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流星雨(1 / 1)

夜雪莺时[[先婚后爱] 妄云栖 5443 汉字|6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45章 流星雨

  在温柔的爵士乐声里, 白色卡宴乘着月夜的秋风一路前行。

  柳拂嬿将那颗荔枝软糖悄悄含了一路,等?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里就是他们初见的地方。

  是花知酒店的那片私人海域。

  海面上浮着一艘很精致的中小型游艇, 长度大概二十米左右, 和薄成许那艘大而无当?的豪华游艇不同,这一艘私密性很高, 品味极好。

  远远望去, 只觉得线条温润,色彩宁静。

  游艇上灯光点点, 被夜里的黑色海水倒映出放射状的花朵姿态,仿佛海面成了夜空,它们则是绽放在海面上的绚烂烟火。

  “到了。”

  薄韫白停下车,走到另一边,为柳拂嬿打开?车门,朝她?伸出手。

  月夜下的海面浩瀚无际, 海浪生生不息,潮汐声带着几分清冷的禅意。

  柳拂嬿被他牵下去, 踏上沙滩的一瞬间, 仿佛从现实世界走入一幅浩大的画卷。

  游艇入口处站着两位很有礼貌的安全?员, 说着“欢迎上船”、“一路顺风”之类的祝福语。

  在迎接两人上船之后,这些人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船舱深处。

  柳拂嬿踏在柚木制成的甲板上, 陌生地环顾四周, 看到露天的餐台,上面摆着蜡烛和鲜花。

  旁边是吧台和酒柜。

  音响不知道?藏在了哪里, 音质听起来贵得吓人,演奏声叫人仿佛身临其境。

  悠扬的乐声和着瀚海的夜风, 让人分不清这声音的源头?到底是来自现代?科技,还是古老的海妖传说。

  “这是你的游艇吗?”

  柳拂嬿有些惊讶。

  “嗯。制造商是在欧洲就相熟的团队,了解我的喜好。”

  薄韫白带她?去餐桌前坐下,为她?拉开?餐椅。

  又道?:“我喜欢晚上的海景。有时候心情不好,也会在船上过?夜。”

  柳拂嬿问:“只有你一个?人吗?”

  她?本?来是觉得他独自漂在海上,有点太孤单了,所以才有此一问。

  不过?薄韫白好像误解了什么,扯了扯唇,温声道?:“放心,只有我一个?人。”

  “除了工作人员,你是我请来的第?一位客人。”

  少顷,戴着白色高帽的主厨走上前,笑眯眯地为两人开?了一瓶红酒。

  伴随着倒酒的动作,酒液和月光一起倾洒进透明?的玻璃杯里。

  看着薄韫白眼睫低垂的模样,柳拂嬿忽然想起他十五岁就出国,前不久才独自回来。

  相熟的合作伙伴和同学朋友都?在国外,他回国以来,大概一直都?很孤单吧。

  “没关系,以后我陪着你。”

  情不自禁地,她?将?这句话又说了一遍。

  薄韫白抬眸看她?。

  一时间,两人都?想起了那个?弥漫着红酒气?息的错乱夜晚。

  稍顿,他忽然问:“你现在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了吗?”

  是会永远爱我的意思吗?

  柳拂嬿启了启唇,又抿回去,化作一个?笑容。

  船只朝月光粼粼的深海出发,远离了城市的光污染,夜空愈发洁净而光洁。

  夜色下,柳拂嬿举起酒杯,轻轻晃了晃。

  出门时有些晚了,她?的发型上没多花什么心思,只是用一只浅金色的鲨鱼夹将?头?发夹起来。

  但架不住颜值过?硬,天生的头?包脸,高颅顶,是大美人特有的那种松弛的慵懒。

  薄韫白垂眸看着她?。

  餐品一道?一道?地呈上来。前菜是鳌虾配青苹果,餐前甜点是焦糖香草梨,主菜是M7的澳洲和牛里脊,还有淋了红酒汁的烤乳鸽。

  法餐简洁明?快,美妙的滋味仿佛在味蕾上跳舞。

  柳拂嬿原本?以为自己吃不惯国外的菜式,但这一餐意外地非常合口。

  用完餐点,薄韫白问她?想不想再加一道?法式的力娇酒可丽饼。

  柳拂嬿点点头?,然后就看见主厨拿着酒瓶和打火机过?来,在花纹精致的小锅里点燃了酒液。

  橘色的火焰照亮了她?的眸光,也照亮了这个?如梦的夜晚。

  -

  吃过?晚餐,两人倚在栏杆前看夜海。

  秋夜的海上有点冷,幸好柳拂嬿的毛衣裙不算薄,袖子也长,拉下来就能遮住大半个?手掌。

  她?嫌头?上的鲨鱼夹太重,取了下来。带着玫瑰气?息的乌发解脱了束缚,逆着风向飞扬,描摹出海风的轨迹。

  “喜欢这里吗?”薄韫白问她?。

  她?不假思索地点头?:“喜欢。”

  “那,”他扯了扯唇,“作为第?一次约会的地点呢?”

  柳拂嬿认真地说:“可以打一百二十分。”

  风里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他音色其实很干净,干净得像霜雪,带着冷质的寒凉。

  可只有面对她?,他嗓音里总是晕开?些温清的笑意。

  柳拂嬿脑海里的酒意被夜风吹散,却又被他的笑声重新勾了回来。

  少顷,听见薄韫白问:“之前有没有猜过?,我会带你去哪?”

  柳拂嬿老老实实回答:“猜过?,猜不出来。”

  他尾音里带着几分兴致:“都?猜什么了?”

  “嗯……”柳拂嬿想了想,“逛逛商场、看个?电影什么的?”

  薄韫白笑意更深,温暖又细碎的气?息从喉间逸出,嗓音也愈发温沉:“柳寒露,我幸好没让你挑地方。”

  “怎么了嘛。”

  见他笑得不行,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商场哪里不好了,冬暖夏凉,有陶艺猫咖之类的各种体验馆,还有抓娃娃机。

  “那下次带你去?”薄韫白又问。

  柳拂嬿觉得自己立刻答应会有点没面子,就偏过?头?去,假装没听见。

  夜色越来越深,浩瀚的大海让人的心灵也变得更加开?阔。

  她?觉得心里的那个?疑问也不能再拖下去了,索性就在此时问出了口。

  “其实我一直惦记着一件事情。”

  她?看向薄韫白,低声问道?:“你当?初和我假结婚,不是为了让你爸爸答应你一件事吗?”

  闻言,薄韫白也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只是扬了扬眉,轻轻“嗯”了声。

  柳拂嬿又道?:“那个?……现在我们的契约也毁了,你爸又不喜欢我,他会不会就因此不同意那件事了?”

  薄韫白倒是回得胸有成竹。

  “没关系。”

  他转过?身,肩背倚靠着栏杆,衣角被海风卷起,腰腹若隐若现。

  夜空下,他双眸像清亮的夜星,口中漫声道?:“你不用担心这个?,我有我的办法,当?初只是不想做得太绝。”

  “那到底是什么事呢?”柳拂嬿问。

  薄韫白没有要瞒她?的打算,不过?还是姑且多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柳拂嬿忽然发现,这人好像遇到什么事情都?挺在意她?的想法,明?明?自己有了主意,还是会先?问她?的猜测。

  “我不猜。”她?偏过?头?去,“刚刚猜个?约会地点,你就笑成那样。”

  “我这次不笑了。”薄韫白垂下眉眼,温声道?,“我保证。”

  这人的承诺还是挺可靠的。

  柳拂嬿放下心,侧眸看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当?博鹭的继承人?”

  月夜下,男人眸底掠过?一线怔忡。

  少顷扯了扯唇,嗓音磁沉,发音带着几分慵懒的牛津腔:“Bingo.”(猜对了。)

  他望向远方的海潮,被夜风掀起额前乌发,眸底的散漫与桀骜也愈发明?显。

  男人漫声道?:“我一直不觉得博鹭是我的责任。”

  “所以,也一直都?想把它,交还给我大哥。”

  柳拂嬿回想起自己见过?薄霁明?的短暂几面。

  那是个?很温厚的男人,不习惯和别人起冲突,尊敬父母,关心弟弟,对妻子更是有种内敛却深沉的爱重。

  婚礼那天,薄霁明?还主动来向她?敬过?酒,希望她?不要太把薄崇之前说过?的话放在心上。

  脑海里闪过?这些回忆的时候,耳畔也响起薄韫白的声音。

  “我哥从生下来那天起,就一直是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

  “这个?位子,本?来就是他的。”

  “我的出生,则是个?意外。”

  他漫声道?:“我哥十五岁那年,我才出生。他去集团实习的时候,我才刚上小学。”

  说到这里,薄韫白话音稍顿,轻轻蹙起了眉。

  “只是,后来薄崇非要说什么,我天赋更高,我遗传的好基因更多,我比我哥更适合当?继承人,之类的昏话。”

  他语气?里似有叹息,低声道?:“我哥本?来就是相对内敛的性格,听到这些话,就渐渐开?始怀疑自己。”

  “其实他以前,也是个?非常出色的人。如果不是被那些话影响,有些畏首畏尾,今天应该已经取得了不亚于薄崇的成就。”

  听到这里,柳拂嬿终于彻底地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想到薄霁明?的处境,她?也有些惆怅。

  “所以,你是不想拿走本?来就属于他的东西?不想伤了兄弟之间的情分?”柳拂嬿问。

  “……不只是这样。”

  “也因为,他确实比我更适合。”

  他细致地解释给她?听:“我大哥比我早入行十多年,经验和阅历都?在我之上,为人处世也很温厚,适合掌舵博鹭这种规模极大的集团。”

  “不像我。”

  “我要是真接手集团,什么跳伞、潜水之类的爱好,估计全?都?得戒了。”

  他淡哂一声,语调里带着淡淡的讥讽:“不然其他股东会担心我暴毙。”

  这两个?字不太好听,柳拂嬿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认真地道?:“以后别说这种话。”

  虽然如此,她?倒也理解薄韫白的意思。

  他是喜欢风险的性格,厌倦平稳、厌倦死水一潭,所以才在风投行业做得风生水起。

  如果回到博鹭,行事风格就要变得求稳、求妥当?,于他而言,确实不太适合。

  柳拂嬿沉吟道?:“所以,你父亲给你的承诺就是——”

  薄韫白回答:“交出权柄,让我大哥当?家。”

  柳拂嬿想了想,又说:“可我看,就算咱俩假结婚之后,你爸爸也没有要放权给你大哥的意思,反而还是一直把要你当?继承人的事挂在嘴边。”

  “他这人就这样。”薄韫白淡哂道?,“说得好听点是兵不厌诈,说得难听点就是老奸巨猾。”

  “那你何必照他的意思去做。”柳拂嬿蹙起眉,“你守诺,他却不守。这样对你不公平。”

  闻言,薄韫白不知想到了什么,极淡地沉默了一阵。

  片刻后才回答。

  嗓音散在夜风里,有些缥缈失真,听不出明?显的情绪。

  “虽说他这人行事狭隘自私,伤害了我大哥,伤害了我妈。”

  “但对我确实偏爱。”

  “可我十多年不在家,没怎么尽过?孝。”

  “回来答应他三个?要求,算是最后的一点心意。”

  听见他的语气?,柳拂嬿的心情也低落下去。

  其实一开?始见到薄韫白,只以为他性格淡漠,为人矜倨,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

  如今了解更深,才发现他的重情。

  可薄崇作为他的父亲,却是一个?那样的人。

  他大概,一直都?很难过?吧。

  柳拂嬿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无意识地握紧了毛衣裙的袖子。

  薄韫白却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温声问道?:“冷吗?”

  不等?她?否认,他已经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了她?的肩上。

  他清冽的体温笼罩在身上,将?寒凉的海风,萧索的秋意,全?都?隔绝在了外面。

  柳拂嬿不由地忘记了刚才的失落。

  只是情不自禁地,贪恋着这份温暖。

  抬眸看向他时,余光忽然被黑沉天幕中,一条淡蓝色的光弧照亮。

  她?怔忡一瞬,并没有立刻意识到那是什么。

  薄韫白垂眸看了一眼表。

  “开?始了。”

  伴随着他清沉的话音,一瞬间,漫天繁星坠落,燃起大片淡蓝和浅金色的光弧,映亮了墨色的苍穹。

  仰望着高远而璀璨的天穹,柳拂嬿睁大了眼睛,忽然明?白了他带自己来这里约会的另一个?原因。

  今夜有流星雨。

  -

  从游艇上回来,柳拂嬿将?那夜拍摄的流星雨照片设成了手机屏保。

  这对她?来说是难得的进步,因为她?已经多年不用自定?义屏保,只是随便挑选一张手机的内置。

  其实若论起喜欢的照片,她?还拍了一张,是薄韫白没注意时拍的。

  月夜之下,两人在烛光旁共进晚餐,在浪花汹涌的海面上,两人的影子靠在一起。

  她?本?来更想用这张,但又觉得有点太过?腻歪。万一被学生看见,那群熊孩子肯定?要疯狂起哄。

  十月就这样在红酒和流星雨的余韵里悄然到来。

  人们为长假欢欣雀跃之余,魏家打算办一场乔迁晚宴的消息,也在社交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

  魏家才来江阑不久,话题却不少。除了家主魏云山跌宕起伏的发家经历,还有他的三个?孩子。

  不,如今只剩下两个?了。魏云山的长子在几年前死于私人飞机事故,现在的继承人是次子魏坤。

  另一个?孩子则是魏坤的妹妹,听说长得比明?星还漂亮,却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儿。

  “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漂亮。”

  云庐水榭的会客厅里,沈清夜摸了摸下巴,很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地摘着桌上的葡萄吃。

  吃了几颗,忽然道?:“听说魏澜也是在英国读的书,薄韫白,你见过?吗?”

  “没见过?。”薄韫白甚至没有正眼看他一下,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礼貌的疑问,“你没有工作是吗?”

  “至少放一天假吧。”沈清夜漫声道?,“人又不是机器,一直连轴转,会坏掉的。”

  说着左右看了看:“你家柳老师呢?”

  “上一届的毕业生搞谢师宴,她?去赴宴了。”

  “怎么不带你?”沈清夜掀眸看他一眼。

  薄韫白佯作未闻:“楼梯在那边,出去了记得把门关好。”

  “好好好。”沈清夜站起身,又道?,“林华集团的规模不比博鹭小多少,魏家初来乍到,在江阑的人脉网还未建立起来,这场晚宴意义重大,你怎么说也得去露个?面吧?”

  薄韫白随口“嗯”了声。

  沈清夜又问:“那你老婆呢?”

  薄韫白说:“看她?。”

  沈清夜作势要出门,却又顿住脚步,随口发了几句牢骚。

  “你得去,我也得去。其实真挺心烦的,我不太喜欢魏家的人。”

  他回想着之前的情景,低声道?:“我去云珀出差的时候,见过?一次魏坤。”

  “那个?人是出了名的阴鸷狠辣,都?写在面相上了。人长得是不差,但被他看一眼,总感觉阴森森的,折寿。”

  “一个?面相就能吓住你?”薄韫白淡淡哂了两声,“你沈清夜就这点出息?”

  “但你是没见过?那张……”

  沈清夜百口莫辩地支吾了一会儿,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扬起手道?:“算了,我回去了。”

  等?人走了一会儿,薄韫白也出了门。

  他今日没什么事,索性驱车去了离云庐水榭最近的一家商场。

  回想着柳拂嬿上次说商场约会的事情,他随意逛了逛,观察周围有没有她?会感兴趣的店。

  路过?一处卖黄金的柜台时,却听见里面传来骚动声。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客在柜台前耍横。

  “你们这儿的手工费都?快比金子本?身还贵了!不就雕个?破葫芦,哪用得上多好的手工!”

  “给不给我退!不给我退,我投诉你们!”

  随即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声,为难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怯懦。

  “先?生,我们当?时是银货两讫,而且您这已经离店十多天了,首饰上都?有划痕了,确实是不能退……”

  这声音实在耳熟,薄韫白略一怔忡,目光朝对面望去。

  居然真是柳韶。

  她?穿着一身红色套裙,妆容精致,掩去了几分岁月的痕迹。

  不同于曾经见过?的灰暗模样,此时的她?显得端庄而得体,多了几分生命力。

  “放屁!”男人闻言暴怒,大爆粗口道?,“去你妈的不能,骗钱还有理了!叫你们店长出来,你给我滚开?!”

  说完,抬手就要将?女人搡过?去。

  结果刚抬起胳膊,小臂便被人擒住,丝毫动弹不得。

  男客叫嚣着转头?,正对上一副漆沉的眼眸,翻涌着不动声色的怒意。

  男客不知道?这人何方神圣,分明?看着还比他瘦削几分,可力如铁钳,轻而易举就化解了他的一身蛮力。

  “你他……”

  他正要继续爆粗,却被男人的目光摄住。

  对方面色仍波澜不惊,眸底平静如水,却带着久居高位的威压。

  保安终于在此时赶到,将?人带走了。

  薄韫白没有多看那人一眼,扶起了倚靠在柜台上的柳韶。

  “您还好吗?”

  柳韶刚才就认出了他,惊讶地说不出话。

  “薄、薄——”

  她?胸腔剧烈地起伏了一下,这才泪汪汪地露出个?笑意。

  “韫白啊,你怎么在这儿?”

  “过?来随便逛逛。”薄韫白将?她?扶到一旁的沙发上,温声道?,“我听钱姨说您找了新工作,原来是在这儿。”

  柳韶笑了下,语意无奈:“本?来不想再跟这些珠宝之类的东西打交道?的,可我也就这点本?事了。”

  薄韫白闻言轻轻蹙起眉,正要继续说些什么,旁边忽然又来了一个?红色套裙的女人,将?柳韶拉开?了。

  “快回去工作,让店长看见你在客人区休息,你这个?月业绩不要了?”

  柳韶憔悴地低下头?,勉强向薄韫白笑了笑,起身要跟着那人回去。

  忽然听身后传来个?冷沉的声音。

  “柳女士确实正在工作,她?在帮我介绍商品。”

  半小时后,柳韶提着两只装满首饰盒的袋子,送薄韫白出了店门。

  “韫白啊。”柳韶小声道?,“其实如果你要买黄金,我们店里的这些真的不值当?。”

  薄韫白扯了扯唇,没说话,正要去接她?手里的袋子,柳韶赶紧避开?。

  她?道?:“还是我拎着吧,我们店半年都?出不了你这样的大客户,店长现在肯定?在后面盯着呢。”

  见她?一把年纪还要在外奔波,薄韫白无声地叹了叹,温言道?:“您怎么来了这里工作?”

  “我得有个?正经活干啊。”柳韶答,“不然小嬿不放心。”

  “她?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话虽如此,薄韫白也知道?这对母女之间的隔阂经年日久,一时半刻不好解决。

  他沉默片刻,又道?:“寒露应该快到家了,您什么时候下班,和我一起回去吗?”

  “寒……寒露……”

  柳韶迷惘了片刻,眼底这才晕开?一抹恍然的笑意。

  “啊,那么久以前的事情,这孩子都?和你说了啊。”

  她?无意识地搓了搓袖口,还是道?:“算了,小嬿脾气?倔,我回去了,又不知道?哪句话说得不好,惹她?生气?。”

  “那我给您安排一个?住处吧。”薄韫白道?,“我还有很多闲置的房产,等?收拾出来以后,我叫钱姨联系您。”

  闻言,柳韶眼里亮了亮,欣喜地点点头?。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地下车库,柳韶将?纸袋递给他。

  薄韫白接过?去,却没有马上上车。

  男人沉吟片刻,将?纸袋放进车里,再次看向了柳韶。

  “寒露可能没有注意到,但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他垂下眼睫,温声道?:“她?之前一直想接您来江阑住,您都?没有同意。”

  “为什么最近,您忽然主动来了江阑找她??”

  闻言,柳韶眼中的光芒明?显地闪烁了一下。

  她?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唇上干裂的痕迹愈发明?显,质地不算均匀的唇彩结了块。

  过?了一阵,她?才低声开?口,和刚才被人为难时的怯懦语调不同,带着几分毋庸置疑的决绝。

  “因为我是她?的妈妈。”

  “我要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