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破碎
千婉玉不予争辩，将莫策先一步地拦在了身后，“之前我们的交易是，你将我们带到困龙谷的中心位置，我将困龙印的下落告知你。”
“你先失约在先，怎能怪我言而无信？”
假景可为嗤笑了声，“我失约？”
“这地方一共有九洞口，你明知道走哪一个洞口才是最安全的，却临阵退缩，无非就是惧怕这里太过危险，或者你自己都无法确定哪个洞口才能抵达我想去的地方，不是失约是什么？”千婉玉不屑地轻瞥了他一眼。
假景可为眯着眼看了她好一会，“没看出来你倒是伶牙俐齿，将困龙印的下落告诉我，我保证你们这趟顺风顺遂。”
千婉玉手中的水雷鞭出其不意地一下朝着他挥了过去，趁着他步伐退后，拉着莫策迅速钻入到一个洞口内，两人刚钻进洞内，脑袋差点被两把剑给削掉，两人狼狈地在地上滚落一圈。
堪堪躲避过那两把锋利的剑。
铛——
莫策感觉到虎口一痛，手掌都麻了，长剑更是差点脱手而出。
千婉玉的水雷鞭席卷在对方握着剑柄的地方，拉扯了一下，对方纹丝不动。守门的两人个儿非常矮小，看上去还不到千婉玉胸口处，但战斗力十分彪悍。
“是龙族最低级的守护战士。”青墨在魂海中补充道，“龙族记事中，曾说过有一个和矮人族非常相似的种族，被称之为地精，地精一族长相丑陋非凡，狡猾成性，烧伤掠夺，无恶不作，被各大种族厌恶，各大族想了一个办法来驱逐地精，最后因它们走投无路，它们的头领擅长拍马，就被强大的龙族收留奴役了，将自己包的严实，是因为不想被龙族看到它们过于丑陋的面貌。”
龙族向来喜欢奢华亮丽漂亮的东西，像地精这一族……明显就与龙族审美背道而驰。
千婉玉：“……”
莫名觉得这个种族还挺可怜，被奴役也就算了，连外貌和长相都成了被抨击的对象。
“他们看上去动作僵硬，像活死人。”
“不，应该是傀儡。”
千婉玉对傀儡有所了解，她集五股灵力将水雷鞭从对方手中给抢夺了回来，就将鞭子系在腰间，踩着对方的剑，一下跃到了那铁甲守卫的背后，拽住它们的脑袋用力一扭。
咔嚓一声。
那矮小的守卫暂缓了一息功夫，轰然倒地。
莫策瞥了她一眼，如法炮制地将另外一只守卫的脑袋也扭断了，守卫一死，他们身上的盔甲和头盔就松弛开来，露出了一张干枯的丑陋的青面獠牙脸来。
两人倒抽了一口气，尚未缓过劲儿来，就听到咔咔咔类似于靴子踩踏在地上发出的整齐声响，声音从洞穴内部传来，而且离她们越来越近。
一群穿着铁甲带着头盔的士兵，它们分成两组，洞口一对，洞口拐角处又是一对，往深处去依旧可以看到约莫十人一组的守卫正朝着她们这个方位来。
千婉玉估算了一下他们的战斗力，一回头，看到莫策还捂住自己的腹部，冷淡地问道，“你的伤口如何了？”
“多谢，好很多了。”莫策说的是实话，有景可为在，他不敢明目张胆的用千婉玉给他的那块疗伤的布，白色的太过显眼，暂且先放在空间内，刚才和这守卫打不小心扯动了伤。
但和之前灵力不断流逝相比，目前情况算很好的。
等到十人护卫踏着同样的步伐转过弯来时，洞穴内的两人齐齐地扒在洞顶上，地上的两位守卫也被千婉玉拎到了原位，就这样拉耸着脑袋，以靠坐的姿态，那把剑支撑着它们，看上去一切无恙，那群十人护卫仿佛在巡视，转悠了一圈，又走了。
等它们走后，千婉玉又等了片刻，才从洞壁跳了下来。
“为何要躲？”
千婉玉意有所指的看了看他，最后目光留在了他受伤的腹部，因为一直被黑色雾团侵蚀，他腹部的伤口就一直没好过，“给你两个时辰，将身体内的黑色雾团逼出来。”
莫策被千婉玉看得有些小尴尬，点了点头。
千婉玉将小白团放出来暂时守着莫策，她悄然地摸进了洞内，拐角处，两位守卫正一动不动的站着，千婉玉手中的水雷鞭轻轻地甩了过去，对方完全没有反应。
“果然是死物。”
千婉玉快速闪身到它们面前，就看到两把剑朝着她袭来，她飞速踩踏着它们的脑袋，一跃飞速转到了它们身后，快而狠地扭断了它们的脑袋。
依葫芦画瓢，在短暂的两个时辰内，她几乎解决掉了所有站在拐角处的傀儡，几条弯弯道道走过后，千婉玉眉头轻蹙，“这地方不对劲，似乎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外面那位还候着，说不准正等着你知难而退。”青墨示意道。
“不——”
外面一共罗列了九个洞口。
千婉玉回忆了下，很快将九个洞口在地上刻画了出来，她将自己所在的洞给标识出来，“为何要设置九个洞，排除掉其中一个正确的入口，其余这些洞有什么用？”
“你应该听说过一个传闻，据说龙神诞下九子，九子性格、秉性各不相同，你若是将这九条龙对应九个洞穴，说不准可以给你一定的启示。”青墨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这个传闻，困龙谷，顾名思义，该不会是囚禁龙族之地吧？
千婉玉曾为无牙寻找过类似于灵兽的书籍，对龙族有一点了解，但却不深，排除掉她们所在的位置，另外八个中，必定有一个是别具风格的。
“我想去其他几个洞穴内看一眼。”
两个时辰一到，千婉玉和莫策离开了左边第三个洞内，洞外，假景可为早已离开，“走得太干脆了。”
对方身上有太多秘密，若非他的目标是困龙印，她倒不介意捎上这么一个人。
千婉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九个洞口，“莫策，这九个洞口，如果你来选，你会选择什么？”
莫策习惯性的摩挲了一下剑柄，“我选择中间居右这个洞。”
“我先，你后。”
千婉玉率先钻了进去，飞速的在两把剑刃砍下来之际翻了个跟头，那两个守卫集中地对方她一个人，莫策很快也从洞内滚了进来，两人一前一后，配合相当默契，解决掉两个守卫后。
她们小心地观察洞内的情形，格局和她们之前去过的那个洞有所不同，这个洞内，只有两个守卫，还分外洞和内洞，内洞的墙壁上面刻画了很多信息。
这真是当初困龙印挑选的洞穴，洞穴内墙壁上的龙活灵活现，如果小色在就会发现这些龙的姿势都互相被打乱了，原本卧躺着的龙变成了飞龙，原先正飞翔的龙此刻正在海中溪水，看上去倒是挺自由的。
可惜，无论龙的形态如何变，墙壁上雕刻的色彩一如既往的黯然，加上龙的眼珠子，此刻正透着一股让人心生怯意的冰冷目光，让人有一种身在冰窖中的错觉。
莫策刚逼退了黑色雾团，下意识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青墨，九条龙。”
“这些形态的龙各有不一，会不会就是传说中龙神的九个儿子？”青墨提醒道，“它们的脚爪和脖颈处都有铁链子。”
千婉玉自然也看到了，但，她微微眯起眼睛，“我刚才似乎看到那只搁浅在沙滩上的龙翻动了一下眼皮。”
青墨在魂海中沉默了会，“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不是没有可能。”
千婉玉刚肯定了青墨的说辞，一转身就看到正卧躺着的龙缩了一下自己的爪子，她捏紧手中的水雷鞭，眼睛微瞄了下，脚下的步子一点点挪到了莫策旁边。
“有点不对劲。”
“我也觉得。”
“我们先——”撤。
话还未来得及说，就听到嘹亮的龙吟一声接着一声震耳发聩。
千婉玉耳鸣了一下，她直面感受了一下声音击穿耳膜的疼痛感，在这一刻，她似乎体会到九妹曾受过的苦楚，眼看着那些壁画中的龙一个活了起来，飞跃盘旋在她们头顶上方，若非有铁链子束缚，她真怀疑对方会毫不犹豫的俯冲下来，要了她们的小命。
莫策手中的剑唰的一下亮了，光闪之后，那群懒洋洋的龙伸出利爪，一爪子几乎可以抓碎她们的脑门。
“快走。”
“啊？”
两人说了什么，完全听不见。
想走也走不掉了，因为其中一条龙就吊挂在洞的出口处，正张大嘴巴，哈拉地溜了一地的液体。
几条龙停留在上面戏耍，完全没将她们两人看在眼里，都好奇地盯着其中一条龙戏耍一般的玩弄着两人，将两个小小人儿一会拨弄到这边，一会拨弄到另外一边，枯寂了几百年，总算有两个勉强能够称得上是‘玩物’小人儿，一时半会还舍不得玩弄死。
千婉玉看着几乎将洞口填满了的九条龙，试图寻找突破口，实际上，寻找了一圈后，一条长尾就向她扫来。
嘭——
千婉玉是避开了，可怜莫策只来得及去应付那条龙伸出来的龙爪，完全没看到身后的龙尾，当感受到古怪的风袭来时，整个人都被扫撞在墙壁上。
千婉玉动了动嘴皮子，到底没说出安慰的话来，如今她自身难保，她看到莫策艰难的站起身来，猜测他应该没事。于是，她很干脆的将水雷鞭祭了出去，那几条龙傻乎乎地瞪大龙眼看着浮在半空中静静躺着的水雷鞭，试图伸出爪子去拨弄它。
结果，紫色的雷动轰的一声，直接炸开来。
“吼——”
千婉玉本一股气团狠狠地冲撞了出去，和莫策一样，重重地撞击在那面墙上，半天才爬起身来，“这群龙为什么如此狂妄自大。”
明明可以一起上，结果却看着她们挣扎，出丑。
“龙的天性如此，但正因为如此，你才有一丝生机。”青墨道，“如果它们一起上，你和你旁边这小子早就没命了，你得想个办法让它们狗咬狗。”
“狗咬狗，你真当它们是狗？它们是这个世界上可以轻易灭杀人类的物种。”
“龙的嫉妒心很强，你让它们窝里反，它们自然就没空搭理你们了。”
千婉玉擦了一下唇角，哈哈大笑了声，“也对，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怕它们，休想。”
五股灵力，璀璨的色彩在整个石洞内荡漾着，就像是一道美丽的彩虹，千婉玉看到那群龙的眼睛都变得痴迷起来，趁此机会将手中的阵法石抛向了每个角落处，利用光线问题，让阵法石也闪发出了亮丽的色彩。
她记得，龙族向来喜欢漂亮，光鲜亮丽的东西，这些阵法石原先就非常漂亮，又在五彩照耀下，显得更加瑰丽，总共就五颗阵法石，却有九条龙。
速度快一些的，能够捞到一块。
速度慢一些的，目光不由自主转向了其他龙，它们稍稍一动，那锁着它们的铁链就开始哗啦啦地响着。
还有一条龙用爪子直接按压住了地上的阵法石，小心翼翼地挪开爪，偷看了一眼，很好，居然没有坏，是个宝贝。
龙爪本就坚硬无比，很多外表看上去很硬的东西到了它们手中就变成了豆腐渣，这阵法石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龙爪按压了好几次，丝毫没开裂。
千婉玉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愧是被无牙看中的宝贝，轻而易举就迷惑住了这九条龙。
莫策非常意外，他以为接下来他们要经历一场血腥之战，结果，这画面相当和谐，他一步步挪靠向千婉玉，此刻，耳中那种嗡嗡嗡的声音才消散一些。
千婉玉看到有一条龙朝着她们这边轻瞥了一眼，那龙目微微一动，十分骇人。
她继续释放灵力，小步地往后挪，一直退到墙壁上，墙壁旁边的壁画都被掏空了，那些痕迹和这条龙的龙痕一模一样，“现在我该怎么办？”
离开显然不太现实，还有一条龙懒懒地堵住了唯一的入口。
青墨沉思片刻，“之前那个洞内什么都没有，除了几十个守卫，这个地方也同样什么都没有，却锁着九条龙，你不觉得这九条龙所在之地可能就是整个困龙谷的中心位置吗？”
困龙困龙，恐怕他们对这名字的理解都有所错误，应该是捆龙谷。
“如果困龙谷就是为了锁着九条龙而成名的话，为何要特意打造一个谷，囚禁这群龙呢？”千婉玉想不明白了，这九条龙与其说是被束缚在这个地方，不如说是为了何种目的而被捆绑在了一起。
“龙族之地早已经失去了踪迹，困龙谷会不会是龙族的旧址？”千婉玉大胆的揣测了一番，“就算不是，也和龙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看那些守卫，不正是龙族最低级的守卫吗？”
“你这样释放灵力，还能支撑多久？”
“撑不住多久，最多半个时辰。”五系灵力消耗本就非常大，更何况，千婉玉还要随时提防这群目中无人的龙偷袭她们，“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说困龙谷是龙族放出来的一个幌子，以锁着九龙为一个假目的，龙族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能够牺牲九条龙来守护的东西，不是至宝就是传承。”青墨如斯说道。
千婉玉沉默了一会，不得不说青墨所言，言之有理。她整个人就靠在墙壁上，这墙壁是唯一一面没有刻壁画的墙，她将手放在背后，预想中的光滑被凹凸不平的触感所代替。
“青墨，这墙壁上好像有图案。”
“有图案不是很正常吗？”青墨随口说道，说完后，良久才补了一句，“我记得刚进来时，这面墙壁上应该什么都没有。”
“对。”
千婉玉用手仔细去感应，她甚至摸出了一点熟悉的感觉来，无外乎，她虽和困龙印接触很少，但她对九妹给她的那六十四张图非常熟悉，图形中的回印几乎是根据困龙印自身的纹路来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地方的确就是困龙谷的中心位置。”千婉玉来来回回摩挲了二十遍才确定，下意识就对着青墨问出，“九妹，会不会就在这面墙后面？”
“不是墙，是铁门。”
外表看上去就和石门差不多，但普通石头哪能承受住九条龙的折腾，如果是石门，这九条龙大概早百年前就逃窜了，他曾见过类似于这样的铁门，它还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做玉石门。
门心是用玄王精铁打造而成，外面用最坚硬的玉石契合而成，想要用暴力砸开，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我可以将困龙印的印记做出来。”她曾多次观察过九妹手中的困龙印，如无意外，可以模拟出困龙印的纹路，但……究竟能不能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如何做？”
千婉玉快速在空间内看了一眼，最后在空间角落处找到了一块黑土，这黑曜土还是上次她从树上摔下来时，抓了一把扔在了空间内，没想到今天会用上。
“真够奢侈。”
用黑曜土做成一把还不知道能不能开锁的钥匙，青墨在魂海中默默吐槽，这姐妹两个都一样，暴殄天物。
莫策一直紧绷着一根神经，戒备地看着周遭的龙，好在那群龙有了玩具后，两两三三争抢者玩，倒是将注意力从她们身上移开了，但谁知晓这群龙会不会三分钟热度，玩完手中的东西后又开始找他们的麻烦。
莫策是头一次看到龙族，他艰难地观看千婉玉手中的灵力，灵力已有了逐渐减弱的趋势，再这样下去，他们必死无疑。
千婉玉一心二用，必须随时注视那群龙的动向，同时一只手还在盲捏着困龙印，“青墨我快要支持不住了。”
“我可以帮你抵挡一炷香时间，如果一炷香内你还没将这困龙印给弄好，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
“好。”
就在莫策露出一脸绝望之际，一道更为璀璨的光晕自千婉玉身体内散发出来，光晕刺目，那些在半空中的龙全部都轻轻地合了下眼睛，随后好奇地看着手中的阵法石，在强烈地金光下，阵法石变幻出了不一样的色彩。
千婉玉席地而坐，光明正大地在那群龙眼皮子底下开始捏起困龙印，她还将空间内的发簪拿了出来，试图将脑海中的困龙印复原到最真的一面。
莫策看她手飞快地捏着一块黑土，那块黑土在她的妙手之下很快有了雏形，雏形的形状看起来就像是困龙谷的道路，弯弯曲曲，还有纹路在上面。
他一脸好奇。
千婉玉花了一炷香不到的时辰，因为有身上的光晕照着，那群龙压根就看不清千婉玉在做什么，更何况她手快脑袋转的也快，做完这一切后，她快速的寻找刚才摸到的那一处地方，径直将黑曜土黏合在了那石门上。
石门一点动静都没有，堵在出口处的那条龙因离地面比较近，可以看清楚千婉玉正在拨弄石门上的锁，龙眼微眯，一道龙吟声出其不意地发了出来。
“被发现了。”
千婉玉仔细搜索对困龙印的记忆，每次九妹受苦时，困龙印总是散发一道红色的光，是温度，可她并非是火系灵师，如何能够让一块湿冷的泥土发挥出火热的感觉来？
莫策快速将她拉扯过来，那粗长的龙尾一下子扫过来，直接将半粘在石门上黑曜土更加贴合上去，几乎齿轮对齿轮，假钥匙和锁也契合了一把。
“火。”
“火。”
千婉玉闪躲时候还不停地在想着，缺了火，有火，这道门说不定就能开。
“婉玉，雷电可以激发火花，你多尝试几次。”青墨有些虚弱。
“对。”
千婉玉眼珠子微瞄，看到了被龙尾扫到角落处的水雷鞭，她甩开莫策的手，快速地朝着那个角落奔去，一个飞扑，将水雷鞭稳稳地拿在了自己手中，“这次能否成事，就看你的了。”
嘭——
长尾狠狠地朝着她扫来，千婉玉堪堪避过，顺势将水雷鞭丢到了那道石门旁，紫色的雷，细小地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就这样时不时地爆裂开来。
龙族也畏惧雷光，尤其是被这源源不断的轰炸声让它们暴戾的一面也暴露了出来，它们的目光从阵法石转移到了千婉玉身上。
“吼——”
千婉玉几乎是防不可防，将整个后背都暴露在了这群龙眼中。
“小心。”莫策看到龙爪朝着千婉玉的后背袭去，奋不顾身地去替她挡下这致命一击。
千婉玉只感觉到背后有一具温热的身体重重地靠了过来，随后又软软地倒下，她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扇石门，“火！火！”
呲——
那道石门的锁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声响，这声音本就只有丁点响，可是在众人耳中，尤其是九条龙的耳中，比那雷电的暴戾声还要让人讨厌。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千婉玉的目光就这么坚定地盯着那扇石门，那道门决定了她们的生死。
还九条龙也愣是一动不动，这道门决定了它们继续逍遥快活，还是继续当壁画。
漫长的呲了声后，久久未有反应。
“似乎失败了。”
在魂海中青墨也悠悠地叹气，他从未听到过婉玉如此沮丧的语气，看来，生死一线。
轰——
就在千婉玉转身托住倒下来的莫策时，背后的石门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声，这响声无疑是一个信号，于在场的每个人和每条龙而言，都有着不同的意义。
千婉玉半抱着莫策，拿回自己的水雷鞭，等到石门打开一道缝隙，一个闪身，将莫策先送进去，随后闪身从那道门中挤了进去。
身后那群张牙舞爪的龙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又被锁链给拽回到了原位，如果千婉玉在外面，就可以看出，石门两侧有无数条铁链，石门开启后，锁链重新缩回，九条龙不得不重新回到它们的归属地，那墙壁上的壁画。
噗噗。
莫策又吐出了两口血，血中还带着碎肉。
千婉玉看着石门再次关闭，甚至都来不及打量周围的环境，就被莫策吐得一身都是血迹，“这里有九妹配置的很多药丸，你放心，肯定会没事。”
她快速将止血药丸碾碎，一瓷瓶很快用完了，依旧没能止住血。
“莫策，如果你这次能够挺过去，我将你爹爹的手札交给你。”千婉玉手中满是血。
“好。”
莫策笑着说完，说完后就晕厥了。
“青墨，我没想过他居然会替我挡下——”千婉玉有几分懊恼，一边替他快速止血，可是那鲜红地血怎么都止不住的样子。
“我也很意外。”
青墨对莫策这个人的了解就是，对方首先是一位暗系灵师，又是血煞盟的杀手，杀手只管杀人就好，什么时候学会保护别人了。就算没有他冲出来挡下那一龙爪，他也会想办法保住婉玉的命。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千婉玉忙活了半天，眼睁睁看着躺在地上的莫策脸色一点点发白，他身上的血流了一地都是，就这么没了气息，“莫策。”
她怔楞地看着满地的鲜血，喃喃道，“我不是药剂师，我救不了他。”
在此之前，千婉玉敢对天说她从未愧对过任何人，但，这次，因为她自己的私心，迟迟未将程松的小扎和他的身世告诉他，结果对方还为了救她丢了性命。
她欠莫策一个解释，欠程松一个交代。
“婉玉，有些事我们没办法预料，你还是该早早地找到你九妹。”
“对。”
千婉玉突然站起身来，她身上全部都是血迹，她站起来茫然地走来走去，好半响，眼睛才有了一丝焦距，“莫策已经死了，我一定要将九妹平安带出这个地方。”
她来来回回，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冷静下来，她刚来时就这九个不同位置的龙头给震撼了，不过那会没工夫看，她凑到龙头旁边去看，发现每个龙头嘴中还在不断地往外冒水，断断续续的，也算是一股清流。
一汪深潭变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面，千婉玉所见到这一面水非常清澈，但在中间位置，就变成了碎片世界。
“这水相当清。”
千婉玉伸出手，在深潭的表层掬了一把清水，谁想，手中的鲜血染红了清澈的水，水被污染了。她还来不及感慨，就见那被染红的一片水在她眼皮子底下晃动了一圈，水潭下的碎片世界快速的闪现，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这水下面似乎有东西。”
“你想下去看看？”
“嗯。”
千婉玉就这么一点点探入，潜入到水底后才看清楚一座雕像，她好奇的游过去，赫然发现那所谓的雕像正是她寻找了良久的九妹，周围的碎片就像静止了一样，就这么漂浮在水下，她身边也没有水流，深潭下面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九妹。”
东方明惠最近看记忆碎片看到整个人都魔怔了，她已经快要分不清现实世界和记忆，好在她每天一到了晚上，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她都可以休息，最倒霉的无非就是小色，为了更清楚地了解困龙印，它可算得上全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看记忆碎片。
它陪着小伙伴看完后，再陪着困龙印看一遍，好在每个碎片记忆都不同。
所以，它知道了很多东方明惠不知道的事。
“九妹。”
东方明惠将眼前的千婉玉当成了记忆碎片中的人，被唤了好几下才清醒过来。
七姐来了，她眼瞳瞬间瞪得老大，嘴皮子轻轻地动了两下。
“你怎么会被困在里面，七姐一定会想办法带你出来。”
千婉玉试图将人抱着游上去，可她使了半天劲，愣是没能抱动。
“婉玉，你先等一等，你看你九妹身上有一层薄薄的透明罩，罩子还带了一丝蓝色，她又在深潭下面，可见这是鲛人珠的水罩。”
“是。”
“这水罩居然变形了。”
就像是为九妹特地量身定做的。
千婉玉有些着急，她快速漂移到东方明惠的面前，“将鲛人珠吐出来。”
东方明惠用舌头顶，顶了半天才将鲛人珠给顶出去，但水罩依旧存在，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种情况像是内部挤压引起的，会不会是深潭底下藏了什么东西？”
“肯定是。”
千婉玉飘到东方明惠面前，“七姐先下去看看，很快就上来。”
东方明惠也急得嘴角冒泡了，她本以为用这种办法困住困龙印，结果，她想出去也出不去，“小色，快想想办法，七姐要下去深潭底下，那下面肯定很危险。”
“困龙印都没办法破解，你也别着急，说不定你七姐有本事把你弄出去。”
东方明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千婉玉朝着深潭下面游去，但是越往下游，她越发吃力，而且下面的水也变了颜色，色彩悠深，看上去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染了色彩一样。
“这里的水本身就有净化的作用。”刚才她身上的血迹不就被这深潭中的水给净化了，“这究竟是什么？”
千婉玉掬起一捧水，发现这水和上面的水简直有着天囊之别。
“婉玉，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青墨在魂海中坐立不安，干脆站起身来，连带着一旁的小白团也烦躁地来回走动着。
“第一次听到你说这样的话。”
不得不说，情绪会相互传染，尤其是青墨的那种不安在魂海中直接传递给了她，千婉玉认识青墨这么久，大事小事也遇到了不少，头一次听到青墨说这样的话。
难道是因为刚才莫策的事？
不对，青墨好歹是即将成为青岚宗掌门的人，一个人死亡怎么会轻易影响到他的情绪。
“青墨，我得下去看一下究竟是什么，如果真的不对劲，我们立即上去。”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下去看看。”
千婉玉继续往下潜入，约莫在十米处的地方，她就感觉好像被什么压制的无法动弹，“应该就是这个东西困住了九妹，可按理来说十几米高处，受到的影响不该这么大。”
“你还要下去？”
“嗯。”
越是往下，周围的水色彩越深，透着一股冰冷刺骨的冷意，还有深不见底，千婉玉几乎寸步难行。
“不行，婉玉，你不能再往下继续走了。”
“我似乎已经看到它了。”
她将空间内的月石拿出来，光亮照耀了小片地方，千婉玉看到她四周围的水已经如墨汁一般漆黑，偏水中还有一股清香味，她用力地嗅了嗅，估计这香味应该是从不远处传来的。
她举高月石，对上了一双漆黑的大眼珠子。
呵——
千婉玉转身就往上游，无外乎，刚才那双漆黑的大眼只有龙族的眼睛才会那般大，她游至一半，“青墨，它为什么没有追来？”
“嗯？你想说什么。”
“我想再下去确认一下。”
“你，婉玉，你疯了，万一惹怒了它，你可以离开，你九妹呢？”
不得不说，青墨太清楚千婉玉的弱点在哪里，只要提及到东方明惠，对方多半是要妥协的。
千婉玉犹豫了片刻，“对，我先把九妹救出去，再想来一探究竟。”
听到前面一句话青墨还十分满意，听到后面那句，青墨差点被她气死，好在，总算让这头倔驴回头是岸了。
东方明惠看到千婉玉回来时，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但，看到七姐不小心碰碎了记忆碎片又有些心疼，那些记忆也算是困龙谷的财富。
“九妹。”
“七姐。”
两人面对面，隔着一个水罩，仿佛隔了一个世界一样。
看到七姐畅通无阻地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不解道，“小色，为什么七姐好像不受这个地方的限制？”
小色想破了脑袋瓜，最后将目光定定地放在了东方明惠的手上，“也许，不受控制的不仅仅是你七姐，你，我，只不过是被困龙印给连累了。”
困龙印。
东方明惠小动了一下她的手，从一开始的两根手指逐渐到可以握拳，在千婉玉没来之前，她都是如斯安慰自己的，一天比一天好，总有一天她全身都能动。
可惜，七姐来了。
东方明惠的耐心也给磨尽了。
“这些是什么？”
千婉玉的手指刚碰触到东方明惠周围的记忆碎片，嘭的一下，就碎成了渣渣。
东方明惠觉得自己心肝肾肺都疼，尤其看到七姐就像是清场一样，将她周围的记忆碎片全部都弄成了渣渣，她苦着一张脸，“小色，这些记忆碎片消失了，还会继续存在在这深潭之中吗？”
小色狐疑地瞥了她一眼，“应该不会了。”
记忆碎片碎掉，怎么可能还会有，除非时光倒流，这里的碎片还完整地保存着。
千婉玉挥动第一下水雷鞭时，东方明惠丝毫没感觉。
等到第二下时，她明显感觉整个深潭似乎晃动了一下子，她咽了咽口水，看看四周，似乎一切安然。
水雷鞭挥动第三下时，整个空间动了，但却没朝着她们预想中的样子变化，而是整个空间都扭曲起来。
“啊——”
千婉玉感觉手中的困龙印又突然发作起来，不过这次，比过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让她难以忍受，她觉得自己的手连同她身上上上下下所有的神经都疼痛难忍。
“九妹。”
水罩已出现了明显的破裂痕迹。
千婉玉听到对方的叫声后，才停下来。但，出乎她意料的事，水罩破碎并非因为水雷鞭抽击的缘故，而是因为整个深潭变形了，她发现她面前的人儿也呈现扭曲的姿态。
手中的红光几乎将深潭照亮如白昼。
东方明惠眼被火红的纹路给取代，口中更是吐出陌生的言语，“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破坏记忆空间，要你们尝试一下记忆轮回之苦。”
说完，整个深潭都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