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

　　分活时, 苏叶和昨天一样要了两块满公分的地。

　　刚翻了没一会儿，姚芬就过来了，一脸讪讪地说郑桂花没有打苏叶房子的主意, 还说苏辉就是太关心苏叶, 心一急才会说错了话，让苏叶不要和苏辉计较。

　　看她?不自在的神色，就知道?这些话是苏辉逼着她过来说的。

　　说完这些话, 姚芬也没走?, 瞥了眼不远处用?木棍在地上教苏泽写字的沈彻后，她磕磕绊绊地继续说沈彻身体不好，如果苏叶和沈彻结婚，以后负担会很大, 又?说郑桂花介绍的那个男人有多么多么好。

　　话里话外, 还是在劝苏叶嫁给郑桂花介绍的男人。

　　显然, 苏辉还没放弃, 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苏叶，苏叶也不会听他的，就把姚芬指使过来。

　　苏叶对姚芬的了解是基于原主的记忆。

　　在原主的记忆中, 姚芬在他们家没有任何地位可言, 不仅要下地干活挣公分, 回到家，家里的各种家务活都是她?的，就这样, 她?还会被苏辉打，被郑桂花骂。

　　对于这样的姚芬, 苏叶是同情的，也知道?这些话不是她?的本意, 也就不与她?计较。

　　“你?回去把，”苏叶这时的语气还算柔和：“就跟苏辉说，我不听你?的劝。”

　　姚芬瘦削的脸颊上流露出几分尴尬，但?她?还没走?，还要继续劝。

　　苏叶善心有限，脸色顿时就淡了下来，她?问道?：“堂嫂，如果你?是我，你?会选择招婿还是选择嫁给你?婆子妈介绍的男人？”

　　这句话一下就把姚芬问住了。

　　她?神色僵硬了下，而后干笑着道?：“叶子，你?这是还觉得你?大伯母是要害你?不成，她?是你?的亲大伯母啊……”

　　“堂嫂。”

　　姚芬说话的时候，苏叶翻地的动作也没停下，手上拿着锄头?。突然，她?把锄头?往地上重重地一杵，吓了姚芬一大跳。

　　她?咽了咽口水：“叶子？”

　　苏叶面沉如水：“堂嫂，我不喜欢把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说。”她?看着姚芬的眼睛：“你?听说过的吧，我把孙嫂子打了。”

　　苏叶杵这一下声音不小，沈彻走?过来，他好似没有看见两人之间异样的气氛，神情自若地道?：“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看见沈彻，苏叶的神色稍有缓和：“刚才苏辉对你?出言不逊，堂嫂要来帮他道?歉，我说不用?了，她?非要道?。”

　　沈彻看向姚芬：“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姚嫂子，你?回去还是劝劝你?男人和叶子大伯母吧。叶子是个成年人，她?的婚事能自己做主，就不劳她?大伯母操心了。”

　　他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地道?：“毕竟现?在讲究婚姻自由?，连父母都不能强制嫁女娶媳，何况是大伯大伯母呢，你?说是不是？”

　　姚芬讪讪点?头?，而后迅速离开?。

　　苏叶用?力地挥着锄头?翻地：“你?说她?怎么想的，郑桂花母子俩对她?又?不好，我都已经说不和她?计较了，她?还说个没完。”

　　“她?儿子是大伯母家唯一的孙子，若是大伯母能拿到你?的房子，最?后都会留给她?的儿子。”沈彻从包里拿出一个巧克力，撕开?包装喂给苏叶：“不气了，我中午给你?做羊肉汤吃。”

　　羊肉汤，再洒一点?葱花或者芹菜，那叫一个鲜。

　　苏叶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喉咙：“不是晚上要请二伯一家来吃吗？”

　　“先做给你?吃，让你?试试菜的味道?。”沈彻忽的皱眉：“可惜没有鱼，不然给你?做道?鱼羊鲜。”

　　“江里那么多鱼，”苏叶朝江边看了一眼：“一会儿地翻完了我去捉两条。”

　　苏叶的语气让沈彻想到昨天苏叶说要去山上打一只山鸡的语气。

　　只是山鸡在山上跑，苏叶能用?石子打，鱼在水里游，总不能也用?石子打吧。

　　虽然有点?怀疑，可鉴于苏叶已经让他意外过好几次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还道?：“捉两条吧，晚上也给二伯他们做个鱼羊鲜，让他们知道?我还是有点?用?处的。”

　　苏叶道?：“两条够吗，要不要多捉两条，做道?红烧全鱼或者酸菜鱼。”

　　请人吃饭，菜少?了也不像话。

　　沈彻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一点?：“如果能捉到的话就多捉两条吧。”

　　苏叶：“行，反正家里有个没用?的大水缸，吃不完的话养着就成。”

　　快翻完地的时候，苏叶让沈彻回家一趟，把家里的脏衣服以及他在知青点?用?的被单收去江边。

　　她?一会儿翻完地就去江边找他们。

　　他们捉这么多鱼，肯定?不能拿在手上提回家，得用?背篓或者桶装着。

　　收衣服去洗，为的就是把背篓和桶提到江边。

　　沈彻说鱼羊鲜挺费时间，为了中午就能吃上这道?菜，苏叶加快了翻地的速度。

　　昨天他们十一点?钟翻完，今天十点?钟就翻完了。

　　去江边的路上还被人拉住聊了一会儿。

　　“叶子，你?做得对，你?既有房子，自己又?能干，养得活自己，何必嫁出去给人当?儿媳妇受气。”一个婶子道?：“你?别听你?大伯母一家胡咧咧，他们是在坑你?，一个女人，无论嫁得有多好，只要不是自当?家做主，日?子都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道?理是这么道?理，但?沈知青身体是不是太弱了点?？”

　　“弱一点?算什么，叶子说得对，沈知青好看啊。就许他们男人找好看的女人娶，就不许我们女人找好看的男人嫁。”

　　“就是，叶子这么厉害，又?不图男人养家，找个好看的怎么了，自己开?心最?重要。”

　　“我不是这个意思，”说这话的是个大嫂子，她?看着苏叶，犹豫了一会儿后道?：“叶子，你?马上就要结婚了，嫂子也是为你?着想，你?别怪嫂子话说得不好听。”

　　苏叶觉得她?大概猜到这个大嫂子要说什么。

　　事关沈彻的尊严，她?本来想阻止的，但?大嫂子的嘴更快。

　　“你?虽说不图男人养家，但?结婚不就是为了生儿育女以及床上那点?事吗？”大嫂子道?：“你?最?好弄清楚沈知青那方面行不行，别找了个银枪蜡烛头?，到时候后悔也没用?了。”

　　其他人皆是一副恍然的模样，且对大嫂子的这番话赞同不已。

　　“你?陈嫂子说得对，是得打听清楚！”

　　“这怎么打听，”另外一个嫂子道?：“叶子又?不像我们这种结了婚，她?总不能直接问吧。”

　　“她?也问不出口啊。”

　　苏叶摸摸鼻尖，她?已经问过了。

　　“就算问得出口也不行，他要真是银枪蜡烛头?，也不可能会承认。”

　　苏叶抿了抿唇，她?想到昨夜沈彻把钱给她?后，那么干脆利落地离开?，没有一丝犹豫。

　　“这倒是，可这怎么打听？”

　　“能怎么打听，”陈嫂子道?：“现?在沈知青已经住进叶子家里，虽然还没正式结婚，但?和结婚也没差多少?。家里除了他们两个，就一个孩子……”

　　“你?的意思是让叶子先试一试？”

　　“试一试怎么了，沈知青行的话的不就是把那事提前几天吗，再说了就是试一下，又?没说一定?要做到最?后。要是不行的话，趁早及时止损。”

　　其余人一听，是这个道?理，于是纷纷劝苏叶提前试一试。

　　陈嫂子还道?：“你?年轻不懂，有些时候不是能硬就行，有些即便硬了，没一会儿就软了，那样也不顶用?。”

　　“你?这么清楚，难道?你?男人就是这样。”

　　“去你?的，我们现?在在说叶子的事，别扯到我身上。再说了，我家那位要不行，孩子从哪来的。”

　　苏叶：……

　　再荤素不忌的话苏叶也听好友说过，但?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年代，这些女人讨论起这事来也能这么从容。

　　……

　　好不容易与她?们分开?，苏叶一边往江边走?一边想，就算沈彻那方面真有问题，她?用?木系异能蕴养一段时间，也能正常使用?。

　　沈彻和苏泽已经到了，正在江边洗衣服。

　　苏叶走?过去：“不是让你?等我来洗吗？”

　　“这个比翻地轻松多了。”沈彻抬起头?，冲苏叶笑了笑：“放心，累不着。”

　　今天的两块地苏叶一点?没让沈彻动手。即便沈彻动手也翻不了多少?，他还累得很。与其那样，不如把精力留着回家多给她?做两道?好吃的。

　　现?在穿的衣服都不厚，揉两下就行，好洗得很。

　　苏叶也就没和他争。

　　她?提着空桶往上游走?了几米，然后脱掉鞋子，挽起裤脚，踩进水里。

　　沈彻不太放心，就要跟过来，被苏叶拦住：“洗你?的衣服。”

　　苏泽道?：“沈叔叔，我姑姑捉鱼很厉害的，一下子就捉到了。”

　　沈彻见过大队里的人捉鱼，有的会走?很深，有的还会脱掉衣服，在水里游泳。

　　苏叶虽也下了水，但?还是靠近岸边，水深只到苏叶的膝盖。

　　这么浅的地方怎么捉鱼！

　　沈彻很疑惑，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安慰苏叶的话：没有捉到鱼就算了，原味羊肉汤也很好喝。

　　结果没到两分钟，苏叶就捉到了一条鱼。

　　苏泽笑眯眯：“看吧，我就说了，姑姑捉鱼很厉害的。”

　　沈彻收回目光，安心洗他的衣服。

　　中午，苏叶如愿地吃上了鱼羊鲜。

　　苏泽捧着饭碗非常的满足：“沈叔叔，你?来我们家真是太好了。”

　　吃着羊排的苏叶深以为然。

　　沈彻笑了笑，他也觉得来苏叶家很好。

　　在知青点?，除非是轮到他做饭，不然他是不会下厨的，但?在苏叶家就不一样了。

　　这也是他的家，他愿意下厨，愿意做各种各样好吃的给苏叶和苏泽吃。

　　下午，他们依然不用?去上工。

　　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午觉起来，沈彻不紧不慢地准备着晚上招待苏为一家的饭菜。

　　苏叶没有事做――也不是完全没有事，鱼要杀，菜要择，不常用?的碗也要拿出来洗好晚上用?，但?苏叶就是不想动。

　　她?坐在屋檐下，闭着眼睛，悠闲得不行。

　　苏叶二伯母林佩过来看到的场面就是沈彻忙得脚不沾地，苏泽偶尔也会给沈彻帮帮忙，只有苏叶，闲得逗鸡玩。

　　林佩连忙去给沈彻帮忙，她?嗔了苏叶一眼后道?：“沈彻都忙成什么样了，你?也真是看得。”

　　沈彻忙道?：“不怪苏叶，她?上午翻了整整两块满公分的地，累到了。”

　　翻了两块满公分的地是真，但?累却不见得。

　　不过林佩自然不会说这种话，她?刚才会说苏叶不帮沈彻忙，也是担心沈彻心里有意见。

　　这样也好，总不能让苏叶把地里的活包圆不说，回到家还要苏叶忙吧。

　　林佩既是长辈又?是客人，都在帮忙择菜，苏叶作为主人家，不好干看着。

　　她?搬了凳子坐到林佩旁边，一边择菜，一边聊天。

　　林佩知道?早上分活时发生的事，她?好奇问：“你?大伯母过来找你?没？”

　　苏辉中午会回家吃饭，郑桂花应该已经知道?了苏叶要和沈彻结婚的事。

　　“没有。”苏叶道?：“也许她?是觉得我不听她?的，又?已经决定?要和沈彻结婚，她?要不到房子，也就懒得过来了。”

　　苏泽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抓着几个核桃递给林佩：“二奶奶，给你?吃。”

　　林佩将苏泽抱在怀里，夸了又?夸，还对苏叶道?：“幸好上次你?醒过来了，要是你?真的去了，苏泽落到你?大伯母他们手里，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苏叶笑道?：“大约是老天爷不想让他受苦。”

　　有羊有鸡有鱼，晚上的饭菜比一般人家的年夜饭还要丰盛。

　　苏为过来，看见这么多的菜，下意识地道?：“怎么做这么多？”

　　苏叶：“沈彻说这是他第一次招待你?和二伯母，得丰盛一点?。”

　　在苏为看来，苏叶和沈彻结婚是苏叶吃亏了，所以他不怎么待见沈彻，闻言哼了一声：“说得好听，又?不是他下厨做的。”

　　“怎么不是人家沈彻下厨做的，”林佩帮着端菜，刚一进堂屋就听到这话，她?瞪了苏为一眼：“今晚的菜都是沈彻做的，我和叶子最?多就是打打下手。”

　　林佩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沈彻越满意。

　　“你?自己不会做饭，就以为沈彻也不会做饭。”

　　苏为还是不信，他问苏叶：“真是沈彻做的？”

　　苏叶笑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选择和他结婚，还不是他做饭太好吃了。”

　　苏为咕哝：“不是因?为长得太好看吗？”

　　当?苏为尝到味道?时，他就相信苏叶不仅是因?为沈彻长得好看才要和沈彻结婚。

　　吃完饭，苏为他们走?的时候，沈彻硬塞给他们一条羊腿，两条咸鱼还有几大斤干果。

　　苏为当?然不要，苏叶家日?子也才刚好过一点?，他哪能拿这么多东西。

　　沈彻：“羊腿是苏叶孝敬的，其他东西是我这个侄女婿孝敬的，您不收就是不承认我这个侄女婿。”

　　苏为气得瞪眼，但?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去过，最?后还是提着东西笑呵呵地走?了。

　　送走?苏为一家，苏叶他们收拾厨房，然后烧水洗澡。

　　苏泽虽然人小，但?也知道?害羞，不让苏叶帮他洗澡，可他自己洗不干净，现?在有了沈彻，就让沈彻帮他洗。

　　苏泽洗完沈彻洗，苏叶排最?后。

　　等她?洗完澡回到屋子，发现?苏泽四仰八叉地躺在她?床上，且已经睡着了。

　　喊他两声，小家伙嘟囔一下后翻了个身继续睡，完全不受影响。

　　苏叶才不要和他一起睡，抱起他就去了苏泽自己的房间。

　　沈彻不在屋里，她?把苏泽放下后来到大门门口，正要喊人，发现?厨房有亮光。

　　人没不见就行，她?转身回了屋子。

　　过了一会儿，沈彻在门口敲门：“晚上吃得有点?咸，我烧了开?水。”

　　苏叶坐起来：“你?进来。”

　　沈彻推门进来，一手端着油灯一手端着搪瓷杯。

　　他把搪瓷杯放在床边的凳子上，然后看向苏叶：“我在里面加了蜂蜜。”

　　苏叶也在看沈彻，刚洗了澡，他没有穿长袖，而是一件白色的背心。

　　这种白背心很多男人都穿，苏叶也见过不少?，但?穿在其他男人身上就很寻常，甚至有点?难看，可穿在沈彻身上，感觉就很不一样。

　　苏叶突然就想到陈嫂子让她?试一试的话。

　　但?她?不是想试一试，她?就是想把一些事情提前。

　　苏叶给自己找理由?：她?与沈彻虽然还没有正式结婚，但?也算是未婚夫妻。

　　在她?那个时代，不要说是未婚夫妻，就只是谈恋爱，也是该做的都做了。

　　成年男女，有些时候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何况苏叶目光直白而又?热烈，想忽视都不容易。

　　沈彻轻咳两声，提醒道?：“我们还没结婚。”

　　苏叶吹熄油灯：“我去江边的时候遇到陈嫂子她?们，她?们跟我说你?身体不好，担心你?那方面不行，说让我正式结婚前试一试。”

　　沈彻稍稍有些无奈地道?：“我不是说了我没问题。”

　　苏叶：“万一你?是在撒谎呢，毕竟这种事，没有一个男人会承认他自己不行吧？”

　　沈彻：……

　　无法反驳。

　　但?这事太突然，沈彻还没想好怎么办，苏叶又?开?口了：“你?不愿意？”

　　沈彻想，如果油灯还亮着，他大概能看见苏叶眼睛微微眯起的模样。

　　“没不愿意，”沈彻摸黑将油灯放到搪瓷杯旁边，他在床边坐下：“那我今晚上就睡你?这边？”

　　“不然呢？”苏叶没好气：“难道?你?结束之后再去那边？”

　　听出了苏叶口中的无语，沈彻也笑了：“我只是担心苏泽会半夜醒来找我。”

　　“放心，你?醒了他都不会醒！”苏叶往床里面移了移，把位置让出来。

　　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他除了留下没有第二个选择。

　　沈彻脱掉拖鞋，以面对苏叶的方向侧躺了下去：“苏叶，有件事我得提前告诉你?。”

　　苏叶：“你?骗了我，你?不行？”

　　沈彻：……

　　“不是，我行，但?是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翻地翻不了多久我都要歇上一歇，所以……”

　　“你?不要告诉我，做这事你?中途也要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