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了一声,顺势走了进去,搀扶着全身绵软乏力的江呈佳入榻,随意问了一句:“姑娘与君侯...到底打算斗气到什么事后?”
江呈佳一顿,目光闪烁:“恐怕...我不把秦冶抓到他面前,他是不会听我辩解一句的。”
千珊颤然,小心翼翼问道:“姑娘打算将秦冶交给君侯处置么?”
江呈佳却道:“秦冶就算再不堪,背叛水阁、背叛我与兄长,他亦是我们的人,我就算与君侯不和,也不会拿他做筹码,去换我与君侯之间的安宁。旁人对他,没有任何处置之权。秦冶即便要死,也许死在我手里。”
她声音冰寒冻骨,表明决心与立场。她并不想因为与宁南忧争吵,想要与他和好,而越过自己的底线。主动献出秦冶这种事,她做不出。只要秦冶在一日,他便还是水阁之人,是她看着长大的少年。
千珊听到她的答案,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姑娘,您能这样想便好。”她抱有一样的态度,就算秦冶是家贼,他也不该由旁人来惩治处罚,更不该由旁人来审讯。
江呈佳在榻上躺定,美眸流转,微微扭头朝千珊望去:“对了...我命你去查百卫冕...可有查到什么消息?”
千珊一愣,她险些将此事忘记:“奴婢查了...百统领近日皆与李简同进同出,一直在边城军营中处理公务,并无任何不妥。”
江呈佳咦了一声道:“那为何...他前几日,对我那般态度?”
千珊摇摇头,一脸茫然。
女郎深眉紧蹙,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却摸不出头绪。她微微叹道:“罢了...你且去准备一番,做好一切部署,后日乃是拼险一搏,不容有任何闪失。”
千珊答道:“奴婢晓得了。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把事办妥。”
她为江呈佳掖了掖被褥,便向她拘礼一拜,挂下了帘帐,匆匆推出了屋舍。
劝服萧飒与自己共谋此事,江呈佳心中安稳不少,于是合上眼,便倦意上翻,大脑不禁控制,忍不住昏睡了过去。她太困了,亦太疲倦。不论是身还是心。这几日的她,处处煎熬。因此睡得十分迅速,一夜无梦,坦然安详。
然而,这样好眠的夜晚...却十分少有。
边城之事一茬接着一茬,令人焦措难防。
翌日清晨,天才未亮,院落里积了一夜的雪,静悄悄的陷入一片净白世界。
很快,这片寂静之景便被疾步而来的脚步声打破。千珊冲进庭院,伸手推开屋舍的门,高声呼喊道:“姑娘!姑娘!不好了!姑娘!您快醒醒!不好了!”
江呈佳被她又尖又高的喊声吵醒,睡眼蓬松朦胧,抬起雾笼长睫,朝千珊奔来的方向望去,低语呜咽一声,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出了什么事?容你这样大呼小叫?”
千珊气喘吁吁,稳了稳心神说道:“姑娘...百统领...百统领出事了。他...”
江呈佳立即竖起耳朵,目光从松散变得凌厉:“他怎么了?”
床前站着的女郎一额头的冷汗,因奔得过急,一张小脸隐隐发白,她深呼一口气:“百统领今日卯时一刻...被人发现吊死在城头...死相惨烈。”
江呈佳震住,僵在那里,呆呆得盯着她看,仿佛被人定住了经脉。
她瞪大双眼,彷徨半日,勉强勾出一个笑容道:“千珊...这种玩笑,你怎么能乱开?”
千珊却拼命摇头:“姑娘...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百统领已被人从城头抬了下来,如今陈尸于郊外义庄。萧刺史已带着城中仵作前往,城内乱成了一团,百姓人人自危,惶惶不安。李简为了安抚人心,到处奔波。太守府亦挤满了人,就连君侯也被吕寻推着出了门,去往城头查看。”
江呈佳一个字一个字的确认:“百卫冕,死了?”
千珊又拼命点头。
【两百八十七回】卫冕自缢真相迷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江呈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想起几日前,百卫冕对她说出的那番告别的话。他郑重其事的离别之态深深刻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江呈佳不敢置信,明明昨日他还在刑场上押送假刑犯,明明夜时她还在太守府看见了他,怎会就这么突然的...死了?
江呈佳对百卫冕印象不深,也并无什么深厚的情谊。听闻他暴毙的消息,心里除了震惊,更多的是荒谬。
“千珊...我想去义庄。”江呈佳浑身发寒,只觉得百卫冕的死大有蹊跷。
她心意坚决,认为非去不可,脸上的神情肯然。
千珊知道自己一定劝不住她,只能低下眸子,掩住担忧,轻声答道:“那奴婢替姑娘收拾换衣。”
江呈佳颔首,便任由她上前替自己整理更换衣装。
一炷香后,主仆二人自院落匆匆而出,往城郊的义庄赶去。
边城下了整夜的雪,周围一片银装素裹,散着的阵阵寒意,钻入路上寥寥几名行人的脚底,令他们哆嗦着将自己身上的厚袍裹得更紧了些。
昨日城头刑场才出了事,今日一城军防之统领便吊死在城墙之上。小城接二连三的发生动荡,百姓人人自危。走在路上,望着城内萧条之景,与她初来此城之时的繁华之貌完全不一,江呈佳心中不是滋味。
城门已是大敞,驻防军进进出出来回奔波,气氛压抑至极。
越是靠近义庄,江呈佳的心脏便急速跳动。这处小村落,四处飘零着白布,几乎与银雪融为一体。百卫冕停尸在一间朴素干净的宅房中,离村子里其他的民宅较远。
主仆二人废了一番力气才寻到那间房舍。只是人还未靠近,便已听见里屋传来了小童吵闹哭泣的声音。一声声“叔父!叔父”盘旋在庭落之中,呜呜然,如怨如诉,凄厉感人。
光是听着这个声音,门庭外的主仆二人便已有些潸然泪下,纵然里屋躺着的人,与他们并没有多密切的关系,却也令他们被这样的情景所感染,忍不住心酸,忍不住心疼。
阿阡,才不过四五岁,人生尚未开始,便已失去了父亲、又在战争中丢失了母亲,如今唯一在乎他、疼爱他的叔父也随之远去,小小孩童怎能忍受这三番四次的离别?
入了屋内,便瞧见萧飒的下属抱着哭闹不休的阿阡,一脸无奈。萧飒与宁南忧正于里屋等待仵作的验尸结果,听着外方庭院小孩歇斯底里的哭声,心也杂乱如麻。
任谁也没有想到,百卫冕会突然惨死。
两位郎君面如土灰,一脸丧气,皆为这忽如其来的案子愁眉苦脸。
房舍附近看守的军将皆是边城守兵,眼瞧着千珊推着江呈佳来到此地,便纷纷屈膝行礼,唤了一声:“邵夫人。”众人皆识得女郎,晓得她虽是女子,却英勇不凡,甚至比男儿还要刚强勇武,且聪慧绝顶。因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