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1 章(1 / 1)

夫为佞臣 汴梁公子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外面打了开来。

脚榻上坐着的男郎微微一动,僵着身子抬起双眸望过去,便见不远处的微光里缓缓行来一人,那双绣着金蟒盘飞纹的靴履悠悠然的停在了他的面前。

男郎冷笑一声,声色沙哑至极:“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你竟然还会来瞧我一眼?”

宁南忧神色淡漠,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狼狈不堪、不复往日神采的中年郎君,轻哼一声道:“毕竟您也曾是孩儿名义上的父亲...您如此落难,作为儿子怎能不来看你一眼?”

宁铮的目光突然变得阴骘非常,森冷一笑,嘲讽不屑道:“儿子?寡人可没你这个儿子。你身上留着那个贱人和窦寻恩的血,多瞧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宁南忧与他对视,眸中迸出似能见血的寒光,他强忍着心中的嫌恶与憎恨,咬着牙说道:“父亲瞧着我恶心也没有用,最终还是我将你的一切都毁了。”

地上坐着的中年郎君怒目圆狰道:“寡人当初便不该对你心软,否则又怎会任由你在寡人身边布下这么一个悠长深远的局?呵,寡人倒真是小看了你。”

宁南忧挑起眉梢,双臂环抱在身前,极其冷淡严酷:“你自小满腹城府的对待我,从未有一丝温情。父亲大人,我可从来未曾忘记...你到底是如何折磨我,折磨我母亲的。我自然要收敛锋芒,让你觉得我懦弱无能、不堪为用,才能在你身边慢慢的收揽势力,成就今日之成果。”

宁铮想着从前的种种,悔恨不已,盯着眼前的青年更加恼恨:“全都是寡人的错。若寡人早知晓你这份心思,绝不会任由你发展至如今这般。”

这个年轻的儿郎对他的话嗤之以鼻道:“我若不在你面前装得心无城府,又怎能将你一军,叫你全然无力抵抗呢?”

“你成功了,成功让我输得一无所有,你与你那亲生父亲一样,是我生命里的克星,让我始终无法释怀。”宁铮回想起往事,苦涩无奈的摇了摇头。

青年郎君却淡淡说道:“宁铮,你错了。让你输却一切的并非我与窦三郎,而是你自己。若你不曾背叛挚友、强娶其妻,若你心底真的还有一丝柔情,若你手上未曾沾满无辜人的血。你又怎么可能落到这般妻离子散、众叛亲离的地步?

你以为...这些年我是如何笼络收揽淮国人心的?

若非你冷血无情,终生只为争夺权势,从不会顾忌被你当作棋子、当作蹬脚石般利用的人究竟会是如何的下场。你的那些心腹臣子,又怎会生出叛心,听服于我的调配?”

“挚友...哈哈,挚友。”宁铮久违的听见这两个字,心底生出一片荒芜,目色逐渐放远,似是想起了什么旧事。

他笑了起来,唇角的冷愈发森寒:“寡人也曾...付诸真心,将他视作自己毕生的知己。可是...他拥有的太多,多到让寡人妒忌发恨。然则,他却从来都是一副清冷孤傲、目无一切的模样,不把任何事物、任何人放在眼里,甚至不屑于他所得到的一切。你可知...那是多少人渴望的?

你的皇祖父待他比任何一个身在内宫长大的皇子都要好上百倍。他有着无尽荣宠,有着倾心相爱的女郎,有着美满幸福的家庭...可惜这些,他嗤之以鼻、全然不在意。凭什么?凭什么一个皇帝的私生子,一个从未入过祖庙之人,能受尽这般宠爱?难道寡人不能拥有这一切么?他所珍视的、爱护的...我都要一一毁掉!否则!让寡人如何甘心!?”

【四十三】淮国王府

宁南忧盯着他疯魔狂笑、无可救药的模样,只觉得无比荒诞。他的亲生父亲,竟是...这样葬身在一个疯子的嫉妒之中,那么悲哀、惨烈的死去?

年轻的郎君变了变神色,眸中的哀伤愈发深切:“我只在问你最后一句。你这一生...可有过后悔愧疚之意。不论是对窦三郎,还是我母亲,你是否有过半点懊恼与自责?”

宁铮却咧开唇,放肆无比的笑道:“寡人这一生,从无半点后悔!寡人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那些死于寡人之手的人,不过是蝼蚁...寡人因何要为他们自责?成王败寇...一切苦果,寡人甘愿承担。”

青年听完他的话,默然沉寂片刻,遂即不愿再与他多做纠缠,拂袖转身离去。

那扇木门,在儿郎踏出的那一刻,被永远的关上。

十一月初八,新都下起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雪。雪花纷纷扬扬的下着,就像谁不小心打碎了一块洁白无暇的玉,那碎玉旋转飞舞着落下,美若仙境。同时,它亦散发出阵阵寒意,随时随地准备吞灭人间的最后一丝温暖。

十二月初二,囚禁于淮王府的宁铮吞毒自毙,结束了他辉煌却又惨败的一生。

飞雪过后的除夕,宁南忧带领月鸣军占据了淮国一半的郡城,与洛阳东宫瓜分了建立不到两年的大夏。

江呈轶拿下失守的右扶风等地,一路强攻,收复了魏兴、南乡、隆中、襄阳等地。大势已去的付博,带着残兵败将逃往汝阳,以全城百姓的性命要挟东宫与睿王,围守此一郡城为临时据点苟延残喘。

身在冀州的江呈佳,从前线收到了江呈轶与沈攸之同时寄来的战报,得知大军胜况,心中悬着的一口气终于可以安心放下。

除夕夜后,雪色渐渐消融。她在年谦的陪伴下,难得一见的出了铺子,去往集市闲逛。

然而前线捷报的欣喜还未让她的心口彻底暖起来,烛影便带来了一则令她惊愕失色的辈闻。与她多年未曾联系的城勉,竟然托人给她捎了封信。

江呈佳拿到那封信帛时,整个人激动万分。她本以为这许多年过去,城勉终于释怀,肯与她通信互报平安。她几乎是雀跃着拆开那封书帛的,可当她读完信中的内容,心中的欢喜在一刹那间瞬即消散,顷刻间不复存在。

信上所写,只有两桩丧事:

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嫆兰,四年前因难产而去世,留下一子独剩城勉一人照料。而被众人拼命保下的城清潭,因日日夜夜的郁郁寡欢,最终沉溺于心结、崩溃疯魔,自残而死。

城勉仍是念着与江呈佳从前的情谊,不忍相瞒,愿她前往城清潭的葬礼上上一柱香,以表心意。

江呈佳看完信帛,险些当场晕厥,勉力强撑下才支住了自己的身子。

她颤抖着声音问道:“李娘子...是什么时候逝世的?为何没有人告诉我?”

烛影在旁答道:“嫆兰夫人...在阁主前往苍稽山拜访后的第八个月...便难产去世了。彼时阁主的心思全在九州局势上,属下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