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思索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却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百思不得其解时,屋外倏地传来一声惊呼:“呈佳!我的儿媳!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呼喝声响起,门前的人影还没出现,廊下诸多仆婢便双膝跪下,低头敛眸。稍歇片刻,淮王后急匆匆的赶来,疾步行至屋中,绕过屏风向内室而去。
王氏身后乌泱泱的跟了一众人,各个脸色焦急:“睿王妃怎么了?怎么了!”
年谦听到动静,立刻从榻旁的蒲团上起了身,拱手作揖行礼,向为首的那位贵妇人恭恭敬敬的拜了一礼:“小人参见王后娘娘,娘娘万安。”
王氏听到这郎君的唤声,惊了一惊,满脸讶异道:“这是谁?睿王妃所居的厢房,怎能有外男入内?快给本宫赶出去。”
年谦眸中一滞,抬眸望去,一时愕然,未想到这淮王后竟安了一顶外男的帽子在他头上。
华岁听见此话,连忙站了出来,向王氏行了行礼道:“娘娘息怒,这是睿王府上带来的医师,名唤年谦...是奴婢特地寻来为王妃诊脉的。”
淮王后这才收了收神色道:“原来是昭远府上的医师,听说...是跟着他从北地过来的那位?”
华岁点了点头。
淮王后挑挑眉,望着榻上昏睡着的女郎,一脸关切道:“那...睿王妃到底怎么了?怎么忽然之间病得这么厉害?”
华岁刚想开口说出江呈佳中毒之事,年谦便抢先一步向淮王后禀说道:“王妃她只是旧疾发作,并无大碍。只需小人调剂一则药方,熬煮了汤药,便能压制,令其苏醒。”
华岁眸中一惊,不明所以的盯着年谦看了一眼,随即附和着说道:“正如年医师所说,王妃乃是旧疾发作。”
淮王后凝眸一顿道:“只要睿王妃无性命之忧,本宫也就安心了。”
“若要用什么药材,年医师尽管与府内管事说,务必全力救治王妃的旧疾,让她痊愈起来。”
年谦弯腰躬身一拜道:“小人必遵王后娘娘之命。”
好不容易等着淮王后一行人离开,华岁马上走上前向郎君问道:“年医师方才...为何不据实以告?若将王妃中毒之事当着众人的面告诉淮王后,她必会立即彻查,日后也能防止那毒再次接近王妃...”
【三百零八】黛卿下毒
年谦却道:“你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此毒多半为淮王后所下,她此刻赶来就是为了查探情况。倘若我们将王妃中毒之事据实以告,她很有可能会借着此事,请来她所信任的医师,将你我隔离在外,让旁人来看顾王妃。到那时...王妃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况且...王妃所中之毒十分烈性,已渐渐渗入骨髓,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立即排毒。”
华岁变了变脸色道:“年医师说得也对,是我大意了。”
年谦不再跟她废话,重新回到榻旁,单膝跪着继续为将陈家诊脉,随即嘱咐道:“华岁姑娘,我需替王妃将体内剧毒逼出,能烦劳你去打一盆热水、准备几块白巾么?”
华岁瞧着他的神色疾疾,好似女郎的情况很不好,心中不由咯噔一声,连忙答道:“好!好...我这就去准备。还请年医师多费些功夫。”
年谦聚精会神的探着女郎的脉,细细思量定了后,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医箱,从中掏出一排灸针锦囊来,扶着江呈佳靠在榻上,在她的两肩各穴以及头顶扎了针,遂而赶往一旁的书案上,琢磨着写下了一则药方。
华岁速度极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将一盆滚烫的热水送了过来。
年谦见她赶来,便心急如焚的同她说道:“华岁姑娘,王妃体内之毒的解药需我亲自前往配置。约莫半个时辰后,我便会回来。王妃已被我施了针,体内之毒暂时不会继续蔓延。但我离开的这半个时辰内,她需要人一刻不离的盯。”
华岁朝榻上的女郎看了一眼,立时点头道:“年医师放心,我一定好好守着王妃,不再让她出任何事。”
年谦随即颔首,抬脚便打算往屋外走,谁知靠近华岁身边时,闻见了一股奇异的幽香。这古怪的香气,当即引起了年谦的怀疑,他顿住脚步,眸中神光微微凝滞,迟疑一瞬轻声问道:“华岁姑娘平日里用得...是什么香粉?”
华岁一怔,没明白他的询问究竟是何意,一脸莫名道:“年医师说什么呢?我平日里从不用香粉...”
年谦瞬时皱紧了眉头,心中一阵狐疑道:“你不用香粉?那为何身上会有一股奇异之香?”
华岁经他提醒,立马抬起袖子、低着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气味,果然闻到了一阵细微不易察觉的幽香。她瞪大了眼睛,略显吃惊道:“年医师好灵的鼻子,这味道在我身上,我半点也没闻出来。可...可我从不用香料,衣服上怎会有这种味道?”
年谦沉声不言,细闻那味道,慢慢闭上了眼睛,总觉得有些熟悉。
华岁见他面有疑惑,仿佛对她衣袖上沾染的气味很是执着,于是便启声问道:“年医师,这香气有什么奇怪的么?”
年谦寂寂了好久,倏然睁开了双眼,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华岁眸中颤了颤,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年医师方才的话...是何意?”
年谦严肃穆然道:“这种香气我曾在采摘百草时闻到过。是一种名叫幽兰的枝末野花,医书上记载,它可入药,有活血化淤之功效...但行武之人却要避讳。此花若做成药丸喂与内力高强之人用下,能消解其内功,破坏脏腑,令其血亏。”
华岁大为震惊,低头转眸盯着自己身上来来回回的反复看、反复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颤颤巍巍的说道:“如此这般...王妃中毒,难道是我所害?”
年谦定了定神,又问道:“你方才说,你从不用香料。那么身上所穿衣饰,是从睿王府内带过来的,还是这里的管事为你准备的?”
华岁答道:“奴婢们穿的衣饰自有规格,且淮王府上下制度极严。睿王殿下已分府离开此地,我身为他府上的婢女,是没有资格穿淮王府女婢衣饰的,所穿的衣饰皆是从睿王府上带来的。”
年谦:“那么,便也不是你衣饰的问题了。如此看来...便是你近日长期接触了什么人,沾染了这种不易察觉的香粉气息。”
华岁愕然,皱起眉头仔细思量,想了半天也没记起自己曾同什么人长期接触过,一时摇头道:“这府里的人,我一向小心提防着,从不敢轻易靠近,当不会有1年医师所说之人...”
年谦低眸,手抚蹭着下巴,自言自语道:“那就十分奇怪了。”
“也罢,现在暂时不是思量此事之时,王妃之病不可继续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