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岁的人了,早就没有争强好胜的心思,但自家的女儿这样被人欺负,他还是有脾气的,即使对方是皇上。
周槿欢恍然大悟,萧景知是个太聪明的人,也是个太宠她的人,他甚至照顾到了周氏夫妇的情绪。
他明明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赵瑜一定会倍加关注他的动静,他却还是来了周府,这无疑是在打赵瑜的脸,也是在对周氏夫妇表情自己对她的心意。
可能是因为萧景知还跪在门口,这顿早饭吃得格外慢,也格外难咽。
吃过早饭后,周氏夫妇并没有出去,还是坐在饭桌前。
周槿欢心疼还跪在外边的萧景知,却也不能责备为自己好的周氏夫妇,只能静静地走出大厅,站在萧景知身边,挨着他慢慢地跪了下来。
“听话,起来,地上凉。”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让她想听话起身,但她还是倔强地不动弹:“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开始,我好像就没有在大事情上听过你的话吧?”
“那倒是。”他悲哀地发现在许多事情上,他都是宠溺着她,让着她的,他想让她随心便要求自己尊重她的想法,可是现在太阳正炽热地照着大地,他舍不得她受这样的苦,便吩咐苏婉:“将夫人扶起来吧,不然这个月的月俸就没有了。”
“婉儿不用听他的话,他扣你的月俸,我给你。”她说起这个话是相当有底气的,因为萧景知自己的月俸都归她管,到底是朝廷高官,那银子也是不少的。
“那既然是这样……”萧景知又笑了,她很久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笑容了,因而有一点的跑神,等到她回神的时候,人已经到了他的怀里,额……她竟然被公主抱了?
“你做什么啊,现在不是在咱们家,是在周府,让他们看到是什么样子啊,还不快把我放下来?”她拽拽他的衣服,他好像没有意识到一般,直接走到大厅,在周氏夫妇的诧异的眼神下,将她轻轻放在凳子上,垂着头就朝门口走,像是没有看到坐在一旁的周铭。
“既然进来了就坐下吧。”周铭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但声音还是很有威严的。
萧景知很乖巧地走到桌边,像个乖学生。
周氏夫妇都是明白人,一开始的为难也有一定的做戏成分,现下看到萧景知这样良好的态度,说了几句重话也是算作罢了。
“槿欢好久没有回府了,今日便在家里住下吧。”
午饭之后,周夫人拉着周槿欢的手,很是亲昵,话虽是对她说的,但足够萧景知听到。
“那自然好,槿欢也一直说想回家住些时日的。”萧景知的回答让二老都很满意,而周槿欢却悄悄皱起了眉,挪着步子走到他身边,小声道:“后天便是赵瑜许下的成亲之日,你不好和我在这里的……”
“说什么傻话,我自然是要和你一起的。”他的话可以让四个人都听到,周氏夫妇表情明显更柔和了。
可是,成亲前他都在周府,赵瑜能忍得下这口气?
即使她有这样的担心,但三比一,她的意见没有人会听。
略略忐忑地在周府住了两天,这两日过得很慢,因为她一直都静不下心来。
第三日便是他迎娶长乐公主赵晴的日子,这日他们一起从周府回到了萧府。
她成亲的时候,整个心都在担心着他的安危,所以对萧府的布置并没有注意,这样一看,还真是很漂亮。
萧府本来就是很素雅的,喜庆的红色点缀一下,不但没有不伦不类,反而有点撞元素的美感。
好美,可是现在这些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拉着萧景知的手更紧了,他看出她的情绪,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嘱咐道:“不要多想,在房里等我。”
等他,怎么可能,今天可是他和长乐公主的大喜日子,“圆房”这个事情赵瑜能放过?
“大人,该去迎亲了。”小竹的话不合时宜,却也是现实。
他揉揉她的头发,冲着她微微一笑,她也盈盈一笑,小声道:“好,我等你……”
等,能等到吧,等到的人是你吧?
“夫人,回房里?”苏婉看到她的情绪太低落,她用手擦拭眼角的泪珠,清清嗓子道:“现在萧府又没有人,我躲房里做什么,我想荡秋千。”
秋千,那是他给她的礼物,也是他矢志不渝的心意。
“高点,高点,再高点!”站在秋千上,她迎风闭上了眼睛,想要把他成亲的事情从脑子里甩出去,但几次下来都无果,只能让自己的秋千荡得更高一些。
她的情绪需要宣泄,自从长乐公主出现之后,她只失控过那么一次,她不许自己再在萧景知面前情绪失常,那样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可是这样的日子,她实在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我来。”
“让小阿城来,小阿城要推得高高的,能让我摸到天空更好。”
她边说边放开了一只手,对着天空伸手,这时候的阳光很是强烈,她有一瞬间的眩晕,另一只手悄然松开了,她荡秋千正到最高处,整个人如同风筝一样从半空中飘落下来,而她这个时候并没有想跌落后的痛楚,她想的是:我会不会是第一次因为荡秋千而死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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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热闹的婚礼
一个人运气特别差的时候,上天也会看不过眼,可能实在是不想她太狼狈,这次她从秋千上落下来倒是没有和大地来亲密接触,相反她落到了一个略显硬邦邦的怀里。
是阿诚。
“阿诚好厉害,要不是你,姐姐现在一定就变猪头了。”她提起低落的情绪,捏捏他的脸,他很是嫌弃地别过了脸,脸微微发红:“一会儿那个什么公主就入府了,你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荡秋千吧,像什么样子?”
“小阿城说得对,要是被发现了明天不知道邺城又要出什么流言蜚语了。”她勉强笑笑,正了下身子,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头还是垂着:“今日来的人甚多,其中不乏与你家相熟之人,你便在房里不出来便好……”
“萧大哥和你成亲的时候,我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过了,怎么会怕这一次?”阿诚的话提醒着她的健忘,她怎么就能忘记了?萧景知死亡的威胁、赵瑜的羞辱,她怎么能忘记了?
“你是不是恨萧大哥?”阿诚是个聪慧早慧的孩子,但他到底是个孩子,太过复杂的感情他并不明白。如果他知道,萧景知和她都是为了他在委曲求全,不知道会怎么做?
“我如何能够恨得起来?”阿诚是她的软肋,是宁愿伤害自己都不愿意伤害的人,所以她能恨谁,恨自己,更恨赵瑜。
“婉儿,我今天不想出门,不要让任何人打搅我,阿诚就交给你了。”阿诚的问话让她有些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