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住邓氏满门,竟不惜将邓元推了出去。眼下,这兄弟二人正往宫内赶...”江呈佳不停脚步,神态焦灼的往外赶去。
房四跟在她身后,追问道:“阁主现在要去哪里?外头满大街都是官府的海捕文书。城头街巷,都在搜捕您与云菁君...您最好留在思音坊中,万不可在此时任性。”
“我并非要任性出行。沐云与闫姬已前往探查林木父母妻儿的藏身处。眼下,思音坊内,除了我,再无人能悄悄潜入东宫,面见太子。”江呈佳提着一口气,语气急促的说道。
房四一脸茫然道:“阁主要去面见太子?这是为何?”
“倘若邓情先一步,让邓元向魏帝承认当年贪收贿赂一事,那么爆炸案的性质很有可能就会改变。当年,东府司誊录的案卷文书内,指责邓氏不仁的线索与字句过于庞杂,颇有暗中追证之意。
一旦魏帝潜意识里以为,邓国忠急不可耐的推出汪鹤顶罪,是为了遮掩邓元贪渎一事,而并非因为私宅爆炸案。那么他必然会觉得,东府司的案卷综述有强加邓氏罪名的意愿,从而觉得当年的案子,江府有着栽赃嫁祸的嫌疑。假设真到了这个地步...兄长将陷入更加危险困难的处境。
现如今,皇城宫内,我无法进入,亦无朝臣能在此时入殿南宫,唯有太子能帮着兄长说上几句话,缓解当下局势。”
江呈佳一边在长廊中狂奔飞走,一边说着自己大概的想法。
“既如此,东宫那边,阁主不妨交给属下来处理?”房四紧跟其后,压着嗓音说道,“您现在出去实在太危险,若不小心露出个首尾,各官衙役便会立刻将您押入地牢。”
“我晓得你再担心什么。只是,劝说太子这件事,唯有我能处理。倘若你表述不当,很有可能会造成相反的效果。此时此刻,兄长以及江府万不能再有任何意外。既然在刀锋上行路,我自该小心翼翼,凡事若能亲力亲为,自要如此。”
房四不解道:“阁主不就是想告知太子,请他出殿入宫,劝解陛下么?此事,只需传个口信便是,何须劳烦阁主动手?”
“四叔。兄长与城府的关系太近。太子母家乃是城氏,若此时不加修饰,大大咧咧的入宫为兄长求情,只会加深魏帝对江府乃至水阁的不信任。为防万一,我需细细与太子商量对策,方能定计。”江呈佳费心解释道。
“至于您。思音坊在京城之中,极有名气。您不擅变声,即便我为您易容,凭您的嗓音,仍会有被认出来的风险。我不能让思音坊有暴露在外的风险。”
房四仍然忧虑惧怕道:“阁主,东宫看守严密。四周皆有魏帝的北陵军巡查,要想混入其中,并非易事....”
江呈佳:“不必担忧。我不从东宫的防卫入手便是。”
房四不明其意:“那...阁主要怎么混入东宫。”
江呈佳答:“自是先去城府一趟,求助蒋夫人。”
房四惊愕:“蒋夫人?”
【一百】面碰城勉
“她是太子舅母,自有拜见太子的资格,我去求她,伪装成她的仆从婢女,便能借机混入东宫。”江呈佳从长廊一路奔走,来到了思音坊后门所对的小街,在巷口停住了脚步。
房四追得气喘吁吁,脸色略微发白,站在她身侧努力调节着气息。
江呈佳转身,盯着他做了最后一番叮嘱:“四叔,我离开后,你千万配合好沐云与闫姬的行动,在傍晚日落前,将林木的父母妻儿劫回,并时刻注意邓府的动态。”
房四晓得,他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江呈佳离开思音坊,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后方安下她的心。面对女郎凝重沉郁的眸光,房四紧紧拢住眉心,表情庄重正式,颔首应答道:“属下必然守好思音坊,助沐夫人顺利执行计划。”
江呈佳匆匆点了个头,便拉上斗篷,遮住面容,独自一人朝巷外奔去。
房四站在巷口目送她离开,直到女郎于清冷街巷消失身影后,他才转身进入了思音坊中。
江呈佳一路奔走,压低帷帽边缘,小心翼翼混在人群之中,向城府马不停蹄的赶去。此刻的洛阳,大街小巷皆是躁动不安的群众。城防军的士兵分散在大街小巷内,控制着局面。而魏帝的北陵军,则奉岳桡之命,遍布京城大小角落,严加查访,到处寻找着江府之人的踪迹。
她才出思音坊没多久,便已遇到了三波巡兵,前来粗鲁抓人。幸而,她纵然没有武力,身手仍然敏捷,侥幸躲开了官兵的搜查,摸着不熟悉的小路,磕磕盼盼朝城府所在的街坊而去。
谁知还未靠近城家,便见宫中禁军在附近徘徊,似乎已将整座城氏府邸都围了起来。
江呈佳不由心中一颤,双目睁大,盯着眼前情景,莫名生出一丝惊骇。江府失去了魏帝的信任,难道连城阁崖也遭到怀疑了么?
城府之外,禁军分布虽然并不均匀,但仔细分辨一番,不难发现,城府大小出口都被安置了人马看守。且每一处都有十足的兵力。魏帝,难道害怕城阁崖会与兄长窜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么?
震惊之余,江呈佳只觉得荒诞可笑。帝王之恩,果然翻脸无情。
不论怎么样,如今整个洛阳城内,只有城氏一族能挽回当前的局面,即便城府附近有再多的禁卫军与北陵军看守巡察,她也要想办法混入府中,面见蒋夫人,求她带自己前往东宫。
想定主意后,江呈佳便迅速藏入街角,在街坊里找到一处破旧无人的宅屋,翻出随身携带的易容用具,随意描画了一副面具,脱去遮在身上的外袍,以一身简单朴素的麻布衣裙现身,改头换貌,装扮成街头参与民乱的农妇,混入将军府前的那群叫嚷抗议的人群中,与他们一同朝城府门前挤去。
她在拥攘的人群中来回走动,不断靠近城防军与北陵军联手设下的防界限,摸查城府周围驻守的所有兵力,希望能找到一个突破口,让她悄无声息的混入内围监守。
在她徘徊在人群中,焦急寻找禁卫军防控缺点时,忽然瞧见,离城府门前不远处的一条偏僻小路上,正有两名青年男子,与她一样,打量着这座被围堵的水泄不通的府邸,仿佛想要靠近。
隔着涌动的人群,江呈佳遥望过去,只见那两名男子中有一位身穿洁白玉清长曲裾袍,正坐在宽大的木轮上,双眼覆着一层白雪绫缎,噙 着唇角,似乎在笑。
而在他身后站着,双手扶着木轮把手的年轻郎君,表情肃穆,又透着一些无奈。
江呈佳眉心一蹙,有些诧异。这两名青年男子,她识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