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不起眼的小医馆,于是急忙入内联系此铺的馆主。起先是一名年轻的医者出来接见的她,虽此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对此医馆的熟悉,也透着些主人的气派,但闫姬却直觉的认为,他并非馆主,于是再三恳求下,这医者才勉为其难的入了堂铺后方隔间,请真正的馆主出来。
只是,当那医馆幕后的主人现身时,她几乎惊得扼住呼吸。从馆屋中现身的人,竟然是城大将军府的小郎君城勉。
这白衣郎君端庄似玉般坐在木轮上,双目失色,固定的盯着一个地方,温柔的询问来人:“敢问阁下哪位?为何要见鄙人?”
闫姬失神片刻,才收回目光,垂眸低头,上前一拜道:“感念郎君大恩,愿现身相见...奴婢乃江府家仆...我家姑娘欲求见郎君,商议大事。”
“江府?”城勉身后的唐曲念叨了一声,随即朝自家郎君望去,神色有些古怪。
城勉却仿佛并不惊讶,似乎早料到有这么一日,江呈佳会找上门求见。他面容平静,神色温和,淡淡说道:“既是江姑娘的请见,在下自是不敢不去。”
闫姬没料到他答应的这么快,还没反应过来时,站在这郎君身后的青年便推着木轮向她走了过来,客气而恭敬的说道:“还要请姑娘带路。”
城勉放松身体,靠在木轮的椅背上,慢慢合上了双眼。闫姬低头再去看时,他似乎已沉沉入睡。她心里嘀咕一声,只觉得这郎君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很是奇怪。但由于心里惦念着南宫里江呈轶与沐云二人的状况,闫姬也顾不得这些,匆匆点了点头,便先行一步走在前头,踏出了医馆。
因江氏如今的处境特殊,闫姬不必多说,自会小心翼翼行路引领,唐曲与城勉亦不敢跟得太近,深怕街上各官府巡查的人发现异常,为江府遭至更大的灾祸。
主仆二人在人群中慢慢走动,与闫姬隔着很长的一段距离。三个人仿佛并不像是同往一个地方去的一般。
唐曲盯着闫姬的背影,目露疑色道:“郎君,属下从未在江府家仆中见过此女,您不怕这其中有诈么?”
城勉却笑道:“阿曲,我问你。这京城之中,谁人会想到去那种小医馆寻我?”
【一百二十二】预判先知
唐曲一怔,神情滞愣道:“除了太子、将军与夫人之外...再无任何人。到如今,也只是这位江姑娘派人找到了这处隐蔽的小医馆...寻到了您。”
城勉点头,低声道:“是了...众人只知城府所开的愈善大药堂,若有人要寻我,也只会去那里。而我那小医馆隐蔽多年,一直无人问津,这便是我信此名婢女乃是江府之人的原因。因为除了太子殿下与我父母,只有洞察之力非凡、擅长解析人心的她能猜得到我真正身在何处。”
唐曲皱眉,细想其中周折,才忽然恍然大悟道:“原是如此因由,属下愚钝,竟才想明白。”
城勉体弱多病,需终身靠汤药与针灸活命。因此,城阁崖特地为他建了一座药堂,名唤愈善,从小将他养在那里,施针灌药治疗。这药堂建在何处,唤作何名,不仅京城人皆知,天下人也皆知。为了招揽更多的圣明之医替城勉诊治病疾,城阁崖曾大肆宣传药堂的灵妙处,甚至还曾请求陛下亲提匾额,加升为皇家药铺。
但药堂广建、往来繁盛,虽对城勉有寻医治病的好处,却也带来了诸多烦扰,前来巴结奉承的人颇多,寻仇挑衅的人也屡屡皆是。故而,在唐曲从鬼谷圣医那里得学归京后,城勉前去药堂治病也就变成了蒙蔽与城氏有仇的对家,让他们继续紧盯着愈善,而故意演出的戏码。
在那之后所有为他诊治的医者都是唐曲精心挑选、查明背景后才引见的。
待太子与他共同标注设计的那条广布洛阳城的地下暗道建成后,他去往愈善药堂的频率也更加频繁,但每每入内后,都会直接从暗道回到他与唐曲共同开设的小医馆中休憩。
城勉不喜热闹之景,也忍受不了吵闹,绝不会于药堂多逗留一刻。世人皆知城大将军府的小郎君终日泡在愈善大药堂中,却并不知那仅仅只是假象。故而,真正要求见他的人,守在愈善药堂的小厮会一一记录,上报给唐曲,再等唐曲筛选之后,才会请求城勉之意,约在愈善药堂的二楼雅间相见。
所以,能够直接命人寻到小医馆,求见于他的人,除了太子与其父母,便只有在他引领下,见识过那条与东宫相连、四通八达的密道的江呈佳了。
“不过...郎君算的真准,竟猜到江氏女会遣人来寻你...早早就在医馆中等候。”唐曲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城勉表情平淡,语气和缓道:“她心系她的兄长,自然会来寻我。”
唐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目光一直紧紧跟随闫姬,沿着她走过的路,小心翼翼前进,费力甩掉身后跟踪的尾巴,一路朝前行去。
待闫姬在一座平实朴素的坊宅前顿住了脚步,唐曲才推着木轮在不远处的巷口停下。城勉闭着眼,闻见一股桂花清香,便皱起眉头道:“前面...难道是思音坊?”
唐曲疑了一声,抬首向前望去,只见一座乐坊挺立眼前,从中隐隐传来丝竹之声,混杂着一缕桂香。
他讶异道:“郎君怎知这是思音坊?”
京城之中,这样的乐坊有许多,且正值金秋时节,桂花盛开,街巷四处除了有飘零的树叶外,还有满城的桂菊芬芳。思音坊门前并无任何特殊,桂花树与巷边泥土中的野秋菊同样在巷中齐齐开放,唐曲实在弄不懂自家郎君是如何分辨出这里是何处的?
城勉伸出手,摸索着向右侧指去:“那里,是不是有一棵金扇桂?”
唐曲一怔,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真瞧见一枝冒过墙头的金扇桂从另一头探了出来。
“金扇桂的香味与其他桂树不同,更带着一丝浓郁。京城中,种着金扇桂的地方,并没有多少,再加上,方才我仔细推算了一遍你走过的路,便晓得是来了上东门辟云巷这里。”城勉向他解释道。
唐曲惊愕道:“郎君真是厉害...”
“莫要多话了,快些跟上去吧。”城勉不理会他的夸赞,轻声叮咛道。
唐曲推着木轮,从侧边的小道绕进巷中,故意多走了一段路,才来到方才闫姬消失的地方。他目测一番,知晓这里大约是思音坊的后门,左右四处查探一番,确认无人跟上来后,才抬手敲了敲这扇紧闭的木门。
闫姬早就等候多时,一听见声音,便立刻打开了门,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