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家父子的窗前继续偷听着,主屋中后来只有细碎的捣药声,父子俩再无任何多余的交谈。
他犹感不安,自平宅翻出去时,心不在焉的上了马。回到将军府不久,便立即派人往江府送了一封帛书,决定再提醒沐云一次。
付仲文不知道的是,殷实早就发现他潜入平宅偷听一事,在他离开后,立即向司空府报了信。
一切皆按照付博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付博将付仲文心中的善念当作棋子,使得这份好心成为了推动他之谋划的最佳利器。
江府。
沐云正看着府内账簿,打算缩减一些用度,腾出些钱两用作城外田庄筑建的资费。
从上东门被她救下的那名少年,陪侍于一旁,为她研墨。
少年名唤孙计。
闹事的孙大汉被付仲文与薛青二人共同押送至中都官府后。那中都官曹尚书赵琪顶不住压力,只能上堂审查。孙大汉街头闹事已非一两次,薛青便抓着这一点不依不饶。付仲文于一旁附和。这一来二去,为人本就维诺的赵琪自然顾不得此人上头是否有人,只能判其有罪。因这孙姓大汉多次扰乱洛阳城中治安,且人证物证俱在,行为恶劣可恨。再加上,赵琪想要将这烫手山芋从中都官府扔出去,便以其罪行累累,乃为大犯的理由,将所有罪证都上呈了廷尉府,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仅仅一日,廷尉府便将此案查清,派人前往中都官府提人审问。
两日前,廷尉府判孙氏有罪,并押入牢中,命其非死不得出,此案才算了结。
市井街头看不惯孙大汉的人大有人在,见其锒铛入狱,只觉大快人心。
孙氏孤儿寡母、老小三人在孙大汉还未入廷尉府诏狱时,便已被沐云接入了江府住下。
沐云替孙计检查过身上的伤痕,这少年浑身上下旧伤新伤叠加,皆是乌青於紫,瘦如皮包骨一般,看着便让人心疼。
孙计感激沐云将他们祖孙母子三人从火坑中救出,欲以身契相许,报答于她。
沐云不愿孙计入贱籍,便命他跟在自己身边做个小书童,一边读书识字一边修养疗伤。
付仲文的帛书送至江府时,已近亥时。
孙计坐在沐云身边打着哈气,已困倦得睁不开眼。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薛青的声音从门缝中传了进来:“女君,卫将军府上送来一封帛书。”
沐云听此,黛眉轻轻蹙起。
孙计被忽如其来的叩门声惊醒,急急忙忙起身开门。
薛青站在门外,手中递过来一封帛书,孙计接过,转手交到了沐云手中。
“付仲文此人奇怪的很?”沐云嘀咕了一声,盯着手中的帛书,面露疑惑道,“我与他只有两面之缘。大半夜的,送什么帛书?”
她打开对折的帛书,仔细阅览了一番。
薛青候在门前,见她的神色愈发的阴郁起来,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过了半晌,她突然向薛青问道:“双刹帮帮主殷实...近日行踪如何?”
薛青愣住,一时半会儿未反应过来,奇怪道:“夫人突然问此事作甚?”
沐云的神色更暗了几分道:“你可知,他在京城?”
薛青吃惊道:“此事...千机处并未上报。殷实此刻怎会在京城?”
【八十三回】深陷洛阳险境中
沐云顿住,又问道:“两日前,房四叔说,京郊田庄的买卖出了问题...听说付氏一名内族子弟为了一点小钱同人打了起来,打死了人。可确实有这回事?”
薛青沉眸思索一番道:“确有此事。因付博命人将那庄子团团围住,房四叔无法处理田庄年前遗留的诸多事宜,庄子交接一事才拖到了现在。可京郊田庄与殷实有何关系?”
沐云道:“那田庄原本是主公年前为安抚腊八爆炸案受了重伤的民众与军兵,才出资购入的。如今,付氏内族子弟却莫名其妙在田庄里打死了人,殷实又突然现身京城。薛青,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薛青问:“夫人怎会知殷实如今就在洛阳?难道卫将军送来的帛书中有所提及?”
沐云点头道:“他要我千万小心付氏族人,更要小心双刹帮帮主殷实,言其人身处京城,对江氏与我,虎视眈眈。”
薛青神色古怪,疑惑道:“卫将军为何要提醒夫人这些?”
沐云摇摇头道:“我虽不知他为何要提醒我这些,但心中总觉得他所说之事,或许并非假话。付博这两日动向奇怪,先是无缘无故的称病休朝,又是推辞李老夫子的寿宴....处处避着我们,避着陛下,不知私下究竟在谋划什么。”
薛青皱着眉道:“广信济世堂因城内一场大火烧得一干二净,付氏与马氏联合串通士族世家招兵买马密谋起兵一事,除了主公手中那本段从玉留下的账册之外,再无其他。陛下到底也没有相信公子呈上的证据...可司空大人在得知太子与主公前往广州后,却带头反对,态度激烈。”
沐云亦觉得此事可疑,心中衡量了一番,猜测道:“莫不是那广信还藏着什么罪证,足以让陛下定付氏大逆之罪?”
薛青凝眸,突然想到一事:“广信县令胡光仍被看押在东府司。年后,两位大人严审此人,查出胡光多年前曾贪没修建民宅、铸造堤坝以及佛堂重建的赈银为己所用一事。现在想来,公子与窦月阑在临行前,曾将司空府内八名小吏传唤至东府司秘密审核一事,恐怕正与胡光当年贪没赈银一事有关。”
沐云盯着他,仿佛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十年前的案子或与司空府有关。”
薛青道:“属下正是此意。若如此,也能解释为何司空大人会态度激烈的反对太子与公子一行人前往广州了。”
沐云深深蹙着眉头,将此事与近日京城之中发生的种种古怪异象联系起来,向薛青道:“这几日,你我二人的重心全放在了东府司,生怕付博在朝堂上向东府司使绊子,却未曾想过,他或许根本未曾想过从朝堂入手,而是想要从江府名下私产入手。”
薛青面露担忧道:“夫人的意思是...年前公子买卖的那片田庄...有问题?”
“房四叔曾同我说这片田产,田庄的庄主底细过于清晰明了,仿佛是刻意誊写重造的一般,但后来他仔细核查,也并未发现有任何对不上的地方,便画押了买卖契书。现在想想,其中大有问题所在。
若这庄主的底细当真一览无遗,为何如今付氏的内族子弟却莫名其妙在田庄中闹出了人命?这庄子还没彻底交接至江府名下,便有此等大事,想来从前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