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秦若坐公共汽车回到城内, 却?不曾想她计划好的一切除了变数差点?搭上梁家?一家五口的命。到了新南桥站正?好十一点?,自然没?有饭点?去别人?家?的?道理,她在黑市上买了些蘑菇, 还?买了五斤腊肉, 放在一起用纸包着绑在后座上带着回了兴安路贺家?。
秦若把菜递给刘嫂, “刘嫂, 我买了点?菜, 你方便什么时候做你看着来。”
刘嫂一叠声的夸个不住,“若若多?大点?人?,都知道买菜啦。”
于忆梅听见动静进来厨房, 也是满眼惊喜,“比钧剑强, 我那儿子我是饿死都等不到他买一顿菜。”
秦若发现了, 刘嫂和于忆梅都把她当孩子一样, 特别容易夸她, 所以她只笑呵呵的?听着也不反驳, 至于贺钧剑没?买过菜这事儿, 她不做评价。
于忆梅挽着秦若的?手出了厨房,站在门口?道:“刘嫂,把若若买的?腊肉炒一点?吧, 馋的?等不到晚上了。”
说着, 她又牵着秦若往客厅走,“女?孩子家?皮肤娇嫩,如果?不是以做饭维生, 那就不要往厨房走, 你爸我已经训练的?一手厨艺十分拿得出手,至于贺钧剑, 得若若自己来调理。”
秦若只是笑着,并不言语,不免心下感叹于忆梅不亏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千金小?姐,当下女?性以勤劳能干为美德,像这样前卫的?思想那是极少见的?,陪着于忆梅在院子里?散了散步,中午吃了饭,她早上起早了有些困,睡了一觉起来,这才出门坐上车往贺家?的?四合院去。
贺家?大宅那地方不仅戒备森严,而且,离车站那是远的?不能再远的?,秦若一路走的?腿都疼了,还?没?看到影儿,她怨念极深的?往前走,一辆自行车路过她老远,忽的?在她前方三四米处停下,车上的?人?似乎没?想到是她,满脸惊讶的?下来,推着自行车掉头,对她道:“秦若秦大师?”
秦若看着为了说句话特意?还?把自行车掉了个头的?贺钧钺,心下叹了口?气?,平静的?道:“嗯,是我。”
既然已经跟大人?言和了,那也没?必要揪着这个愣头青不放。
“那个……上次那事儿对不起,我坐井观天眼界不足还?自以为是,虽然秦大师和我家?人?言和了,但该道的?歉我不能不说。”贺钧钺扶着车把站的?正?直,脸上也是一脸正?色自己错误的?诚恳模样。
“好吧,你的?道歉我收下了。”
秦若走的?一脸有气?无力,贺钧钺见她脸色不好,那句我去新南桥巷子找过你的?话梗在了口?中没?说,转而道:“你这是要去我家?吗?”
贺钧钺当然不是无的?放矢,秦若想给他爷爷治好那腿上的?伤,他们全家?都知道,正?是因为家?人?知道她善良又不计前嫌的?大度,这才越发嫌弃他。
他虽然性子又笨又直,但也不是不知道好歹,如今错了那就想法儿补偿。
秦若点?了点?头,也趁着说话的?当口?终于站着歇了歇,好歹喘匀了气?。
贺钧钺道:“那我带你一程吧,靠走的?还?得走十多?分钟。”
他说的?走是他们平时越野拉链那种全速的?走。
秦若哪怕脚底板酸痛的?一步都不想挪,还?是硬气?的?坚定拒绝了,“不用了,十来分钟也不算远,也就一会儿的?功夫,你快先走吧。”
贺钧钺也知道自己不招秦若待见,心下一横,抬脚把自行车的?撑子踩下来往地上一撑,一手摁住车座一手拧了拧车座上的?螺丝,看了眼秦若身高,确定了高度,这才拧紧螺丝,甚至收手前还?把车座用袖子擦了下。
秦若看他顷刻间就做完了这些事,她心下有了个猜测,不等她发问,贺钧钺放开手一边转身一边朝秦若回头道:“剩下的?路都是平路,自行车留给你,我跑步回去,我说的?十多?分钟是普通人?跑步的?速度,你要去我家?帮忙哪能还?能让你累着、”
而且贺钧钺没?说的?是,秦若走的?一脸疲累好像是下错站了。
“哎你等……”秦若一句话还?没?说话,贺钧钺挥了挥手已经跑远了,她看了眼自己眼前撑在地上的?自行车,是女?士那种没?有横梁的?一辆蓝色自行车。
既然贺钧钺已经留下了,秦若也没?多?法儿再推辞,走到车子跟前双手拄着车把右脚把撑子拨了上去,然后骑上车一蹬,自行车往前窜了一大截路,车座高低正?好,坐着蹬平路上也不费力气?。
而且,自行车的?脚蹬子如今正?好有力的?垫着发酸的?脚底板软肉处,踩得越用力还?像按摩一样越舒服,想起那二愣子拿袖子擦车座的?那举动,秦若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几?分钟她就见到了前面贺钧钺跑步的?身影,秦若心下一动,右手食指轻轻翘起按下了车把上那个铃铛,随即“定;“叮铃铃”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引得贺钧钺回头,龇着牙朝秦若一笑。
“你骑车我跑步,看谁先到我家?门口?呀。”
贺钧钺朝她一招手,转身提速像一阵风一样向前冲去,秦若也玩儿心大起,脚下踩着脚蹬子一阵猛蹬,车子也像离弦的?箭一样向前急速行去,几?乎在同?时,气?喘吁吁的?秦若和呼吸稍微急促了一点?的?贺钧钺一同?站在了四合院入口?前的?岗哨处。
两人?相视一眼,秦若缓缓浮起一个笑容,对于贺钧钺的?看法也在这小?小?的?比赛里?化干戈为玉帛了。
贺钧钺龇着牙笑的?一脸灿烂,结过了秦若的?自行车推在了手上,站岗的?士兵放下敬礼的?手目送二人?背影走远,心道这是哪一出?难不成这姑娘是贺小?二的?对象?
秦若却?一概不知道旁人?的?误会,进了贺家?门,贺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提着个铁皮大洒壶在浇花呢。
贺安邦是军界的?巨头,如今没?有大的?战事要他在军中坐镇,因着伤病时常在家?休养,还?有一个不能明面上说的?原因差点?被打成□□,他也如今深居简出不太管事,除非国家?级大会才去参加,否则很少出门。
“爷爷,你看谁来了。”贺钧钺扬声道。
贺老爷子掀起眼皮远远一看,看到秦若身影他叹息着摇了摇头,放下水壶笑了,慢慢的?从花园小?路上出来朝秦若走去,“你这孩子啊,总要让我这老头子欠你人?情才罢休。”
“您老此言差矣。”秦若快走两步上前扶住人?,笑道:“您给了我那么大一个承诺,我不得回报一二?何况,我相信很多?华夏人?,如果?有机会,都想回报像您老一样这些为国家?为民族鞠躬尽瘁奉献征战了一辈子的?老革命家?。”
秦若的?话说的?讨巧又真挚,哪怕是奉承的?话也是听得贺老爷子心下熨帖不已。
“那我这把老骨头就占一回小?辈的?便宜。”人?既然已经来了,贺老爷子哈哈一笑心情大好,也不再你来我往的?推辞。
秦若昨儿个说了自己还?得打扰一趟,贺老爷子有心让儿孙交好她,只是他这也不能倚老卖老,故而不好明着提,如今看到得罪了人?的?二孙子已经与这孩子冰释前嫌,他心下也高兴。
贺钧钺默默走在一老一少相扶着向前走的?二人?身后,眼中闪过一抹欢喜。
到了客厅里?,照顾老爷子的?保姆已经泡好了茶水,端了茶点?和水果?上来,贺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对秦若道:“昨儿个你来去匆忙,今儿时间还?早,孩子,尝尝我老头子这茶叶。”
贺老爷子与秦若相处,虽然用着对晚辈的?称呼,但态度上,却?是带着平辈的?相处模式。
秦若端起描着青花的?茶盏轻轻一嗅,一股清冽的?茶香随着热气?蒸腾而起,香味韵远持久不散,茶汤酒红澄明,清澈而无杂质,她轻抿一口?,入口?甘爽,岩韵经久不退,舌尖后味掠过一丝苦涩。
放下茶盏,秦若笑叹,“这大红袍品之忘俗,我今儿个有口?福了。”
贺老爷子被夸得高兴,大手一挥道:“待会儿回家?给若若包上二两。”
“好啊,您老这个便宜我今儿个占定了。”秦若笑着应下,又道:“茶要慢慢品,还?是劳烦您老先派人?把贺首长他们请回来吧,我好给您看看腿上的?伤。”
以贺老爷子的?年龄,有个头疼脑热的?儿孙在跟前还?是必要的?,何况这么高的?身份,她可不敢随意?处置。
贺老爷子点?了点?头,也知道儿孙后辈们在场很有必要,于是对贺钧钺道:“小?二啊,去把你爸妈和你三叔三婶儿叫回来,让他们请半天假,就说他老子生病了。”
“你这一把年纪了也不怕忌讳,明明治病是好事儿非说生病了。”贺钧钺嘴上应了一声,嘟囔着走了。
“嘿这傻小?子。”贺老爷子叹了口?气?,他这真要是病了,那就惊动一片人?马,不过嘴上这么念叨,这傻小?子一贯不知道变通的?实心眼儿。
不过军人?嘛,直也有直的?好处,贺老爷子想起自家?第三代儿孙,只得苦中作乐的?开解自己。
秦若只当不知他这瞬息万变的?心思,默默的?品着茶。
贺老爷子看了眼平静的?秦若,不由赞叹:“你这孩子才二十岁,就这么不动如山的?沉稳,还?有机敏的?应变能力,当真不是池中物呀。”
秦若微微笑着摆手,一脸汗颜的?道:“哪儿就像您老说的?这么好了,我脾气?差,性子没?耐性,哪个池中物这么急躁?这句夸奖我厚着脸皮也不敢领。”
“有本事的?人?才有底气?发脾气?,无能狂怒之辈毕竟只在少数,你很好。”贺老爷子看秦若是越看越满意?。
“得您老如此夸奖,那想来我确实是好的?。”秦若笑着应和老爷子的?话开了个玩笑,惹得贺老爷子哈哈大笑,“我家?这几?个小?辈,老大执拗孤冷,老二憨直少变通,小?竹又被我养的?娇气?天真,真是没?有一个合我心意?啊。”
“您老这话可就假了,我们庄稼人?有句俗话,说是庄稼越看别人?家?地里?的?越好,娃越看自家?的?越乖,您提起哪个来虽然口?中说着不满意?,可神色间难掩骄傲,我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如今这个情况,贺老爷子见了秦若之后也难免对比自家?孙子辈三人?,看来看去也就大孙子是个心有成算的?,可是大孙子却?不认他,听秦若这么说,难免老怀安慰。
两人?正?闲谈间,门口?进来了三男三女?,赫然就是贺迁家?一家?子和贺逸家?一家?子。
昨天贺迁的?妻子黄梅与妯娌刘双燕没?露面,如今见了秦若,朝她点?头笑了下算作打招呼了。
两人?均是一身工作服,黄梅戴着眼镜看着比刘双燕年轻些,两人?都是朴实沉稳的?面相,与她们的?大嫂于忆梅完全两种风格。
再看那进来的?昨天见过的?两个男人?,贺逸一身大马金刀的?戎装,越发气?势逼人?,而秦若的?目光,却?在贺迁微瘸的?右脚上打了个转儿,随即弯了弯唇。
怎么就总有人?不信邪呢?
“秦姐姐!”最后进来的?贺君竹,欢喜的?朝着秦若打了招呼,她如何能不高兴,秦若不仅来给爷爷治病,还?能把她惹出来那尊煞神永除后患,全家?她最开心。
“既然首长们都来了,那我就给您老看看腿。”秦若说着,环顾了一下客厅,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贺逸见她眉目间有些犹豫,道:“你需要什么你只管开口?,我们来准备一应的?东西。”
秦若也不客气?,直言道:“需要一个宽敞向阳的?地方让老爷子躺下,我好方便施为。”
贺逸点?了点?头,“小?二,走抬床去。”他说着挽起袖子就往老爷子卧室里?走,他三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出力气?的?事还?得看他们父子,因为这位给老爷子治伤肯定不是医学?手段,他把警卫员也打发了。
贺钧钺应了一声,没?两分钟,贺逸父子俩抬了一个实木的?一米八的?大床放在了客厅东面的?窗户下,下午的?太阳照进来一片亮堂。
贺君竹在后面抱着枕头放在了床上。
“您老过去躺下。”
听秦若说完,贺君竹快速上前扶起爷爷,道:“爷爷你躺好了。”
秦若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贺老爷子喜欢继承了自己衣钵的?二儿子,但老三家?的?女?儿贺君竹却?会撒娇深得恩宠,看来看去也就老大贺远一家?不受待见。
贺老爷子乐呵呵的?躺在了床上,脱了鞋,抹起了裤管儿,露出了枯瘦变形的?左脚踝,一道狰狞的?巴掌长的?增生疤痕像一条丑陋的?巨型蜈蚣缠在脚踝处,难以想象他没?踩下一步经过了怎样的?疼痛。
本来只是为了不欠人?情才打算横插一手给贺老爷子治一治这个伤痛,可是看到这伤口?,秦若心下肃然起敬。
前世历史书里?文字记载过的?战火与峥嵘岁月,在这一条疤痕上忽然具象化了,这是活着的?伤疤,还?有很多?人?,如今早已化成了累累白骨。
秦若掏出齐国六字刀币捏在左手里?,随即拿着它刀锋朝自己右手小?臂轻轻画了一下,心下默念道:“小?刀,给我这功德币的?刀锋处裹一层煞气?。”
贺迁眉头拧做一股,几?番欲言又止,想问要不要酒精消毒,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为了验证昨天的?猜测,今天早上他去找了二哥,找来那三个人?一番打听,可是一个都不记得昨天的?经历了,这样的?能力如何能让贺迁不惊心,就那一番打探,他才从二哥的?办公室里?出来,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回事,下楼时他的?脚就崴了。
眼见手中的?齐国六字刀币上布上了一层寒光,秦若右手轻轻按在了贺老爷子的?足弓上,轻声道:“可能会有点?凉,您忍着点?,很快就好了。”
说着,她看了一眼围拢在身侧的?贺家?众人?,清晰的?展示出自己左手不到巴掌长的?刀币距离贺老爷子的?腿还?有一个指节的?高度,然后她用力一划,一道银色光亮化作残影落在了贺老爷子的?伤疤上,秦若心下疑惑这道十分迅速的?银光,但手上却?没?停,“噗”的?一声利刃入肉的?轻响,可是那腿上却?没?有任何伤口?。
贺老爷子只觉得脚踝处一寒,刺骨的?那种冰凉,紧接着,一直钻心疼痛让他无法触碰的?部位忽然一阵针扎似的?疼痛。
刀锋上的?煞气?在清除脚踝内部坏死的?骨头以及骨缝里?卡着的?已经与骨肉长在一起的?炮弹碎片,但是功德币本身的?紫气?却?又在蕴养贺老爷子的?生机。
秦若左手快如来回横飞的?梭影,右手快速在贺老爷子的?周身布下聚灵阵,口?中念叨:“借三寸灵气?布阵,护周围之人?生机不散!”
话音才落下,贺家?的?人?只觉得周身忽然一阵令人?神清气?爽的?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尤其贺逸,感觉尤为明显,他只觉身上的?陈年暗伤一阵舒爽,他虽然是开国元勋的?儿子,可是他的?军衔却?是实打实的?拿战绩换来的?。
身上的?伤自然少不了,如今,只觉得那些陈年旧疾像是在恢复生机。
秦若抽空侧头瞥他一眼,那目光满是了然。
忽然,“当啷”几?声清脆的?声响,惊醒了沉寂在震惊中的?贺家?人?,只见保姆拖得十分干净的?地板上,一大一小?两块染着血的?铁片掉落在地上,大的?足有并拢的?两个指节宽一个指节长,小?的?也有一个大拇指的?指甲盖大小?。
上面血淋淋的?,甚至还?带着丝丝铁锈。
最后,秦若收起左手上的?刀币,动作一顿,却?看到功德币上的?紫气?分毫没?少,看了眼贺老爷子,心下了然,这是人?民的?信仰之力代替了功德紫气?,就是刚才那道银光,在她刚才挖除那弹片的?时候护住了贺老爷子的?生机。她右手浮空轻轻拂过贺老爷子的?伤口?,变形枯瘦的?脚踝如今看起来还?是那样,但是那里?那个蜈蚣一样的?增生疤痕却?是已经快速的?结痂然后蜕下一条死皮摇摇欲坠的?挂在伤口?处,至于伤口?,只留下了一道陈旧的?白色痕迹,像是……就像是被砍了一刀却?只划破了皮肤似的?那种浅浅的?一道刀痕。
“恢复十天,不要用力不要碰水,十天后就不疼了。”
秦若说完,贺老爷子一手拄着床撑着身子要起来,贺家?大小?慌忙上去搀扶,却?被老爷子一把挥开,“都走开!一点?都不疼扶什么扶?要不是若若说了不能用力,我现在觉得我浑身干劲儿还?能带兵打到小?鬼子老巢。”
贺家?的?人?齐齐的?后退了几?步,让开了贺老爷子床前的?位置。
“您老好好休息,这聚灵阵还?有一会儿才散,你就躺在这儿吧对您身体有好处。”
秦若交待完,又对贺家?人?道:“老爷子不需要忌口?,按平时饮食来就行。”
说完了注意?事项,她拿出那齐国六字刀币,“这是一枚镇压过邪祟的?功德币,上面有天地赠与的?紫气?,这是给贺老爷子挖除陈年旧疾取出弹片的?关键,我希望各位保密。”说着,她视线别有深意?的?看过贺迁,后者脸色一红尴尬的?无地自容。
最后,秦若道:“贺君竹,带我去处理那獓因像。”
贺老爷子没?有错过秦若看向自家?老三时那道似笑非笑的?视线,等秦若跟着贺君竹离开,他宛若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三儿子,“你怎么就屡教不改?你老子的?病和你家?的?运势得人?家?大师相助,是我倚老卖老舔着脸讨来的?,你是不是又去瞎打听了?”
“去书房跪着思过,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黄梅本来昨晚听了自家?丈夫的?叙述只当是个有本事的?小?姑娘,又庆幸秦若是真有本事才能救了他们家?,如今听到公公这话,也没?求情,她也是深以为然。
“我……我没?想着探查……我就想验证一下昨天那个猜测。”
贺迁的?解释老爷子直接不听,他就算这会儿解释的?理直气?壮,可是刚才对着秦若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他却?不敢直视。
“刚才的?那股气?你们也应该感受到了,咱家?的?烂摊子人?家?这么帮忙,以后就算不报恩还?是少做点?惹人?误会的?事吧,还?有那个功德币和紫气?,我总觉得不简单,等我去找个人?问问。”
贺逸说完,看了眼自己精神倍儿好的?老父亲,急匆匆的?就出门打电话去了。
贺迁也一脸羞惭的?去了书房,他曾经是情报中心工作的?,对人?性的?怀疑和把令他不安的?事要刨根问底尽在掌握的?职业病真的?是稍不留神就发作了。
秦若到了侧面贺君竹的?房间里?,粉色的?床单被套,还?挂着粉色的?带纱床帐,看着桌上那个木雕,对她道:“找个碗来,把你的?血在碗里?滴三滴,给我找一张干净的?白纸。”
她话音刚落,贺君竹正?要答应,跟着她们而来的?贺钧钺却?是快她一步应了一声快速的?去厨房拿了个碗过来。
他递给秦若时眉眼暗含感激,秦若看他一眼接过那碗,然后对贺君竹道:“要你三滴血。”
贺君竹虽然娇气?,但她也知道这是她惹出来的?乱子,刚刚在她二哥帮她去取碗的?时候她就找了剪刀,如今左手撑开剪刀刀刃,右手快碰到刀刃上了,她又停下,问秦若道:“秦姐姐,这个血有规定哪个手哪个指头吗?”
秦若哭笑不得,“没?有,你随便哪个指头都行,因为是你带进来的?,你的?血要给它引出去的?路。”
贺君竹放心了,点?点?头,把右手的?食指往剪刀口?的?利刃处一碰,血珠滚了出来,她快速接到碗里?,用指甲掐着伤口?滴滴答答淌了好些,秦若慌忙叫停,“够了够了,三滴就够了,你这都三十滴不止了。”
贺君竹憨憨一笑,“我怕少了送不彻底。”
秦若端过碗,看着站在门口?没?有离去的?贺钧钺,又看了眼贺君竹,“走吧,你俩跟我去取八方土。”
贺钧钺眼睛一亮,赶忙上前,贺君竹也是欢欢喜喜的?跟了上去,秦若出来站在贺家?院子里?,仰头朝周围环视了一圈,四合院大都是坐北朝南的?格局,她看向东方震位,是一排房间,墙壁干净,窗户上也得玻璃也十分干净,似乎找不到一点?土。
秦若目光一转,看到了那一根悬在檐下的?蛛丝,东面是万物生机之门,如今这一根蛛丝吊着一点?生门的?万物之土,正?是天意?。
秦若上前伸手,白嫩的?掌心张开,正?好不偏不倚落在那根蛛丝线,不过隔着两米多?的?距离罢了。
贺君竹和贺钧钺并排站在秦若三米远的?地方,屏息凝视看着她张开的?掌心含笑而立的?模样,此时正?好太阳在往西面移动,光芒给东面俏然而立的?秦若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那一刻她宛若神女?,庄严美好包容万物。
一只黑色的?小?蜘蛛像是受了惊吓又似乎得到了指令,攀着那银色的?蛛丝迅速向上攀爬而去,同?时,“扑簌簌”一声轻响,房檐下落下了一撮房檐土,恰巧落在了秦若的?掌心里?。
光影下这神圣的?一幕,让贺钧钺多?年后想起,依旧心潮澎湃悸动久久难平,这一刻,巫山神女?在他的?眼中终于有了形象。
土为万物出生发芽的?生门,一念生土蛛丝垂,死惊伤门顿不开。
这一卦,贺家?今天诸事顺遂生门大开。
秦若掌心捧着震位上的?生土转身,这才看到贺君竹和贺钧钺兄妹两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嗯?你们怎么了?”
贺君竹被惊醒,小?脸一红,有些羞涩的?道:“刚刚那一幕,秦姐姐宛若仙女?。”
贺钧钺没?出声,却?在心里?小?声补充,不,是神女?。
秦若“噗嗤”一笑,“哪有仙女?,只是光影很美而已,走吧。”
她说着又从东北艮位,正?北坎位,西北乾位,正?西兑位,西南坤位,正?南离位,东南巽位七个方位各自去了一捏土,一起拢进左手心,随后进了贺君竹的?屋子里?把掌心的?土放进了碗里?。
之后,右手做笔,在贺君竹给她找的?白纸上手指迅速滑动,不过须臾,手指在三根手指宽的?白纸底部停下,电光火石之间,白纸上闪过一道红光,快的?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但贺君竹和贺钧钺二人?都没?错过这一幕。
他们的?震惊程度再次被刷新,只呆呆地看着秦若捻起那张白纸掐了个符诀往那碗中一抖,一股幽蓝色的?火焰陡然升起,火苗快速舔上符纸,连同?碗里?的?八方土仿佛都在一同?燃烧,几?个呼吸之间,碗里?灰烬火灭,却?沉淀着约摸半小?碗的?酒红色的?液体。
秦若做完这一切,这才视线看向桌上面对着墙的?獓因雕像,想来贺君竹是真害怕,竟然把它面对着墙放着。
只见成年人?巴掌大的?雕像,通体黝黑泛着光泽,只见那雕像的?獓因伸长躯干微微侧头回首相望,与市面上金钱豹舒展身躯回首相望的?造型如出一辙,只有这木雕的?头部细节处与金钱豹不一样。
秦若一指那耳朵,对贺君竹道:“你看,这里?分明是两只尖尖的?犄角,因为贴着耳朵又与头颅上的?耸起的?毛发贴近,所以不仔细看并不会注意?到,这就是故意?误导人?被人?供奉在家?里?招财实则害人?性命的?原因。”
她没?说出口?的?是,这獓因像的?黑色是用人?血浸透了紫檀木然后沁出来的?这种黝黑的?颜色。
贺君竹弓着身子凑近仔细一看,这才恍然大悟,那犄角像公羊的?犄角,上面还?有粗糙螺旋状的?纹路,只是乍一眼就觉得像个金钱豹,只有这个念头一产生,怎么看都是金钱豹,如今被秦若点?破,再次观之,分明一点?也不像豹子。
秦若见她一脸纳闷儿的?不解,又道:“这上面……血染着迷津咒,只要有人?说这是金钱豹,看到的?人?心力弱些的?猝不及防就被带跑了,心下会下意?识的?笃定的?认定这是金钱豹。”
她解完疑惑,指尖逼出一点?血珠朝着那獓因的?眉心处一弹,忽然平地一阵疾风起,吹得窗帘床帐呼啦啦的?作响,犹如漫天飞舞的?旗帜张着风乱舞。
“吼——!”
“是我的?错觉吗?我刚听到风声中一声兽吼,明明好大声几?乎震耳欲聋,却?又有种听不清的?矛盾感。”
贺君竹自言自语的?念叨完,贺钧钺却?道:“很清晰的?一声兽吼,大概雄狮咆哮就是这样子的?。”
秦若点?头,“就是这位。”她说着下颌一抬指向獓因像。
然后对贺钧钺道:“让你家?大人?把门口?的?闲杂人?等先调离五分钟,当然,如果?你家?不怕传出去搞封建迷信的?名声的?话,也可以不用。”
贺钧钺点?了点?头,笑了下就出了门,不到五分钟,他就回来了,朝秦若点?了点?头,“外面没?有一个人?了,时间半个小?时。”
“不用那么久。”秦若左手端碗,右手指尖朝着那獓因像一弹,一道看不见的?丝线拴在了它脖颈上,然后她右手朝着碗里?伸进去白嫩的?指尖蘸取了酒红的?水,朝地上一洒。
却?见那木雕的?死物獓因像忽然“嘭”的?一声,像是从桌子上跳下来了一样,不偏不倚落在了那滴血色的?水滴上,秦若退了三步,又洒了一滴,那獓因像却?是又跟着一跳,跳到了三步之外的?第二滴血色水滴上,再回头看第一滴,却?是已经不见踪影毫无痕迹了。
到秦若出了贺君竹的?房间,贺家?人?齐齐站在北面客厅的?台阶上,屏息看着她牵引獓因像跳出了贺家?,一路走到巷子口?,九十九滴血水正?好用尽,踩完最后一滴血水,赫然间,黑色的?木雕脖颈间出现了一道血色的?纹路,像是一个锁链。
正?是八方土和贺君竹的?血凝聚成的?锁魂链,当初贺君竹把它带回贺家?唤醒了它,这獓因对贺君竹的?血有别样的?执念,加上八方土和锁魂符,一路引它出了贺家?门并把头套进了锁链里?。
任这凶兽再强,如今也逃脱不得,现在看着只是一个木雕的?死物,想要它变成凶兽,当然是秦若说了算,它眉间那一滴血,相当于契约,秦若对这獓因有绝对的?约束权,它脖颈上的?绳子,则是牵在秦若手里?的?。
秦若捡起那木雕,朝目送出来的?贺家?人?挥了挥手,贺老爷子坐在轮椅上也被孙子推着出来了,贺钧钺放开推着的?轮椅,对贺老爷子道:“爷爷,秦若她不太记得路,我去送她到车站。”
“去吧,快去。”贺老爷子看着开了窍的?二孙子笑的?合不拢嘴。
贺钧钺快走两步追上她,道:“你来的?时候下错站了,我送送你吧。”
秦若侧头看他,“好吧那谢谢了。”
贺钧钺腼腆一笑,陪着她一路走到车站,安静的?只时不时余光瞟过她,没?有出声打扰的?走完了这一程,抢先给秦若买了票,目送人?上去坐好,直到车子开走甚至连尾气?都散在空气?中看不见了,他才转身往回走,只不过这一次,脚步快了很多?。
秦若在新南桥巷子门口?下了车,她打算看看今天有没?有什么好吃的?肉或者食物,买些回去和于忆梅还?有刘嫂三人?打打牙祭。
才刚走进去走到九区,正?碰见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消瘦的?脸上愁容不展,怀里?揣着个布包袱,似乎想出手,又因为种种原因不想拿出来。
秦若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正?要擦肩而过之际,男人?却?出声拦住了她,“姑娘,我这有个老物件儿与你有缘,价格合理,要不要瞅瞅?”
不等秦若搭话,朱老板“咳咳”两声,秦若看过去,只见他嘴唇微动,口?型分明是三个字——西贝货!
秦若回之一笑,然后收回目光看向这个拦住她的?中年男人?,准确的?说是看向他怀里?的?包裹,雾蒙蒙一片,没?有任何光亮,放在后世话说那就是义乌商贸城出土。
男人?见秦若停住了脚步,瞬间眼睛一亮,有门儿!
随即,脸色一苦摆出了一抹愁容,“我女?儿也像女?同?志你这么大,得了绝症等着钱救命,不然我也不卖家?传了几?十代的?老物件儿。”
口?中虽然卖着惨,但男人?解开包裹的?手十分迅速,里?面赫然是一方看着像鸡血石雕刻的?大印,那大印的?印面有搪瓷海碗大小?,上面篆刻着五个金文大字——发丘天官印。
说是一方印,可是底部大的?不像话,高度尺寸又不够,说来也巧,那印头雕刻着的?正?是睚眦兽头,一点?鸡血石的?血沁正?好点?在眼睛处,虽然这一点?添了灵动,但整个大印的?尺寸有问题,就算是新手也不可能把一方印雕成这个比例尺寸。
可以说是极其离谱敷衍。
“曹操摸金校尉七十二疑冢听过吧?”男人?刻意?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道:“下墓都能保平安,这印代表的?就是诸邪退避,百无禁忌!”
“我祖上就是跟着曹公下墓筹军饷的?发丘中郎将,这就是我家?传的?宝印,还?是开启曹公七十二疑冢的?线索,要不是家?道中落等钱救命,我是玩玩舍不得出手的?……唉!”
中年男人?说着摸了摸眼睛一副不肖子孙愧对列祖列宗的?模样儿。
看的?秦若只想发笑,她看了眼这人?面相,田宅宫富足,小?有祖产,父母宫日角月角深陷,还?在他命宫里?牵了一丝血线,夫妻宫子女?宫空荡荡,鼻尖财帛宫生漏财恶痣,分明是无妻无子气?死父母的?一个老赌棍,装什么女?儿重病卖传家?宝的?慈父人?设呢!
秦若正?要揭穿他,却?发现那大印有点?不对,于是改口?道:“我能看一眼吗?”
如果?是西贝货,她阴阳眼应该不会看到任何反应,但是就在刚刚,一团雾蒙蒙的?气?忽的?一闪,快的?几?乎抓不住,但秦若眼尖看到了。
虽然不确定这是个什么东西,但秦若心下生了好奇,决定看看再说,如果?有异常,她不介意?当这个“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