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的神运虽有扰乱凡间势运图的作用,却并不至于这样严重。一切缘由,皆归根于当年天妃若映擅自动了覆泱的凡间气运。正因此事,致使转世成宋孤越的覆泱误杀了一名无辜的凡间女子,以至于这名女子无法化身投胎,不断与江呈佳、覆泱的神运交杂牵绕。正是这一点星星之火,将整个凡间势运图搅成了一滩浑水。
“我听花壶和孟婆说,你已得知禾夫人从凡间消失的缘由,想来不必我多解释,你也该知道,这些年你与覆泱的气运造成了什么结果。”江呈轶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江梦萝。至少这桩事,该由她自己决定。
江梦萝一听她提及花壶、孟婆以及禾夫人,心中便立即一颤道:“兄长...竟也知当年之事?你...你也和小孟、花壶爷爷一同瞒着我?”
江呈轶见她瞪大了双眼,实在不忍心道:“便是害怕你得知此事真相后自责,才会与他们一道瞒着你。也是我的错,若晓得如今这结果,我应该...早些告诉你,就不至于到了现在这般无法挽回的地步。”
“什么意思?”江梦萝脑门一凉,只觉得眼皮突突的跳了起来。
“禾夫人虽然用了千年的时间,将你和覆泱的神运与那无辜枉死女子所化之影的羁绊化解了,却没能阻止凡间势运图的偏轨。覆泱的神运更加肆无忌惮的破坏着势运图。姑姑测算的人间百年大祸已不在原来的测算轨道上,极大可能已被天命提前了。这便意味着,改变覆泱的天命、消除诅咒会难上加难。若严重的话,覆泱的人间寿命便会因此耗尽,再想轮回,便不可能了。”江呈轶摇了摇头无奈叹息道。
“云耕姑姑为我测算覆泱的天命书时,曾说过,若天下合一,帝星归位...覆泱之魂便会烟消云散,归元天际。”江梦萝颤抖的说道,“我还...一直不肯相信。总以为即便是天命书,我也能改变....”
江呈轶见她早已知晓此事,心中不好受道:“二姑姑...曾同我说,凡界势运图如此行走皆有因果。她说,可能天命就是想要告诉我们,若想解开凡间大灾,就必须放弃覆泱。反之...若想救覆泱,就必须放弃这凡界的一切生灵。”
这话,云耕测算天命后,也曾对她说过。只是,她不肯信罢了,一直不肯相信....
可这世上哪有如此凑巧之事,天命书如此,穷桑女帝测算也如此,便是连江呈轶也推断出这样的结果....
江梦萝整个人垮了下去,靠在软枕上,毫无生气。
她愈发觉得,当年她在前往寻找江呈轶的路途中,所听到的传闻并不假。
天帝怅尧在覆泱身上注下的诅咒,以两千年为期。期满魂散,诅咒自动解除,而覆泱也在不能重新转世,魂泽将会回归大地,消散九洲,等同灰飞烟灭。
只是,这诅咒的最终之果,因为她千年前犯下的错误,提前了。
她脸色苍白,甚至有些绝望的说道:“兄长...阿萝曾经听到过一则传闻...说是天帝他曾叠加诅咒....”
她将这桩事情告诉了江呈轶,想要试探他的反映,看看此事是否真切?是否又是她一人不知?是否是她身边之人害怕她过度忧心,所以瞒着她?
江呈轶听她此话,起先惊讶,后而慢慢皱起眉头道:“我从未听说过此事。”
见他不知,江梦萝又转而安慰起自己,或许叠加诅咒的传闻就是假的,虽然天命说覆泱在这一世后,会魂泽归元,但孟婆与花壶也曾说过,覆泱的凡人运簿已有微弱的改变。说不定,这一点点改变,能助她成功解除诅咒,也同时能让这凡界归于太平。
她不断告诉自己,一切还有机会,可心底的不安却愈加深刻。
“你也无须胡思乱想,我只是将最坏的结果告诉你。”江呈轶安慰她道:“覆泱的天命之书,你也亲眼看过,他接下来的命数会如何,你比我清楚。你只需从中寻到机会,另寻他路,便还有机会将覆泱从这万般苦楚中带离。”
“可是兄长...你也说了,这凡间势运图已然大变,就算是身为女帝的二姑姑也无法测算得准,她告诉你的机缘与命数接连失灵,你又怎能料定,覆泱的天命之书不会改变。”江梦萝害怕道。
江呈轶问道:“云耕姑姑从天命书中测算到了什么,你可知晓?”
江梦萝皱着眉头道:“刚从天命之书中得知他的命数时,我是记得清楚的,可后来,却逐渐记不清天命书中到底记载了什么。因而,我用卷册的方式将自己看到的记录了下来。兄长..它就在我梳妆盒子下头的檀木盒子里锁着,你可以去瞧瞧。”
江呈轶点了点头,便起身去拿。
他打开取出来的卷册,细细阅览了一遍,神色稍稍松弛了一些道:“姑姑两年前派仙童告之我的机缘与命数,与这一份并不相同。姑姑只能得知人间大事,你卷册所载的内容已牵连到这人间大陆几国的平安,可姑姑的测算中并无显现。这恰好能说明,天命与神力测算的不同。天命之书不会随意更改,否则又何须你耗费寿命去查天命?你安下心来,只需尽力改变天命之轨迹,我从旁帮衬,只要宁南忧的命数没有按照天命的轨迹行走,想来便能改变他最后的结局。”
听他如此之言,江梦萝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阿萝,我来,便是想提醒你。宁南忧此生,是覆泱破除诅咒的最后一次机会,若能将他带离皇权之争,他自会平安无恙。”江呈轶不忍心说出这样的话。
可他也害怕,有些事情若是再晚些说出口,只怕他要歉疚后悔一生。
江梦萝眼含泪光,握住他的手道:“兄长,我定会破除诅咒,将他带离人间。”
兄妹二人说了一个时辰的话,外头人看着,听到的都是些家长里短。
院里那道屏障挡着,谁也不知他们真正说了些什么。
过了晌午,宁南忧本想将江呈轶留下来用饭。
可江呈轶却碍着窦月阑留下来的人马,婉拒了他的好意,顶着毒辣的日头便离开了指挥府。
宁南忧一直哄着自家闺女睡觉,也没心思在意窦月阑派来的那些人,还以为江呈轶有急事要办,这才拒了他的邀请,于是便命乳母抱着孩子,朝北院去了。
江呈佳正睡在床上休憩,听到外头婴儿的呢喃声,便醒了过来。
她转身一看,便见宁南忧从乳母怀中抱起了女儿,一步步小心翼翼上了台阶,穿过回廊,朝她屋子里来了。
一进屋,宁南忧便觉得江呈佳的脸色不对,比起昨日临睡前的气色,还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