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他心态绝俗,更同情他身世之惨。
于凡又道:“问天,你先前问我为何独住此处?只因我厌烦了教中俗务,有意避而远之。其中有人不愿你当这教主,有人愿听我的话,双方于数月前大打一场,被我慑服,这才有所收敛,经此事之后,我自知配不上这教主之位,于是离群独居,只等候你来继任。”
阳问天诚心道:“叔叔,你仍做你的教主,侄儿愿留在此地,辅佐于你,让你不感孤单。”
于凡瞪大双眼,道:“我两年多前如此问你,你推三阻四,如今你经历磨难,为何仍胆小怕事?我已下定决心,教中谁人不服,我便将他开革出教!”
阳问天道:“侄儿才学武功,远远及不上叔叔,而叔叔年纪不大,岂能就此退隐?”
于凡苦笑道:“我这人从小脾气就这般,不喜热闹,偏爱静处。这二十多年俗务压身,不厌其烦,如今正好甩脱这枷锁镣铐,重归原处。你功夫已然大成,刚刚隔空喊话,内力已不在我之下,所欠缺者,不过几年火候而已。侄儿,答应叔叔,勇敢一回,好么?”
阳问天感念于凡恩情,心情激动,顿生壮志,道:“我答应你,叔叔,绝不负叔叔期望。”
于凡大喜,一跃而起,眼眶晶莹,已然含泪,他返身回屋,取出几卷书册、印章,交在阳问天手上,道:“事不宜迟,我教中有不少隐秘,唯有我知晓,今晚你留在此地,我花一晚上功夫说出,要你牢牢记住,再举办圣火大会,你就是本教教主了。”
阳问天远道而来,途中鲜有休息,着实疲倦,道:“叔叔,且容我休息一天,成么?我人已在这儿,决计不跑。”
于凡道:“是了,我知道你小子脾气,准是又想偷懒。”
阳问天顽皮一笑,懒洋洋的说道:“叔叔说得好,不知此地有甚么花楼月坊,好容我玩乐一天?”
吉雅一听恼了,训斥道:“你想去哪儿?你给我说明白了!”说罢手按剑柄。
阳问天吓得不轻,道:“我和叔叔开几句玩笑,你怎地当真了?”
吉雅啐道:“玩笑归玩笑,你要真去那边,我也真拿剑刺你几个窟窿。”
于凡道:“你若真想歇息,城中客栈,报我姓名,皆可随意入住。只是此等大事,需当着全教众人之面宣告。有谁不服,我当即逐走,以免今后出事。”
阳问天见他甚是坚决,不便反对,众人离那于凡居所,又返回大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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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天下大义虎皮旗
抵达厅堂,于凡下令召集此山全教教徒,聚在一块儿,总共约莫三百来人,将这大堂挤得熙攘喧腾。于凡又一声令下,众人才安静下来。
于凡道:“我于凡年老力衰,不堪重任,难以为继,早就有一心愿,要将这教主之位,让给一位年轻有为的英雄人物。如今这位阳公子,乃是昔日“九婴”阳离教主之子,非但才貌双全,武功之高,当世小一辈中无人能及。而他秉承天命,受昆仑山圣女委任,更是名正言顺,我今日已将诸事托付给他,他就是我中原明教教主。”
众人一听,神色震惊,不由得高声议论起来,贺驱道:“教主,你老人家岂能不管咱们这些老兄弟?阳公子纵然了得,眼下威信才干,仍远及不上您,既然这般,您又何必早早退位。”
于凡双目光芒一现,那贺驱在他威严之下,竟面无人色,无法言语,于凡道:“我心意已决,不可更改,大伙儿都发誓效忠阳公子,谁若不从,本教中就没他这号人物。”
于凡念叨此事,已有许久,也算不得突然,但众人不料他心意如此决绝,一时间又哪里敢当即宣言?
阳问天忙道:“叔叔,你一番厚望,小侄铭记,可也不必如此仓促....”
于凡朝他摆手,冷冷道:“如此说来,大伙儿是不服我这教主了?”
众人骇然,不敢违命,十人中有八九人跪倒,朝阳问天宣誓道:“愿从此追随阳问天教主,此生此世,忠诚无二,为教主抛头颅,洒热血,有如对待明尊一般。”
于凡松了口气,又望向剩余站立不动之人,双眼扫动,不露喜怒,道:“贺驱,你不听我号令么?”
贺驱大声道:“教主,我对你老人家服气得很,但这阳公子初来不久,我怎知他底细?要我说,您老即便要退位,教中也未必无更佳人选。”
盘蜒心想:“一朝之中,每到改朝换代之时,总免不了继任之争。元人如此,这明教也难以免俗。看来这贺驱与其同党,自有意此位。”
于凡瞪他良久,神色恢复平静,道:“你与张原道联手了么?”
贺驱道:“张左使跟教主许久,劳苦功高,武功卓绝,对教务极为熟悉,比这位阳公子,只怕合适一些。”
于凡道:“张原道心高气傲,为人狂妄,怎及得上阳公子?”
话音刚落,只听殿外一人道:“教主,你对我这八字评语,果然不差。”
此人内力也极为不凡,竟透过层层院墙,传入堂中众耳。余音未散,那说话之人已在堂内,只见他身形高大,年纪五十朝上,满头黑发,披散两旁,一张脸甚是彪悍,双目似有寒光。
阳问天见此人形貌凶猛,心中一凛,盘蜒道:“‘铁头陀’张原道,听说你身手高强,神功凶暴,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今日终于有缘一见。”
张原道不认得盘蜒,但知道他是阳问天手下,冷笑道:“我师父是和尚,我却不是甚么头陀,若当真对付敌人,更不讲什么慈悲。”这张原道昔日蒙一位江湖隐士传授绝学,身怀异法,纵横江湖,历来鲜有敌手,如今见盘蜒这无名小卒,自不将他放在眼里。
于凡道:“张左使,你已听到我所说之事了?”
张原道说:“此人是江龙帮的奸细,教主让他继任,那是将咱们大好的雪莲派家业,送到江龙帮手中了。”
教众一听,啧啧称奇,不知他为何这么说。张原道见众人疑惑,又道:“我已打探清楚,这位阳问天,乃是江龙帮那赤蝇与文秋香的师弟,真正的一丘之貉。江龙帮与我雪莲派有血海深仇,此人身份存疑,万不能让他掌权。”
吉雅听他出言污蔑情郎,心中不喜,却又面带微笑,喊道:“张左使,我听说江龙帮名声不坏,乃是一行侠仗义,规矩严明的名门正宗,那位赤帮主与文女侠,更受万人敬仰,从无污名。怎地到你嘴里,却似是罪大恶极,可杀不可留之辈?这其中是为公为私,可让小女子好生不解。”
她虽不明其中关窍,可心思灵巧,一语中的,张原道一张黑脸,登时又黑了几分,大声道:“自然是为公不为私了!当年咱们与江龙帮在湖广争夺,我一刀刀,一掌掌,浴血奋战,将这群臭海蛇势力逐出湖广,这其中死了多少兄弟?难道教主都忘了么?”
于凡叹道:“原道,你当年一意孤行,破坏我与赤帮主盟会之约,抢先动手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