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闷热的很,藏在树丛里的昆虫不断的叫唤着。
江呈佳拖着沉重的脚步慢吞吞的走到屋门前,推开板木门,鬼使神差的出了屋,朝后院的书房走去。
此时府内上下漆黑一片,仅有几个守夜的仆婢蹲在廊下抱着灯盏打瞌睡。
江呈佳走到石子路上,忽然顿住了脚步,对自己有些无奈,她这是干什么呢?得知了真相,觉得过意不去,又要去他面前收回自己的话,说自己大错特错么?
有什么意义呢?
江呈佳呆呆愣愣的站在石子路中央,实在不知自己要干些什么。她感到无力,无助与迷茫。
天,就这么不凑巧的撕开了一道口子,大雨倾盆而下,雨点猛烈的朝干燥闷热的大地砸来。冷冰冰的雨水淋遍这个小院,一股猛烈的狂风自北边而来,呼啸着将这个小院的挂摆竹帘吹的吱呀作响。
江呈佳顶不住狂风吹击,脚步绵软踉跄一步,跌坐在石子路上,傻愣愣的承受着暴雨的坠淋,似乎要用这冰冷的雨水将自己冷静。
夜中,一个玄衣身影从后院的书房里撑了把伞走了出来。书房的屋门一打开,外面的妖风便猛地将里头的灯盏吹熄了。
宁南忧皱着眉头,盯着铺满书屋的卷宗,转身将略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合上,又锁上了门,这才打着雨伞往通向前院的石子路上走去。
没走几步,便瞧见前面有一个黑漆漆的身影摇摇晃晃的往北院走去。
天色太黑,他什么也看不清,也不知前面的人是谁,心中不由一惊,沉声问道:“谁在那?”
那摇摇欲坠的身影似乎听见了他的叫唤,身形猛地一颤,逃似的朝北院奔去,却被雨水狂风冲刷袭击滚落至路中央的石子绊倒,狠狠的摔了一跤。
她跌在泥水里,冰冷的雨水滑进她的脖子,湿漉漉的衣裳,贴着背部的伤口,渗出了血腥味。
她害怕起来,忽然讨厌自己为何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宁南忧,为什么要如此狼狈可悲?她甚至觉得自己假惺惺的不可理喻。
江呈佳奋力从泥坑雨水里爬起来,想要尽快消失在他的面前。
宁南忧见那人要逃,习惯性警觉起来,脚下步伐迅速朝她奔去,一把抓住了浑身湿漉漉的江呈佳,冷声问道:“何人半夜与我府中....”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愣住,接着微弱的光,他瞧见了这人熟悉的脸庞。
江呈佳满身满脸的泥水,脸色惨败的站在他面前,任由他一双手抓着。
宁南忧眉头紧锁,瞧她这般惨兮兮的模样,沉声问道:“这么晚了,又下这么大雨,你在院子里作甚?”
江呈佳不说话,整个人有气无力的站着,觉得眼前的景象也模糊晕眩起来。还不等他问明白,她便撑不住朝着地上滑了下去。
宁南忧见状,心下猛地一跳,手忙脚乱的扔了雨伞,接住了晕过去的她,轻轻唤了两声,见怀里的人没动静,便心急如焚的将她拦腰抱起,朝着北院冲了过去。
奔至屋前,他用力将门踹开,紧紧抱着江呈佳入了屋内放在榻上,又慌慌张张的点燃屋内的油灯,关起门窗,这才坐在了榻前。
江呈佳死死闭着双眼,全身混合着雨水泥水以及血腥味,衣裳头发湿透了,乱七八糟的黏成一团紧紧贴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
第一百五十九章 悉心照顾得知吕寻作梗
宁南忧紧绷着神经,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被额上的滚烫惊的收回了手。他又摸了摸江呈佳冰凉的双手,深深的发起愁来。良久,似是无奈,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转个身推开门,急匆匆的叫醒了廊下睡得不省人事的小厮。
那小厮一睁眼,便见自己手里的灯盏早不知什么时候灭了,院里也下起暴雨,而男君又站在自己面前,吓得连连爬起跪下,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错,连磕了几个头才听见男君无奈的说道:“去叫几个人,在浴房准备一桶热水。”
小厮点头如捣蒜,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冲到另一条廊下守着夜的仆婢面前,招呼着便去准备热水去了。
宁南忧进了屋等候,榻上的姑娘冷得发抖,将自己抱成一团缩在角落里。
无奈,他淋了些雨,身上也都是寒气,只好将潮湿的外袍与中衣脱下,然后穿着单薄的内袍将她捞进怀中,帮她冰冷的身子回暖。
怀中这幅柔弱娇躯此刻散发着森森寒意,令他一下子有些适应不过来,猛地打了个摆子,抱得更紧了些。
等到门外小厮来叫唤,宁南忧才再次把江呈佳拦腰抱起,步伐沉稳的走向隔壁的浴房中。小厮将里面的窗户都牢牢的关上,不透一丝风,罩着一层又一层的青纱,里头滚烫热水蒸腾的热气便盘旋在了屋中,相比外院被冰冷雨水冲刷的寒意,这里暖和许多。
“先下去吧。有吩咐自然会叫你。”宁南忧对后面跟着的小厮说道。
那小厮点点头便往屋外走,刚刚踏出门槛,便听见男君抱着女君又冲着他喊了一句:“等等!”
小厮急忙停了脚步抬头小心问道:“男君还有什么吩咐?”
宁南忧瞥了他一眼,问道:“今夜女君这院是不是小翠值夜?”
小厮点了点头道:“的确是小翠值夜。”
宁南忧皱了皱眉头道:“那为何不见小翠身影?”
这小厮听着男君的语气隐隐有些怒意,心下立马觉得不妥,急忙跪下来道:“今夜小翠按照往常一般值夜,女君说北院无需她伺候,便让她先回去了。”
宁南忧有些不悦道:“让小翠替女君寻一套干净的衣裳,再去熬一碗姜汤,拿些金疮药与布条来。”
小厮连连点头应道,这才关上门,长呼一口气,忍不住擦了擦额上渗出的冷汗,然后脚步匆匆朝西院奔去。
浴房里,宁南忧抱着江呈佳在一旁的长垫上坐下,将她湿漉漉的外袍扒了个干净,只剩里头薄薄的两件上衣与亵裤。随即试了试热水,桶中热水的温度正好。他便动作轻柔的将她抱进浴桶之中。
这小姑娘睡得昏沉,脸色发红起来,刚入了水便像是抓住了热源一般,用力的往桶里钻。宁南忧看着,生怕她呛到自己,急忙绕到背后,从她胳肢窝下将她扶起。
小姑娘不知是被雨水淋了多久,冻得有些厉害,好不容易有了热源,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于是同他作起对来,偏偏要往水下钻,力气甚大无比,将他拽的差点站不稳。
宁南忧瞧她闭着眼,也不像醒了的样子,不晓得怎么睡梦中力气还能这么大?不愧是江梦直的妹妹,从小练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