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炮轰光明屯
光明屯黑市。
高空，水星空管舰群稀稀落落。
低空，光明屯本地杂牌武装密密匝匝。
双方在数量上并不对等。
空管队加上能源舰一共才十二舰，都是卫星级战舰。
光明屯的本土武装则五花八门，数量两倍有余。
木子堰大眼一扫舰群，竟然发现了边疆星带铸舰的痕迹。
为什么她知道那是三王星（天王海王冥王）半成品的改造舰？
木舰长：别问，问就都开过，怎么会不了解。
不同星带盛产的金属不同，这也是三星带间贸易沟通的源头之一。
同样，航天铸舰，本土金属总会多用些。
她盯着太空港停机坪上一条正起飞的“胖头鱼”，还是【头部舰】之一，头壳锃光油绿，宝石成色极好。
天王绿做镀层，还能再华而不实一点吗？木舰长腹诽。
天王星的审美，丧病一如既往。
她边吐槽边正式接管空管队两翼控制权，调整编队。
广播中传来木舰长冷静克制的声线，熟稔不紧张，不带一丝情绪：
“左二前进，两点钟方向，不要用你肥胖的身躯挡住了右二进攻的步伐。”
“左四，稳住，动力闸撤火三分之一，别跟个跳蚤似的。”
“右一，建航师考试你梦游了吗？好好做边锋。”
“首领舰，不要在中间躺尸，随着舰群核心的相对位置移动一下！”
“右三，想被踹屁股吗？赶紧动起来！”
大声公传声道，回荡在空气罩中。
左/翼：“……”
右/翼：“……”
首领舰：“……”
哪儿冒出来的娘们！翻天了！
本杰明气地鼻孔喷气，旁边副队小声嘀咕：“她说的还挺有道理……”
本杰明：“……”
本杰明螺旋爆炸：“说什么呢！”
副队秒怂，“没什么。”手却没闲着，按照木子堰的指示，调整首领舰的位置。
本杰明见此，气不打一处来。
无尽宇宙，浩瀚星海，现今的星舰作战远非几千年前的陆地模式。
以太空为海，星舰做船，海战后来居上，在星际时代超越陆战，成为了人类第一作战模式。
本杰明盯着显示屏上各舰的信号，他不是不识货。
相反，就是因为识货，才更加愤懑不平。
水星国际搞什么吃的？
间谍不比其他犯人，“回收再利用”就是分分钟的事情，策反也是妙计啊。
这可好，逼得一波波逃走，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使唤我们空域监管！
能指望他们干啥！煮熟的鸭子都能让太阳风吹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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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港地表。
北区上空，能隐约望见东区对峙的舰群。
凯德举着望远镜，急得满嘴燎泡。
人群正在轰隆隆涌来，满地都是跑掉的鞋，北区一片哭嚷声，哭得凯德心慌意乱。
空中舰群的身影，宛如巨大天体的阴影，牢牢笼罩住了光明屯，死亡的黑暗之色，沉沉降临。
“……”
凯德啐一口,一点不想承认自己看走了眼。
两年了，和木子堰做过交易五次，没觉得她软弱可欺，却也从她没看出来内里竟然乾坤至此！
她不就是个看锻造炉的条子吗？
偷点特种金属还他么抠唆唆买菜似的讲价！
现在看来，过往所见所闻，全他娘是她装的。
装的！
妈的!
这么漂亮的妹竟然是条毒龙！
凯德：现在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凯德本是光明屯东区走/私大佬，当年木子堰第一次提着柔金贩卖，是他识货，猛压价买着了真“金”，后头还跟其他区哥们炫耀，说外地娘们就是好骗，市价十万一两，三万都卖。
然而此刻，凯德有个危险的想法。
木子堰……该不会从头到尾，都没在意过阿堵物吧？
她根本就是来打通渠道，建人情的吧！
装模做样两年的凯德顿时觉得自己像只被耍的猴子。
东区要沦为交战区了，我的心血全都毁了。
凯德心在滴血。
北区没大势力，反倒在两方巨佬角逐时，成了香饽饽。
凯德作为最先抵达北区的本地势力，收获了流民无数崇敬和感恩，事后必将化为本地统治的向心力，帮助他东山再起，更胜以往。
空中隐约能听到木子堰调配的声音，凯德又恨又无奈。
他恨木子堰明明背景不干净，却和水星官方勾结，打击太空港。
他又无奈自己和木子堰的这点浅薄交情。
如果没了这一层，说不准现在来北区捡漏的，就不是他凯德了。
正思索间，咻一声，尖锐长响刺破太空，像放了只大型二踢脚。
凯德心一紧，赶忙抬头望去——
只见光明屯舰队急不可耐，率先发难！
弹药嗤嗤燃烧，飞快抵达空气罩边缘。
木子堰远望火光计算位置，冷淡命令左二迎击。
左二领命。
拦截弹发射。
然后——打偏了。
轰隆一声，左二号舰当即被碎掉了半拉“鸡翅膀”。
木子堰：“……”
不愧是军备力量最差劲的行星之一，水星国际，您可以的。
地表传来一阵欢呼，光明屯的流民们听风就是雨，满场雀跃！
本地武装也十分应景，急不可耐地升空，打算趁着这一击得利的势头，乘胜追击，打击死水星空管队！
谁没个乡土情怀？
光明屯就算是黑市，也是流民的收容之所。
哪怕多年走私犯罪，在违法边缘大鹏展翅！
也不会允许执法队搞什么“清扫任务”表威风！谁可怜谁有理！
“……”
木子堰蹙眉。
空管队的废渣超越她的想象，根本做不到如臂使指。还不如自己上。
她沉思片刻，开启和首领舰的通讯。
本杰明冷笑。
就等着你求上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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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星国际，朱庇特大学。
“哦不——”
学生们一片哀嚎，等着看银面囚犯大显神威，谁知等来的确是迎头锤。
院长等一干教授在后面摇头。
“时运不济啊。”院长点评，秘书嘁一声：
“打配合的要是咱们木星的战舰，怎么会沦落至此？”
旁边教授凑热闹：“说的是，可惜不是木星啊。”
学生们更不忿，嗷嗷地叫唤：
“辣鸡辣鸡大辣鸡！”
“拦截弹都打不中！干什么吃的!”
“委屈我男神还得被嘲讽！你看那些流民的嘴脸！”
“哈哈哈哈，男神？女神吧！”
“靠，这咋办啊，还不如这逃犯一挑多呢，她倒是好心带飞，可是带不动啊。”
也有明眼的高年级学生发表推测：
“不一定。”
“照理说，间谍和空管是猫鼠配。”
“白脸间谍愿意替空管队干活，肯定有暗中交易。”
旁边同桌拍他肩膀，大笑：
“管他什么暗中交易呢。”
“我们是舰校生，就看操作啊。”
“微操战略都行。”
明眼人一想，也对，随后也加入为木子堰呐喊助威的队伍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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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舰。
本杰明神色凝重，最终同意了木子堰的诱饵计划。
背后淳君采访组都惊呆了。
助手结巴道：“真、真的假的？”
“这逃犯打算自己做单箭头突进、单挑光明屯，然后再让空管队跟上，吃红利吗？”
“卧槽这么大公无私咋不去躺在烈士墓场，做什么间谍啊!”
情绪太激动，助手都不知道在嘴瓢些啥了。
是啊。
淳君心道。
疯了吧这都。
逃犯的目的是和水星国际达成利益结合，但是她此刻的做法完全像送死。
方才的交战大家都看到了。
水星空管没那么强，光明屯也没那么弱。
淳君正色道：“也许，她又打算一个殴打一群了。”
说话间，屯子舰群升空，高度拔到和空管队平齐，下方是太空港居民齐齐整整的助威声。
助手顿感荒唐，“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黑户违法，走私地不受法律庇护啊？”
“被轰成渣也不会有和平组织替他们说话的。”
淳君也心有戚戚然。
“可怕，这便是灰色地带的魔力啊。”
“法律在此处不是准则，而是砝码，哪边重，就加哪边。”
木子堰同样深以为然。
她吸口气，回忆着脑海中边疆星带铸舰的特点，将动力闸压到底。
天王绿做镀层，驴粪蛋子表面光，舰身头部应该脆弱非常，能一击即中。
身后格林豪泰忍不住咽口水，握紧双拳。
左一号舰速度拔升到极致，窜入低空，迎着光明屯流民的嘲笑，直冲疏散的敌方舰队而去。
光明屯慢吞吞拉起攻防阵型。
直播观众和空管队的心，一瞬间绷到极致！
只见，左一号舰流线身形轻巧地一抛，绕开拦截的星舰，猛扎进光明屯舰群中央，“泥牛入海”，随后一个弯道超越加急刹车，让两艘追踪舰来不及停滞砰一声砸碎在一起！
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
太快了！
怎么可以如此灵活？
围观人群看的眼睛都不敢眨！
左一号头也不回，真汉子爆炸在身后也要面不改色！它马上做出高难度的空中弧度飞行动作，呈波浪形，一个个飞速过掉冲来的敌舰！精准光速！
驾驶台前，木子堰深吸气，星舰撤火二分之一，将攻击视野对准舰队中央那的绿脑袋核心舰群——他们天王绿宝石做的头壳像绿帽子一样耀眼。
准备好。
她心中倒数。
神级操作再现！
地表众人眼看这“孤胆勇士”舰一个栽头猛冲，直冲着防御最强的绿头舰而去，临到跟前，忽然刹车，强大的惯性让左一号舰光速甩尾，控制不住尖锐梭形的舰尾似的，头部停住了，后半截舰身却打着旋儿似的窜过了脑袋！
甩尾那么快，锐利舰尾带着匕首刀剑般的力度！全舰如出鞘的宝刀在星光下粲然生辉！
旁观的本杰明忍不住站起来！
她、她这是要！
果不其然，绿头舰行动缓慢，被甩尾的左一号欺负到脸前，刀子似的，瞬间被削掉了一半舰身!
哗然全场！
宛如狮王被枭首，左一号舰“千军万马”取首级的操作神速、流畅、残酷到带着一丝浪漫感。
庞大沉重的金属舰体缓慢掉落，轰隆隆砸在光明屯东区的土地上，腾起飞烟，落满了流民们大张的嘴巴。
“卧槽！”
本杰明忍不住握拳叫好。
身后舰群火速回防，如此操作，木子堰上辈子见识过千百回，手的反应速度甚至快过大脑，她一巴掌拍在攻击按钮上，冲绿头舰发出□□，飞快关闭火力——
然后，左一号光速坠落。
然后，尾随而来的舰群就扑了空。
□□点燃了绿头舰易燃的内里，爆炸连环！
烈焰燃起！核心舰危在旦夕。
左一号舰还在坠落。
太空港的灰色地表越来越近，木子堰沉着冷静，摁住动力闸不动，直到角度小于二十度，擦着死亡线窜过，才一举将闸刀拉到底！
仿佛病中垂死惊坐起，左一号舰体猛弹起来，身后一群敌方舰拉不起高度，笔直地坠落向地表。
轰隆隆！
又是一阵爆炸！
火海蔓延，将编队松乱的光明屯舰队席卷其中。
顿时，舰队阵脚大乱，数不清的救生伞往下落，整个编队瞬间击溃。
片刻后。
几个救生跳伞被火焰吞噬。
众人瞠目结舌。
水星太空港就此，在短短的五分钟内，被木子堰一对多，吊起来当众殴打。
……
本杰明惊得说不出话。
淳君组呆愣得忘记写字。
格林豪泰骇到忘记直播。
朱庇特大学被震撼到满场死寂。
樯橹之间，灰飞烟灭。
光明屯武装，全军覆没。
慢吞吞地，左一号舰拉升高度，在众人看魔鬼般的目光中爬上来，木子堰清清嗓，开始公放大广播，给水星国际正名：
“这就是挑战正规军的代价。”
“我计算过时间，各位飞行员如果平时勤加练习，逃生时间是足够的。”被火烧了就是你蠢。
“本以为还需要空管收尾扫扫残羹，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木子堰停顿片刻，火力全开：
“空管，太空港。”
“反应力、舰间协作、控飞，你们双方都一塌糊涂。”
“正规军不像正规军，杂牌队也不够野。”
“请大家都引以为戒，好好提升水平。”
水星空管队：“……”
脸好疼。
光明屯舰队：“……”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