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嗓音低浅道:“年谦。”
那郎君立即抬起头,朝她望来,快速应道:“属下在,阁主有何吩咐?”
江呈佳叹道:“我确实,有些支撑不住。这里...我能放心交给你么?”
年谦连连点头道:“自然自然,您放心,属下定会好好看顾君侯,若有什么紧急的状况出现,属下会立即通知您!您且放心去耳房休息吧。”
江呈佳皱了皱眉,脑仁有些发疼,遂点点头道:“好,就依你所说。”
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左右摇晃了几下,好不容易站稳脚步,便觉得胸腔间涌出一股恶心呕吐之感。她喘了许久,顺下一口气,锁紧眉头,踏步出去,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屋子。
年谦在后面,前一步后一步的看顾着,生怕她跌倒。
江呈佳昏昏沉沉的跌入了耳房中,踉跄着走到榻前,直接倒在了软垫里,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彻底入了眠,睡得深沉。她熬了好几个通宵,确实有些扛不住了,这一觉睡得,全然不知时间,昏天黑地,无法苏醒。
等她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的夜晚。
她睡得不知时辰,眼瞧着外头天色仍然沉如墨玉,便以为自己只睡了一会儿。她稍稍伸展筋骨,从床榻上翻身下来,只觉得空气无比新鲜,精神无比抖擞。
她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才睡了片刻,竟然这么有用,叫她身心具松,这么快便恢复了体力。
江呈佳是和衣而睡,甚至连身上的油纸斗篷都没有脱掉。她稍稍理了理衣裳,抬脚往耳房外奔去,疾步赶往主屋。那房舍的灯仍然亮得璀璨,明窗薄纸上印出几个人影,聚集在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江呈佳推门而入,便见一众医师全都聚集在床榻旁,围着书案商讨着下一步治疗的法子。
年谦耳尖,听到珠帘外的动静,立刻起身往屏风外探去,一眼便瞧见了女郎。他当即起身迎上前去,问道:“阿秀?你终于醒了?身子感觉怎么样?还有眩晕不适之感么?”
江呈佳听他用“终于”这个词,有些疑惑道:“你这语气,倒像是我睡了很久一般?”
年谦点点头道:“是啊,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江呈佳脸色一变,望向外面漆黑的夜,抓住年谦的胳膊,追问道:“我、我怎么会睡这么久?那...君侯呢?君侯怎么样?”
她没想到自己会睡得这样沉,于是心里一慌,顿时有些惊恐。
年谦急忙安慰她道:“你放心,放心!君侯无碍!昨夜外敷与内服的药方很有效,已经完全克制住他体内的瘟毒了。他胸口、后背各处的红色水疱渐有消退之状,少了很多。只是...君侯的剑伤与刀伤太严重,又因为疫症的催发,导致伤势恶化,伤口大片腐肉化脓。虽说眼下,他已经退了烧,但仍昏迷着,没有意识。”
“他、他的疫症,已经消退了?”江呈佳抓住重点,仔细问道。
年谦道:“是。虽说这瘟毒并没有完全清除,但经过我与军医们的悉心照料,时时诊脉看顾,守了一天一夜,总算有了点效果。”
江呈佳终于喘了口气,心口绷紧的弦终于松弛了一些,身上不自觉的出了一身冷汗。
她又接着问道:“好,这就好。那...那之后怎么办?”
“我与诸位军医正在商讨下一步的治疗方案,已有了些眉头。此时君侯的瘟毒,已不成攻势,严重的还是他身上的刀剑伤。故而,我们接下来,会针对他的外伤作疗治。”年谦如实答道,安慰她道:“对付这种铁器造成的外伤,屋子里的这些军医,都是好手。你尽可放心,君侯已经保住了性命,他一定能醒过来。”
【两百三十七】坐实“奸情”
江呈佳长吁一声,正准备小步走过去,却被年谦拉住了胳膊。她转头望去,满脸疑惑的看向他,问道:“作甚?”
年谦将她拉到一旁,刻意压低声音、憋着气说道:“阁主,您还是莫要过去了。南院里的人,已经开始猜测您的身份了...说您对君侯太过在意,而君侯也对您信任非常,您肯定不是一般人,定是个有身份的主...”
江呈佳挑起眉梢,哭笑不得的说道:“他们倒是很会猜?”
年谦在旁嘀咕道:“您也不瞧瞧,这些日子您衣不解带照顾君侯的样子。这情况,任谁看到,都会心生遐想的。”
江呈佳啧了一声,瞪他道:“年谦,你皮痒找揍了?”
年谦知趣的闭上嘴,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江呈佳轻轻甩开他的手,还要往屋里走。年谦一惊,又想拉住她。女郎便回过头来同他说道:“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照顾他的,难不成你要我对他袖手旁观?”
年谦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您真不怕旁人议论?猜出您的身份?”
江呈佳有些无语,翻了他一个白眼道:“我要是怕人议论,从一开始就不会入太守府。既来之则安之,不管出了什么状况,想办法应对便是,遇事就逃可不是稳妥的解决之道。”
她说完此话,便将脚步一转,径直往屋里奔去。
年谦一怔,立刻追上去喊了两声阿秀,那女郎已经掀开了珠帘,走到了众人身后。
她清了清嗓子,唤道:“诸位郎君...”
众医听到声,纷纷扭过头来,朝她看去,一见这娇小的身影,便立即为她让出了一条路,客客气气道:“阿秀姑娘,您来了?”
有了年谦的铺垫,江呈佳眼见此景,已不意外。她弯了弯眼眸,温温柔柔的对众人说道:“多谢诸位郎君。”
众医皆展笑容,带着拘谨朝她点了点头。
面对众人探寻的目光,江呈佳毫不顾忌的走到床榻旁,望着昏迷的青年,凝眸望了一会儿,便开始唰唰掉眼泪。
众医皆惊,小心翼翼的挪步靠近,问道:“阿秀姑娘这是怎么了?因何落泪?”
江呈佳故作柔弱,慌忙的抬起袖子拭去眼泪:“没事,奴婢没事。只是瞧着君侯这般模样,想起了一些事,有些伤心罢了,让诸君担忧了。”
众医一怔,面面相觑,私下里窃窃私语起来。
“果然啊,我们猜的不错,阿秀姑娘真的与这淮阴侯有些关系?”
“瞧她这般伤心的模样,若我估摸的没错,应该是——”
“情债。”
“对了对了...”
“啧啧啧,都说淮阴侯好色,真是传闻不如一见,也不知他与这阿秀姑娘有着怎样的一段风流韵事。”
“恐怕不是什么好听的往事。”
“真是可惜了京城那位江氏女,嫁给淮阴侯这样的恶人为妻,后半生算是毁了。”
“嘘,你小声点,也不怕阿秀姑娘听见。”
“...”
众人的小声议论,江呈佳听得一清二楚,不过她根本不在意,低着眸,反而窃笑起来。
一旁的年谦倒是听得提心吊胆,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捂着隐隐作痛的脑仁,垂下脑袋,满脸沮丧。
江呈佳无视屋中旁人的存在,伸手摸了摸宁南忧的额头,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