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吾乃礼仪之邦
时间往前拉一些。
绿叶大学, 女生宿舍。
“林媗还没回来？”许阮洗完衣服回来，见林媗快递还没拿回来，奇怪的问了一句。
“肯定是买吃的去了。”宁雅丹道。
北门外就是小吃街，里面的东西好吃又便宜, 路过那里的人就算不饿, 闻着香味也会忍不住去买点解解馋。
许阮点了点头, 觉得宁雅丹的猜测十分合理，便没多想。
“我们找个恐怖片看吧, 等林媗回来, 关了灯，拉上窗帘一起看。”楚菲菲建议道，“以后这种机会可不多了。”
“行啊, 我找找投影仪，你们找个恐怖等级高的。”宁雅丹说完便在自己的抽屉里翻找起来, 太久没在宿舍看电影了，她有些不确定自己把投影仪放哪里了。
“鬼片怎么样？”楚菲菲问。
“还是算了吧，林媗在密室里就是扮女鬼的，这个吓不着她。”许阮否定。
“那变态杀人魔？”
三个女生在宿舍里一顿布置,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半个小时, 三人终于察觉到不对了。林媗是不是去的太久了？
“就算要买吃的, 这也太久了吧。”加上之前的时间, 林媗这走了快一个小时了。
“消息也没回。”许阮给林媗发了微信, 但微信一直没有回复。
“打个电话问问。”楚菲菲道。
许阮嗯了一声，立刻拨打了林媗的电话。
“对不起, 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三人傻眼, 这年头山沟沟里都有信号了, 她们大学城还能有不在服务区的地方？
“可能是手机的问题。”许阮道, “林媗之前手机摔坏了，新买的是个老人机了，经常死机和没电。”
“我还是不放心，我去看看吧。”宁雅丹不放心，打算去外面找找。
“我和你一起去。”许阮也跟着换鞋。
“那我在宿舍等着。”楚菲菲怕林媗回来正好和她们错开了。
北门离宿舍本来就不远，宁雅丹和许阮两个人走的又快，没几分钟便到了学校门口的快递存放点。
“您好，刚刚有没有一个女生来您这里取过快递？”许阮问快递小哥。
“你问的是哪个？”他这里全是大学生的快递，谁知道是哪个女生的。
“我……我有她手机号码，您帮我查一下她快递拿没拿？”许阮反应过来，飞快的找到林媗的电话号码，把手机号码报给快递小哥。
快递小哥查了查，很快道：“有，林媗，她有一个快递，还没取呢。你们是她同学吧，要帮忙取了吗？”
“她没来取快递？”宁雅丹闻言，脸色就是一沉。
“对啊，我这里没有出库记录。你们到底要不要帮忙取啊？”快递存放点的快递已经堆积如山，晚上还得再来一车，不取走的话店里都要放不下了，所以快递小哥十分希望这两个女生帮忙把快递拿走。
“许阮你问问菲菲，林媗回去没？”宁雅丹对许阮道。
许阮连忙给守在宿舍的楚菲菲打了个电话，问她林媗回去了没有，得到的回答是林媗没有回去。
挂了电话，两个女生面面相觑，神情都很不好。
“去小吃街找找。”两个女生转身离开。
“诶，你们帮忙带一下快递啊。”快递小哥大声的呼喊着，但两个女生却像是没听见一般，走得又快又急，“现在的学生，这么没有同学爱的吗？”
两个女生分工，一左一右沿着小吃街寻找起来，遇到林媗常去的店铺还会进去问上一问，却依旧没有林媗的消息。
楚菲菲这时候也从宿舍跑了出来，三个女生在校门口发愁：“林媗会不会是忽然有事，去办事情了。”
她们还是愿意往乐观的方向想的。
“会不会是工作上的事情？”宁雅丹猜测。
“许阮，你有她工作地方的电话吗？”楚菲菲问许阮。
“蛋糕店和密室的电话网上就有。”现在是网络时代，只要是对外营业的店铺在网上一定会有信息，特别是林媗兼职的这两家店主要的消费群体还都是学生，就更好找了。
许阮和楚菲菲分别上网查找蛋糕店和密室的电话，打过去询问林媗的消息，得到的答案是林媗不在他们那里，他们也没有叫林媗回去。
“她工作单位呢？她工作的那个国企叫什么名字。”楚菲菲看向许阮。
许阮摇了摇头：“我……我也不知道。”
许阮平日里工作非常的忙，有时候回去的比林媗还晚，周末也在加班。所以她虽然和林媗住在一起，但两人说话的机会却并不多。
“她不会真的出什么事情了吧。”有些事情你不往那上面去想，便没什么感觉，可思绪一旦控制不住，那便什么恐怖的后果都能想象的出来。楚菲菲性格本就敏感，强烈的不安，让她不禁红了眼眶。
“不会的，不要自己吓自己。”许阮安慰道。
“可林媗从来不是这种做事情有头无尾的人啊，她要是有事离开，一定会和我们说的。”宁雅丹也跟着慌了。
“我再打打电话。”许阮又给林媗打了个电话，电话依旧显示不在服务区。
“我们报警吧。”楚菲菲道，“让警察帮忙找。”
“可才两个小时而已，警察会去找林媗吗？”宁雅丹问。
“我们先回宿舍，如果十一点的时候林媗还没回来，我们就报警。”许阮道。
“现在才八点半，要是中间这段时间林媗出事了，怎么办嘛。”楚菲菲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悲观啊。”宁雅丹听不下去了。
“我也不想啊，可林媗买个泡面都能买到没有调料包的，她这运气，你让我怎么乐观嘛。”楚菲菲道。
“……”这铁一般的事实让三人集体沉默下来。
“她不是找到国企的工作了吗？我觉得林媗已经时来运转了。”许阮强行替林媗挽尊。
“可我们不是都不知道她去的是哪个公司吗？会不会那个公司是骗人的？现在国企不是硕士都进不去，而且校招早过了，林媗是怎么面上的？”宁雅丹问。
“……”三人再次沉默下来。
最终三人决定一起去附近的派出所报警。
民警同志听完三个女孩的叙述，顿时哭笑不得，一个成年人，不过是失联两个多小时而已，这就急吼吼的来报警了？民警同志很想让三个女孩回去，但看着可爱的女孩子哭的梨花带雨，可怜的不行，最终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这样吧，我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你这个同学所在的公司。”民警道。
“谢谢警察叔叔。”三个女生连忙道谢。
民警打开警局内网，输入林媗的名字，很快跳出来一份记录：“林媗，她是不是一个月前在校门口被车撞过？然后司机还肇事逃逸了的。”
“对对对，就是她。”三个女生忙不迭的点头。
民警表情认真了一些，这案子当初也是他们所出的警，但到现在他们也没找着这个肇事逃逸的司机。不是他们不想找，而是这个司机本就是市刑警队通缉的一个罪犯，反侦察能力极强，身上的案子背了五六件了，再逃已经半年多了。如果不是一个月前他开车撞了人，警方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难抓的很。
民警把他职权范围内的所有消息都搜了一遍，遗憾的道：“网上没有搜到你同学的入职信息，可能她进的公司还没有给她办理入职，或者还没有在劳动网上进行登记。”
“那怎么办？”许阮问。
“你们先别慌，这样吧，你们先回去，等天亮了她还没回来，我们就立案调查。一会儿呢，我们去学院路那边巡逻，顺便走访一下。”民警道。
三个女生知道警察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虽然依旧担心，但还是听话的回了学校。
而就在警察通过内网查询到林媗信息的同时，六组的聊天群里，有人忽然发了一份截图并@了谭助理。
青空：[这个林媗，是咱们组新来的那个吗？]
海王：[对，是她。]
回答的不是谭助理，而是永远有着丰富夜生活的解星宇。
初：[林媗怎么了？]
青空：[刚刚有人在内网查林媗的资料，我打电话过去了解了一下情况，对方派出所说，有三个小姑娘去派出所报案，说林媗失踪了。大概在两个半小时前。]
污王：[两个半小时前，如果我没记错，正好是次空间门关闭的前后吧。]
海王：[你是说她可能进次空间了？不应该啊，她才F级，怎么可能被次空间吞噬。]
青空：[你确定她是F级？]
海王：[我当然确定了，不信你问陈初。]
陈初没有回消息，因为他正在给林媗打电话，而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系统不再服务区的提示。对于普通人来说，电话不在服务区可能只是信号不好，但对于他们这些异能者来说，不在服务区，还有一种可能。
这时候，默默看完所有聊天记录的谭助理终于上线了：[我刚才打过电话了，林媗已经不在服务区了。]
海王：[……]
青空：[看来是真进去了。]
海王：[她真的不是F级？骗过我还有可能，可陈初也说她是F级啊？难道她真的深藏不露？]
谭助理：[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倒霉。]
谭助理：[萧闻提醒过我，说林媗的运气不大好。]
谭助理知道林媗运气不好，但是真没想到她能不好到这种程度。次空间吞噬异能者，是为了补充自身的能量，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也是次空间对异能者能量等级的认可。可林媗，明显不在这个级别内啊。
污王：[那她运气是真的不好啊，看上面写的，她一个月前还被车撞过，到现在肇事司机还没找着呢。@青空，你们警察办事效率不行啊。]
青空在现实中的另一重身份是警察，他截取的信息里有林媗被撞后司机肇事逃逸的过程。
青空：[这不是我负责的案子，而且，我的异能也不是追踪。]
谭助理：[@全体，虽然林媗生还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但所有人密切注意周遭的能量波动，察觉到空间门开启，即刻前往查看。]
[收到。]
一排排的收到整齐的刷过屏幕。
而此时的陈初，早已经推门而出，站在了屋外的露台上。他所租住的公寓在晋市中心，居高临下，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他立在风中，感受着夜风传递而来的气息。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晋市的灯火依旧通明，但流动的车灯却已经全部熄灭，整个城市渐渐安静下来。时间过的越久，陈初的心就越沉，虽然次空间内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会有偏差，但时间越长，在里面就越危险。
四个小时，五个小时……八个小时。
远处的天空渐渐泛出鱼肚白，风也变的更湿润和清新，但始终没有能量波动的气息。一夜未眠的陈初放下手中的书，顺手关掉了露台上的台灯，起身走到阳台的边缘，那里有一盆盆的花木，饮着朝露，等待着朝阳。
陈初忽然想起林媗爬他家电视那次的情景，他跟着林媗回到漆黑的胡同里，出手教训了那两个尾随的人渣。当时，前一刻还在他身后瑟瑟发抖，揪着他衣服不放的女孩，在确定安全之后，立刻就变的生龙活虎起来。明明眼底的泪还没擦干呢，却立刻就笑的毫无阴霾，甚至还能幸灾乐祸的怼人：“人渣，踢到铁板了，我收拾不了你，总有人能收拾你。”
陈初不介意帮林媗收拾人渣，但前提是，他能够得着。
次空间内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没有人能估算的出次空间门开启的准确时间，但大多数的空间门都会在24小时内再次开启。陈初看了一眼天际，转身往屋内走去，他打算先去吃点东西，再回来继续等。
忽然，一阵风来，撩起了陈初微湿的额发，和雪白的衬衫。
能量余波。
陈初蓦的转身，锐利的眸子直直的看向城市下方，某个矗立着巨大摩天轮的地方。
晋市游乐场。
陈初踏上阳台，纵身跃出，身体从36层的高楼直坠而下，坠到28层的时候，忽然背生双翼，乘着风飞向了游乐场的方向。
与此同时，游乐场内，摩天轮下，一个漆黑的空间裂缝忽然出现，一身狼狈的林媗连滚带爬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回到现世，电视机的通道立刻出现，林媗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要钻进去，只要能钻进电视里，她就可以摆脱佐藤了。
林媗想的特别美好，但她的身形才一动，巨大的拉扯力便顺着头发传来，直接把她拽到倒在地。
“唔！”林媗痛呼一声，仓促间回头，正好看见和服男子扯着贞子的头发从空间门踏出。
林媗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把假发取下来，却没能成功。
【技能使用中，无法取下。】
林媗恨不能此时自己手里也有把刀，这样她就能一刀割断长发，而此时，她只能痛苦与贞子过于牢固和坚韧的发质了。
没事头发质量这么好做什么？
怎么办，怎么办？戒尺控不住对方，电视也爬不了，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系统，帮帮忙啊，再不帮忙你就得换宿主了。
“哗啦！”
系统仿佛听到了林媗的呼唤，签筒忽然摇晃出一枚竹签：【佐藤一郎，27岁，偷渡被抓。】
嗯？？
“区区F级，也敢从我手里抢东西。”佐藤一郎慢悠悠的朝着林媗走去，手中的武士刀泛着森冷的光，举刀劈下。
“等等，你偷渡要被抓了，现在跑还来得及……”林媗声嘶力竭的喊着，试图用占卜结果阻止对方想要杀她的念头，但佐藤一郎显然不觉得杀一个她会浪费多少时间，那一刀来势不减，已在眼前。
林媗吓的死死的闭上眼睛，等了许久，却迟迟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疼痛。
迟疑了片刻，林媗悄咪咪的睁开一只眼，入目的是雪白的刀尖，以及一只挡住刀尖比刀尖还要白上一分的修长手掌。那手掌和刀刃之间，有一团淡青色的能量阻隔着。
“陈初君？”
“佐藤一郎？”
两人对视，彼此的语气里都有着见到对方的惊讶。
佐藤一郎撤回武士刀，手却依旧拽着贞子的长发没有松开。陈初撇了一眼，右手屈指一弹，一股气劲直逼佐藤一郎扯着长发的手。佐藤一郎面色一变，这才松手退开。
“陈……陈初学长？”林媗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高大身影，强大的安全感让她激动的几乎落下泪来。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我又活下来了。
“还好吗？”陈初转身问林媗。
林媗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又是灰又是汗又是泪，胸口还有些疼，她委屈极了，指着佐藤一郎狠狠的告状：“我不好，我差点就死了，呜呜呜……学长，从我一进去，他就想杀我，我都没得罪他。”
相对于普通世界，次空间是一个没有法律和规则束缚的法外之地，进入那里的人，将不受法律保护，遵从的是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陈初第一次进去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在那里想杀一个人并不需要理由，只看心情。每一个进入次空间的人都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林媗的这个状其实告的没有道理。
但是……陈初想管，也不需要道理。
“陈初君，是她抢了我的东西。”佐藤一郎感受到了陈初的杀意，出声解释道，“否则，我也不会追到这里来杀她。”
陈初挑眉，回头看林媗，倒不是要责怪林媗抢东西，而是以林媗的能力，她能抢到佐藤的东西？
“我没有，陈初学长，不要听他瞎说，他栽赃陷害。”贞子偷东西的时候，林媗正在拼命逃命，所以并没有看见。
“你有，你用头发，卷走了我的能量晶石。”佐藤呵斥道。
林媗眨了眨眼，伸手拽了两把贞子的长发到胸前，然后果然在其中一把头发的发尾看到了一颗被头发缠绕着的绿色能量晶石。
我去，真抢了？
林媗心虚的看向陈初，这不是我抢的，是我头发抢的。
陈初意外的看了一眼林媗，却没有责怪之意，反而转头朝佐藤一郎道：“佐藤先生，在次空间里，东西都是无主，谁将它带出次空间，那东西便是谁的。要说抢，也是你在抢她的东西吧。”
林媗眼眸悠的瞪大，还可以这样吗？会不会有些太不讲道理了，但是听着好爽啊。
佐藤一郎看看狐假虎威的林媗，又看看气定神闲的陈初，知道自己今天是抢不回东西了，便干脆的一拱手：“陈初君说的是，在下告辞。”
说完，佐藤一郎就要离开。
“慢着！”陈初出声拦住佐藤一郎，“佐藤君入我华国，可报备过？”
佐藤一郎脸色一沉，解释道：“我是从次空间里出来的，并不知道这里是华国。”
佐藤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白，他又不是故意不报备的，他是从自己国家进的次空间，然后从次空间进的华国，想报备也没办法报备。
陈初点头：“这确实是不可抗力，可以理解，但偷渡就是偷渡。”
林媗恍然，原来系统占卜的偷渡，是这个意思。
“你想怎样？”佐藤一郎戒备的看着陈初。
“佐藤先生不必紧张，我华夏乃礼仪之邦，不会为难先生的。两个解决方案，一，你随我回执法队自首，等贵国外交部来交涉，接你回去。二……”陈初语气温和道，“你意图逃跑，我出手缉拿，再交给执法队处置，等贵国外交部来交涉，接你回去。”
佐藤一郎脸色那叫一个难看，这时候但凡有点血性他都该拿刀劈了陈初，但……他事实是打不过陈初。而且这里是华国，他一旦动手，华国的异能组织绝不会放过他。
打不过，逃不掉，但他也说不出自首两个字，佐藤只恨不得空间门再开一次，他要钻回去。
“佐藤先生不说话，我就默认你同意自首了。”
“……”佐藤一郎握着武士刀的手颤了颤，但愣是没说话，也没跑走。
这副模样，林媗也看出来了，确实是要自首。
于是陈初当场给执法队打了个电话：“佐藤先生偷渡，自知行为不妥，主动投案了，你们来接一下。我们现在在游乐场，摩天轮底下。好，等你们过来。”
挂了电话，陈初朝脸色已经铁青的佐藤一郎礼貌道：“佐藤先生稍候，执法队的人过来大概需要二十分钟。”
目睹了陈初这一系列操作，林媗实在没忍住，悄悄扯了扯陈初的衣服。
陈初转身，便见林媗用两只手朝他比着大拇指。
陈初轻笑，隐约显出的酒窝，盛起了早晨第一缕阳光。
作者有话说：
佐藤：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