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评,有路有城,却也甚是详尽。他将书快速翻了一遍,默想少时,铺开一张厚纸,双臂连动,指力点出,落在纸上,瞬时露出红色线条,正是以太乙幻灵功夫凭空作画。小遥、陆振英等人早已见怪不怪,唐子野却看得惊为天人,嘴里不停赞叹。
不一会儿功夫,盘蜒作画已毕,乃是一幅地图,描绘那著书者所经国度,各国城池,当中冰峰雪谷,小溪河流,皆重现纸上。他左看右看,喜道:“咱们运气不坏,这位老先生谋生要紧,故而心细如发,记载应当无误。这雪岭三十国地形,大抵都在此处。”
有了地图,东采奇兴致更高,把握更大,她道:“咱们这就从“尊前山”翻过,先攻克这白马国的洛杭城,在此城之中整顿军力,巩固所得,招募士兵,随后前往阳州城,南苏城,最多五天之内,这白马国当可攻克。”
小遥奇道:“你当真有此把握么?”
东采奇点头道:“这与当年西南情形相似,若龙木手下妖仙魔怪都在西域、中原,此地防备未必森严,而龙木也多半不得人心。咱们下手要快,攻势要急,夺城之后,观其民心如何。”
盘蜒见东采奇已尽得战略精要,深感欣慰,又与她商议诸如支援、固守、撤离、伏击、分兵之事。两人谈的热火朝天,心念如电,往往东采奇说了上半句,盘蜒已接下半句来。陆振英、小遥等纵然曾有交战、防备的学识,毕竟颇为粗浅,远不及这两人阅历丰富,思虑周详。
陆振英心想:“难怪...师兄他会选师姐,我虽与他曾心意相通,可在他心底,我始终是个外人,我从不曾了解过他。”
小遥见识不差,所学也多,明知这两人微言大义,论述精妙,运筹帷幄,布置周密,但瞧两人模样,替陆振英大感不平,说道:“临敌交战,讲究随机应变,以奇为上。我瞧你们所言兵法,不过是些古板的陈词滥调罢了,一味攻城急行,正面作战,远远算不得上乘法门。”
盘蜒道:“兵法者,正奇交替也,以正交锋,以奇扰敌,若正不强,何以出奇?小遥国主一味讲究奇门外道,不知正军之中,亦有上将。”
小遥哼了一声,道:“兵是你们带来的,我自然管不着了。”
东采奇又将方略前后细思一遍,料定多半可行。盘蜒道:“待攻下白马城后,你与振英、小遥国主向西,我领军向东,各自绕半个圈,至青兰山处汇合。随后径直北上,击三十国中最为强盛的司空国,此国一定,则其余诸国定大半归降,咱们其后稳扎稳打,胜局难逆。”
东采奇轻叹道:“只盼不出乱子,莫要如以往....以往那般。”
盘蜒劝慰道:“你历经过一场劫难,绝不会重蹈覆辙。我预感天命相助,此次形势定会顺利。”
陆振英又想:“他二人到底共同经历过何事?”但她生性坚强,不愿稍露关切之意,不愿轻易过问。
小遥见两人为冷州国穷竭心智,倾尽全力,自也感激,正色道:“多谢仙使、师妹这相助恩情。”
盘蜒、东采奇谢过,当即传令下去,全军待发,备齐物资,次日一早,十万大军出了城,深入雪山,历经跋涉攀登之苦,经过两天,到了洛杭城。
他们虽颇为疲倦,可突发奇兵,来势突然,洛杭城全无防备,仓促应战,又如何是中原盟军对手?巳时攻城,午时已然得胜入城。
东采奇招来俘虏,当即劝降,愿降的当即释放,赐酒食、兵器,分别编入行伍,散得极开,不令其互通声气。不愿降的,拉下去再劝,劝上半个时辰,如再不答应,则当即杀了,却让其余俘虏得知,这叫仁至义尽,也叫杀鸡儆猴。
陆振英、小遥侠义心肠,性子仁慈,知晓此事,皆感震惊。两人直奔大营,见东采奇、盘蜒正商讨后续之事。小遥怒道:“东采奇,城中俘虏,可是你下令诛杀的?”
东采奇惊讶问道:“是啊,小遥师姐有何指教?”
小遥道:“咱们万仙门规之中,可有一条,不许杀手无寸铁,无意反抗之人。战场上有所杀伤,还说得过去,你如今杀这数千条性命,夜里还睡得着么?”
东采奇苦笑道:“师姐,咱们在打仗啊,这战事一起,便是你死我活,可不讲究江湖规矩那一套。”
陆振英见东采奇毫无愧疚之情,而盘蜒也表情如常,似乎怪她二人大惊小怪似的。她再难抑怒气,说道:“师妹,你....你这一套,都是向盘蜒师兄...学的么?”
东采奇与盘蜒对视一眼,东采奇点头道:“我大半是向他学,小半是自个儿....琢磨出来的。”
陆振英想起昔日东采奇模样,喉咙哽咽,说道:“师姐,当年...你是何等善良的性子,我记得你兄长失踪,你不顾生死,孤身前往雪山找寻,我当时得知,好生敬佩。怎地你眼下....变得如此无情?”
东采奇眉头一皱,不为所动,说道:“并非我喜好杀人,管不住手,师妹、师姐,请问我若不杀这些倔强之人,又该如何处置?”
小遥毫不犹豫,说道:“这些人虽与我等为敌,但宁死不屈,乃是真正的好汉,我等侠义为上,自当释放。”
盘蜒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东采奇忍住笑意,郑重说道:“然后呢?依照江湖规矩,这些人承了咱们的情,今后便再不与我等作对了么?”
小遥愣了愣,说道:“即便....即便他们忘恩负义,但咱们自身站得住道理,这叫问心无愧。”
东采奇道:“好,我便耽搁些功夫,与你们好好说上一说。”
她站直身子,双手交叉胸前,道:“一般而言,战败兵卒,要么死了,要么投降,要么逃走,要么关押,要么释放。前二者于我多半有利,不必多谈。
逃走之人,或归于敌军,不久后卷土重来。或今后沦为流寇,四处作乱,危害极大。可此节我已管不着了,当下不必操心。
而我若心软手弱,不杀违逆,将他们关押起来,这些吃牢饭的,还需我花费军饷粮草去养,指派士兵看守,若闹得不好,更有作乱之忧。咱们初战告捷,后续仍有重任,哪有空闹这玄虚?更不能忍受其乱。
至于释放俘虏,纵显得我仁义大度,美名远扬,但这些强脖子软硬不吃,绝不会领情,更不替我宣传,十成把握,会投奔敌人。他们心意坚定,知我等情形,又不惧生死,急于雪耻,就成了厉害至极的强敌。今后我方死去将士,不能怪罪敌人心狠手辣,却一个个都得算在我的头上。”
小遥被她说的答不上话,只一味说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盘蜒道:“国主,所谓战事,本就不合乎理,不合乎情。无情无理,方可为战。若说的进道理,怎能打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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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巨兽破浪海中升
小遥虽气恼,陆振英虽沮丧,却也并非认死理而不认账之人,知盘蜒所说,自有道理,纵不服气,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