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1)

东宫藏春 南楼载酒 5273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64章

  沈若怜曾经和?孙季明还有小桃子她们一起来过揽月阁, 只是这次来到这,却和?曾经每一次的心情都?不同。

  揽月阁的台阶又窄又陡,但?晏温沿着楼梯, 在墙边位置放了一排小小的灯盏, 一路顺着楼梯盘旋而上。

  盈盈暖光在木质台阶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暖黄色光圈, 随着夜晚潮湿的风微微闪烁晃动着,使?得整个揽月阁都?散发出一种温馨而旖旎的氛围。

  沈若怜不自觉捏紧裙摆,抬头向上看?去,却并未发现晏温的身影。

  她停了?停, 一手提高裙摆, 一手扶着楼梯扶手, 继续缓缓向上走?去。

  二楼的位置没人, 她又继续攀爬。

  随着楼层渐高,外面的月色照进来, 楼梯间就越明亮, 地下的灯盏也就逐渐没了?存在感。

  揽月阁的楼梯窄小,每一层的房间也不算大?,但?房间外围的露台却修建的异常宽阔。

  沿着三楼的楼梯上来, 沈若怜一眼就在外面的露台上看?到了?晏温的身影。

  白色纱幔轻垂在露台的四周,随风缓缓飘飞着, 沿着栏杆底部围了?一圈矮小的蜡烛, 栏杆前摆了?一张小桌和?两张软椅,桌上有精致的点?心和?一壶酒。

  沈若怜看?过去的时候, 晏温正给一旁的花瓶里插进去一丛桂花, 甜腻的香味随风萦到了?她鼻尖。

  听到动静,男人撩眼, 看?向她时,眉眼间仿佛落入了?星河一般,泛着细碎的光。

  男人身上披着一件雪白色的外袍,松散的墨发流泻在肩头,月色下清隽身影卓然而立,流露出些许不染纤尘的骄矜清冷。

  他手中还捏着桂花褐色的枝杆,微风拂过,细碎的黄色小点?儿洒落在玉脂似的手上,冷白色的肌肤下,能清晰地看?见他手背的脉络和?青筋。

  见她过来,他放下花瓶,黄色的小花随风飘走?。

  晏温眼底漾开笑意,款步走?到她面前,方才那只落了?桂花的手朝她伸来,就那般顺其自然地牵握住了?她的小手。

  男人的掌心宽大?,沾着冷气的长指缓慢卡开她的指缝,直至掌心相贴,十指严丝合缝地交扣。

  冰冷的肌理与她的熨热相触,晏温垂眸看?向两人交叠的手腕,覆着薄茧的拇指,在她虎口?处紧绷的皮肤上轻轻打着圈,带起一阵细小的酥痒。

  桂花的甜腻更加浓烈。

  沈若怜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男人牵得更紧,掌心紧贴着,她听见男人带着沙哑的笑意,同她道:

  “总觉得娇娇长大?了?些,怎的手还是同从前一样,又软又小。”

  沈若怜垂眸,半晌,略显忐忑地小声?道:“你——”

  她后面的话卡在唇间,怎么也说不出来,面上渐渐有了?几分羞赧的潮红。

  晏温轻笑一声?,牵着她到软椅上坐下,“孤今夜不会强迫要你,就陪孤说说话,可好?”

  沈若怜面上的潮红更甚,她不自然地松开他的手,捏起一块儿糕点?喂进嘴里,眼神左右瞟了?瞟,才低低“嗯”了?一声?。

  晏温也在她身旁坐定,倒了?杯酒给她。

  夜里的风有些凉,他拿了?条薄毯盖在她身上,随后转回头,身子懒懒向后靠去,同她一起看?向远处。

  月亮隐进厚重的云层里,繁星布满在墨蓝色夜空,整个县城静悄悄的,白日里清晰可见的房屋楼宇都?变得影影绰绰。

  有好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两旁的纱幔不时飘舞着,桂花的香味裹着男人身上冷冽潮湿的气味,一阵阵在空气中浮动。

  沈若怜忽然觉得两人之?间,有种久违的静谧与平和?。

  “十年前的今日,你刚跟孤回到东宫。”

  晏温喉结滚了?滚,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重新侧头看?向她:

  “那时候你又瘦又小,到了?东宫的时候,一双眼睛到处乱转,全是拘谨和?怯懦,紧抓着孤的袖子不肯放,当夜还是孤守在床畔陪了?你一宿。”

  沈若怜好似也想起了?那一日的场景,觉得有些好笑,“小时候听人说,宫里的东西都?是黄金做的,连地上都?铺的是金子,结果?我?发现,那人骗了?我?。”

  沈若怜手指悄悄摸了?摸虎口?,那里被他方才摸过的地方还隐隐有烧灼感。

  “当时没想过,你当真会收养我?,跟你回去的时候,只想着你能给我?一口?饭吃就行了?。”

  “那时候你不怕孤么?”

  晏温眼底盛着笑意,看?向夜空的眼神有些悠远,似在回忆:

  “当时孤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还不似如今这般懂得收敛锋芒,刚从战场上回来,一身煞气,人人都?怕孤,孤还记得当时有一次,晏泠打碎了?孤的一方砚台,孤还没说话,他就已经吓哭了?。”

  沈若怜自是知道这件事,当时被他们传得说了?好久。

  她轻声?笑了?起来,也不似方才那般拘谨了?,语气娇俏,“可你从来都?不会对我?凶呀,每次别?人惹了?你生气,都?会找我?过去求情。”

  宫里所有人都?知道,晏温只要见到她,再大?的气也会收敛不少。

  晏温也笑,“初时是觉得你可怜,被家人抛弃,一个人在宫里,不想吓着你,后来宠着宠着,这么多年就成了?习惯。”

  早就习惯哄着她,宠着她,习惯去替她安排好一切,习惯她在身边。

  但?也是因着这份习惯,让他太晚认清自己的心意。

  晏温回头看?向姑娘,如今的她已经同初见时唯唯诺诺的小女孩判若两人,却一直还是他的娇娇。

  “今年宫里的选秀已经开始了?。”

  沈若怜眼睫飞快颤了?两下,睁着大?眼睛回头看?向他,眼底满是震惊,“可、可你——”

  岂不是又要错过今年的选秀。

  晏温敛眸轻笑,混不在意一般,淡道:“除了?你,孤再无迎娶太子妃的打算。”

  沈若怜面上陡然划过一抹无措,心底泛起小小的波澜。

  她抿了?抿唇,小声?道:“其实?皇后娘娘,应当很喜欢那位陈姑娘的。”

  晏温眼神黯了?几分,“陈莺是孤从前的伴读陈崔的妹妹,陈崔——”

  他喝了?杯酒,接着道:

  “陈崔是孤最好的朋友,他才华横溢,人又有趣,孤从未将他当做臣下去看?待。那年他陪孤一起上战场,后来他为了?救孤被西戎人俘虏,西戎人用他威胁孤放弃一座边城。”

  晏温的声?线有些紧,嗓音里带了?一层沙哑。

  沈若怜从未听他讲过这些,不由盯着他,听得认真。

  “孤永远不会忘记,那是个阴云密布的早晨,西戎人绑着陈崔出现在两军对垒的战场上,陈崔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伤口?,眼睛流着血泪,双目赤红,大?喊着要孤杀了?他。”

  “孤从小骑射无一不精,那一箭,孤也射得极准,直直插进陈崔的眉心,没有分毫偏差。他倒下前,孤看?到他对孤笑了?一下,用唇语对孤说‘谢谢’,他的眼睛,永远地看?着孤的方向。”

  晏温的声?音越来越哑,停了?许久,他微微敛眸看?向自己的掌心,苦笑道:

  “从那之?后,孤这手,就再难拉开弓了?,也是从那时候孤发誓,此生孤的箭尖,永远不会对准自己人。”

  沈若怜一直在侧头看?着他,看?他说话时因克制着情绪,颈部鼓动的青色经脉,看?他眼底的无奈,看?他唇畔强行拉扯的弧度。

  她的心忽然就被轻轻刺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好像扑进他怀里,同从前每一次一样,挠他的后腰,同他撒娇,然后看?他无奈又好笑地在拍拍自己的脑袋,笑说一声?,“娇娇,别?闹。”

  正在这时,晏温忽然回头看?她,沈若怜猛地一凛,急忙垂眸遮住眼中情绪。

  她听见他对自己说,“所以孤同陈莺什么也没有,那次——”

  晏温薄唇翕动,“对不起。”

  沈若怜知道他说的那次是什么时候,她抿了?抿唇,“都?过去了?。”

  小姑娘的嗓音轻轻的,话语一出口?,便随风消散在潮湿的夜色里,好似从前同他整整十年的纠葛,也像这句话一般,轻描淡写地便消散了?。

  晏温无声?笑了?笑,从软椅上起身,拉着沈若怜走?到栏杆跟前,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宠溺道:

  “娇娇,孤给你看?样东西。”

  沈若怜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随着他的视线望向远处。

  忽然,原本漆黑一片的夜空中划过一抹亮光,紧接着那亮光在墨蓝色天际炸开,明亮的焰火绽放出金色的火树银花,又如同流苏一般撒下来,把天幕映衬得耀眼夺目。

  紧接着,更多的烟花一朵一朵在天空中应接不暇地绽放,夜幕下噼里啪啦地炸出绚丽多彩的花簇,整个世界被笼罩在一片金色的流光溢彩中。

  男人的身躯贴了?上来,自背后伸出双臂将她圈搂在怀中,他温热的体温一瞬间将她完全罩住。

  沈若怜怔了?一下,随即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涌入眼眶,漫天飞舞的缤纷绚烂下,她怔怔回头,看?进他的眼底。

  晏温琥珀色瞳眸里同样映出夜色下这璀璨的一幕,他眼底含笑睨了?她一眼,在她耳畔宠溺地笑道:

  “说好每年过年都?陪你看?焰火的,只是明年的怕是来不及了?。”

  他顿了?一下,“也或许往后每一年都?不行了?,娇娇——”

  远处的烟花绽放的越发热烈,噼里啪啦的声?音和?灿烂的金色构筑出热闹的图景。

  男人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眷恋与不舍,他的语气含笑,嗓音却有些脆弱地感叹:

  “好舍不得放你走?啊。”

  风鼓鼓地吹进来,尖刃般刮在脸上。

  沈若怜眼底一直压抑的潮湿忽然之?间便涌了?出来,胸腔里被他这句话激出一层密密麻麻的疼。

  她急忙垂眸不去看?他,心里忽然撕扯着难过得要命。

  远处的焰火还在拼命燃放,好似真想将未来几十年的都?在这一夜里燃放了?一般。

  沈若怜仰头看?过去,努力压抑着起伏不定的呼吸。

  风很冷,但?在晏温怀里,却感觉不到分毫。

  过了?许久,焰火才停了?,四周又恢复了?寂静和?漆黑,不知在何时,露台上的灯盏都?已被风吹熄。

  四周比方才更加空寂。

  沈若怜清楚地听到两人错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沈若怜。”

  静默了?片刻,男人低低的声?音带着潮热的气息落进她耳畔,“孤想吻你。”

  “什——”

  沈若怜还未从方才那场绚丽的烟花秀中平复好情绪,怔愣的功夫,她只觉手臂被人紧攥着推了?一下,她的身子被迫转了?过来,整个人便被他推在了?柱子上。

  男人护着她的后脑,身躯罩了?上来。

  他低头缠吻上去,口?中还混合着薄荷与梅子酒的味道,一进来就长驱直入的撬齿深吻,没有缓冲,没有磨合,唇瓣紧贴着碾磨,舌尖勾划搅弄,带着点?凶意。

  鼻尖终于抵蹭在一起的时候,晏温侧过脸,护住她后脑的手下滑,手臂一圈,拦腰将她搂紧在怀抱里。

  沈若怜推拒着他,相当无力。

  耳边全是鼓荡的风声?,她的视线、吐息、唇齿、腰侧全被晏温占据,头脑昏昏沉沉,越发混沌。

  晏温在这时候离开她的唇。

  他双手交扣在她腰侧,牢牢圈住她,额头抵在她肩窝,深一层浅一层的呼吸。

  “皇兄——”

  沈若怜微喘着推他,软糯的声?音刚发出声?,晏温再一次吻了?过来。

  腰被他收抱得更紧,他握住她的手引导着她搂住自己的脖颈,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勺,更紧地贴向自己。

  两个人密不可分,身体和?唇齿。

  他勾缠着她的舌尖含吮,又细细密密地□□她的舌侧和?口?壁,下颌微侧,更深入地送吻进去。

  沈若怜被他吻得眼尾发红,眼底沁出水雾。

  好半天,就在沈若怜快要喘不上气,忍不住重重咬在他唇上的时候,晏温才终于放开了?她。

  他沉默着与她抵着额,凌乱而粗重的呼吸与她的缠在一起。

  他缄默地落眼在她的唇上,似乎在平复刚刚的意动,说不出此刻的氛围是旖旎还是对峙。

  晏温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而此刻这些味道就全然将她笼罩,穿过她的鼻腔,盈满她的每一层感官。

  沈若怜低垂的浓密眼睫扇了?扇,抬眼看?向他。

  两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交汇,沈若怜发现自己的心正在轻轻颤抖,一切都?像是水到渠成一般,那丝旖旎的气氛在彼此之?间勾勒出浓墨重潮的色彩。

  连风里都?是爱//欲的味道。

  沈若怜有些心慌,推了?推他。

  晏温凝视着她,过了?好半晌,忽然闷笑了?一声?,彻底松开了?她。

  “走?吧,孤送你回去。”

  男人猝不及防离开后,冷风忽然灌了?进来,沈若怜拢紧外裳,心底忽然有些空。

  她沉默不言地跟在他身后,一步步走?进了?房中,到了?楼梯口?的时候,她终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方才站的那栏杆的位置。

  那里一片漆黑,什么也没剩下,仿佛方才那些烟花只是一瞬间的灿烂梦境。

  沈若怜飞快收回视线,就见晏温站在她前面的台阶上,伸出手等着她。

  她抿了?抿唇,将手放在他掌心的一瞬间,忽然有些想对他说她不走?了?。

  然而那种冲动只持续了?一瞬,便被她压了?下去。

  两人沉默地从揽月阁出来,此刻已是月上中天,整个淮安县重新沉睡,四周空阒而冷清。

  晏温站在马车边,看?了?她许久,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哑声?道:

  “走?吧。”

  沈若怜点?点?头,被晏温扶着,和?他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辘辘的马车声?回响在空荡的街上,沈若怜的心里越发荒凉。

  然而马车才行了?没多远,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马蹄声?,马车随之?停了?下来。

  晏温掀起疲惫的眼帘,淡淡问外面,“何事?”

  “殿下,王家村决堤了?,河水冲断了?出城的路!现在不断有王家村的灾民?朝城里涌来。裴大?人——”

  沈若怜攥紧衣摆,手心里不自觉沁出冷汗,就听外面传来薛念冷促的声?音,

  “裴大?人赶在道路被水冲断前进了?城,此刻正在府衙等着殿下!”

  晏温飞快瞅了?沈若怜一眼,对薛念道:

  “知道了?,孤即刻就回去,你先去帮裴大?人稳住王家村的灾民?。”

  外面薛念领命离开,马车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良久,晏温颇有些无奈地苦笑,“娇娇,这次你当真是走?不了?了?。”

  不知为何,沈若怜心里忽然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她没接他的话,而是说:

  “皇兄还是先去府衙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晏温蹙眉,“马车给你,让李福安送你回去,孤自己走?回去就行。”

  沈若怜急道:“可府衙事出紧急,更何况怎能让你走?回去。”

  此处离府衙相对更近,但?府衙和?她家刚好是两个方向。

  想了?想,她干脆一咬牙道:“我?先跟你去府衙,马车先送你,完了?再让李福安送我?回去。”

  晏温定定看?了?她一瞬,“也好。”

  说完,他也不再耽搁,当即让李福安调转马车,以最快的速度朝府衙赶去。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马车到了?府衙门口?,府衙中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裴词安静立在门口?等着。

  见晏温从车上下来,裴词安匆忙同他见了?一礼,来不及客套,急声?道:

  “殿下,王家村的灾民?臣已然命人开始安置,但?灾民?中有许多人都?受了?伤,急需人手帮着上药包扎,且受伤之?人中还有许多女性?,恐怕——”

  裴词安顿了?顿,“恐怕此刻得将县城里的女子叫醒一些过来。”

  晏温闻言沉默了?一瞬,下意识用身体挡住马车的车帘。

  他正想说话,忽听得马车里传来沈若怜娇糯的声?音,“或许,我?也可以帮得上忙。”

  晏温下意识看?向裴词安。

  就见对面男人神色猛地一震,随即眼底布满不可思议的神情,然而细看?过去,那不可思议之?下还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狂喜。

  晏温眸色沉了?沉,勾唇冷嗤一声?,转身将已经从马车里出来的沈若怜扶着下来,手却没有立即松开她的,而是沿着她的手腕下移,顺势将她的小手包进了?掌心。

  裴词安视线定在他俩交握的手上,面色陡然一白,眼底的狂喜霎时间褪得一干二净。

  沈若怜也被晏温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挣脱开他的手心,朝着裴词安站的方向后退了?一步。

  晏温呼吸微滞,手背青筋鼓了?鼓,末了?,语调沉稳地说:

  “如此,便按裴卿说的做,你去让县丞带人召集人手,每人每日二十枚铜钱外加两顿饭的补助,由朝廷支出,另外单独劈开一片区域安置灾民?,还要在地下挖出水渠,以防灾民?若是后期爆发疫病,雨水外溢感染整个县城,还有,立即关城门,除了?王家村的人,没有允准不许放人进出,再者安抚百姓,让县丞准备一下,明日天一亮孤亲自巡查堤坝。”

  快速吩咐完这一切,他看?了?眼沈若怜,默了?一瞬,平静道:

  “那就劳烦沈姑娘和?孤一起在此等候片刻。”

  沈若怜低垂着眼眸,没看?他二人,只低低道了?声?,“是。”

  裴词安看?了?面前两人一眼,嗓音有些微哑,也低低应了?声?“是”。

  末了?,临离开前路过沈若怜身旁,他终是没忍住,低声?对沈若怜道:

  “照顾灾民?变数颇多,还请沈姑娘优先保重自身安危。”

  晏温克制地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沈若怜,重吸一口?气,默不作声?地背过身去,脊背僵直。

  沈若怜看?了?他一眼,上前一步凑到裴词安身边,对他笑了?笑,小声?道:

  “好久不见,裴大?人。”

  裴词安亦对她笑了?笑,满眼心疼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瘦了?些,沈姑娘。”

  沈若怜忽然绽开一抹释怀的笑意,没再说话,后退一步将路给裴词安让出来。

  裴词安翻身上马,再未多看?她一眼,疾驰而去。

  马蹄声?将黑夜炸开一道狰狞的口?子。

  晏温面对着府衙门前的灯笼看?了?半晌,直到听不到马蹄声?,他才长舒一口?气,回头看?了?沈若怜一眼,喉结滑滚,语气隐忍道:

  “随孤进去吧,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