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些已经定居在苍河对岸的匈奴子民。鸟穷则啄,兽穷则齧。
同样的,若是人被逼入绝境,必会背水一战,哪怕你死我亡,他们也会守住自己的家园。若我军为了自保,不小心杀了匈奴的平民,那么将会造成不可预计的后果。与林颂军对峙在凉州边境的各国联军,若是得到这个消息,则有了讨伐大魏的理由,那么到时...我们就不仅仅是失去苍河对岸牧地草皮的事情了。”
钱晖哑然,低头细想此事,确如城阁崖所说,强攻的风险太大。赵拂默默沉下眸子,眉头紧蹙,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拿回地皮的良策。
厅中沉寂半晌,城阁崖忽然道:“虽不能用强攻,但或许...可以用别的方法,让这些匈奴牧民 主动舍弃草皮离开。”
赵拂微微诧异道:“大将军难道已经有什么好法子了?”
城阁崖:“中原人害怕鬼神之说,匈奴自然也有他们所忌讳的东西。”
钱晖问:“大将军是要...?”
城阁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向他们二人叮嘱道:“本将要烦请二位将军一件事。”
赵拂、钱晖两人面面相觑,目露不解,但还是共同作揖答道:“大将军但说无妨。”这气度威严的中年郎君,将脚下步伐轻轻一转,走向了自己的书案,背过身体负着手,轻声说道:“望两位将军各自选出两队身手敏捷的兵士,十人为一组,并寻城中裁缝铺为他们量身赶制二十套草原人的常服。
另外,命这二十人学习匈奴的生活习性,操执牧民所用的器具。七日后,命他们整理行囊,夜半时分徒步行至苍河河岸,悄悄渡河。避过匈奴的巡守兵,藏于白道峡谷的甬道中,伺机行事。”
钱晖只觉得疑惑:“大将军这样...到底是作甚?”
赵拂却一声不吭的听着,转了转瞳眸,似乎想通了什么。
少顷,他轻声问道:“大将军是想,让这二十人小心潜入匈奴牧民的毡营,扰乱他们的日常作息?”
城阁崖微微颔首:“大致如此,至于...本将到底要做些什么,两位将军等着看便是了。”
钱晖挠了挠乌黑的发缝,心里泛起嘀咕,虽然弄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还是与赵拂一同应了下来。
这两人挑练兵士的眼光一绝,很快便按照城阁崖的要求,选出了二十人,让他们跟着找来的裁缝量身选衣,又寻了两名匈奴的俘虏兵,教习草原的风俗与礼仪。
五六日一过,这群兵士在赵拂严苛的训练下,行为举止与匈奴人如出一辙,若不仔细分辨,还真看不出来他们来自中原。
城阁崖亲自来看,不由赞叹道:“想必,赵将军训兵一定十分用心,才叫这些卒士与匈奴兵混在一起真假难辨。很好,本将要得就是这个效果。”
赵拂得到夸奖,谦逊有礼道:“大将军谬赞,即是您的嘱咐,末将自然全心全意待之。”
“好。那么你们几个,跟本将入帐密谈吧。”
城阁崖扭过头来,朝这二十人嘱咐着,遂即转身向自己的营帐中行去。那二十名兵士在赵拂的点头首肯下,紧跟城阁崖的脚步入了帐子。
钱晖站在赵拂身旁,看着他一脸平静,实在忍不住疑惑,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猜到大将军要做什么?”
身旁的青年却笑着避开话题道:“你且等着就是,要不了半月,苍河对岸被邓情卖出去的这些草皮,必然会回到我们手中。”
钱晖听得一头雾水,挑着眉头奇怪道:“也不知你和大将军到底打着什么算盘,这仅仅二十人,即便搅乱了那些牧民的日常生活,又能如何?”
赵拂笑而不语,转步离开朝校场行去,扎到人堆里去,默默训兵去了。
钱晖站在原地,想靠近城阁崖的帐子听个究竟,却被人拦住不得靠近,无奈之下只好离开,跟着赵拂一齐去往了校场。
入夜,在城阁崖的安排下,这二十名兵士悄然无声的离开了边城,向苍河徒步而去,在天微微亮时,无声无息的渡了河,躲过了河岸的匈奴巡兵,溜进了白道峡谷中,藏在石堆径缝里寻觅时机。
【两百六十九】巫术崇拜
河岸的土壤肥沃,牧草长得极其茂盛,匈奴的牧人在这里养了数百头牛羊,迁着一家儿女都搬到了这里居住。沿着苍河一眼望去,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毡包,到处都是从匈奴内庭迁居过来的牧民。
白日里,男郎赶着牛群放牧,女郎们便在营帐里裁剪布衣,为自己的郎君们缝制立夏后需穿的衣裳。日复一日,过着安静宁谧的生活。
直到某天,围在兽圈里的羊群出了事情。放牧的男郎发现,他们的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无精打采,不再吃草,亦不再产奶,于是他们急忙找寻族中的巫者查看情况。
羊群病的奇怪,巫者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能先按照以往的经验,在羊群的饲料中兑了些驱火的草药。然而,这样做并没有让羊群有任何好转迹象,反而更加恶化。
兽圈里的羊群体型越来越消瘦,部族里的人急得不知所措,到处寻找方法救治,却怎么也无法让让他们的羊精神起来。
继羊群出现问题后,饲养在右侧平原草地上的牛群也出了棘手的状况。原本有几头怀着小牛的母牛竟不知缘由的绝了食。随后,公牛也随着母牛断了粮,同样不吃不喝起来。
苍河沿岸的所有牛圈羊圈都遭了殃,像是中了邪一般,部落的平民们想尽了办法。可六七日过去了,这样的状况没有丝毫的改变。
正当匈奴人们一筹莫展时,他们所居住的毡包种也发生了极其古怪的事情。
一到夜晚,帐篷里就会莫名其妙的响起丝布摩擦的动静。开始,众人都觉得是蛇类或者鼠类钻进帘帐后,与帷纱摩擦发出的声音,可后来却发现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因为在那之后,这些曾经发出响动声的毡包,要么突然着火、要么不明原因的坍塌,发生了种种灾祸。
久而久之,住在这里的人们开始觉得此处有邪魅作祟。
于是,部落的巫者开始没日没夜的做法事祷告,希望能够驱赶邪祟,还以太平之日。
可谁曾料到举行法事后,这些怪象并没有就此停止,而是更加的频发。很快,居住在这里的匈奴部族便觉得这块土地已被天神诅咒,失去了原有的美好。他们认为这是天神的警告,提醒部落族人不可继续在此生活,需尽快寻找新的土地,搬离这里。
一旦这种想法形成,即便此处是匈奴费尽心思从大魏手中夺来的土地,这里的民众也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