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摘桃子
她昨天喝的酒本来就不多, 现在彻底清醒过来,干净的眉眼恢复了平时的神态,理性且清冷,有种波澜不惊的沉着。
站的位置也离他有些远, 隔着一个谨慎的社交距离。
薄韫白垂下眸。
这样的她?, 看起来,确实和昨夜大相径庭。
就好像那个被抱起时, 本来有一丝惊惶, 但看到他的面容后,低低叫了声“阿韫”, 便?顺从地?依偎过来的女人?,不是他。
在回来的车上,抱着?他的手臂,甜甜睡过去,睡梦里都不放手的人?,也不是她?。
而眼下, 这个女人?懊恼地?颦了颦眉,带着?几分冷静的歉意, 低声问:“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薄韫白揉了揉眉心。
他没答, 只道:“看看你口袋里有什么。”
柳拂嬿一怔, 一些凌乱的片段涌入脑海。
她?听从了这个有些突兀的提议,手伸进裤装口袋里, 摸到一个陌生的小东西。
很薄, 很光滑,凹凸不平。
她?拿出来。
是一枚男士衬衫的扣子?。
珍珠贝母的质地?, 其上有不明材质的碎金色点?缀,流转着?浅淡的绮光。
凌乱的回忆连缀成线, 柳拂嬿脑海中跳出一个巨大的感叹号。
依稀回想起,薄韫白把她?放在卧室的床上,她?却仍紧紧抱着?男人?的手臂,最?后不小心扯下了他一颗袖扣的场景。
“对不起……”
柳拂嬿一言难尽地?捂住了额头。
来不及尴尬,她?很快给出解决方案。
“你昨晚那件衬衫在哪?我?现在就?给你缝回去。”
说完,忽然想到以?这人?对品质的苛刻和讲究,大概是没法忍受粗糙的手工线头。
于是转而道:“这样吧,衬衫的牌子?是什么?我?买一件新的给你。”
也不知哪句话说到了心里,话音落下,男人?微沉的神色,稍微松动几分。
他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去玄关处拿回衬衫,递给柳拂嬿。
柳拂嬿接过来,翻开衣领找logo。
薄韫白不得不说得更清楚一些:“还是缝回去吧。”
柳拂嬿一怔,不太好意思地?抬起头:“我?没有认真地?学过缝纫,针脚会很粗的。”
薄韫白却已经起身找针线盒去了。背影散漫,看起来不太在意:“能穿就?好。”
大概豪宅的设计者也没想到房主会亲自做针线活,两人?找了半天,总算在保姆房里找到一套针线。
柳拂嬿比了比色,坐下来穿针,衬衫随意搭在腿上。
也不知这衬衫是什么面料,看起来挺括垂坠,贴近皮肤时却又柔软透气。
穿好线,她?将袖口卷起来,看了一眼背面。
果?然干干净净,没有丝毫针脚的痕迹。
柳拂嬿有点?暴殄天物的心虚,不确定地?再次对薄韫白道:“我?只会这样直接把针穿过去……背面的线头会很明显,不好看,可能还会有点?硌。”
“嗯。”男人?懒淡应声,“能穿就?行。”
柳拂嬿隐约感觉到,他虽执意要她?缝,但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这件衣服会变成什么样子?,在意的是别的东西。
缝好后,衣服递给他。男人?随手接过来,侧颜轮廓在晨光里显得清润温和,眸底有些笑意,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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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韫白虽然不擅长炒菜,西式风格的菜系倒是手艺很好。
咬了一口香气扑鼻的吐司煎蛋,柳拂嬿感到强烈的幸福。
她?正懒洋洋地?坐在餐桌前发?呆,听见电梯“叮”了一声,衣冠楚楚的男人?从中走?出。
“你要出门吗?”她?站起身。
“回趟家里。”薄韫白淡声道,稍顿又叮嘱她?,“你放在疏月湾的东西,下午会有搬家公司直接搬过来。”
“另外,过一会儿?会有阿姨过来打扫屋子?。她?知道密码,不用开门。你午餐想吃什么,也可以?和她?说。”
柳拂嬿应了声,见他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心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脚下已经快了一步,朝他离开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来到玄关处,薄韫白正在换鞋,听见动静转过身,眉尾稍挑:“还有事?”
“……”柳拂嬿怔了下,随便?找了个问题问,“那你中午回来吃饭吗?”
男人?身形一顿,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其实他回去这一趟,是为了挑常看的书,找搬家公司搬过来。老宅书房极大,是个力气活。
但少顷,薄韫白还是温声应了句:“好。”
男人?离开后,偌大的房屋变得更加安静。
柳拂嬿乘电梯上下转了转,熟悉了一圈房间?格局,又出门看花园。
夏日灼眼,阳光下的花朵有种明灿的生机。
看了一阵,柳拂嬿又发?现花园旁边,也就?是别墅的后方,是一片很大的泳池。
慨叹了下豪宅的奢华,柳拂嬿原路返回自己醒来时的那个房间?。
这是个很大的卧室,比其他几个开着?门的次卧都要大。柳拂嬿不确定薄韫白是不是把主卧给了她?。
不过他那间?房关着?门,她?也无从确定这个疑问。
身上的套装穿了一夜,有点?难受。不知衣柜里有没有可穿的衣物,柳拂嬿去衣帽间?碰运气。
结果?真让她?找到两套。
都是丝质的家居服,散发?着?刚洗过的清香气息。看起来和薄韫白身上的材质差不多。一件是上衣下裤,另一间?是仙气飘飘的裙袍。
担心穿裙子?不方便?,柳拂嬿选了另一套。
结果?穿到身上,对着?镜子?照了照,怎么看怎么像薄韫白身上那套的情侣装。
柳拂嬿最?终决定掩耳盗铃,不照镜子?就?是了。
今天是周四,本该是个繁忙的工作日,她?却清闲地?躺在一个大得夸张的豪宅里,有些无所适从。
柳拂嬿拿出了手机。
其实她?请假那天,原本只打算请三天,结果?拿着?假条去盖章的时候,对方却热情地?称院长打过招呼,给她?批两周甚至一个月的假都行。
盛情难却,最?后柳拂嬿便?把假条改成了一周。
这周是单数周,她?只有三节课要上。其中两节闻瀚会帮她?代课,剩下一节,她?打算下周找个时间?,用网课形式补。
虽说平时被气得心累,但不去学校,又有点?想念那群学生。
柳拂嬿点?开课程群,想看看大家最?近又开匿名说了什么。
结果?十分意外地?,看到了满屏的祝福消息。
[柳老师新婚快乐!]
[祝柳老师和先?生永结同心,花好月圆。]
[您一定是最?美的新娘~]
……
也不知道是办公室里谁泄露的消息。
祝福密密麻麻,怎么翻也翻不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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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住的第一周很快过去,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两人?各自住一间?卧室,井水不犯河水。
不同于请了一周假的柳拂嬿,薄韫白行程很忙碌,有时早上起来便?发?现他已经出门了,夜深时分才回家。
柳拂嬿有些好奇,猜他是忙于工作,但平时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又没有那么热衷于博鹭的事务。
那是去干什么了?
答案揭晓得很快。周末这天,她?一个人?宅在书房里画素描,门铃忽然疯狂地?响起来。
披上外套下楼一看,却是好久不见的薄成许。
“婶婶……”
薄成许往沙发?上一坐,把带来的礼物随手一放,沮丧地?开口了。
“我?实在没办法才来找您的。你能不能跟叔叔说一说,我?不是不爱学管理公司那些东西,但至少周末他得让我?喘口气吧。”
“管理公司?”
柳拂嬿完全没听过这回事,反应了片刻,忽然福至心灵。
“这些天,他早出晚归,是一直在给你上课?”
“是啊。”
薄成许颓废地?靠着?沙发?扶手,不复以?前那种没心没肺的模样。身上衣冠笔挺,眉宇却蹙起来,像是多了不少心事的样子?。
他发?了一会儿?愁,才想起来补充一个更关键的信息。
“准确地?说,还有我?爸。”
许是她?脸上的惊讶有些明显,薄成许笑了起来,低落的嗓音也上扬些许。
“婶婶,你都跟我?叔叔结婚了,还不知道他有多厉害?”
“嗯……”柳拂嬿确实不了解这方面的事情,她?回想着?曾经搜索到的字眼,温吞道,“我?知道他在欧洲建立过两家公司,成绩都不错。投资方面的眼光也很好。”
“也对,可这些记者的说法都很笼统,没说到点?子?上。”
薄成许印象里是个不经事的纨绔,这小半年没见,倒也成长很多。腰板一挺,姿态一端,很像那么回事地?解释起来。
“叔叔最?厉害的其实是领导和预判能力,包括未来市场的风口在哪儿?,同样的商业模型在中西方的不同环境下会跑出多大差别,这种普通人?两眼一抹黑的事,他一看一个准。”
柳拂嬿第一次听见这种直观的概括,稍稍一思考,便?能察觉出里面的含金量。
她?由衷赞了声:“真厉害。”
“是啊,要论?厉害,爷爷都比不上他。”
薄成许托着?腮道:“博鹭虽然是家族企业,但如果?真按能力来排,叔叔强过爷爷,爷爷强过我?爸,至于我?嘛……”
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叹了口气:“我?目前还处在给家里丢人?的阶段。”
柳拂嬿忽然想起陆皎,好奇道:“那你奶奶呢?”
“是哦。”薄成许一拍大腿,“奶奶太久没回家了,把奶奶给忘了。”
他认真地?思索一阵,才道:“奶奶跟叔叔哪个厉害,我?还真说不好。虽说叔叔剑桥毕业,又年轻又敏锐,但奶奶就?属于那种,姜还是老的辣嘛,多少大风大浪都经过了,无论?出什么事,都跟定海神针一样。”
“但她?好多年不管公司的事了。”
薄成许叹息一声。
“都怪爷爷太强势,寒了奶奶的心。”
“其实有一次,我?爸喝醉了不小心说漏嘴,说是如果?奶奶来主管集团,博鹭大概还能比现在扩张一倍。”
柳拂嬿默默听着?,给他倒了杯茶。
其实她?也没想到,尽管知道结婚协议的内情,这小侄子?还是丝毫不把她?当外人?,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会儿?功夫,这些弯弯绕绕全给她?讲明白了。
她?不动声色地?绕回话题:“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劝一下你叔叔?”
“啊对。”薄成许这才想起正事,有点?委屈地?说,“我?不是不爱听叔叔教我?,叔叔确实厉害,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可叔叔脑子?转得快,我?跟不上啊,我?申大学那会儿?学习强度都没这么大,实在受不了。”
稍顿,又状若无意提了句:“我?连恋爱都没空谈了。”
柳拂嬿恍然地?挑了下眉,看着?这个和自己学生差不多大的侄子?,拿出长辈的语调道:“原来这才是主要原因。”
“嘿嘿。”薄成许挠挠后脑勺,拿出手机给柳拂嬿看相册,“婶婶,你看这个女孩好不好看?我?上次被一哥们拉去看话剧,差点?睡着?了,结果?她?一出场,我?那晚上都没睡着?觉。”
柳拂嬿看了一眼,是个白净的年轻姑娘,气质极好,像春日里一株带着?露水的茉莉。
“好看。”柳拂嬿含笑道,“那就?祝你成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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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薄韫白回到云庐水榭。
柳拂嬿在楼上窗台看见了他的车,下楼来迎:“吃过饭了吗?”
男人?将车钥匙挂在玄关,闻言,唇畔露出一抹很淡的笑意:“还没有。”
柳拂嬿便?道:“那一起吧。”
四十分钟后,阿姨将饭菜端上桌。
两人?相对而坐,吃了一阵儿?,柳拂嬿切入正题:“小许今天来家里找我?了。”
薄韫白眉尾稍挑,顺手盛了碗汤递给她?,淡声道:“他找他妈妈不管用,找他爷爷反被骂了一顿,结果?又来找你了?”
这小孩还挺悲催的,柳拂嬿心里有些不忍,又道:“我?看他确实憔悴了不少,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
她?缓声道:“我?也是当老师的,教学生就?是得有点?耐心,欲速则不达啊。”
薄韫白却道:“我?在他这个年纪已经不靠家里财务自由了。他还连股份跟股权都分不清楚,也不知道这二十多年都在干什么。”
柳拂嬿问:“那你给他安排了多少东西要学?”
“每天去公司待八个小时,复盘博鹭和其他公司发?展历史上的一些关键博弈。”
“回家后我?再留几道题给他做,第二天看他思路。”
稍顿,又道:“作业大概一个小时的量吧,快的话半个小时。”
柳拂嬿沉默片刻,语气有点?沉痛:“可小许和我?说,至少得要六个小时。”
闻言,薄韫白筷子?一顿,好像也挺意外:“那点?东西,用得上六个小时?”
柳拂嬿回想起以?前上文化课的场景,默默道:“高中的时候做物理压轴题,学霸二十分钟做得全对,我?一晚上都没思路。”
空气静了一瞬,薄韫白放下筷子?,身体无意间?朝她?这边倾了倾。
鱼子?吊灯光芒莹白,清晰地?描摹出他清隽的眉眼轮廓。也不知是否错觉,他连声音都比刚才温和了不少。
“小许和你的情况不一样。你在自己的专业上做得很好,他基础薄弱不说,态度还浮躁。”
柳拂嬿一怔,意识到薄韫白似乎是在体谅她?的心情。
她?本来对做不出物理题这事儿?没什么感觉的。可见他这么温和小心地?评价这个事情,心情就?变得有些复杂。
才不用你们学霸安慰呢。
看一眼已经放下筷子?,好像是打算专心和她?说话的薄韫白,柳拂嬿收回视线,故意舀起一大块平桥豆腐,埋下头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吃了一阵儿?,头顶上似乎晕开声无奈的轻笑。
稍顿,薄韫白主动开口。
“那你觉得,怎么做比较合适?”
柳拂嬿吃完才道:“循序渐进吧。贪多嚼不烂,学生也会有畏惧心理。”
她?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便?道:“我?以?前读博的时候,兼职去画室当老师,教过基础差的学生,一对一,跟现在在美院上大课不一样。”
“一对一的优势,不就?在于掌握学生的基础和节奏,量身定制合适的教学内容吗?”
闻言,薄韫白却转移了关注点?。
他唇畔几丝笑意,漫声道:“原来你读博的时候就?是柳老师了。”
“非要这么说的话,我?大一就?被人?叫柳老师了。”柳拂嬿纠正他,“我?当家教可是专业的。”
若干年的辛苦,被她?说得这样轻描淡写。
薄韫白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语气不自觉放轻几分。
“那,柳老师觉得我?该怎么教小许?”
柳拂嬿托腮道:“我?读过教育心理学的书,有一个叫维果?斯基的心理学家认为,最?有效的学习材料,是学生跳起来就?能摘到的桃子?。”
“有桃子?做奖励,学生乐于一直往上跳,进步会很快,心理上的满足感也很强。”
她?说得通俗易懂,薄韫白轻轻颔了下首,半开玩笑道:“好。我?之?后用心研究一下,怎么给他种桃子?。”
柳拂嬿也放下心,觉得自己没有愧对薄成许的嘱托,他也能抽出空来,劳逸结合地?谈个恋爱。
过了阵儿?,却忽然觉得不大对劲。
眼下的这个状况,有点?像她?和薄韫白已经成为了一对父母,正在商量怎么教育儿?子?。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不自在的感觉笼罩了柳拂嬿的全身。
她?连端汤碗的手都变得有些不稳,越过碗沿,才敢悄悄瞥一眼薄韫白。
男人?倒是姿态从容,好像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的意思。
柳拂嬿默默松一口气。
结果?,刚放松下来,忽然听见薄韫白漫声发?问。
“你觉不觉得,这番对话,有点?像我?们——”
“不觉得,完全不觉得。”
坚决地?否定完,才蓦地?发?觉自己的此地?无银。
柳拂嬿埋头喝汤。
薄韫白轻轻笑了下,倒也没揭穿她?,温润眸光落在她?身上,掩去了其间?几分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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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这天,柳拂嬿去学院上班。
尽管以?前上早八的时候有些痛苦挣扎,但放了一周的假以?后,又有些想念上班的日子?。
她?可能确实是个挺恋旧的人?吧。换了别人?,在一座学校里待十年,估计要憋疯了。她?却越来越觉得亲切,越待越有滋味。
或许,是因为在她?人?生的早期有太多不安定的因素,长大后的她?才会这么抗拒改变,而且喜欢那些稳定而永恒的东西吧。
柳拂嬿把东西放在办公室,转而去了一趟乔思思的办公室。
乔思思就?坐在工位上。
面前电脑开着?,可她?并不在处理工作,只是坐在那里,垂头看着?黑漆漆的键盘。
柳拂嬿敲了敲门。
乔思思过了阵才抬起头,见到是她?,黯淡的眼睛里总算亮起一点?光彩。
“你来啦。”
说着?,怏怏地?拿起已经放在桌上的红包:“新婚快乐。”
“酒席都没吃,礼就?不用随了。”柳拂嬿温声说完,将那只红包塞回乔思思包里,“现在感觉怎么样?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乔思思看了看周围,办公室里也没有其他人?。她?孤零零趴在桌子?上,眼圈又开始红。
“……还没有,只有一个多月,还没什么特别明显的感觉。”
“我?本来想去打掉的,可我?怕疼,又怕打完之?后伤身体。”
她?看向柳拂嬿,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柳拂嬿迟疑一瞬,还是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冰凉滑腻的触感传来,她?强迫自己忽视掉这些感觉,柔声问她?:“是怎么回事?”
稍顿,语气坚决几分:“如果?有人?伤害你,不是你的错,我?们一定要报警处理。”
“不是……不是伤害。”
“我?就?是对他挺有好感的,可是没到谈恋爱那个地?步。他对我?也是。”
稍顿,她?又苍白地?笑了笑,低下头道:“不,他可能对我?都没什么好感吧,只是觉得我?能叫得出来。”
柳拂嬿用纸巾帮她?擦了擦眼泪,轻声道:“当时没有做措施吗?”
“做了。可是掉了。”乔思思小声道,“本来发?现之?后应该立刻吃紧急的药,但我?听人?说那个药吃了对身体不好,就?有点?侥幸心理,觉得不会这么点?背的……”
柳拂嬿无声地?叹了口气。
“那对方现在知道吗?”
“……我?还没想好怎么和他说。”
“反正无论?说不说,这件事都是女人?来承担的。疼不到他身上,我?也不缺那点?手术费。”
话音刚落,乔思思的目光忽然凝在了办公室门口,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的视线沉重而复杂,柳拂嬿忽然有了某种预感,转头望过去。
之?前许多次和乔思思一起出现过的,设计学院的男辅导员,就?站在那里。
他神色焦急,鼻梁上也出了汗,黑框眼镜有些歪斜。
声音低哑,带着?几分慌乱,低低地?叫了句:“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