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寻身后躲去,满脸惊吓。
宁南忧发现,自己凶神恶煞的形象仿佛已经深入人心。
他默哀一声,咬着牙怒道:“你们再这副表情,我便让人把你们的手脚剁了!”
这熊熊怒意卷来,众人反倒没那么怕了,一个个暗自松了口气,各自擦了擦额头的汗。
宁南忧不耐烦的把话题扯回来:“我心中,的确对这小贼的身份心生怀疑。正如越崇所说,这小贼有可能是匈奴人。但,这是猜测。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我们不得而知。
可是,匈奴与大魏对峙多年,一言不合便要开打。在这偌大的边城之中,但凡都护府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闹得边关百姓杯弓蛇影,人人自危。况且,都护府乃是边关军机重地,这样的地方进了盗贼,若是军机就此被泄露,传出去那是一项罪名。邓情瞒着民众私下追捕贼人都来不及,又怎会似如今这般大张旗鼓的寻找贼人?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你们可有想过?”
一众人神色各异,沉默了下来。
他们根本没想到这一层,眼下听宁南忧分析后,才觉得此事大有蹊跷。
“现在这个时候,本不该因这件事分神。但以邓情处处小心,不留把柄的性子,绝不会如此行事,我总怕因此事生出什么变故,若倒是不好掌控,便糟了。钱晖,你这两天,多前往都护府上打听打听,然后安排几个兄弟与邓情的心腹一道追查这贼人,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他叮嘱道。
钱晖点头应他:“好,属下明日巡营结束后便去都护府上打听。”
宁南忧嗯了一声,双目瞥向吕寻,冷不丁露出笑容道:“吕寻,我们走吧?”
这再次惊现的笑容让众人心头又起了一层寒意。
吕寻一颤,战战兢兢的附和道:“是该走了...时辰不早了,再不走,边城便要宵禁了。”
他绷住神经,迅速垂下头,脚步加快,越过宁南忧,冲出了营帐。
宁南忧见他认怂,糟糕的心情一下转好,竟哈哈笑出声,遂迈着稳步离开了钱晖的营帐。
留在屋里的三人不约而同的吞了吞喉结,同时抬起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水蒸气。
钱晖问:“主公,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越崇答:“是不一样了。”
赵拂总结:“变得更加可怕了。”
三人对视,一顿点头,互相赞同,异口同声道:“此话精辟!”
吕寻窜得很快,又比宁南忧熟悉钱晖的军营,很快便跑得没影了。
宁南忧追上去,走出营地,转眼一看,便见吕寻正蹲在草丛里瑟瑟发抖。
他挑了挑眉,满脸冷漠,浑身寒气,拎着他后颈的衣襟,冷飕飕来了一句:“吕承中,你倒是好得很?如今也敢拆我的台了?”
吕寻浑身僵住,讨好似的“呃”了一声,然后赔着笑脸向宁南忧狡辩道:“主公...主公误会了。属下哪敢啊?”
【一百二十一回】无力回天心恼怒
宁南忧冷哼一声,一脚将他踹在地上,满脸恼怒:“我这一年来,真是对你太好了。”
吕寻哎呦一声,摔在了草丛里,啃了满嘴的泥,呜咽道:“属下...属下知错了。”
那玄衣青年朝他瞥了一眼,云淡风轻的捋了捋衣袖,抬脚便往边城的南城门去了。
吕寻在草丛里打了个滚,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北地边城之中,有他们的人接应。西城门与北城门把守森严,外乡之人几乎没办法从那里进去。南城门和东城门,一个是商道,一个是官道。
宁南忧早前在边城安排的人已为他们打点好了南城门的兵将。
他此行化作了前来北地行商的外地商客,一行纵队十人,吕寻与廖云城在旁陪护,乔装打扮一番后,便拉着装草粮的箱子入了南城门。
北地边郡,西沙卷入城中,南门大道连着各街各巷的商铺,往来人群密集。这里除了中原汉族人以外还有众多少数民族混杂其中,五花八门的异族服饰交汇在一起,显得格外凌乱。
宁南忧整个人遮在斗篷里,默默观览着边郡的一切。
土瓦垒起的店铺民宅参差立起,这条商道上热闹非凡。不远处,有一队边郡守卫军往街上巡来。
宁南忧避过那行人,低着头挤在人群中,悄悄观察。
“让开让开!”
那队守卫军往街上的商铺里钻,一个一个的搜查。
大道上传来民众的阵阵窃语。
路人甲:“昨日不是已经查过这些商铺了吗?怎么近日还要查?”
路人乙:“不知道啊。不是说,那闯入都护府中的小贼,是往城郊去了吗?”
路人丙:“我听说,这消息是假的,昨日总领都护将军已经派人在城郊仔细搜查了,并没有结果。”
路人丁:“你们都不知道吧?听说这小贼是匈奴的细作,恐已窃取了机密。就怕匈奴不日便要来犯了....”
路人甲大惊道:“应该不会吧?去年刚打过一仗,咱们邓将军不是赢了吗?”
路人丁小声说:“你们细想想,如果不是被窃取了军机,咱们邓将军用得着大张旗鼓的搜城吗?”
路人乙担忧道:“这么说...北地又要起战乱了?若真的是军机泄露,匈奴定会找准时机猛攻的,这可怎么办?咱们还没太平几日呢!又要受苦了!”
众人纷纷道:“是啊。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宁南忧混在人群中,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一旁的吕寻凑过来,在他耳边私语道:“主公...看来,那小贼真的有问题。”
青年压低了斗篷的帽子,带着一行人马绕进了旁边的偏僻小巷里。
小巷冷清,他再往大道上拥挤的人群看了一眼,便果断转身,放低声音对吕寻说道:“那贼人的事情,便让钱晖去打听。天色渐渐暗了,快带我去放置军用的地方。”
吕寻点点头,领着他往巷子的更深处转去。
一队人马便悄无声息的消失于深巷之中。
......
洛阳郊外,一队车马从官道上呼啸而过,领头的是一名年龄尚小,面如冠玉,钟灵毓秀的少年。他的身旁有一左一右两名青年。其中一位,容貌迤逦,面白如雪,一双勾魂的桃花眼流盼间透出些许威严,唇角勾起,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似温和,却总令人有一种不易靠近的疏离之感,如高山的皑皑白雪,高洁自傲。而右边的那名青年,长相方刚端正,身姿修长,并不俊美,可浑身上下却有遮不住的刚正不阿之气,一眼望过去,也是一位不可随意接近的人物。
三人疾行,奔入京城之中,宽敞的大道上早已被官兵严加把控,中间空出了一条路来,健硕的马儿飞驰而过,一阵风朝两边伸着脖子张望的民众扑去。
十月下旬,太子与江呈轶、窦月阑赶回了京城。
三人归京,使得风波未平的洛阳,再一次掀起了轩然大波。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