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番沉沦,再惊醒时,察觉牛车正缓缓停下。
她急忙拍了拍郎君的肩臂,口音含糊道:“二郎...二郎,车要停了。”
可青年却并没有打算松开她,眼神略有些迷离,修长指节勾到她衣间的腰带,轻轻一挑,便解开了。
一阵凉风钻进江呈佳的胸前,她大惊失色的捂住衣裳,想从他腿上下来。
郎君有些不满,牵扯着她,不让她动,想继续下去。
车已渐渐停稳,江呈佳见他仍然压着她的后脑不肯松手,便气恼的朝他额上一撞。
外头的车夫正准备下车掀帘,只听见里面传来咚的一声,心下一跳,颤颤巍巍伸首,小心说一句:“曹小公子、娘子,府衙已到了。二位可以下车了。”
他伸出手,就要掀开帘子。下一刻,车厢里娇美的女郎便先他一步扯开了帘子,满脸通红的跳下车,冷着眼走到一旁无人处,匆忙将腰间系带围上。
车夫目瞪口呆,眨了眨眼,朝车内看去。
只见里头的郎君捂着额头,面色铁青。
车夫轻声细语的问道:“曹小公子?您不下车吗?”
郎君冷冽的眸光朝他扫来。车夫浑身一抖,吓得低下了头。
宁南忧一脸郁色,在车夫的搀扶下,缓缓下了车。
萧飒从另一辆牛车上下来,正打算与他说话,却听那小郎君口吻十分不悦的同李安说道:“李大人,可否先带我前往厢房之中。”
李安眸露诧异,愣片刻后,因他眼中的冷寒之意所惧,连连点头道:“好,下官这便领着您去。”
萧飒眨眨眼,不解的看着眼前状况。
只见那美人小娘子一个人站在昏暗处,没有上前与宁南忧一起。
他眯着眼,心里疑惑:难道这两人吵架了吗?
李安先将宁南忧引入了府衙之中。萧飒便朝江呈佳走了过去,客气问了一声:“夫人?您怎么不随曹小公子一同进去?”
美貌女郎恼怒转头,目光不善的看他一眼,又迅速遮下,语气十分疏离道:“妾身不欲与他同屋,烦请刺史大人重新为妾身安排住处吧。”
萧飒被这女郎凶狠的眼神惊到,两股微颤,屏住双腿,莫名感受到一股凶残杀意。
一个小小女子,怎会有这么大的怨愤与杀气?
他略觉得尴尬和害怕,讪讪道:“好、好、好。本官这便让李大人重新替您安置住处。”
女郎收起那份恼怒,立在一旁不说话,与萧飒一同等着李安出来为他二人引路。
府衙外的气氛一度很尴尬。
萧飒余光扫了扫站在身边的女郎,想要缓解尴尬气氛,便呵呵笑道:“这李大人...还真是有些慢呢?”
只听身边的女郎冷笑一声道:“我家夫君被人侍候惯了,恐怕眼下正欢快的驱使着李大人做这做那。哪还记得门前还有刺史大人与妾身?”
一阵凉风吹过,萧飒只觉得浑身瑟瑟。
好大的怨气!
这个中年男子不自觉地站远了些,心底莫名恐慌。
果然是宁南忧看上的女子,这生气的气势,丝毫不输她的夫君。
女郎将话题聊死,二人又陷入一阵沉默与寂静中。
【一百九十七回】吵吵闹闹互为愤
少顷,李安的身影匆匆现于府衙门口,萧飒心中大喜,三两步跨上去,即刻拉住李安道:“李大人怎么去了这么久?本官与邵夫人在门前等了许久了。”
李安似有些出乎意外,见萧飒拉住自己,心里又惊又怕,脸上讪讪一笑道:“是下官让刺史久等了,下官这就领两位前往厢房之中。”
李安作为一郡太守,却并没有安排小厮来领路,而是亲自为他们指引住处。
见此之状,江呈佳便知,李安与萧飒的关系有多么亲厚。
她其实是有些惊讶的,因为她没有想过,昨夜秋日宴上,女刺客血洒当场时,李安惊吓的程度不亚于现场的诸位舞姬。其人胆小如鼠,又贪图美色歌舞。这样的人怎会与两袖清风、美誉天下的萧飒扯上关系?
如此看来,萧飒用人,只观本性而不论其人,且知人善用,揽才也惜才。
如此之才,堪当大用。然而多年来,萧飒据守于雍州,甘愿守着大魏众多边关,历经沙场之苦,也不愿升迁别处或回归朝廷,只一心想要造福雍州百姓。这样不为权势的心性,世间难得。
江呈佳心底暗暗佩服起这位刺史大人的才德。
李安亲自陪同,将二人分别引去了两个方向,随后才匆匆告辞。
江呈佳站在府衙西院的小水亭前,心情微漾。
她想起方才在牛车上的情景,心里没由来的一股羞燥与恼怒,停在房舍前半晌,才抬脚朝里面走去。
水亭屋门紧闭,里面仿佛没有人。
但江呈佳晓得,宁南忧就在里面。
此刻的她,内心抗拒入内,但又十分惦记郎君的伤势,心里虽然不愿,行动却很实在。
她转身朝水亭前立身侍候的几名小厮与仆婢问道:“敢问几位小大人,令府中可有纱布与剪刀?”
女郎声音低柔,像流过五彩石的小溪,缓缓洋洋,慢慢悠悠,动听十分。
婢子们沉醉其中,醒神时,见女郎正闪着漂亮的水眸轻轻望着自己,便急忙答道:“禀娘子,水亭内阁有准备的。奴婢这就为娘子取来。”
江呈佳略略颔首,便等在水亭前。
待婢子将东西准备好端过来时,她已等得有些不耐烦。天色如浸了墨般,黑得一丝光也不见。廊前点燃了数盏蜡烛,甬道里如白昼一样。
江呈佳端着小几案,呼了一口气,推开了门。她本打算冷着脸,不理睬那人。
谁知扇门一打开,女郎浑身一颤,整个人惊呆在原地,动都不动一下。
一声娇滴滴的“郎君”从屏风后面传了出来。
原本玉树临风的郎君,不知何时、又为何穿了一身女式雪裙长衫,面带纱罩,额间描了一朵艳丽的海棠花,画着有些夸张的妆容,勾着一双星目含情的眸瞳,无比娇媚的望着她。
郎君的个子很高,但腰身很细,穿着雪裙,却一点也不觉得变扭,相反竟勾勒出了一丝倾城绝色。
他学着女子步伐,蹩脚的走着莲步,那双白玉般的手翘着生硬的兰花指,缓缓来到女郎面前。漂亮的眉目特地泛滥着波澜,一瞥一笑都在勾她,特地提细了声调,撒娇道:“郎君,你终于回来了?”
江呈佳傻愣愣的盯着他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甬道尽头守着的仆婢听到了动静,纷纷朝水亭房舍里看来。却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们竟发现屋子里还有另一个绝色女郎,不禁互相疑惑道:“水亭方才有来这样一位女郎吗?”
仆人们摇摇头道:“只有一位郎君跟着郡守大人过来啊...再就是方才的娘子了。”
他们不解,再往屋里望去,却见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