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寻到他,或许我们还能突破重围,将姑爷救出来。”千珊压低嗓音冲着身旁的女郎说道。
江呈佳抚胸喘息,面色苍白道:“怎么救?如何救?如今想来,刘潜将合浦与高凉的军兵全部调来广信,便是为了今晚。倘若我们出手,便正好跌入他亲手设下的陷阱之中,说不定不但救不了大王,还会惹祸上身,为江府带去麻烦。”
慌乱过后,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样的时刻,她越不能让自己手足无措。江呈佳深呼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起来,思考着到底如何双赢,既不牵扯水阁,又能顺利将宁南忧从众目睽睽之下救出来。
谁知,未等她想到合适的办法,判台上的刘潜便已经等不及想要看宁南忧命丧刑柱的惨状。
那高坐于判台上的中朝国君,眯眼盯着刑台下的大魏平民,说出了绑在刑柱上的青年的身份:“想必诸位已然猜到此人是谁。吾不愿隐瞒各位,他便是那人人得而诛之的睿王——宁南忧。”
此话一出,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刑场再次陷入了之中,一阵热议后,渐有支持声传出,声声锐利:“这样的人确实该杀!我听过他的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想必此刻他潜入广州,亦是心怀异心,想要再添战火!诸位!纵然中朝侵犯大魏,但倘若没有那睿王宁南忧,这场战事也不至于会被引发!他该死!该为那些无辜冤死的军兵将士们偿命!”
如此呼喝,终于引发了广信百姓们的愤慨,他们当中或多或少都有亲人死在了这场战役之中,家破人亡的大有人在,因此对导致战争的罪魁祸首尤为厌恶憎恨。
【十七】权益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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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灭宁南忧的呼声在人群中平平响起,江呈佳左右顾看,神情愈发难堪,听着众人对宁南忧的指责,胸间涌起一阵心疼。
宁南忧费尽心思,欲助蒋善夺回广州,行事时还不忘顾及苍梧民众的性命安危。可如今,他却被千夫所指,没有半点为自己反驳伸冤的机会。
江呈佳盯着刑柱上伤痕累累的青年,眼眶润红,鼻间酸涩难忍。
众人的呼声越来越高,判台上的刘潜勾唇一笑,冷眼凝望着宁南忧的背影嗤笑一声,遂动身来到了他的身边。
青年将背贴在刑柱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刘潜向他靠近,眼神淡漠且平静,仿佛根本不为广信百姓们的呼声伤怀。刘潜渐眯双眼,见他无动于衷的神色,不由得升起一腔恼火,他不声不响的向青年贴近道:“宁南忧,这便是你拼命想要解救的人们,为了泄愤,他们才不会理会你是否怀有冤情,更不会在此时替你说话。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义正言辞的指责你、谩骂你,甚至盼着你赶紧去死。你难道半点不为自己叫屈么?”
刑柱上的青年冷哼一声,遂勾起眼角,墨色瞳眸略略一转,瞬即浸满了寒意。他神情轻蔑不屑,全然不在乎刘潜所说,咧着嘴露出挑衅的笑意:“你大可以立即下令将我就地处置,不必在此说这些废话。”
刘潜深深的蹙起了眉头,凝看着宁南忧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样,不知不觉中便被彻底惹恼,咬牙切齿的在他耳边道:“如今,朕想要捏死你,便如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你竟还敢如此放肆狂言?”
宁南忧懒懒的朝他瞥去一眼,遂而放声笑了起来。青年低沉的笑声传入刘潜的耳中,令这君王觉得无比憎恶。他明明没说什么,可刘潜却总觉得自己被他侮辱了一番,气恼之余不再犹豫。刘潜转身向刑台下踱步而去,冲着两侧楼阁中早就准备好的弓箭手招了招手,下令呼喝道:“杀无赦!”
一时之间,万箭齐发,密密麻麻的羽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宁南忧射了过去。
江呈佳目睹此景,只觉得心脏悬停,一时无法呼吸。羽箭速度之快,根本不容她反应,当她拔腿朝刑台奔去时,刑柱上的青年已身中数箭,挣扎了一番永远垂下了头。
“不要!!!!”江呈佳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声,双目几乎快要睁裂。她疯了似地想要冲出人群,千珊跟在后面狂奔,想要将她拉回来,却没来得及。
正当百姓们欢呼着雀跃着,为睿王之死庆贺时,女郎奋力地拨开两侧的人群,力图冲到最前方,甚至想要冲破中朝的守卫朝刑台奔去。
她发疯的大声喊叫,不断唤着宁南忧的名字:“昭远!宁昭远!宁昭远!!”
立于刑台右侧的刘潜在吵闹声中隐隐听见了这几声呼喊,他循声望过去时,却并未在人群中发现什么异常,遂而收回目光,向身边的侍从嘱咐了一声,领着几名中朝将领离开了刑场。
就当江呈佳预备施展轻功飞上刑台奔至宁南忧身边时,有人从侧面拉住了她的衣袖,动作迅速的用一张气味怪异的绢布捂住了她的口鼻。她挣扎了两下,逐渐觉得眼前景色变暗,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待她再醒来时,已是三日后,睁眼时,千珊正满脸疲倦的守在床边打着瞌睡。
江呈佳深呼一口气,只觉得肺腔中一阵剧痛,她猛地吸了两口气,挣扎着坐起身来,欲下榻离开。这番动静惊醒了旁侧睡着的千珊:“姑娘?姑娘!您醒了?”
江呈佳拉住她的衣袖,神色慌张青白,语无伦次的喊道:“千珊!千珊...快!快召集人手,随我去刑场救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绑在刑柱上!他一定、一定还能救回来。”
千珊着急忙慌的扶住女郎的肩膀,急吼吼的说道:“姑娘!姑娘...你、你先冷静一些,你听我说!”
江呈佳已完全失去了理智,宁南忧万箭穿心的景象一次次在她脑海中重复显现,令她无时无刻不想发疯发狂。
千珊安抚不住,只好拦在她身前不让她离开。
就在江呈佳几乎崩溃狂怒时,紧闭的屋门被人从外推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有人挽起了内室的珠帘走了进来。
“阿萝。”熟悉的唤声传入江呈佳的耳中,令她瞬间安静了下来。
烛光之中,朗朗如玉般的青年负手站在屏风前,仿若青松挺且直,颇有微吟海月生岩桂、长笑无风起涧松的孤洁之姿。再往郎君眉眼处看去,只觉得如沐春风般温柔。
江呈佳失神怔住,愣愣的盯着他,就这么呆呆傻傻的看着,不知作何反应。
过了许久,她才颤抖着声音喊道:“二郎...”
宁南忧冲着她宠溺一笑,展开怀抱道:“阿萝,过来。”
江呈佳眼眶一红,鼻子酸涩难忍,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