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1 / 1)

方宅十余亩[系统] 宁雁奴 3321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55章

  等郁容看清楚文书的具体内容, 瞬时没了吐槽的心情——

  聘礼确实是聘礼。

  却是聂昕之帮他张罗,本该由己方准备的聘礼。

  郁容囧到无言。

  这“嫁妆”和“聘礼”全由聂家出了, 他果然就是个吃软饭的倒插门麽!

  “所以, 兄长急事回京,实际是代我准备聘礼?”

  聂昕之不予置否,问:“可有漏阙?”

  郁容微摇头, 嘴上夸赞着:“兄长行事素来周全。”

  他其实对昏仪这一块半似懂非懂,就算看过风俗志什么的,有详细地描写,现实具体操作免不了有些“潜规则”……一知半解的,问他是白问。

  遂是语气一转, 郁容用着取笑的口吻,再问:“所以, 兄长这是迫不及待想嫁我吗?”

  聂昕之听了, 竟是颔首,淡定地应了声:“然。”

  郁容:“……”

  好罢,兄长“恨嫁”,以至对“嫁人”一事真真是坦然到底……反倒显得, 拿这事打趣的自己很无聊。

  郁容转而道:“官家来了。”

  聂昕之回:“我知。”

  看这男人了然的姿态,想是知道官家的目的咯?

  想罢, 郁容说:“他让我唤他小爹。”

  聂昕之表示:“理之应当。”

  郁容不由汗了, 真觉得叫官家小爹忒奇怪了。一方面想到对方是天子,他很怂,掩不住敬畏之心, 另一方面小爹这样的称呼,莫名有些囧雷的感觉。

  “官家说,”他转了转眼珠,“你好久没喊过他小爹了。”

  聂昕之淡淡道:“本就从未那般唤过。”

  郁容微讶:“诶?”

  聂昕之略作解释:“幼年不知事,常呼其小名。往后直面便唤‘殿下’,再即是‘陛下’。”

  郁容黑线。

  所以,官家在他跟前一脸失意,仿佛嘴甜的小孩长大就跟自己生分了的样子……都是装模作样的?

  郁容遂好奇问:“兄长为什么不叫官家小爹,直呼陛下感觉有些生疏。”

  就算小爹叫不出口,喊叔叔也行嘛。

  聂昕之有问必答:“业已习惯。”

  奇怪的习惯。郁容嘀咕着,遂想到,这男人好像称唤别人,要么是照着官职、头衔等叫,要么就直呼名姓,哪怕是胞弟聂暄也无例外。

  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叫自己“容儿”。

  肉麻不提,真的雷得销魂。

  却是听习惯了。

  拉回跑远的思绪,郁容犹疑地问:“我那样唤官家……会不会冒犯了?”

  聂昕之安抚:“毋需疑虑,官家很欢喜。”

  郁容斜睨着他家兄长:“你确定?”

  听其语气,极是肯定的样子……凭据在哪?别忘了,天子之威,深不可测。

  官家确实是难得和气可亲的性子,但,哪怕不考虑其九五之尊的身份,郁容面对对方都莫名有些心虚。

  带坏人家孩子的心虚,咳。

  聂昕之浅声说明:“官家性喜为人父。”

  郁容囧了。

  传说中的“喜当爹”?官家的“爱好”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啊。

  搞不懂。

  倏然长叹一口气,郁容摇了摇头,不懂就不懂,大神的心思凡人哪能轻易猜得透。

  他还是别费那个脑细胞了。

  有时间,不如琢磨,如何完成“包养聂普”这一特殊而任重道远的任务。

  虽然“灵魂绑定”的奖励有些神异,前世来生的关系也让人纠结,但……

  若真能完成这项任务,好像也没啥不好的,绑定什么的听着就带感。

  郁容觉得,自己大概是被聂昕之传染了“恋爱脑”,咳。

  问题是,达成任务条件,贡献度还好说,所需的金钱……

  除非他能像匡大东家一般,创立一个如南船北马那样庞大的产业。

  然而没那个商业头脑。

  甚至,由于在生活上没多少金钱负担,他连之前积极挣钱的进取心都没了。

  好歹惦记着副业任务,为了奖励,还知道根据系统的方子,定期开发新的日化产品。

  除了日常洗浴系列,现在又推出了护肤品。

  再教导学徒怎样制作,学徒手艺熟练了,他就撒手不管了。

  思及此,郁容不由得默默反省。

  “禀报公子,匡万春堂大东家递来了帖子,意欲登门拜访。”

  真是巧,刚想到那位,对方就要上门了。

  郁容没多犹豫,整理着衣装,便是亲自迎人进门。

  这小半年,他虽一直没回雁洲,基本上每隔一个月四十天的,某位大东家都会亲自登门拜访。

  因其蚀骨毒缠身,真真堪比附骨之疽,医治起来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

  “小郁大夫,如何了?”匡英看着脉诊结束的年轻大夫,既是期冀,难免也有些紧张。

  郁容语带安抚:“匡大东家且安心,上次就说了,毒邪基本被驱出了体外……调理得当,许是年前,身体即可恢复如初。”

  匡英听罢,长舒了一口气,倏然便起身,冲对面之人行了个大礼。

  郁容被吓了一下,忙虚扶着阻止:“何必这般,匡大东家真真折煞了郁容。”

  匡英笑得如释重负:“再造之恩,无以为报,区区一礼,小郁大夫如何受不起?”

  郁容不以为然:“分内之事罢了。”

  匡英叹道:“若非小郁大夫,匡英怕已是个死人了。”

  郁容轻轻摇头。

  这位所中之毒,原是聂旦那个神经病搞出来的。

  其间到底怎么回事不清楚,透过匡英的口风,不出意外,是有人借势作祟,想害他……约莫就是大家族的懊糟事。

  郁容作为其主治大夫,事情从头到尾跟他本无关系,但一想到聂旦怎么也是自家“小叔”,无意间害了人家,难免抱有几分歉意。

  好在,这位大东家命不该绝。

  匡英亦非黏糊的性格,确定身体没了问题,小小的慨然之后便是释怀。

  遂是话锋一转,说起了今日来此的第二个目的。

  “在下有一事想冒昧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郁容微微一笑:“匡大东家有话尽可直言。”

  匡英道:“事关林家三郎所售卖的物件。”

  郁容颔首:“你说。”

  心里不由自主地吐槽了一句,这个时代便是如匡英这般的商人,说话也是文绉绉的,一件事常是绕个大半天才说及正题。

  被吐槽的匡大东家,这一回倒是没再说一句、等一句的,一口气将其来意倾说出来。

  洋洋洒洒起码得好几千字,一句话总结,就说他想建立个工坊,专门做诸如牙膏、洗发水,包括面脂、香水等护肤或“美容”的产品。

  按理说,以匡英的身家,工坊建立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

  他之所以找上郁容,其实是为谈合作。

  用郁容的理解就是,匡英想建个类似流水线生产的“日化厂”,邀请自己作技术入股,至于林三哥,不影响他与郁容的合作关系,当个“销售经理”。

  郁容听完了匡英的解说,大体了解其理念,不由得心感惊奇,这一位真的超有创业头脑啊。

  “小郁大夫以为如何?”匡英问。

  郁容想到了没什么头绪的“包养聂普”之任务,觉得如果事情能如匡英所说的顺利,自己拿“红利”,挣钱的速度绝对比之前小打小闹快多了。

  难免心动。

  然而……

  “即便是最简单的,利用无患子制洗粉,也不是普通的散工做得到的。”郁容提出了这个计划的缺漏。

  毕竟,这个时代不是现代,日化产品多少涉及到医药知识,想要实现大规模生产,对工人要求太高了。

  感觉略不现实。

  匡英信心满满道:“这世间唯人力最是不缺。”

  郁容闻言,不由得微囧。

  匡英又说:“只说制洗粉,有人专司采买,有人专作碾药,有人研磨细粉……擅药者只需寥寥不足一成人,将粉剂融合,制成洗粉即可。”

  郁容扬了扬眉:分工合作?

  匡英道:“故此,才想请小郁大夫施以援手,分次教导一众。”

  原来自己兼职培训师吗?郁容暗想,嘴上没插话,对方显然还有话没说完。

  匡英果然还在说明:“匡某曾贸然打探,知小郁大夫有一套碎药、粉末,以及提取香精的器具,便想或许可以打造更多同类器物,如此即可大大省事。”

  郁容无语。

  好罢,感情还盯着了系统奖励给自己的那套工具?不过,他确实为以防万一,弄了一整套的图纸,以现有工艺能复制出一整套的“机器”。

  匡英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望小郁大夫莫怪。”

  郁容当然不怪,反倒真的佩服这家伙的大脑,都知晓机器化生产了。

  只是……

  “如此耗费人工、物力,会不会……”亏本啊。

  到底社会生产力水平远远不足,现在搞出这些,总感觉不合时宜,投入良多,只怕血本无归。

  匡英勾着嘴角:“小郁大夫谬矣。”

  诶?

  匡大东家说:“观旻国之内外,乡绅者不知凡几,往上再有豪富、官吏,各高门大户……所占金银何止天下八九成,只需打开他们的钱袋,所耗人工物力,则尽有所偿。”

  郁容:“……”

  和着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直指有钱人的口袋吗?

  算了。

  他对经商,以及开拓市场啊甚么,都是一知半解的,就不费这个脑子了。

  至于匡英的邀请,试一试好像也无妨。

  反正,他只需提供一些图纸,完了三不五时琢磨个新方子,一年搞个两次“员工培训”,剩余的事情不需自己操心,等着拿“红利”即可。

  尽管郁容对这个项目的可行性存疑,但到底是匡英的事,他只需尽好自己的职责即可。

  经由一番商议,又叫来了同在雁洲城的林三哥,在聂昕之这个嗣王的见证下,几方订下了一份新契约。

  “匡大东家可真是大手笔。”

  站在檐廊下,郁容微眯着眼,盯着几名小厮抬着一个偌大的、极罕见的完整红珊瑚。

  是匡英送来的谢礼。

  聂昕之神色淡漠:“容儿既欢喜,尽可入药。”

  郁容闻言狂汗,瞥着这一脸严肃的男人。

  兄长到底是豪爽呢,或者又小心眼发作了,故作诱导什么的。

  不过……

  目光在珊瑚上打转了一圈,如此品质佳极的红珊瑚,作药用确实不错,咳。

  不经意地瞄到送来珊瑚的壮汉,郁容微讶,不自觉地打量起对方。

  “容儿。”

  平素寡言至极的男人刷起了存在感。

  郁容回过神,好笑地斜了自家兄长一眼,嘴上到底安抚着:“那汉子看着与旻国人不一样,我这才好奇。”

  聂昕之回:“北戎之奴。”

  郁容恍然大悟,端详着异域风十足的壮汉,笑道:“我还以为是西胡人。”

  聂昕之说明:“西胡人发色常有异,体格远不如北戎人。”

  郁容听罢,目光落在壮汉可怕到虬结的肌肉,下意识地睁大双目:“北戎人该不会全像那位一样的体格……好壮硕。”

  聂昕之沉默,少刻才回:“不过是我旻国将士手下之败将。”

  郁容眨了眨眼,不太理解兄长所言,与他刚说的有几个关系。

  没追根究底。

  直到……

  “兄长?”

  是夜,郁容洗漱之后,正懒散地靠在榻上翻着书卷,就感觉到男人挡着了灯火,抬目看去,不由得心生迷惑。

  才沐过浴的聂昕之赤着臂膀,在灯火前来回踱步……

  诡异。

  按照聂暄的说法,他家兄长除了夜里那啥时,平常哪怕洗过澡,都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衣服必然穿得整整齐齐、裹得严严实实。

  今天……

  天才黑,睡觉略早。

  这家伙就脱光了衣服……咳,晃来晃去的,耍流氓?

  郁容清了清嗓子:“兄长好似与寻常不一样。”

  聂昕之竟然点头了,说的话有些没头没尾的:“我比上旬重了三斤。”

  郁容眼神茫然:“可是长胖了?”遂细细打量,“看不出来。”

  聂昕之听了默然。

  郁容敏锐地察觉到这男人好像有些……失落。

  福至心灵。

  他忽是意会了兄长的意思——

  莫非,这家伙,在等着自己夸赞他的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