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9 章(1 / 1)

春心动 顾了之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己吗?

“可李家人不就是为他人性命搭上了自己吗?”

时隔多年,再次回想那日与母亲争吵时的歇斯底里,她倒也不觉得母后做错什么了。

生存在那座深宫里,明哲保身的又岂止她母后。

李家出事以后,三妹庆幸范贵妃做了正确的决定,要不她可就全完了。

那些曾得李太医医治,甚至曾被李太医救回过性命的官吏与宫妃也无一人站出来,一声叹息,便已是他们对李家最大的感恩。

在欺君之罪这样的铁律面前,没有人为李家说一句话。

他们有什么错,他们只是没有真心而已。

太医署里很快有人落井下石,说李家藏了这么大的秘密,怕是早知有天可能东窗事发,所以李太医这些年才如此勤勤恳恳,甚至有人中伤李答风,说他讨好她这嫡公主,便是想攀上高枝,来日好借以保命。

她看着那些人的嘴脸,听着那些风凉话,求到了父皇跟前。

如果不是事后翠眉告诉她,她都不知道,她在她父皇的内殿外跪了三天三夜。

一开始跪着的时候神志尚算清醒,嘴里还反复说着求情的话,到后来浑浑噩噩的,根本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和时间的流逝,她一次次歪倒在地上睡过去,又一次次醒来,直起身子接着跪。

如此循环往复,到了第四日,即便翠眉一直在给她喂水,她也着实扛不住了,在殿外昏死过去,被人送回了后宫。

醒来的时候,她看见父皇坐在榻边,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却听见父皇说:“看看你把自己糟践成什么样了,不过一个郎婿而已,父皇给你换一个更好的就是了。”

刚刚升腾起的希望被轻飘飘掐灭,原来嫡公主也没什么了不起,半条命,换不来亲生父亲一句赦免。

再闭眼,她彻底陷入绝望的昏睡。

醒来以后听说自己一连睡过了几日几夜,她着急地去打听李家人这些天的状况。

她被禁足在寝宫里半步也出不去,辗转托人去牢里给李家人送些吃的用的,好不容易七拐八绕地送成了,却被李家人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李太医托侍卫给她传话,说多谢公主好意,请公主不必再为李家奔波,以免累及自身。

她问李答风呢,李答风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话带给她?

侍卫说李郎君身体无碍,但并没有话要带给她。

李家此案无需三司会审核实,欺君之实既成,很快就有了决断,父皇判处李家流放之刑,令李家满门男丁流放边关三年,刑满方可获自由之身。

母后劝慰她说,这已是父皇为了她,对李家的从轻发落。

是为了她从轻发落,还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德?流放之刑,戴着镣铐徒步走上数千里,钝刀子割肉要人性命,却还能换来一声仁德。

她笑着对母后说,幸好父皇开恩,她也算没白白跪那一场。

母后说她想开了就好,这李家人性命虽然保住了,但流放过后恐怕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了,往后就忘了李答风吧。

她说好,她已仁至义尽,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母后骗她,她也可以骗母后,她骗过了所有人,终于得到离开那座囚笼的机会,孤身逃了出去。

她策马追上李家人流放的脚步,终于见到了久别的心上人,第一眼差点没有认出他。

她的心上人往日总是一身翩翩白衣,玉簪束发,干净,可那一日,他戴着沉甸甸的镣铐,佝偻这着背脊,脸上冒着青色的胡茬。

不,不是那一日,而是往后的一千多日,他都要如此,他都会如此。

所以,在听说她要随他一同去流放的时候,他笑着对她说:“公主是不是想岔了?”

“罪臣需要的,不是一个与我相濡以沫,陪我共苦的公主,而是一个可以给我荣华富贵,保我永享圣眷的公主。”

“公主没听太医署的人说吗?我谋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借公主保下李家满门,可惜公主好像也不太得圣宠,跪了三天三夜都无用。”

“既然如此,公主还是别来添乱了,难不成流放途中还要劳动一介罪臣给你看诊吗?”

这个王八蛋,以为自己很会撒谎吗?

她早就知道了,当年李答风年纪尚小,根本不清楚家里的事,一直到李家满门下狱之后,他才在狱中了解事情经过。

他挂出那只红灯笼的时候,是真心想娶她。

但戴上镣铐的那一天,他也是真心放弃了她。

宝嘉×李答风·风徐来·叁(“李先生今日拒绝我当真...)

听宝嘉讲完, 姜稚衣半晌没有说话。

若宝嘉阿姊当真随李家人去流放,无异于公然与皇室割席,即便半路后悔也再做不回公主, 对李军医来说,大概既担心她后悔以后无路可退, 又担心她当真宁死不悔, 陪着他风餐露宿数千里, 一千多日,哪一日都可能有无法预料的性命之忧。

其实倘若宝嘉阿姊当真相信了李军医的谎话,时间一长, 确实也就将他忘了,可李军医低估了阿姊的信任,也看轻了阿姊的情意。

姜稚衣隐约记得,阿姊好像就是在李军医离开那年出宫建的府,自此甚少再与宫中往来。而开始养面首, 是在李军医离开的第四年。

流放之期三年,阿姊虽然在被李军医拒绝之后回了长安, 还是等了他三年。

可第四年,李军医却在刑满之期入了玄策军,留在了边关。

或许最伤阿姊心的不是李军医当时的谎言,听的人不信,谎言自然也就不叫谎言了,真正伤阿姊心的,是第四个年头,李军医获得自由后依然没有回头。

阿姊说, “谁说留下的人一定是被抛弃的,不是他弃我, 是我弃他”,所以从那一年起,阿姊过上了声色犬马的日子,做起了大烨最风流的公主。

公主府那些面首的相貌个个都有李军医的影子,或许是阿姊想证明,她心心念念的不过就是李军医那副好皮囊,世上找不到两个相同的灵魂,却有无数相似的皮囊,她能喜欢一个,也能喜欢十个。

其实她看阿姊与那些面首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很开心,这些年也不是当真过得有多不好,只是这样的开心大概就像在看一场绚烂的烟火,看时是真心欢喜,可烟火燃尽那刹,回涌的失落又会将那些欢喜淹没。

虽然不知道七年过去,阿姊和李军医还有没有重归于好的可能,但姜稚衣想,就算已无可能,两人也该开诚布公地好好聊聊,才好将心结解开。

再开口的时候,姜稚衣说:“阿姊,我想去军营找阿策哥哥了。”

“不是说放完灯让他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