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1)

圣眷正浓 楮绪风 5368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25章

  皇后娘娘身子不适, 这日请安早早散去,金禧阁到坤宁宫的路不近,婉芙旧伤未愈, 走过来未觉, 待起身时身子是一僵,腰背处一股钻心发麻的痛意,倾时疼得她额头直覆一层薄汗。

  她没想到, 疼得这么厉害。

  “主子……”千黛察觉主子异样, 小心地托住主子腰背,眉眼溢出担忧。

  婉芙轻轻呼吸, 勉强地提起笑, “无事,走吧。”

  主子虽说没事,千黛不免担心,几?乎是小心地搀扶着,一步一步,走得极慢。

  出坤宁宫门,要绕去向西宫道, 婉芙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已是霜秋,晨间寒凉,但主子额头已出了豆大的汗珠,千黛看不过眼, 低声道:“出了坤宁宫了,主子歇歇吧。”

  婉芙确实不能再走下去了,若有可能, 她倒希望此时有顶仪仗来接她,可惜她只是六品常在, 就连陈贵人?的讥讽都不能说什么。

  她虚弱地笑了笑,已经走到这一步,怎还能歇,不过是鞭笞的旧伤罢了,她身上受过的伤还少?吗?

  “无事,继续走。”

  江晚吟还活着,她怎么会出事。

  ……

  陈贵人?过了第二条宫道,蓦地停住脚步,想起来,“金禧阁是不是在这条路上。”

  净偌一愣,不解主子怎么突然提到金禧阁,转而记起,皇上新?宠泠常在似乎就住在金禧阁。

  她回道:“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陈贵人?眼中挂笑,“同为?嫔妃,皇后娘娘告诫姐妹之?间要和睦扶持,后宫才?能安宁。回去看看泠常在走到哪了,怎么走得这般慢吞吞,若是出了事我好帮帮她。”

  陈贵人?绕过两条宫道,才?看见远处一瘸一拐的两人?,嘲讽道:“还真?是慢吞吞的,不知皇上看上了她哪点。”

  净偌不语,心中却?想,皇上看中什么明眼人?心里?都是清楚,泠常在貌美,就是她见到也不禁心惊,主子容貌在后宫中算不上出彩,最厌恶的就是姿容绝艳的女子。她默默垂头,毕竟是主子的奴才?,这些话自?然不能说。

  陈贵人?打远瞧着那步履迟缓的一行,走近了才?看清是那些奴才?围着搀扶泠常在,似乎受了伤。她眼眸一转,计上心来,带着宫人?大摇大摆地过去,她走得快,未给人?反应的机会,几?乎是直朝着那一行撞了过去。

  谁也没想到会出这一茬,婉芙猝不及防,只听一声吵嚷,身子猛地栽歪,腰背如钻心的痛,疼得她脸色煞白,脚下一扭,便坐去了地上,并没预想中的坚硬,耳边是女子轻轻的闷哼,是秋池垫在了她身下。

  婉芙额头凉汗涔涔,宫人?七手八脚地扶她,秋池不顾身上的脏污,忍痛托住她的后背,“主子,您有没有事?”

  婉芙一时疼得说不出话,缓了缓,就有另一道声音过来,“哎呀,泠常在没事吧,是我走得太急,倒撞到妹妹了。”

  陈贵人?捏着帕子,话虽这么说,脸上却?不见半分担忧,婉芙眼眸微冷,捏紧了手心,被人?搀扶着勉强站起来。

  她眸光看过陈贵人?得意洋洋的脸,视线又?落到她身后的宫人?身上,若她没记错,陈贵人?只是撞到了护着她的宫婢,真?正撞狠了的是后面那几?个奴才?。

  婉芙不紧不慢地拂去身上的脏污,“千黛,方才?你可看清了是谁撞的我?”

  千黛会意,转身将那人?指出来。陈贵人?身边跟着的宫人?一个没落下,千黛方才?确实看得清楚,陈贵人?欺软怕硬,她身边的奴才?也没一个好的,不过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不敬主子,乃是大罪。”婉芙冷眼看过,叫住身后的太监,“潘水,押住那几?个奴才?,掌嘴二十。”

  潘水是她宫中最结实的宫人?,婉芙瞧他身强体壮,跟在身边若有意外也可得力,不想这么快就用?上。

  “泠常在,你一个小小的常在,敢打我的人??”陈贵人?难以置信,她入宫后,受比她高品阶嫔妃的气也就罢了,还没有哪个低她一头的嫔妃敢在她面前这般强横。

  “陈贵人?的奴才?不敬主子,冲撞皇上妃嫔,陈贵人?不懂管教?规矩,我替陈贵人?责罚有何不可?”婉芙因腰背刺骨的疼而脸色发白,全靠千黛在一旁搀扶,她才?勉强站直,有了些气势。

  

  本以为?陈贵人?蠢笨,只会呈些口舌功夫,她全当做耳旁风并不计较,但这回实在过分,若不给她些教?训,只会助长她的威风。

  陈贵人?怒不可遏,“我看谁敢?”

  这泠常在是疯了不成?竟敢打她的人?!

  跟在陈贵人?身边的宫人?面面相?觑,他们一向都是跟着主子的,主子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主子撞过去时她们就看出了主子的意思,为?讨得赏,是以才?俱朝着泠常在去撞,只是没想到泠常在脾气不软,竟敢当着贵人?主子的面容责罚他们。但他们并不担心,主子是贵人?,怎会治不了小小的常在。

  剑拔弩张之?际,远处传来动静,陈贵人?正面对着,先?看清了来人?,倏地跪下,捏起帕子掩住眼角的泪意。

  婉芙行动不便,千黛看见,蹙眉扯住了她的衣袖,“主子,是皇上。”

  婉芙低眸就见陈贵人?故作委屈的姿态,眼眸微挑,这后宫女子都是会做的一手好戏,似陈贵人?这般竟也能做得七八分,她转开眼,若是光凭做戏就能博得圣宠,陈贵人?如今怎会只是一个贵人?位份。

  她缓慢地转身时,銮舆已到了近前,正欲屈膝福礼,一只手先?扶住了她,“不是让你在金禧阁歇着,乱跑什么?”

  帝王一开口,就让陈贵人?惊住,她并非听不出皇上语气中的熟稔亲昵,也正因听出来,心口坠下去,莫名生出一股惊惶。本以为?那女子不过是靠姿容上位的货色,皇上烦腻了便弃掉,当下怎与她所想的不一样?

  婉芙眼眸掀起时,眼尾红意犹在,脸色发白,隐见泪痕。倒也不用?她故作姿态,方才?那一跤本就摔得不轻,若非秋池护在她身下,怕是难以站起来了。

  待走近,李玄胤才?注意到她鬓发凌乱,裙摆的脏污,雪白的脸蛋上都有污渍,他微微拧起眉。

  “嫔妾不想叫旁人?说嫔妾目无尊卑,便早早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谁知……”婉芙说着,咬唇哽咽,泪珠吧嗒吧嗒掉下来,烫到李玄胤的手心。

  陈贵人?一见那泠常在竟说哭就哭,与方才?张口要掌嘴奴才?的女子判若两人?,心里?恨得牙痒痒,怎能让她得逞,立即扬声,“皇上!”

  李玄胤一见这女子哭就头疼,正要点个下人?问倒底怎么回事,耳边就听一道女声,眼眸过去,看见屈膝问安的女子,略有面生,一时记不起这是后宫哪个嫔妃。

  帝王淡漠的眼神让陈贵人?心头一紧,像一根针狠狠扎了进去,她家世平平,姿容平平,若非因年宴大封,又?攀附皇后,不可能到贵人?的位份。本以为?皇上对嫔妃皆是如此,但与方才?皇上对泠常在的情形相?较,让她气得几?欲呕血。

  陈德海在一旁提醒,“皇上,这是锦画坞的陈贵人?。”

  沉寂之?时,不管陈德海声音压得多低,这句话还是漏了风声。

  陈贵人?已经输了一头。

  李玄胤对待嫔妃一向给几?分颜面,点头正要让她起身,被身前的女子拉住了衣袖,他看向她,就见她泪珠委屈巴巴地挂在眼睫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皇上要为?嫔妾做主……”

  他挑了挑眉,了然,想必是这二人?生了龃龉。

  后宫女子多,嫔妃间不乏争风吃醋的事,前朝政务忙得不可开交,以往他都是看在眼里?,懒得去管。

  “皇上,是嫔妾走得急了些,撞到了泠常在,嫔妾已经跟泠常在道过歉,泠常在却?不依不饶,张口闭口就要责罚嫔妾!”陈贵人?先?声夺人?。

  婉芙心底冷笑,好一出颠倒黑白,陈贵人?也说得出口。

  她抿起唇,任由陈贵人?栽赃。

  李玄胤听后,眉宇紧锁,才?发觉这女子站着时,一直是身边的宫人?托扶着腰身,“胡闹,站不住了怎么不早说!”

  他这一声打断了陈贵人?接下来的话,让婉芙也微微一怔。

  李玄胤没管旁人?怎想,对千黛道:“扶着你主子上朕的銮舆。”

  “皇上,嫔妾没事。”她说着,脸色又?一变,这不是装的,是真?的很疼。

  “陈德海,安排个人?去传太医。”

  陈德海应下声,又?看了跪着的陈贵人?一眼,好笑,后宫里?嫔妃争斗,自?然是谁得宠谁占理,在皇上扶泠常在起身时,陈贵人?就已经输了,皇上案牍劳形,怎会在乎嫔妃间的对错龃龉,这陈贵人?也忒没眼色。

  婉芙被千黛扶着,她没动,回头看了眼跪着的陈贵人?,弯了弯唇,这一眼让陈贵人?恨得咬牙切齿。

  “皇上不问问陈贵人?是怎么撞的嫔妾?”

  李玄胤见她都疼成这样还不忘在旁人?跟前挑衅,又?气又?好笑,不断个是非她是不会罢休了。

  他摩挲着玉戒,扫过众人?,点了跟着她后面满身脏污的宫女,“你说,怎么回事?”

  秋池垫在主子身下,只伤到了皮//肉,但因伤到皮//肉才?显得伤口触目惊心,她跪下神,衣袖刮出了口子,里?面的血肉混着泥土,分外骇人?。婉芙看过一眼,不忍再看,眸子划过冷光,今日她必要让陈贵人?付出代价。

  “回皇上,主子敬重皇后娘娘,一早就起了身去坤宁宫问安,走了一段路身子本就不适,回来时全靠奴婢们搀扶才?勉强行走。结果快到储秀宫时,陈贵人?忽然折回,直冲主子过来,不给奴婢们反应的时间,带着的奴才?接二连三地撞向主子,若非奴婢护在了主子身下,主子现在怕是……”

  她没敢说出剩下的话,眼圈越来越红,声音愈发哽咽。

  李玄胤脸色沉下来,“都有谁撞了你们主子。”

  潘水上前一一指出那几?个人?,那几?个奴才?瑟瑟发抖,本就是见风使舵的货色,此时见帝王震怒,连滚带爬地出来,“皇上饶命,是贵人?主子吩咐奴才?们这么做的,贵人?主子见不惯常在主子得宠,不关奴才?们的事啊!”

  “我平时带你们不薄,你们竟敢出卖于我!”陈贵人?气得全身发抖,若非皇上在这,她真?想杖毙了这几?个刁奴。

  李玄胤冷眼扫过,“冲撞泠常在的奴才?押到慎刑司,鞭笞五十。陈贵人?管束不严,目无宫规,降为?常在。”

  此话一出,连婉芙也不禁震惊,她本欲是让陈贵人?长长教?训,不想皇上竟给了这么重的惩罚。降到了常在,且没封号,论起来比自?己还要低上半个品阶。

  “皇上!不要啊,皇上!”陈贵人?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撞了泠常在一下,竟一下被降到了常在,那她熬过的这些年又?有何用?!

  她陡然睁大眼,惊惶地爬过去,全无片刻前的仗势之?气,“皇上,嫔妾知错,嫔妾不是有意要撞的泠常在,嫔妾知错了!”她连哭带爬,哪有半分平日的傲气。

  婉芙不想再看,她自?然不会同情陈贵人?,若非她先?恶意算计,何以落到今日下场。

  “皇上,嫔妾好疼……”

  李玄胤道:“扶你们主子上去。”

  千黛摆好圆凳,小心翼翼地扶着主子上了銮舆。

  陈贵人?爬到李玄胤脚边,帝王脸色始终冷着,眼底有轻易可见的厌恶,这抹厌恶让陈贵人?不禁绝望胆寒,她错了,即使她比泠常在位份高又?如何,没有圣宠,她连墙头的一颗野草都不如。

  直到圣驾离去,陈贵人?知求情无果,神色恍然地瘫坐在地上,心头涌上一股浓浓的恨意。

  ……

  隔着一道珠帘,婉芙依旧可见陈贵人?怔然绝望的神情,奇怪的是,她见陈贵人?这般,并无欣喜,反而涌出些许悲凉。譬如冷宫死了被抬走的嫔妃,无人?去问,无人?关心,后宫的女子步入这道宫墙,就已经身不由己。

  今日这事,她全然是仗着圣宠,若无这分圣宠,皇上九五之?尊,又?怎会去管这等琐事。

  但这分圣宠并非永久,总有如花的女子入宫,她的容颜总有衰老的一日。

  婉芙垂下眼睫,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不过早已无所谓,只要让宁国公府偿还掉余家的债孽,她是死是活,已经不重要了。

  “在想什么?”

  李玄胤靠着椅背,眼眸探寻。这女子自?上了銮舆就不声不响,一句话也不说。他钳起她的下颌,指腹抹去了那抹污渍,女子眼尾依旧泛着红晕,好似见到她总是这般,由着人?欺负,落魄可怜。

  “嫔妾只是高兴,皇上能相?信嫔妾,嫔妾在想皇上待嫔妾这么好,嫔妾都快离不开皇上了,若有一日嫔妾不得宠了怎么办。”女子依偎到他怀中,眼睫上挂着晶莹。

  难得她这么乖,李玄胤抚着她的青丝,鬓发间只斜斜簪了一只梨花簪,微微皱眉,自?己赏了她那么多,她就打扮成这样?

  见她神色落寞,忍住没说出口,只道了一句,“油嘴滑舌。”

  他捏了捏她的脸蛋,柔柔软软,手感甚好。彼时的李玄胤并未将婉芙最后一句放在心上,圣宠无常,眼下他新?鲜劲儿没过,确实喜爱极了这人?,他也不知这份宠爱会有多久。他随性惯了,宫里?不多她这么一个,即便自?己日后宠了旁人?,有庄妃在,她在这宫里?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

  宫里?藏不住秘密,尤其陈贵人?被降位这么大的事。各宫很快听说,传得绘声绘色,让人?愈发嫉妒艳羡泠常在的圣宠。

  皇后净过手,拿帕子擦着手背上的水珠,眼底划过一丝不争气的怒恼,“蠢物!”

  “现在人?在何处?”

  梳柳方听了人?传话,料想陈贵人?还在宫道上未走。

  她回过话,斟酌道:“娘娘,皇上对那泠常在是否太过宠爱了些。”

  皇后习以为?常,“当初应嫔圣宠时不也是如此。皇上宠爱一向随心,无意能得,不知何时因一句话也能失了圣心。”

  她将帕子递给梳柳,眼眸淡淡,“泠常在生的是美,可惜是个不中用?的庶女。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没有家世依靠,她又?能得意到几?时。”

  梳柳不再说话。

  她是娘娘的陪嫁丫头,在王府时就见过了皇上宠爱的姬妾侧妃,确如娘娘所说,皇上得了兴致便宠,失了兴致就如今日的陈贵人?一般,即便没错也是错,若错了那就是错上加错。

  但好歹那女子会有皇上的宠爱,娘娘到如今,都不曾得过皇上的半分怜惜。梳柳看惯了娘娘漫漫孤寂的长夜,还是不禁为?娘娘心疼。

  ……

  圣驾去了金禧阁。

  相?比于金禧阁的热闹,凌波殿要显得冷清许多。

  庄妃正指挥人?翻着私库,打算给金禧阁那边再送些珠宝首饰。她这私库里?的东西多,琳琅满目,好些都落了灰尘。

  “娘娘,圣驾去金禧阁了。”碧荷带着人?捧着大小匣子,路走了一半,就听见金禧阁的动静,便没再往前走,捧着匣子回了凌波殿。

  庄妃不悦地蹙眉,嘴里?嘀咕,“皇上怎么赶这个节骨眼去了。”

  碧荷习惯主子的出口不逊,总归皇上也不在意,凌波殿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好忌讳的。

  “罢了,等圣驾走了再去吧。”庄妃不耐地拂了下手,看见那玉盘大的红宝石上面落满了灰,眉心微蹙,“将那些珠宝都擦擦,别让人?嫌弃了。”

  即便早知娘娘财大气粗,碧荷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这么大的宝石不吓到泠常在就不错了,怎会遭人?嫌弃。

  碧荷清楚自?己娘娘的性子,指着人?手将那些个翡翠珠宝擦干净些。庄妃这才?放下心,回了寝殿。

  那头婉芙还不知将有富贵砸到头上,到金禧阁,太医也正好赶到。太医昨夜刚走,还没歇过来,又?被人?叫了去,但这主子是皇上宠妃,他可不敢显露任何不满。

  施过针,缓过痛楚,婉芙恹恹地躺去榻里?。

  太医又?叮嘱几?句,“主子动了筋骨,需卧榻修养十日,这十日切莫再走动了。”

  婉芙埋头在引枕里?,声音闷闷的,想到受了伤的秋池,又?道:“我的婢女也受了伤,劳烦太医去看看,开几?副方子。”

  太医犹豫着向旁边的皇上请示,见皇上点头,才?应下退了出去。

  一早去坤宁宫问安,婉芙此时有些困,昏昏欲睡之?时耳边听男人?沉声道:“十日内看好你们主子不许出金禧阁,无朕允,不准储秀宫外任何人?踏进金禧阁。”

  “有违者,杖毙。”

  婉芙眼睫一颤,困意顿时没了,她侧过脸,手伸出帷幔扯了扯男人?袖上的龙纹,“皇上,嫔妾没事。”

  李玄胤坐下身,将袖上的手拿开,脸色没有銮舆时的缓和,“这叫没事?”

  她倒是能忍,若非太医道明,他不知她竟伤得这么重。

  “朕遣人?去跟皇后说,你这十日老老实实在金禧阁养伤。”

  婉芙慌了下,也不管皇上脸色,着急地去拉他衣角,“皇上去说,岂不是叫人?以为?是嫔妾恃宠而骄了!”

  李玄胤冷哼一声,这次没将那只柔荑拂开,握在了掌心中,“你今日让朕给你做主,不就是恃宠而骄?”

  “本就是陈贵人?的错,嫔妾也只想罚她身边的宫人?,谁知皇上罚得这么重,还吓到了嫔妾……”床榻里?的女子窝在被褥中嘀嘀咕咕,越说越不像话。

  什么叫他罚得重,还将她吓到了,合着自?己就不该向着她,

  李玄胤嘴角一扯,将那只手扔开,脸色微冷,“你觉得罚得重了,朕现在下旨将陈常在位份升回来。”

  “不行。”婉芙挣扎着要起身,腰背的疼让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女子一疼,就开始哭,李玄胤简直被她哭得没法子,重新?按住她的手,那人?却?得寸进尺,扑到了他怀中,泪眼巴巴的,“圣令已下,皇上怎么能朝令夕改。”

  她边说,边在他怀里?拱拱了,身子柔软,让他又?记起了那事时的滋味。

  李玄胤垂下眼,没给她好脸色,淡淡道:“朕只是觉得罚得太重了……”

  “不重,不重!”不等他说完,怀中黑乎乎的发顶飞快地摇了两下,怀里?人?仰起小脸,眼尾红得可怜,“皇上圣意英明,嫔妾觉得甚好。”

  她弯着唇,眸子清亮如珠。

  李玄胤嗤了声,指腹掐住她的脸蛋,“净给朕惹事生非!”

  婉芙依偎在帝王怀中,任由男人?训斥,她清楚,皇上本就不是真?的动怒,甚至几?分喜爱她哭闹的小性子。她眼睫微微垂下,只是可惜了,刚得了圣宠就要修养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