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时,也觉得他并非善类。
秋日宴上,这位郡守大人更是胆小如鼠,根本不像能与邓情抗衡的人。
可这持续十日之久的战事,让江呈佳明白,李安在外的名声,不过是他对自我的一种保护。
令人觉得惊奇的是,北地全郡百姓,皆愿意配合李安演戏。只是为了保全他不受邓情以及邓氏迫害。一个品行不端、有弱点可攻的人,生存于北地这样的地方,反而能躲过邓情的敌对。
后来,李安在全郡百姓的掩护下,于北地之中站稳了脚步,便逐露锋芒。萧飒为了助他一臂之力,有意无意的向朝野之中透露李安乃是他的心腹,以此让邓情心生忌惮,收敛了其在北地之中的行事。
李安一步步积存实力,到如今,已完全能与邓情抗衡,一直暗中收集都护府的罪证。不论是他手中的实权还是都护府的把柄,都让邓情不敢对他轻举妄动。
这一切的促成,不仅仅是李安一人之力,除了雍州刺史萧飒在旁协助以外,整个北地郡城的黎明百姓也参与其中。
一个人,品行究竟要端正高洁到如何程度,才会让全郡百姓都愿助他一臂之力?
李安用他的纯良品性征服了这座城池的百姓,成为北地军民心中不可替代的郡守大人。
江呈佳心底是钦佩他的,毕竟这世上没有多少人能忍着一身污名,继续逆风而行,只为护这一城之邦。他走得十分艰难困苦。所幸,他舍弃名誉、舍弃仕途都要保护的人,也不顾外界看法,与他抱团相顾。
自她从心底解除对宁南忧的偏见后,对李安的看法也随之清晰明朗了起来。
这世上,所有人和事皆有两面性,不能单看任何一方。只有亲身经历,亲自了解,才能知晓人或物的真貌。
李安眼见江呈佳如此信任于他,心中不免一阵感动。
外郡之人,无论是何人,初来北地时,对他皆是排斥与不屑。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之事,对他恶言相向者不在少数。
这许多年来,李安已渐渐习惯。
从未有人似江呈佳这般,从来没有被外界对他的传闻影响,毫无保留的信任。
李安心底荡起一阵微漾,对眼前的女郎更多了一丝好感,认真答她话道:“承蒙邵夫人信任。某定会稳住时局,与边城百姓共渡此劫。”
四人针对此役的各处细节皆讨论了一番,安置妥当后,才从亭中散去,各自回归岗位做准备去了。
入夜,东阳卷着最后一丝余晖从西侧地平线降落。
如银盘的月迈着徐徐脚步攀上墨色天际,将一层薄色奶白铺在了这座小城之上。
今日傍晚,江呈佳备下了众多美食。
推开房舍大门,入了屏风之内,便见宁南忧倚靠在榻上,正单手捧卷,慵懒万分的阅览着手中古籍。
江呈佳招来身后一众捧着食案的婢女入内,春风拂面般,冲着榻上的郎君娇软地唤了一声:“二郎,瞧瞧我为你做了些什么?”
食案上摆着各式各样清雅典致的小点心,以及味道香甜的软粥。
本以为郎君会露出喜色,谁知他目中一愣,盯着食案上的各类点心,苦涩一笑道:“阿萝...怎么又是软粥啊...?我想食荤。”
这个身高八尺的玉面郎君,口吻中透出撒娇之意,眼巴巴的望着立于榻前的女郎,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屏风前一众低垂着头的女婢忍不住弯起嘴角,偷笑起来。
女婢们心里想:曹小公子可真会撒娇,这语气甚至能赶上娘子们了。
江呈佳脸色一僵,面露无奈道:“你才醒过来几天?就想食荤了?”
宁南忧低语央求道:“阿萝...我真的...真的不想再吃软粥了。”
美丽的女郎拢起眉头,面色沉沉直下,似有些不悦道:“怎么?可是我做的软粥你不爱吃了?不好吃了?”
她话语间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仿佛在同他说:你要是敢回答是,我便弄死你。
郎君可怜巴焦地放下手中古籍,更咽道:“我怎会不爱吃你做得软粥...?夫人手艺天下一绝。旁人便是想吃也吃不到。怎会不好吃?”
江呈佳眉一挑,眼一勾,以不可反抗的语气说道:“既然如此,便将软粥吃了。”
郎君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忽觉得一股凉意朝他袭来,望向江呈佳时,便觉得她阴气森森的。于是委屈道:“夫人莫生气,我吃了便是。”
见他答应,江呈佳便面露喜色,端着食案上的一碗软粥,屁颠屁颠的朝榻上坐去,满眼期盼的送到了宁南忧面前,笑嘻嘻道:“你吃。”
宁南忧眼眸一转,撑着身体缓缓起身,假装扯动了胸口伤处,眉头紧蹙起来,即刻展出痛苦之色,呜央道:“好疼!阿萝...”
江呈佳心一惊,急急忙忙放下手中陶碗,飞扑过去,十分紧张地问道:“疼?哪里疼?是不是坐起来的时候扯到哪里了?”
宁南忧抓住她一双乱动的手,轻轻放在胸口伤处,整张脸凑在一起,仿佛痛的要死要活,断断续续说道:“这里疼,阿萝...你给我看看。”
江呈佳没注意到他眼中的狡黠与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真以为他扯开了伤口。
当着众女婢的面,她伸手就要扒他的衣服,目光急切。
宁南忧再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按住她游走到心口的手,一双星目向她勾去,佻笑道:“阿萝...还有人在呢?你这般着急...恐怕不太好吧?”
江呈佳一怔,抬头望他。
郎君的脸上哪里还有什么痛楚,面色淡然,甚至还带着一丝红晕,满眼暧昧的望着她。
江呈佳才知被他骗了。
于是心中恼恨起来,狠狠瞪他,猛地将手从他怀中抽离,用力在他肩膀上一拍,咬牙切齿道:“曹贺!这样很好玩是吗?”
片刻后,她的那双美眸染上一层淡淡的雾气,撇嘴委屈道:“我是真以为你疼。你竟然骗我....”
【两百三十一回】战前脉脉相离别
郎君见她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便有些慌了神,磕磕巴巴道:“我...阿萝...对不起,我错了,下次绝对不这样了。”
他光速认错,语气谨小慎微,生怕再惹怒她。
房舍中列成一排的女婢们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心中觉得好笑,又极其羡慕眼前这对夫妻。
江呈佳咬咬牙,气呼呼的背过身,故意抬起袖子擦拭眼泪。心里恨恨的想:你能做戏,我也能!
她更咽起来,吐露衷肠道:“这些天,我日日牵挂你的伤势。盼着你能快些好起来。才会按照医令的嘱托,不辞幸苦的为你做这些膳食,你却这样不领情。不仅不愿吃,还要故意装作伤口发痛来骗我。曹贺,你说...我怎么嫁了你这样一个没良心的夫郎?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