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真是司库戚椿告诉大人您的?”
付沉挑眉应道:“我早已同夏审官您说过,奈何您就是不信。”
夏遣颤抖着继续问:“戚椿...他还同大人您说了些什么?”
付沉笑道:“刘四在哪里,只有你们官官相护的十个人知晓。但此人却落到了本官手里,夏审官...你说说看,戚椿到底同本官说了什么?”
夏遣脚下一软,猛地跪了下来。他面色苍白,抖着唇道:“如此看来...他真的什么都说了。那么,戚椿可有承认自己的罪行?”
付沉却故作惊讶道:“他能有什么罪?夏审官,戚椿说了,涪陵郡城中的一切大案、恶案都是你主使的,他不过是被逼迫从的。”
夏遣抬眸朝那郎君望去,顿时发出一阵冷笑:“戚椿这个叛徒,竟是这么说得?从前,我还真是小瞧了他?怎么没早点看出来他是这样的奸诈小人?”
付沉反驳道:“比起奸诈,恐怕谁也不及夏审官吧?你犯下累累罪行,只要本官上报朝廷,你必是斩刑!”
夏遣冷哼了一声,两眼失去焦距,淡淡笑了起来:“戚椿既然如此无义,我又何必再替他遮掩。破罐子破摔,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不如我同付大人明说了吧?涪陵这些事,并非我一人主使。您方才既然已经提到了官官相护的十个人,想必已经清楚涪陵有哪些官员参与了这些大案、恶案。
实况,全然不止这些。这些年,我们一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边还用米糠替换运往边疆前线的军粮,并通过涪陵的运粮官道走私回中原...而负责此事的,正是戚椿。”
他干脆撕破脸皮,将这些年他们所作的恶事抖落的干干净净。夏遣晓得,不论如何,今夜的他必是逃不过付沉的掌心了,倒不如承认的干脆一些,或许还能将功折罪。
付沉故意装作不知此事,满脸惊诧道:“什么?这戚椿竟如此大胆?敢动前线将士的口粮?他是真的想要被抄家灭门么?”
夏遣继续说道:“不止如此,兵器营的安杰,还曾扣留朝廷发放的兵器,替以做工粗糙的钝矛...那些从京城运来的精工巧器全被他兜售了出去,化作钱两进了他的腰包。”
他索性抖了个彻底。
付沉看着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恨不得能上去抽他两巴掌。这种事情,从夏遣嘴中说出来,竟看不到他一丝愧疚恼怒之意。不论是戚椿还是安兴,这些年走私军粮、军械的钱两,多多少少都有一半流入了夏遣的财库中,他居然说得与他自己毫不相关,仿佛他才是受害者似的。
不曾想,战士们在前线浴血杀敌,保卫家国、镇守边疆,却因为这些蛀虫吃不饱穿不暖,连上阵厮杀的兵器也是粗糙工艺的钝器...实在令人唏嘘。
付沉阴着脸,听夏遣细数完那剩下几人的罪行,便再忍不住胸中憋着的怒火,狠狠的朝夏遣的胸口踹了一脚,遂带着殷丽娘与柯县令拂袖而去,嘱咐包围了审官府的兵士道:“将这贼徒押入审官府大牢听候发落!若无京城下达的命令,不准将他从牢狱中放出来!”
他脚步极快的冲出审官府,特地憋着一口气,到了外面才肯呼吸。他望着乌云下遮着的那轮明月,忽然觉得讽刺至极。如今的世道,便如此刻的月色一般,光明总是从云缝中露出来,可偏偏那云朵漆黑至极,哪怕有一丝半点的月色,也显得微不足道。
他长叹一声,便听见身后传来啜泣声。付沉转过身去一看,便见殷丽娘与柯县令正满眼泪光的看着对方,各自哽咽着。
“丽娘,同我回去吧?母亲在家...实在想念你。还有小树,他如今已经有一米高了,嘴里咿咿呀呀第一声喊得便是娘亲...”
“柯郎,我怕是再也回不去了。不是我不肯跟你回去过从前的日子。而是...而是我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毫不顾忌的和你过日子了。我...我已然失了清白,怎有脸面做你柯家的儿媳?”
“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丽娘,我只想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聚在一起。”
【三百三十六】暴雨出行
“你不在乎...可我在乎!柯郎,我忘不了我是如何被夏遣强行拖入房中...又是如何被他暴打一顿,直到精疲力竭,无奈之下被他...”
殷丽娘哭着,揪着心口道:“柯郎,你可晓得...我初入夏府时,多么绝望多么痛苦?若非是你派人悄悄传信给我,告诉我你们一切平安,恐怕我早在得知柯宅被烧的那一天彻底发疯了!
这些年,为了你们的安全,为了让夏遣不再去找你们的麻烦,不让他发现蹊跷,我隐忍着背负这耻辱,曲意奉承、装柔妩媚...每一天活得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我就这么熬着,熬到了如今。纵然熬出了头,却也不想再与任何郎君亲近了。”
柯县令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有多苦,正是因为心里清楚,才会想要你跟我回去。你放心,若以后,你不愿我亲近你,我绝不会靠近你半步。我一定、一定敬你重你...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殷丽娘听着他的话,失落的低下眸,带着哭腔低声说道:“纵然柯郎你不嫌弃我,可以敬我重我...可府州县的百姓们呢?柯郎,夏遣的事情一了结,你既为官身,就算做不了县令,朝廷为了安抚柯家,也会安排你在县中任职。难不成...你要我成为你的污点,再次阻碍你的仕途么?你可以不在乎,君姑君舅都可不在乎我经历了什么。可...府州县人云亦云之下,百姓们的唾沫星子就能把我淹死。我怕我...受不了那样的侮辱。
我更怕,君姑君舅和你,因为我受到伤害。柯郎,你放手吧。且随我飘逐而去,让我去这天地之间自由前行吧?我不愿同你回府州县,也不愿留在这里。从此往后...妾与君,永生不复相见。”
柯县令怔神失色,连连后退,一个劲儿的摇头道:“不、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来这里,是带你走的,若我无法带你走,那我这些年的隐忍和等待算什么?丽娘,你不能这么狠心。小树他...他正等着你回家呢?他还等着他的母亲回去呢。”
他喃喃自语着,眸中含着的泪水“唰”的落了下来。
殷丽娘忍着心中不舍,闭上双眼,强行平复情绪道:“但请柯郎...替我照顾好小树。自此之后,便当我死了吧,不必来寻、也不必寄信。柯郎若是想要另娶妻子,丽娘也绝不会阻拦。”
柯县令不可置信的看向她,痛苦万分地说道:“我若是想要另娶,何必要千里迢迢赶来这一趟!”
他上前一步,殷丽娘便后退一步,刻意躲开,此刻心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