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总是祸患。也不知从前仲文同他说了多少付氏的事,如今既然查出她的旧主是何人。吾等便不用手下留情了。魑魅,你命双刹帮死士连夜前往荆州边境,前往寻找燕春娘。”
魑魅抬眸朝付博望去,迟疑道:“主公是要?”
付博的神情渐渐狰狞道:“杀无赦。”
岳氏心中一惊,欲开口阻止。
付博却在此时开口冲她道:“若你这次再心软,将此事告之仲文,吾便立即写下休书。”
岳夫人愣住,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多年夫妻,休妻这种话竟轻易从付博口中说出。
她哑然沉默,衰败的容颜上浮现一丝哀寂,最终向付博屈服道:“妾...明白了。”
付博冷哼一声,阴沉着脸,绕过岳氏朝付府北边的长廊行去。
岳夫人满脸落寞,望着廊外漆黑的夜,闭了闭眼,对还未离开的魑魅叮咛了一句:“你若下手,也要让那燕姬有个体面的死法。”
魑魅黑沉深邃的眸中流过一抹珠光,压着嗓音答了一句:“夫人放心。”
他向岳氏行礼一拜,遂悄悄翻上屋顶,从付府离去。
气急败坏的付仲文离开了司空府,从马厩中牵出一匹快马,朝自己的将军府狂奔而去,路径青巷时,他忍不住停下驻看,目光在不知不觉中黯淡下来。
燕春娘。
此生只怕再没有旁人能似她一般,与他相互依靠,抱团取暖了。
付仲文何尝不知,他与她,本就有着云泥之别,绝不可能。
青年失落的垂下头,拽着缰绳,斥马朝将军府的方向慢慢行去。
偌大的卫将军府中,除了仆役与女婢,便再无他人。
他不愿入内,坐在府前台阶上呆滞的望着空旷的街路。
春风难送相思情,摇曳着的柳枝挂在河畔,晶莹的河水反射出清冷的月光。
临贺城,杨柳岸边,一个曼妙的身影立于小河前,满目寂寥,孤独的背影印在月色之中,更显凄清。
她定定望着对岸飘摆的柳叶,神情落寞。
街角传来“吱呀吱呀”的车轮滚动声,一辆朴素的牛车逐渐驶入河岸与街道相连的小路上,有一女子掀开绣金雕花的缎帘,朝岸边唤了一声:“春娘?还不归么?”
燕春娘一顿,慢慢转过身朝牛车的方向望去,莹白的光亮中,她一身轻丝薄纱,伴着夜时升起的寒雾,仿若站在仙云之中,随时飘远离去。
驾着牛车的人是窦月珊,不知不觉中,他被这仙雾缭绕之景所吸引,更被站在云雾中的女子扼住了心房。
他屏息沉默,静静的瞧着燕春娘。
只听河岸杨柳树下的女子柔声道了一句:“姑娘...奴婢这便来了。”
燕春娘提着拖地的裙摆,摇曳着身姿慢慢朝牛车走来。
宁南忧与江呈佳同行出府,燕春娘不便入车内,便坐在车前台架上与窦月珊一同驾车。见她穿得单薄,窦月珊急忙脱下衣袍,披在她的肩上,温柔道:“入夜了,春日还是冷得很,燕姑娘莫要着了寒气。”
燕春娘面色淡淡,礼貌应了一句:“多谢窦公子。”
牛车缓缓在小道上驶着,江呈佳悄悄掀起帘子,观察外头的情况。
只见窦月珊一动不动,甚不敢朝燕春娘身边靠近一点。
江呈佳有些无奈,心中暗骂窦月珊呆子,沮丧的坐回了车内。
宁南忧瞧着她愤愤的小表情,不由勾起唇角,靠在她身侧耳语道:“感情这事,慢慢来。阿萝,莫急。”
江呈佳幽怨的瞪了他一眼道:“子曰便是呆子一个。他若不主动,难道还要春娘一个姑娘家主动吗?”
宁南忧低声笑道:“他便是那样的人,别看他平日嘻嘻笑笑,倘若遇见心仪之人,便什么都不会了。”
江呈佳叹了一声,心中十分担忧燕春娘。
四人驾车入了府,燕春娘一直走在角落,一声不吭。
江呈佳猜到她心中有事,便借口支开了宁南忧与窦月珊,拉着她往西院后头的小亭子行去。
路上,她沉吟片刻,带着些迟疑向燕春娘问道:“你...还想着他?”
江呈佳晓得,燕春娘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也晓得这么多年,她从未放下。
春娘听之一颤,略带着苦涩微笑道:“怎会?过去之事...早已过去,春娘早已忘却。”
江呈佳叹道:“春娘,你我主仆多年,你还要同我隐瞒什么?自你至临贺,多日来,一直心不在焉。难道我看不出?”
春娘一番沉寂,垂着头盯着迎风飘摆的裙袍,卑微道:“我只是...心有不甘罢了。姑娘猜得没错,我想着他,一直想着他。所以...我心中再也藏不了其他人。即便窦小三公子是个良人,我也不愿再踏出一步。”
江呈佳道:“他...究竟是何人?若我能...”
春娘夺过话语,强硬地打断道:“姑娘。我与他天差地别。即便您从中撮合,也是绝无可能。”
江呈佳欲再劝,却再说不出什么安慰之言。
春娘坐在亭边,盯着漆黑夜幕中那一轮明月道:“我所心属之人...乃是付博之子,付仲文。”
江呈佳听之,吃惊的瞪大了双眼。
“卫将军付仲文?”她重复了一遍。
燕春娘难平心中起伏,微微点头道:“是。”
江呈佳蹙着眉头,问道:“你...莫不是因为水阁的关系?所以...”
燕春娘果断的摇了摇头道:“我们之间,并非只有身份之别。还隔着太多的东西。他有掌控国朝兵将的野心,他的归宿是广阔无垠、腥风血雨的战场。可我...却想要安定的生活。”
【七十四回】年少痴情催人怨
她垂着眸,神色哀伤:“更何况,他是高贵典雅的士族公子,我却是青楼小妓。我们之间有什么未来呢?”
江呈佳抓住了她的双手,有些心疼道:“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燕春娘闪烁着泪光看向江呈佳,积压在心中多年的委屈登时有些绷不住了。
“姑娘,若我...若我当年没有流落青楼,我与他是否...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了?”她后悔懊恼,可一切都已来不及。
她总还想着,若是自己并非烟花女子,或许如今与付仲文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江呈佳顷过身子,一把将掩面痛哭的燕春娘抱入怀中,心口也堵得慌。
想起当年事,两人各自懊恼自责着。
燕春娘自小便跟在江呈佳身侧,直至七八岁,都不曾离开水楼,也不曾离开江呈佳。
阳嘉年间,江呈佳与宁南忧与西疆流落荒漠相遇后,得救于绿洲。
主仆二人先宁南忧一步从西疆归中原。
然而,却在这途中,燕春娘在五丈原爆发的一场民乱中与江呈佳走散。
当时的她年纪尚小,身处民乱孤独无助,饥饿难耐,因而被人伢子所骗,卖到了右扶风的青楼花云馆。
那里的老鸨看中她的姿色,以极其残酷的方式将她培养成了右扶风第一名妓。
十五岁之前,她宁愿被打死也不愿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