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出一条血路,朝荒山的南侧狂奔而去。
江呈佳回头望去,眼瞧着二十多名精督卫都跟着宁南忧朝南侧树林奔去,蒙面人带着数千乌浒兵在后追赶着。可宁南忧脚步生风,似乎比那些乌浒兵还要熟悉这座荒山,领着身后追着的吕寻一众人在林中左右穿行,很快便将蒙面人与乌浒兵甩在了身后。
眼见着他们渐渐脱离了危险,江呈佳终于松了一口气,吃痛的趴在他结实宽厚的背脊上,意识渐渐有些迷离,酸痛的手腕令她再也拿不住沉重的长刀,纤纤细指轻缓放开。
长刀便啪嗒一声坠了下去。
她将脑袋靠在他背上,昏昏沉沉的看着周身飞驰而过的树木荒草,觉得背部越发寒冷了起来。
宁南忧余光瞥见她靠着自己,渐渐闭上了双眼,心底没由来的慌张起来,于是冷声喊道:“江梦萝!还没出荒山!你不能睡。”
可就算宁南忧这样说,也阻止不了那股早就向江呈佳袭卷而来的倦意与寒冷。她微微颤着。
只是他此刻正在疯狂奔走着,根本感受不到她的颤栗与痛楚。
为了不让他分心,江呈佳还是强撑着对他说了一句:“我知道。我不睡,我只是休息一会儿....我...有点累了。”
听着她略有些虚弱,因努力克制着痛楚而变得沙哑的声色,宁南忧更加慌张了起来。
他死死咬住下唇,用刺心的剧痛提醒着自己保持冷静。
然而,灾祸才不管他们此时的境地究竟有多惨。
祸,总不单行。
精督卫一行二十几个人好不容易摆脱了身后追着的蒙面人与乌浒兵,南侧他们逃离的方向突然又出现了另一批绕山巡视的乌浒兵。
宁南忧听见了前面山坡上传来的声音,狂奔不止的脚步立即停了下来,站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朝后面退了几步。
吕寻追了上来,见他停在路中央到处向四周张望,似乎在寻别的路,便速即奔上前问道:“主公....怎么突然停住了?后面的乌浒兵就快追上来了。”
宁南忧满脸阴沉的转过身朝他看去,冷道:“南侧....看来有一群上山巡视的乌浒兵...我们不能再往那边走了。”
吕寻在他转身的这一刹那,恰好瞧见趴在他身上的江呈佳,不由大吃一惊道:“主公!江氏女怎会在这里?!!”
宁南忧朝他瞪了一眼道:“你唤她什么?”
吕寻一下子噎住,在自家主公凌厉的目光下,极不情愿的唤道:“....夫人怎会在此?”
“这是你该问的问题么?”宁南忧见他改了称呼,又训斥道。
随即,在周围探看一圈,最终朝山路西侧那片更加茂密的森林奔去。
“主公!”吕寻见他朝那里钻去,不由心下一惊道,“那片林子荒草众多,比之前的林子更为茂密,里面的....圆毛、鳞皮畜牲肯定....”
“你们跟过来不就成了!”宁南忧此时顾不得害怕,一心想着江呈佳背部的伤势,也不知那暗镖上有没有毒,哪里还有心思想这林子、杂乱荒草里有没有什么圆毛、鳞皮畜牲。
吕寻面露古怪,盯着宁南忧身上背着的那个女子,自言自语道:“主公为了这江氏女竟然连野兔、野蛇都不怕了?”
他挠了挠头,朝身后追来的精督卫招了招手,便跟着宁南忧的步伐往密林去了。
事实上,宁南忧刚刚踏入这片荒草丛生的密林便后悔了,这里到处能够听见摩擦声、吱吱声、咀嚼声。每个声音都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第一百三十五章 逃难
他走在最前面,盯着前方漆黑的林子,只觉得黑暗中有无数双通红或发绿的眸子盯着他看。终于他咽了一口唾沫,再忍不住内心不断涌出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恐惧,冲着身后跟着的吕寻怒道:“吕承中!你竟然让本侯在前面寻路!你找死吗?”
这声怒吼令远远跟在后面的吕寻浑身猛地一惊,急匆匆奔上前道:“属下该死...属下这就来。”
宁南忧见吕寻朝自己奔了过来,立即将脸上忍不住露出的恐惧神色掩饰了过去。
他有些尴尬的咳了咳,一把拽过吕寻,让他站在自己身前。然后义正言辞道:“本侯好歹也是个君侯...探路这等事你好歹也要自觉一点担上。”
他想这样掩盖自己的恐慌与害怕。
可吕寻早就知他为何如此,大脑不经反应的笑问道:“主公难道不是因为害怕这林中不知何时就会跑出来的畜牲么?”
宁南忧双目朝他望过去,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道:“是不是本侯今夜没有训斥你,你皮痒了?”
这寒刀飞射的黑眸令吕寻一颤,他急忙改口道:“当然不是...主公...属下知错,属下这就为主公探路。”
吕寻走在前面,朝着黑天墨地的森林探去。宁南忧虽被这林子中无数奇怪的声音弄得背后发麻,却还是硬着头皮往里面走,他时不时注意着背上江呈佳的动静,见她一动不动的趴着,素手紧紧抱着他的腰际,异常安静,便忍不住扭过头低声在她耳边提醒道:“江梦萝...醒醒,不要睡。”
江呈佳实在疼的难受,侧脸贴着他温暖的背,额上全是冷汗。
她低低“嗯”了一声,气若游丝,已吐不出话。
宁南忧听着,双眉紧紧蹙着,很是不安恐惧。他不由催促身前探路的吕寻道:“吕寻,再快些...!”
吕寻被催,听出了自家主公的焦急,想是为了那江氏女。方才他跟在后面,一眼便瞧见了这女子的背部殷红一片,银袍全都被血染红,受了不轻的伤。像是为主公挡镖所致,想到此处,吕寻还算是有一些怜悯,既然她救了主公,他自然也不能恩将仇报。
于是回了宁南忧的话,脚下步伐更快的朝林子那边穿行过去。
可这片森林就像被墨布与迷雾同时罩住了一般,将精督卫这一行二十几人团团绕住,无论怎样竟都寻不到出路。
他们翻来覆去的寻找着森林的出口,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依然是漆黑叠影的一片,让他们看不到希望。
江呈佳有气无力的趴在宁南忧身上,只觉背后的衣裳湿漉漉的贴着十分难受。
她闭着眼,逐渐觉得意识飘忽,在这漫长而寂静的行走中,她被困倦包围,终是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宁南忧背着她,此刻已是汗流浃背。
如今这个时节本就是夏日里最沉闷的时候,再加上苍梧郡一贯潮湿闷热的气候,他这种不爱出汗的体质,此刻也是汗如雨下。
吕寻时不时转过头,举着手中染着的火折子,借着些亮光,总能看到宁南忧脸上挂满了的汗珠,嘴唇发白。他忍了一路终于开口道:“主公,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