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乘长风(1 / 1)

夜雪莺时[[先婚后爱] 妄云栖 5170 汉字|17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48章 乘长风

  柳拂嬿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虽说别?墅的密闭性?很好, 到底也?是?室外。这人光天化日下对她做了这样的事情,还企图让她?再重复一遍!

  “你想得挺美。”

  柳拂嬿严正拒绝。

  她?倚着躺椅,一只?手撑在扶手处,坐姿慵然, 长眸低敛。眸底清凌凌的, 浸在夜色里,像含着碎光。

  薄韫白掀眸看她?一阵, 笑?意不?减:“还好吧。比不上我老婆长得美。”

  这话叫人意想不?到, 柳拂嬿没忍住,轻轻“嘶”了一下。

  “夸你还不?爱听?”薄韫白眉尾挑了挑, 淡声道?,“我爱夸。你得习惯。”

  柳拂嬿缩起肩膀,清了清嗓子,假装没听到这句话。

  夜里的花园不?如白日?里炫目,泳池也?泛着浸骨的凉意。

  少顷,薄韫白将旁边的另一张空躺椅拉了过来, 拉到一个离她?很近的距离,坐了上去。

  “你也?要在这待着吗?”柳拂嬿有些意外。平时这时候, 他总会留在书房工作。

  薄韫白却“嗯”了声, 随口道?:“和你一起。”

  有他在身边, 浮躁的时光也?安静下来,寂寥的秋意变得温暖。

  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用?了香水, 柳拂嬿觉得很喜欢, 趁他不?注意,悄悄深呼吸了几下。

  夜色虽沉, 园中却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也?并不?觉得黯淡。

  柳拂嬿偏头?去看夜里的别?墅, 见它设计得别?致而精巧,在夜雾里光华耀眼,仿佛一栋繁华宫宇。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她?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慨叹,散在惬意的夜风里。

  “一次也?没想过吗?”薄韫白温声问,“我很小的时候,连住月球上的事都想好了。”

  柳拂嬿惊讶地看着他:“月球?”

  “嗯。”男人漫声道?,“挺认真的,还画过不?少设计图。”

  柳拂嬿忍俊不?禁:“什?么的设计图?”

  “去月球的车,月球上的房子,月球上的通讯设备……”

  薄韫白想了想,又道?:“有些还挺讲科学逻辑的。比如说月球上可用?的能源不?足,所以我设计的都是?太阳能电池,还算过充电功率。”

  柳拂嬿听得睁大了眼睛,问:“那时候你多大?”

  “八岁?”薄韫白沉吟片刻,“总之?是?小学低年级的时候。”

  柳拂嬿肃然起敬。

  “你如果去当个科学家,应该也?会很出色。”

  大概每个人的人生,都有第二种可能性?。薄韫白抬眸望一眼夜空,说:“要是?一直留在国内,我应该是?会对学术更感兴趣吧。”

  柳拂嬿想起他十?五岁就被陆皎送到欧洲的事情,柔声问:“你当时想留在国内吗?”

  薄韫白轻轻抿了抿唇,低声道?:“我不?应该想。”

  说起这个话题,他语调仍温和清润,却覆上一层淡淡的落寞。

  “我妈妈那时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待在那个家里,成夜睡不?着觉,脸色和身体都越来越差。”

  “我哥那时候已经成家独立。她?想离开,又怕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受到薄崇不?好的影响。”

  “而且,自从夏令营撞见他出轨那事,我跟他关系一直很差。”

  说到这儿,薄韫白垂下眸,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下。

  见他这样,柳拂嬿也?觉得心里皱皱巴巴的。

  有种柔软的冲动,在体内弥漫。趁他目光没在看这边,柳拂嬿伸出手去,牵住了他的。

  薄韫白一怔,淡淡的落寞感从眼中消散,笑?着回眸看她?,却见她?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看着夜空,又轻声问:“那你在国外都住在哪呢?”

  “住在我妈的一个老朋友家。”薄韫白道?,“他们人都很好,夫妻两个都是?很优秀的金融家。”

  柳拂嬿恍然大悟:“所以你大学也?读了金融。”

  “嗯。”他温声道?,“一直在那个环境里,不?由自主地就这么选择了。”

  星空下,两个人就这样随意地聊着天,聊起童年,聊起朋友,聊起最?珍贵的回忆。

  好像要把彼此那些错过的人生,全都补全似的。

  只?是?这条路何其漫长,区区一个夜晚,又怎么说得完。

  聊到十?一点?五十?分的时候,薄韫白看了一眼手表,站起身道?:“有点?渴,我去拿点?喝的东西。你想要什?么?”

  柳拂嬿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和你一起去冰箱里看看吧。”

  说着就要站起来。

  薄韫白却不?露痕迹地挡了一下,说:“青柠薄荷口味的气泡水,喜欢吗?”

  绝妙的选择。

  柳拂嬿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清楚自己的口味,比了个大拇指给他,又坐了回去。

  薄韫白回了房间,柳拂嬿独自留在原地,仰首望着高远又璀璨的苍穹。

  这情景和刚才没什?么变化,但她?却忽然觉得,目之?所及的一切风景,都没有刚才那么好看了。

  一点?淡淡的寂寞感在心头?涌开。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明明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得如此依赖他。

  不?知?过去多久,身后再次响起脚步声。

  柳拂嬿不?禁弯起唇,回头?去看他。

  却没想到,回眸的瞬间,一排金黄色的烛焰,宛如夜色里跃动的芭蕾舞者,映入了她?的眼帘。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八音盒的音乐声响起来,是?耳熟能详的生日?歌。

  音色悠扬又迷人,像透明的宝石珠碰撞,发出玎玲的悦耳声响。

  烛焰照亮了男人手里捧着的那只?蛋糕。

  蛋糕做得精致极了,上面竟然用?果酱和彩色奶油,画了一幅简易版的山水画。

  柳拂嬿略一怔忡,一眼就认出那眼熟的半朵牡丹。

  薄韫白散漫走近,白衣被明亮的火光映照着,仿佛胸怀间有一轮璀璨的太阳。

  时钟走到整点?,他将那只?蛋糕递到柳拂嬿面前。

  “寒露,生日?快乐。”

  -

  柳拂嬿已经连着好几年没有认真地过过自己的生日?了。

  她?以前过生日?的经历,大多都很不?快乐。久而久之?,自己也?开始忽视这个日?子。

  直到现在。

  薄韫白呈上了一只?极为用?心的蛋糕,和着八音盒的声响,低声哼唱着生日?歌的旋律。

  偌大的惊喜感席卷心房,仿佛夜幕坠落在她?怀里,洒下一大片温暖又璀璨的星星。

  柳拂嬿怔忡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

  寒露是?一个节气,公历日?期不?固定,从十?月七号到九号都有可能。

  今年,正好是?七号。

  就是?今天。

  “许愿吧。”

  也?不?知?等了她?多久,薄韫白笑?着唤回她?的意识:“再发呆,蜡烛可要灭了。”

  柳拂嬿怔了一下,低头?看着那个蛋糕,小声地吸了吸鼻子。

  “骗我,明明还有这么长呢。”

  薄韫白腾出一只?手来,将几根蜡烛又往底下插了插,一本正经道?:“现在变短了。”

  “……”

  眼眶的酸意还未消散,柳拂嬿又被他逗得不?小心笑?出声来。

  她?忍住泪意,在烛火前合上双掌,闭上了眼睛。

  许完愿,她?鼓起腮,一口气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温暖的烟雾升腾起来,模糊了面前男人的轮廓。

  “吹得好,全吹灭了。”

  这人连这种事情也?要找机会夸她?。

  柳拂嬿抿了抿唇,主动问他:“你不?好奇我许了什?么愿吗?”

  薄韫白眉尾稍动,但仍佯作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说出来就不?灵了。”

  柳拂嬿好像没听见似的,尾音轻盈,又问他:“一点?也?不?好奇?”

  “嗯。”男人低声应着,目光却若有若无分过来一缕,带着不?动声色的试探。

  “总之?你的愿望里,总不?可能没有我吧。”

  对上她?明亮的笑?意,答案便不?言而喻。

  薄韫白也?扯了扯唇,转过身,将蛋糕放在烧烤架旁的白色小圆桌上,又把小圆桌搬了过来。

  柳拂嬿这才得以细细欣赏这只?蛋糕。

  原来蛋糕顶上放着一只?小小的八音盒,音乐声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山水图的笔触很叫人眼熟,一轮草莓味的红日?,薄荷味的柳树和山峰,蓝莓味的溪涧,还有树莓味的淡色牡丹花。

  “画得不?错。”柳拂嬿由衷称赞。

  果酱和奶油这些东西,和国画颜料的性?质不?同,但他处理得如此用?心,竟也?画出了几分风骨和神韵。

  薄韫白笑?着说:“我练了好几天。”

  “是?吗?”柳拂嬿想不?出他是?怎么腾出的时间,“我都不?知?道?。”

  男人垂了眸,乌长眼睫上流过一抹淡色的光:“那可能是?你平时陪我太少了。”

  “……”

  柳拂嬿虽然不?知?道?一天七八个小时哪里少了,但还是?乖巧地没有反驳。

  切开蛋糕,口味清甜不?腻,松软可口。

  柳拂嬿本来就有点?饿了,此时更是?表现出很罕见的好食欲,一口接一口,叉子停不?下来。

  薄韫白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那块,用?手指抹去她?唇角的奶油印:“喜欢吃的话,过两天还给你烤。”

  柳拂嬿原本只?以为这个蛋糕是?他画的,没想到还是?他亲手烤的,不?由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上次去巴厘岛婚宴的时候,见你喜欢那个甜品师做的蛋糕。”他漫声道?,“后来就和他学了学。”

  柳拂嬿慨叹:“我以前根本不?知?道?,你手艺居然这么好。”

  薄韫白给自己正名:“我只?是?不?会炒菜。”

  秋夜清朗,焰光明亮,柳拂嬿觉得,这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个生日?了。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忽然听见薄韫白低声问她?:“明天的时间,能不?能空出来给我?”

  “嗯?”她?有点?惊讶,“还有安排吗?”

  “有一个地方,”男人漫声道?,“我想带你去。”

  -

  经过了上次的夜海出游,柳拂嬿以为这次薄韫白要带她?去的地方仍是?相同的浪漫风格,就这样抱着期待的心情,沉沉入睡。

  可怎么也?没想到。

  第二天,薄韫白带她?来的地方,竟然是?一个不?向?公众开放的私人跳伞基地。

  她?是?那种没去过游乐场,连跳楼机都不?敢坐的人。

  望着在实拍的跳伞巨幅海报,目测了一下那令人发指的高度,柳拂嬿脚步一顿,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停在原地。

  “害怕?”薄韫白温声问她?,“来的时候不?是?说不?怕?”

  “可我不?知?道?是?跳伞……我还以为只?是?滑雪啊、冲浪啊之?类,那种不?太吓人的极限运动。”

  柳拂嬿紧张地咽了咽:“真的是?从四千米那么高的地方,直接跳下来?”

  她?茫然地抬眸:“四千米是?多高?”

  “我感觉江阑塔就已经很高很高了,江阑塔有多少米?”

  薄韫白拿手机查了查,唇线微微抿起来。

  少顷才开口,语气也?略有些沉重。

  “六百米。”

  柳拂嬿后退两步:“我要回家。”

  “别?怕。”薄韫白笑?着揽过她?的腰,“是?跳双人伞,我护着你跳。”

  柳拂嬿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薄韫白有USPA的D级证书,是?跳伞证书里的最?高级别?,可以带无经验的人跳双人伞。

  她?对这个证没什?么概念,乍一听到也?没怎么惊讶。

  直到听见基地里的人说,D证的持有者,至少500跳起步。

  “多少?”

  柳拂嬿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五百。”薄韫白道?,“我大学就开始接触跳伞了。大概前两年换的D证。”

  柳拂嬿嗓音有点?发颤:“你在欧洲跳了五百次?”

  薄韫白却道?:“不?只?是?欧洲,世界各地。”

  稍顿,指尖轻轻敲了两下扶手,似在心算:“应该也?不?止五百多次……七八百吧?”

  “Matthew真的很厉害!”

  基地里另一个人语气尊敬,笑?着轻拍两下薄韫白的肩膀,“你最?高的记录是?万米跳伞吧?在哪来着?”

  “西班牙,”他随口道?,“巴塞罗那。”

  听着这一串对话,柳拂嬿忽然发现,尽管这个人在她?面前清矜温和,骨子里却一直有着极为桀骜不?驯的一面。

  抬眼望去,男人坐姿散漫,身后是?偌大的窗。窗外平原旷荡,愈发映得他身形清落疏旷,轮廓锋利,有种清寒不?羁的气质。

  只?是?双眸清澄,让人想到山巅的晚光。

  柳拂嬿看了他一会,收回视线,感觉手中的入门手册沉甸甸的,压在掌心里,连皮肤上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垂下眸,深呼吸。

  这才指尖轻动,翻开了手册的扉页。

  尽管心里依然害怕,而且这种经历,在她?过去只?求稳定平静的生活里,也?称得上是?前所未有。

  可她?依然想去看一看。

  他的那片天空,到底是?什?么样子。

  “阿韫。”

  少顷,她?轻声叫他:“我想好了,我们一起。”

  -

  作出决定后,柳拂嬿便被带入更衣室,换上了一套全新的蓝色流线型跳伞服。

  在跟着几个外国教练学习了简单的跳伞姿势,又在道?具前练习了几遍出舱动作之?后,她?即将要从四千米高空跳下去的这件事,也?变得越来越有实感。

  尽管到真正跳伞的时候,一切技术方面的问题都会由薄韫白来执行,她?只?要跟着体验一趟就好了。

  但出于责任心和压力,她?还是?将每个动作都学的很认真,姿势也?十?分标准。

  全部练习完毕后,柳拂嬿一脸严肃地推开门,正看见在门外等她?的薄韫白。

  “好了吗?”薄韫白笑?着站直身体,少顷又道?,“寒露,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后悔。”柳拂嬿笃定地说。

  “行。”薄韫白牵着她?走出门,对基地负责人道?,“可以准备飞机了。”

  “明白了,请问您这次也?使用?直升机吗?”

  对方清晰地记得这位尊贵VIP的喜好。

  薄韫白却道?:“这次用?固定翼飞机。”

  固定翼飞机能保证跳伞时出舱姿势平稳,失重感轻,是?大多数人的首选。

  但对薄韫白来说,他一直更偏爱直升机跳伞的颠簸和失重感,对四平八稳的固定翼飞机不?感兴趣。

  负责人也?没想到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很明显在原地怔了一下。

  “带我妻子跳。”薄韫白语调里晕开些清沉的笑?意,漫声道?,“怕吓到她?。”

  过了一段时间,两人将安全装备都穿戴齐全之?后,一同登上飞机。

  飞机直入云端,透过玻璃,能看到地上的建筑和楼宇越来越小,渐渐地,连江阑山巅也?能看见了。

  秋光清澄,层林尽染,金红色的秋意像颜料一般,洒在了山谷丘壑之?间。

  随即,就连这座雄壮的山峰,也?渐渐从视野中远去,像沙盘里的小小模型,缩成了一个小拇指尖的大小。

  柳拂嬿收回视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蓝色流线型跳伞服,觉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似乎感到她?双肩紧绷,薄韫白笑?着替她?揉了揉肩。

  由于是?跳双人伞,两人已经被黑色的安全带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男人就站在她?身后,两人靠得很近,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里微颤的气息。

  他抬起黑色的防风护目镜,眸光温柔低垂:“别?怕。有我在。”

  飞机跃入云端,出舱的时刻转瞬即到。

  得到机长的提示之?后,男人一把拉开舱门。

  强烈的音爆和气流立刻争先恐后地涌进机舱,像无形的海啸。

  柳拂嬿鬓旁的碎发一瞬便被吹乱。

  “寒露,”

  男人沉声道?。

  “飞吧。”

  柳拂嬿短暂地怔忡了一下。

  他说的不?是?“跳吧”,而是?“飞吧”。

  只?是?一个字的差别?,她?却忽然没那么焦虑了。

  取而代之?的,是?心底涌起丝丝缕缕的憧憬和勇气。

  望着白茫茫一片的遥远大地,柳拂嬿作出刚才练习得极为到位的姿势,决绝地跳了下去。

  跃入长空的一瞬间,自由落体的失重感裹挟着强风,兜头?罩了过来。

  柳拂嬿喉间一窒,只?觉得呼吸和心跳好像全都被噎在了喉咙口。

  四千米高空之?上,连习以为常的空气也?带着陌生的味道?。

  窒息感和急速失重的惊惶感,都叫她?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

  紧贴在她?身后的薄韫白,忽然伸出左臂,牢牢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安全带分明已经将两人紧紧地绑在一起,可却不?如他的手臂更让柳拂嬿觉得安心。

  男人的手臂肌肉清劲有力,带着熨帖而炽热的体温,一瞬间便熨平了她?被风吹皱的勇气。

  几秒钟的窒息感逐渐消散,天地变得幽静。地面上那些司空见惯的庞然大物,此刻却都变得渺小微茫,无声地跪伏在视野尽头?。

  这里像一个陌生的世界。

  旷荡的长风里,柳拂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能听见他的呼吸,感受到他的体温。

  好像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能感受到,他们的心脏在以相同的频率跳动,相依相偎、生生不?息。

  “啊——!!!”

  不?知?是?出于快乐还是?恐惧,她?在空中发出前所未有的叫喊。

  在此之?前,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还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嗓音被长风撕裂,变得清亮而又陌生,像乘风的鹰,自由地飞向?远方。

  自由得,不?再像是?自己。

  可是?,只?觉得好开心、好开心。

  酣畅淋漓的心情在胸腔里涌动,柳拂嬿雀跃地在风里飞翔,忽然觉得身体里灌满了勇气,从今以后,无论什?么烦恼,什?么忧愁,都再也?绊不?倒她?,再也?拴不?住她?。

  仿佛感受到她?心境的变化,男人揽在她?腰间的手臂愈发收紧几分。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莫名地猜到,他此刻一定在笑?。

  地面越来越近,伞包即将打开,这个世界的短暂体验期就要结束。

  柳拂嬿忽然高喊了一声。

  “薄韫白!”

  跳伞跳过好几百次的人,大概是?没法跟她?一样有这种欢欣高呼的兴致。

  男人似乎怔忡了片刻,少顷,才用?和她?相仿的音量回了一句:“我在。”

  他嗓音极为好听,清沉如玉石坠海。

  在身后的天地间响起来,带着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柳拂嬿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唇。

  薄韫白。

  ……我好爱你呀。

  这个念头?在心里膨胀,带着自由而柔软的温度,像山间的野玫瑰一般野蛮疯长。

  又像一句温柔的咒语,让她?从此以后,对一切都无所畏惧。

  在即将落地之?前。

  柳拂嬿并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他,而是?再度逆着长风,乘着天光,仿佛要将这份回忆烙印在天地之?间一样,又大声地叫了一遍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