尔》式的人鬼情未了,与《仲夏夜之梦》式的明艳,欢快与梦幻气息。
它呈现出来的,就是跟《梁祝》那种色彩美学完全不一样的,一种类似于巴洛克风格,但比它还要艳丽,繁复的舞台美学。
它是东方最为富足,华丽的历史巅峰中沉淀下来的美学瑰宝。
它所饱含的,是一种西方人从来没见过的,东方式的梦幻美学。
而当画面和舞蹈足够美时,观众可以不用去思考剧情,只享受感官的刺激,一饱眼福。
这是一场沉默的,甚至在很多时候观众都在屏息的歌舞。
不是因为它不好看,而是,于这些自诩见惯大场面的英式批评家来说,它也是新世界,是万花筒,是一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异域风情。
不知道台下那些挑剔的批评家们是怎么想的,当他们尽量克制,但也足够热烈的掌声响起来时,陈思雨有15分钟的中场休息时间。
下一场,是与《牡丹亭》殊异的另一部东方故事,《花木兰》。
那将是跟昆曲式富丽美学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美学风格!
再说另一边,国内。
今天新闻肯定传不回来,但冷峻依然在晚七点整,新闻时间准时守在电视机前,碰碰运气嘛,说不定会有快讯来插播一下呢。
高大光坐在冷峻后排,止不住的在叹气。
冷峻要听新闻,给他叹的烦,为了让他闭嘴,就问:“你怎么了?”
“家务上的破事儿,我媳妇吧,怀上了,唉!”高大光叹气。
冷峻一噎,心说这家伙是在故意显摆吧,显摆他媳妇怀上孩子了吧。
看他语气,那表情,搞的冷峻想打人。
但其实他家庭氛围和谐,是理解不了高大光的苦的,苏爱党是怀孕了,可她跟婆婆一直不合,正好婆婆说了几句怀孕就别登台了,妆化多了容易生傻子,苏爱党就炸了,认为婆婆是在咒自己生傻孩子,是因为看不惯自己故意说的。
一气之下,她跑到医院去堕胎,还好丈母娘不糊涂,给拦下来了。
但现在媳妇闹着要流产,离婚,还天天跟他干架,一个孕妇,高大光又不敢动手,每次回家都是挨打,听训,躲自个儿家吧,他老妈又整天念叨,说化妆对孩子不好,孩子会中毒,会变成傻子,要高大光勒令苏爱党请假回家休息。
可怜高大光就跟个烙饼似的,烙完这边烙那边,能不叹气嘛,他度日如年呐。
不一会儿何新松也来了,茶杯一放就叹气:“唉!”
高大光显然了解何新松家的内情:“想好了嘛,还是准备要。”
“都怀上了,三个是养,四个也是养,能不要吗?”何新松叹气说。
冷峻一凛,这意思是何新松家要有老四了?
这俩人看看电视,再同时看冷峻:“唉!”
好羡慕啊,冷大队长没家庭矛盾,媳妇儿那么美,还动不动就上国际舞台。
唉!
番外6(好饭不怕晚好事不怕慢...)
“冷队, 我看我媳妇儿那肚子,估计还是个儿子,要不送你算了。”何新松凑近一点:“小样儿的, 我知道你喜欢孩子,小样儿的, 笔记本里还夹个广告片呢, 反正思雨也顾不上生, 我送你一个算了。”
冷峻没接茬,只冷冷望着何新松, 望到何新松识趣改口:“玩笑,开玩笑。”
这天并没有插播的快讯,回到办公室, 冷峻打开他的无用小知识笔记本, 扉页上果然贴着一张他从万紫千红的婴儿棒棒油上剪下来的宣传画,两个憨丢丢的小宝贝, 一男一女。
这事儿不但何新松知道, 空队所有人都知道。
不过大家一致认为, 他是在痴心妄想!
在《花木兰》开场很长一段时间, 观众都没有把刚才那个轻盈, 灵动, 仿如精灵的杜丽娘和此刻台上英武,帅气, 英姿飒爽的花木兰联系在一起。
舞台被分做两半,一半是茅草屋,垂暮和老人和幼子, 村姑在起舞,他们营造出一副温馨的田园画卷, 而另一半,是如弓的圆月下,挽裙举弓,正在田野间猎兔子的,少女花木兰。
这是《花木兰》的第一幕,当芭蕾结合弓箭,当二位转,四位转,五位转,抱腿转,跪转,平转,大跳,踢腿,踢腿小跳与东方武术相结合。
她的身体里仿佛注入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呈现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感,让她有种刚柔并济,雌雄莫辩的美。
这是一个发生在古代华国,北国的,女英雄,或者说女骑士的故事。
得益于陈思雨比大部分芭蕾演员都要高的身高优势,以及长达两年的,练习武旦的扎实基本功,她的外在条件就是一种浑然天成的说服力,台下的观众在观看时甚至有了种期待感,期待她能身披银甲,化身女战士了。
但即使在自诩男女平等,女士优先的西方,哪怕在更接近如今的中世纪,女战士,女骑士,更多的时候只是一种来自父辈,或者夫辈的荣耀。
在十字军时期,女性参战,会被视为是恶魔,女巫,一旦发现是要被处死的,所以在这些西方观众的眼里,《花木兰》在此刻还只是个跟《格林童话》一样的童话故事。
他们享受这场演出,欣赏台上的舞者,但他们不认为那是真正发生过的历史。
不过他们也准备好了要看一个女骑士在第二幕大杀四方,所以人都兴致勃勃。
但并没有,第二幕从木兰加入军营开始便急转直下。
故事被拉入现实,束胸的女骑士在练兵时的狼狈,因为瘦弱而被老兵霸凌,她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