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1)

首辅宠妻手札 悬姝 3111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37章

  沈观衣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朝着床榻走去。

  李鹤珣自知方才是他着了心魔,一心只想为堵在心口一下午的东西寻条出路。

  他若不是真魇着了,怎会?试图在沈观衣那里求一个答案。

  她那般恣意?的人, 本就不在世间规束的教条里, 问她不如问心。

  可意?外的是,他从她那里找到?了答案。

  第二次了。

  或许对旁人而言, 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对李鹤珣这般从小到?大便心如明?镜的人来说,能将他困住的,从来都?不是小事。

  便是圣人也会?有心结,也会?在无?意?之中走入一个死胡同里, 更?何况他。

  李鹤珣熄了烛火, 朝着床榻走去。

  眼下愁云散开, 没了心事烦忧, 听着耳边呼吸不匀的声音,他原本直挺挺的身子?微侧,看向背对着他的少女。

  沈观衣先前便有些困倦,虽被?李鹤珣惹了一遭, 装了一肚子?火气,但一沾上床榻,她便气着气着睡着了。

  夜里轻云蔽月, 风吟鸟叫,李鹤珣在察觉到?沈观衣入睡后?,才缓缓阖眼。

  日居月诸, 不过眨眼, 便到?了秋猎这日。

  沈观衣因为先前便知晓今日是与长公主一同去往京郊的皇家猎场,眼下在李府外瞧见公主府的马车时, 也不算意?外。

  她被?宫人搀扶着上了马车。

  马车内孟清然正揉着额角,闭目养神,听见动?静后?睁眼看来,眼底闪过一丝惊艳,顿时啧了一声,轻笑道?:“本宫许久不曾见你,没想到?你竟又美了几分。”

  今日因是去猎场,沈观衣特意?换下那些繁杂的襦裙,挑了一身紫白箭袖长衫,衣裳为三彩绣坊赶制而出,论衣料做工皆是上乘,将沈观衣本就颇为不俗的身姿勾勒得更?加曼妙。

  孟清然撑着额角,眼神从沈观衣饱满得玉峰上扫过,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眼底升起一丝嫉妒,“莫不是你会?什么采阳补阴得功法?”

  沈观衣颔首道?:“被?公主料到?了。”

  在孟清然看来时,沈观衣扁着嘴道?:“我婆母日日都?让我喝苦药,说是补身子?,我都?已经喝了快一月了。”

  “便是因为那药,所?以你才……”孟清然一言难尽,“李夫人的方子?,改日也给本宫瞧瞧。”

  沈观衣问道?:“殿下还没将那人抓回来?否则怎会?需要我婆母这点方子?。”

  那魏莲可是当世名医圣手,只是性子?古怪又居无?定所?,还放话此生不与官为伍,不帮有官职在身的人看病。

  提起这个,孟清然便恨得牙痒痒,“让他给逃了。”

  “所?以殿下是在我给你的地图上,将人找着的?”

  孟清然没好气的瞧了她一眼,“你都?嫁去李家了,怎么,退婚不成还想着和离呢?”

  “那倒不是,只是我和殿下不一样,向来不喜欢做慈善。”沈观衣笑嘻嘻的道?。

  话中之意?便是她要报酬,孟清然知晓,但她堂堂长公主,什么报酬给不起?

  “说吧,想要什么。”

  沈观衣沉吟片刻,“还没想好,等我想到?了,再与殿下说。”

  孟清然双眸微微眯起,片刻后?又突然掩唇笑出了声,“本宫可告诉你,本宫不是什么好人,若你想利用本宫做些什么,本宫不会?如你的愿。”

  她下巴微抬,眸中泛出些许精光,“本宫不怕有损名誉,不管你存了什么念头,都?劝你别将主意?打在本宫身上。”

  “殿下多虑了。”沈观衣百无?聊赖的看向孟清然,递给她一块蜜饯,“吃点,消消火?”

  孟清然看向她指腹之间捏着的蜜饯,轻哼一声,接了过来。

  与此同时,距离马车外不远处的队伍里,太子?孟朝并?未乘坐轿撵,而是策马前来与人同行。

  马儿行走缓慢,孟朝勒着缰绳与李鹤珣并?肩而行,“澜之,今日辛苦你了。”

  李鹤珣不冷不淡的回道?:“殿下说笑,这些都?是下官的职责。”

  “澜之,孤让你帮孤是将你当作?好友,不是大理寺少卿。”孟朝面?露严肃。

  但这些对李鹤珣而言,并?不重要,他略一颔首,算是知晓了。

  孟朝左右瞧了瞧,“跟在你身边的归言小兄弟呢,怎的没见着?”

  归言自然是做他未做完的事去了。

  李鹤珣眼睫轻闪,“殿下可还有事吩咐?若无?事,下官要先行一步去猎场瞧瞧布施,检查一番。”

  孟朝神色淡了些许,笑道?:“澜之,我燕国朝臣若都?如你一般让孤与父皇省心,何愁区区蛮夷啊。”

  他是太子?,自小学的便是治国之道?,但比起那些即位之后?才能全数用到?的东西,眼下他的长袖善舞,隐忍之道?才是关键。

  李鹤珣策马离开,从始至终对待孟朝都?算不得热络。

  一旁的灰衫男人骑马上前,来到?孟朝身侧,看了一眼他阴沉密布的脸色,小声道?:“殿下,这李大人瞧上去似乎与太子?并?不是一条心啊。”

  孟朝冷冷的看向他,他继续道?:“在下先前就与殿下说过,如今十五皇子?年纪虽小,可他身后?站着的是芸贵妃,算起来,十五皇子?是要唤李大人一声表哥的。”

  “李家在宫中有皇子?,怎会?对殿下全心全意?,殿下莫要被?蒙住了眼。”

  一声轻嗤传入灰衫男人的耳中,“十五皇子??先不谈他如今还未满十岁,便是他已有一争的资格又如何?李家没有那等野心。”

  “殿下怎知——”

  话音未落,灰衫男人急切的声音便被?打断,孟朝道?:“若李家想要这江山,当年这江山便不会?姓孟。”

  灰衫男人满目震惊,却听孟朝继续道?:“你我现?在所?处的这片地,是李家祖辈与先皇共同打下来的,当年李家退居为臣,不是因为他们只能为臣,而是这人人都?想要的位置,于李家先辈而言也不过如此。”

  “那是超脱世俗之人,李家后?辈之中的每一任家主,也都?秉着族规,从不会?觊觎那个位置。”

  “他们为了朝事殚精竭虑,哪怕圣上并?不是一个贤君,被?这样的人踩在脚下,似乎也从不会?升起谋逆之心。”

  灰衫男人不信,“殿下,在下不信世间当真有这般清俗之人,便是有,也不会?是整个世家。”

  “李家不会?。”孟朝轻笑道?:“或许在你我看来,权势比什么都?重要,但对于如今的李家而言,他们更?在乎名誉与李家世世代代的贤臣之名。”

  灰衫男人觉着自己不得不提醒一下太子?殿下,“若真如殿下所?说,那李家若是知晓世代的名声都?毁在了殿下手上——”

  话音未落,孟朝笑容微滞,随即眼神阴狠的看向他,将他的话堵在了嘴里。

  “这件事,你若敢再提,就别怪孤不讲情面?。”

  灰衫男人见他生了怒,眼下若他是个识时务的便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他是助殿下成大事的,万不能因为一条命,便不敢谏言,“殿下,李家若当真没有二心,为何迟迟不表态?”

  “李鹤珣几乎鲜少与东宫走动?,对殿下更?是冷淡疏离,殿下您多少次向他示好他都?浑不在意?,您忘了吗?”

  赏花宴那次,若李鹤珣不喜,便替他退婚,可李鹤珣拒了。

  后?来沈书戎来示好,表示沈二若嫁去李家,有她拿捏着李鹤珣,李家迟早会?成为东宫的人。

  但孟朝不信这个,可在瞧见李鹤珣将婚期提前之时,他哪怕心中惊愕,也仍旧将此事为他办妥。

  可他的这些示好,如今像是全都?没入了河中,到?头还冒不出一个泡儿来。

  孟朝眉宇间笼罩着一丝燥郁,被?他堪堪遏制。

  “或许是误会?,澜之他性情如此,这些话,以后?莫要再提。”

  欣长的队伍井然有序的在午时之前赶到?了猎场。

  沈观衣跟着孟清然去了她休息的帐篷中,里面?干净整洁,摆置奢华,颇有当日她去公主府时的所?见所?闻。

  不多时,外间敲锣打鼓,男子?们骑马射箭,跃入丛林深处,而同行的女眷们若是也想感受一番秋狝,可让马奴牵着猎场专门为女子?准备的温顺马儿,在猎场外猎一些兔子?鸟雀一类的小活物。

  孟清然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按她的话说:“要玩儿就得真刀实枪的来,在外面?走一走有什么意?思。”

  沈观衣也觉着没什么意?思,但在帐篷里与孟清然大眼瞪小眼更?没意?思。

  她缓缓起身,最后?客气了一次,“殿下当真不去?”

  “不去。”

  沈观衣掀开帐篷帘子?,夺目的光迎面?而来,被?照的眯起了眼睛,她微微往后?躲了一下,待适应后?才唤住一人,让其带她去马场。

  远远的,她便瞧见男人如竹如松的背影,青衣斑驳,像是随时要踏风而去。

  李鹤珣瞧见了她,与旁人颔首后?,缓步来到?她身边,脸上严肃板正的面?色还未收拢,与她说话时像在嘱咐他的下属同僚一般,“女眷不得入猎场深处,你若要骑马,等会?便让马奴带着你在外面?逛一逛。”

  沈观衣伸出手指勾住他的衣袖,李鹤珣察觉到?了,任她所?为也不动?分毫。

  “我想去里面?,外面?有什么好玩儿的。”

  “自古以来,狩猎不让女眷入内是规矩,你若进去,弓箭无?眼,虎狼环伺,你若是出现?什么意?外,是觉着我能来得及救你?”

  沈观衣压根不听,“我跟着你不就是了。”

  李鹤珣面?色冷了一瞬,大庭广众之下,怎能任由她放肆,“你都?是哪来的这些念头,要不要我罢职,脱了这身官袍去做你的护卫算了?”

  沈观衣理所?当然的回他,“也不是不行。”

  前世就是如此的,他怎么能怪她!

  要怪就怪他自己先开了这个头,如今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

  眼见着周遭的目光频频看来,李鹤珣颇为不自在,吩咐道?:“你若想四处走走就让马奴带着你,或是让宫人陪着,若累了便去长公主帐篷中休息,不得四处乱走。”

  “你在命令我?”沈观衣错愕的看向他。

  李鹤珣也察觉到?话里的生硬,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沈观衣惯会?登鼻子?上脸,他若态度好一些,她不定能闹上天。

  更?何况,同僚都?瞧着呢,若沈观衣大庭广众之下与他黏黏糊糊,他该如何是好?

  李鹤珣沉默不语,沈观衣抬头望着他,冷不丁的道?:“我不喜欢你用那样的语气和我说话,道?歉。”

  李鹤珣觉着她莫不是疯了。

  眼下他没有那么多功夫与她在这些小事上计较,转头吩咐了旁人几句,最后?给沈观衣留下一句,“安分些,莫让我为难。”

  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方才自己让他道?歉时他怎么不听。

  他先不听话的,就怪不得别人!

  沈观衣没好气的看向一旁的马奴,“给我上一匹你们这儿最烈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