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忧与赵拂相视一笑,大有一种相逢遇知己的意味。
江呈佳瞠目结舌,左瞧瞧宁南忧,右看看赵拂,慢慢的不安的凝起了眉头。她晓得宁南忧这两人此时乃是互相利用,笑容背后皆不知藏了些什么。
“季叔,整理行装,返程武陵。我们去会会那武陵郡太守孙弛。”宁南忧嘴角微微一扯,冷冷一笑,看向顶头那抹慢慢降下去的阳光,眸中的光愈发寒冷。
江呈佳随行一齐赶至武陵。宁南忧与季先之故作怒气冲冲前往太守府。江呈佳本是想要一起去,但宁南忧却支开了她,叫她先去驿馆寻曹氏。
她知,宁南忧一方面心中担忧着曹夫人,一方面也并不想让江呈佳陷入此事之中。他认为窦氏此次行动背后一定有着其他人的催动,暗箭难防,他需万分小心,不想让江呈佳涉险的同时,亦是放着她江氏女的身份。以免她得知此刺杀之事的幕后真相后告知江呈轶。
江呈佳心里如同明镜,清楚明白宁南忧心之所向,于是并不多做恳求之语。他既然不愿意她去,她便不去。
她在候府随行侍卫的护送下,到达了驿馆,而驿馆之外,天子亲赐的护卫队恰好返程救援。千珊骑马疾速奔来,在驿馆前勒马停下,踮脚自马上飞下,朝江呈佳跑来。她拉着江呈佳转了一圈又一圈,神情紧张,嘴中不断念叨着,“姑娘可有事?姑娘可有受伤?”
江呈佳啼笑皆非的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模样,便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我能有什么事?再不济还有侯爷护着我。无妨。”
千珊面色稍稍缓和,接着道,“姑爷呢?没事了么?”
“瞧,都说胡话了,有事我还能站在你面前吗?”江呈佳摇摇头,破位无奈。
千珊长舒了一口气道,“无事就好。”
“母亲在哪?她可好?”江呈佳问起此事,脸上带了一丝忧虑。
千珊怔了一怔,有些犹豫道,“曹夫人...受到惊吓,像是旧病复发。”
江呈佳愣然,立即蹙起眉心道,“怎么回事?”
千珊刚刚放松的神情再次沉重,靠在她耳边轻声道,“曹夫人似乎是回想起从前的往事...”
江呈佳脸色刷的变了,她急急忙忙冲了进去。还未到达曹氏的厢房前,便听见里面传来花瓶破碎的声音,清脆响亮,紧接着便听见里面有妇人嘶声裂吼,尖叫不止,“滚!你们都滚!!滚出去!”
她迅速冲进屋中,便只见碧芸姑姑站于一旁,彷徨不敢前进,脸上的满是心疼,一边轻柔的唤着“姑娘”,一边感伤落泪,无措至极。
江呈佳转头询问千珊道,“孙齐何在?快将孙齐唤来。”
孙齐孙太医自宁南忧于宫中酒驾受伤后,便被魏帝派去宁南忧身边服侍,本是想待宁南忧病好,便可归太医令,却不曾料到魏帝直接将命他为淮阴侯医令,自此之后跟随宁南忧身侧照顾起居安康。
此次前往临贺,孙齐亦然随行。
千珊点点头,奔出厢房去寻孙齐。
江呈佳小心翼翼的向曹夫人靠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温声道,“母亲,我是阿萝。”
曹夫人此时根本不听任何人的劝,她疯狂的冲着江呈佳尖叫着,边叫边惊恐道,“别过来!别过来!滚!不要碰我!”
她心惊胆战的盯着曹氏看,亦是不知所措的站着。
曹氏面色痛苦恐惧,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怖的画面,她揪着自己的发髻,使劲的拍打着脑袋,哭喊道,“岑生...岑生!你不要对岑生动手!畜牲畜牲!”
三千世界繁华尽 第三十八章 他字岑生
她心惊胆战的盯着曹氏看,亦是不知所措的站着。
曹氏面色痛苦恐惧,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怖的画面,她揪着自己的发髻,使劲的拍打着脑袋,哭喊道,“岑生...岑生!你不要对岑生动手!畜牲畜牲!”
岑生?此是何人?
江呈佳拧起眉心,还想向她靠近,碧芸却拦住了她。
她转头朝她看过去,便只见碧芸姑姑冲她摇了摇头小声一句道,“夫人如此,就算唤来了孙齐亦无法医治,只能遣散众人。少夫人还是先出去,老奴常年应对此象,有法子。”
江呈佳回头朝门前望去,发现厢房前已陆陆续续被引来了几个人,在门前探头探脑。她认为碧芸言之有理,便点点头应了声,悄悄自房内退了出去。
她将门前一众人全部遣散,带着千珊回到了几日前住下的厢房。
刚一进门,千珊便好奇的询问起江呈佳道,“姑娘,这个岑生是何人?”
“大概是母亲的故人。”江呈佳沉眸思索着,眼神不定的闪烁着。她亦是好奇,这个岑生究竟是谁?难道曹秀与宁铮之间除了那段羞耻难言的回忆之外还有其他隐情藏于其中?
她知晓此刻曹秀如此发疯,完全是因为晌午之时,那样混乱的画面刺激了她,令她回忆起不堪痛苦的往事才会如此疯癫失常。
十七年前,曹秀嫁入淮王府中七年。那时恰逢宁南忧七岁生辰,淮王宁铮却在此日做出了一件令人发指的恶事。
他遣派十几壮汉将曹秀团团围住,公然侮辱毁灭其之清白。曹秀被数人玷污,差一点便命丧黄泉,此后七年一直疯疯癫癫,精神失常。此事乃为一桩丑闻,宁铮自然不会将此消息透露半丝出去,便将当时知晓此事之人全都灭了口,除了将亲眼瞧见母亲被污痛不欲生的宁南忧留了活口外,其余目睹之人皆死于非命。
此事极少数的淮王府旧人知晓,旁人一概不晓。
江呈轶于十二年前曾与一名淮王府旧人一起流落蛮夷之地,两人相依为命,差一点便命丧草原,葬身鹰肚。
此过命交情才让江呈轶之后从此人嘴中套出不少淮王府旧事。
其中之一便是曹秀被辱之事。
当年,她自兄长嘴中听到这样的消息时,心中亦是万分心疼。她晓得曹秀从前是个怎样的姑娘,就这样被宁铮毁了一生。
她于房中躇足片刻,最终决定去太守府寻宁南忧回来,曹秀之苦,只有他这个做儿子的懂得。她冲出厢房,还未行至驿馆大门前,便已瞧见宁南忧已匆匆朝曹氏的住处走去。
她诧异的看着急匆匆奔进来的一行人,又瞧见跟在其后的碧芸姑姑,便明白了原委。
宁南忧推开曹氏的门,只见曹夫人正将自己的脑袋往木榻的硬板上撞,满脸泪珠,披头散发。
他心间一痛,两三步跨到曹氏身边,失声唤了一句,“母亲!母亲!儿子来了。母亲是我,我是昭儿。”
陷入疯癫痴迷之中的曹氏好似听见了这一声唤,抬眼满眼通红的看向他。看着他与那人极相似的眉眼,她痛苦的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