咧着唇笑道:“你不欢迎我,我却喜欢在这里呆着。只要能看到你气得七窍生烟,我心里就舒服。”
周源末脸色更臭,手中死死掐着那顶迷你香炉,似乎那索罗琦再多说一句,他便能将香炉砸出去。
他低着头,压着声音说道:“索罗琦,你最好识相一点,赶紧从我这里滚出去。单于虽然没有同意我的想法,但仍然对我十分倚重,如果他看到你这样侮辱我,你看他会不会饶了你?”
索罗琦的神色微变,眸中闪过一丝顾虑,脸上仍然装作毫不在乎:“老子是单于麾下第一大将,为单于立下汗马功劳。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中原来的叛徒罢了。单于绝不会为了你责罚老子。”
周源末轻笑,斜眼瞥他:“哦?索罗琦将军,您怕是忘了吧?三日前,单于刚刚因为您抢了我立下的功劳,没收了您帐下所有财物,统统归我所有。这好了伤疤便忘了疼。难不成,将军的帐下还有私财么?”
索罗琦被激怒,握拳垂案,向他厉声道:“周源末!你敢威胁我?!”
周源末挑眉,黑臭的脸色缓了缓,轻描淡写道:“我也不想威胁将军呀。谁叫你像个苍蝇一样围着我绕呢?”
索罗琦没受过这般侮辱,倏然起身,踢翻了方才坐着的矮案,大步流星跨到周源末面前,扬起拳头就要揍他时,千钧一发间,毡包前忽地传来一声呵斥:“住手!”
宁南忧抽动嘴角,如远峰一般的眉宇上扬,心里腹诽:他梦里的周源末还真是繁忙,客人一个接着一个。
他朝毡包的幕布前看去。
只见一位身着厚绒羊袄直襟衣、短骑戎裤、黑皮牛靴,腰间佩戴青铜饰牌与玉石的高贵郎君孤傲立世,铁青着脸色,瞪着眼前的二人,身上的森寒压迫之意无形而来。
这人的样貌有着明显的异族特征,高鼻挺梁、肤色黝黑、双眼深邃、唇色樱红,俊朗挺拔。
宁南忧在旁默默下颚,三两番点评,觉得自己的审美颇为一致,梦中出现的美男子,都体壮高拔,眼深鼻挺。
立于帐前的郎君看上去,还和他长得有些像。
只听那人冷调呵斥道:“索罗琦,你翅膀硬了,仗着自己在草原上战无败绩,便如此对待我请来的客人?”
方才还气盛凌怒的索罗琦,整个人一僵,垂头丧气的收回了自己的拳脚,退了几步,眼神阴骘的瞪着周源末,忍不住反驳道:“小单于对这个中原人,未免也太客气了些。”
被索罗琦称为小单于的年轻男子不动声色的瞥了周源末一眼,很快低下了眸,揭开披在身上的长袍,挂在了一旁的屏木上,独自入案落座。
周源末收起情绪,垂下眸光,朝年轻的小单于行草原的礼仪,用心一鞠后,说道:“小单于日后...还是别对在下这样好了。索罗琦将军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呢。他在吃你我二人的醋呢。”
他似笑非笑,讥讽着索罗琦。
惹得索罗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双手使劲儿搓着。
座上的年轻男子嗤笑一声,浑厚低沉的声音慢悠悠想起:“听见没有,周军师说你在吃醋。索罗琦,你看着我宠信旁人,心里很不爽是吗?”
索罗琦被年轻的小单于亲口质问,更不知如何回答了,支支吾吾、结结巴巴说道:“小单于...我没那个意思。周源末在胡说!”
【一百六十五回】危机四起如梦遂
他气恼又愤懑不平,偏偏又拿周源末没办法。
宁南忧在旁看着,心里莫名升起一丝欣慰。即便这是在他的梦中,周源末这怼人气人的本领,也没有分毫退步啊。
他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说不上来。欣慰之余,又涌起一股心酸。
小单于不愿再与索罗琦这个莽撞的大汉多说些什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我有些事要与军师商议。”
索罗琦即便在不愿意离开,看到小单于逐渐冷淡的神情,也不敢再继续逗留,见了礼,便灰溜溜的离开了周源末的帐幕。
待那壮汉将军离开,周源末的神情才略有些松动。
他站在小单于面前,双手长驱,又用中原礼仪再拜道:“多谢小单于为在下解围。”
小单于挑眉,不应他的礼,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扔到了周源末的面前,然后声音如坠冰窖:“这便是你答应我要做成的事情?”
周源末卑微至极,从地上爬过去,捡起了那封信,打开一看,神色渐渐变得扭曲。
“你说的那个邵谦,将计就计,顺着邓情的设局,给自己解开了嫌疑。”小单于倾着身子,压过来,居高临下的盯着周源末,冷笑道:“我可是应承了父汗,一定要将城中所有阻碍都除掉。所以才花了大价钱,请你过来。但是,周源末,你做的事情,很不干脆啊。”
周源末沉默下来,死死将那封信攥在手心。
小单于挑眉,靠在松软的狼皮绒枕上,慵懒的打了个哈气,然后毫无预兆的,抡起手边置放的砚台朝周源末狠狠扔去,突然暴怒道:“周源末!你说你的旧主,手握重兵,与钱晖相识,这些年借着他的手,私下悄悄掌握了长鸣军一半兵力,如今潜入北地,就是为了与我们作战。我信了你的话,借人手让你诓骗邓情。
你说你的旧主假扮邵谦,带着一批军需,想要支援北地,抵抗我族的征战。我也信了你的话!让你放手去除掉这个威胁!可如今,你却什么都没有做成!让你夜探都护府,拿到邓情手中的城防图,你也没有拿到!让你劝说邓情除掉邵谦!你也没有做到!我带着你来草原,见父汗,让你和他达成了协议!而你答应我的,却一样也没有做到!”
周源末没有躲过飞来的砚台,坚硬锋利的砚台角砸中了他的脑袋,一行猩红的血从他的头上渗了出来,从头皮一直蔓延到他的下颚。他颤了颤眼睫,朝小单于磕头行礼,却一句也不辩解。
座上年轻的郎君耻笑道:“周源末,你难道,还念着你的旧主?你不是说他已经背叛了你们之间的誓约,为了一个女人,要与你决裂么?你这样犹豫不决...是不是还对他留有一丝希望?”
宁南忧在一旁,环臂抱胸,脸色冷淡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底却对周源末的答话升起一丝期盼。
周源末没有任何反应。
半晌后,他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希望?我还留了什么希望?余此残生,除了报仇,我对任何人都不抱希望。”
小单于愣了愣。
宁南忧愣了愣。
只听座上的郎君低吟道:“既然没有希望了。那为什么始终不肯对他出手?”
周源末抬起头,黑深的眼眸藏满冷刃刀光:“小单于不必担忧。在下定然遂了小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