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十八开锁(1 / 1)

封武日月 云灵 48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28章 十八开锁

  没完没了的试探和坦诚到让人无语的应答,张云和易剑似乎都对于这种实际上很容易让人厌烦甚至发怒的对话乐此不疲。张云依然想不起什么具体的东西,不信任易剑大概是发于本能。而易剑却好像并不在乎张云的不信任,对于张云所有的问题,要么以不能回答作为回答,要么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种旁人听来无比纠结的对话过程直到张云的眼前出现一道全新的石门方才告一段落,因为这道经过张云目测当有三丈三尺三寸高宽的方形石门让他把所有的精力都重新集中到眼下的正事上面。

  

    像个正专心致志地和稀泥的顽童一样盯着硕大石门一角发呆已经有小半个时辰的张云终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蹲得两腿发麻的他摸着下巴咂咂有声道:“一门十八开,哎呦,怎么不叫一门******啊?难不成真是先前推测的这地宫是诡兵门那些闲到没事干的先人们搞出的东西?”

  

    没有人能回答张云的问题,易剑虽说有着通天实力,更是身为玄之又玄之地四方山的四方剑之首,但那也仅限于江湖武道,对于诡兵门的机巧术和墨家的机关术这种远远偏离了武道正统的东西,他自知没什么发言权。

  

    易剑安静地站在一旁闭目调息,张云瞥了他一眼发觉这位四方剑首完全没有在开门这事上搭话的意思,也只好转回头去继续盯着那该死的******啊不对,十八开继续发呆。

  

    张云很清楚自己一定知道这锁怎么开,但他更清楚自己完全就想不起来具体应该怎么开。实际上他现在并不是在想怎么开锁,而是在纠结是继续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再回忆点什么出来,还是就此退出去继续向西去找那销金府。

  

    对于张云和易剑二人来说,这座绝对会异常庞大的地宫实际上此时才经历了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都不到,因为他们到目前为止仍然只能算是在地宫的大门外徘徊。

  

    如果就这么离开必然会造成巨大的遗憾,而且想再仅以二人之数就回头探这地宫的可能性就会大为降低。那时候只怕不仅仅是那什么善堂,不知道会有多少玄之又玄之地有多少江湖中的名门大派在这座地宫的内外你争我夺,甚至于到时候就算是张云和易剑这二人都不可能再作一路同行之伴。

  

    张云又一次抬眼去看易剑,后者这回倒是没有打算只当看客。易剑看懂了张云眼中的意思,于是说道:“一试便了。”

  

    “我到底是怎么习惯的你这说话的口气?”张云耸了耸肩。他嘴上调侃易剑的语气,心里却因为对方这四个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既然四方剑首都说了继续,那就多花点时间吧。张云很干脆地盘膝席地,毕竟老那么蹲着实在是件很伤身体的事情。他用手托住了下巴,挑眉圆眼,再一次将大半的注意力放到了那块不过巴掌大小的“十八重地狱图”上面。

  

    这石门角落里被张云称之为“十八开”的机巧锁实际上在普通人看来不过是一幅描绘了佛教所谓十八层地狱的精致画作。张云很清楚解开这锁的关键就在这十八层地狱之中,甚至可以猜想到这锁给人的难题就是要让开锁人去“救苦救难”最终超度十八层地狱普渡众生。

  

    普渡众生?呸!你当我是地藏王呢?何况地藏王不也没办到么?

  

    张云腹诽着这锁的设计者,却也不得不绞尽脑汁在想不起自己本来就会的解锁之法的前提下以全新的角度去看待眼前的问题。

  

    佛教所谓十八层地狱并非当真十八层。张云已经将眼前这幅精致小画看了几十个来回,脑中也将所有能够想到的关于十八层地狱的信息都搬了出来。直到又一次扫过那第四层的孽镜地狱时,张云忽然眼前一亮,扬声道:“易剑,你可知晓十八层地狱?”

  

    易剑始终未曾看过那幅门上画,是以闻言微微一怔。好在易剑性格特别,一怔之后便即答道:“知道。”

  

    张云“嗯嗯”两声,继续说道:“可知道十八层地狱中哪一层却无皮肉之苦?”

  

    易剑眉头微微一皱,他已经知道张云此问必然与解锁之事有关,于是语气一敛又恢复了那命令般的口吻说道:“少卖关子,解锁。”

  

    张云见对方不接自己话茬,只好撇撇嘴无奈道:“真是不懂乐趣,我说你听就是。十八层地狱只有第四层孽镜地狱问之人心,照其真实罪证,而后可分配它狱受刑。十八开之锁必然由第四锁启开,而后自见分晓。只要我能拆解这第四层中秘密所在,要开后续十七锁必然轻而易举。”

  

    张云嘴上说话,手上更不见片刻停歇,那幅十八层地狱图转眼间就已生出了全新变化。

  

    第四层变成了第一层,第一层变成了第十七层。那精致的画作却原来是十八片奇形金片制成,原本形状各异的金片刚开始被张云挪动时原本各片所至均格格不入,谁曾想最后却被张云以全新的顺序拼出了一幅全新的画作。

  

    三十三天?呦呦,佛教地狱翻过来就成了道教三十三天?这往上戳得有点高啊。原来如此!

  

    张云微微一笑,这一次他直接将所有的金片全部取下,然后在地上重新拼接。

  

    三十三天重新变成了十八重地狱,只是这一次顺序再生变化,而拼完的形状则变成了一个长长的钥匙。

  

    “十八道锁,啧啧,下面可是要带点蒙的成份了。”张云这话倒不是要说给易剑听,已然完全进入自己状态的他说出这些不过是在“提醒”自己要再多些注意力,多些小心,多些思考。

  

    可就在张云这声自言自语出口时,他突然感觉到后颈有强烈至极的杀意袭来。

  

    那是纯正至极的四方剑意,是顺心顺意,潇洒四方的自在之意。

  

    张云不可能避开,但他在这个瞬间却没有任何躲避的想法,因为那股强烈至极的头痛再一次冲入他的脑海,如同有一柄利剑突然间从他的丹田而起,最后冲破了百会所在。

  

    “把握大了几分?”易剑的声音还是那个味道,仿佛刚才那一剑并不是他所发。

  

    浑身汗透的张云扭过头瞪着易剑张嘴欲骂,却被一口口水噎得不轻:“别指望我谢你。”张云说完便即回身,将手中那细长的钥匙插进了墙角那十八开的第一个锁眼之中。

  

    

十年之后(上)

  白衣青年正是张云,而那青衫女子自然就是已经升为人母的上官灵。两人在谷中养伤修炼多年,已结育有一子,若非世间仍有牵挂,只怕也就不会有他们此番出谷。那对狗熊兄弟本是天阴教的饕餮双鬼,一个多月前在一个小村里横行时被张云和上官灵堵了个正着。

  这二位是打从天阴教改了名称叫作“承天地除虏会”之后才上位成功,张云的大名他们是听过的,但其人却是压根就没见过。于是这二位刚刚被张云一家子堵个正着的时候,非但未见紧张,反而对上官灵的美貌垂涎欲滴。

  发觉对方没认出自己身份的上官灵立时“火上浇油”地撩拨了那二人几句,结果如闻仙音的两个蠢货就毅然绝然地向上官灵伸出了咸猪手。

  张云还在别上站着呢,这两个完全不长眼力见儿的东西就这般直接伸手,下场自然可想而知。这二位才抬起手就感觉自己仿佛身陷泥潭,随后二人被张云看似随意的“调戏”折腾得几乎崩溃。张云也未特意擒杀二人,只是赶猪一般将这所谓的饕餮双鬼吓得抱头鼠窜。

  饕餮二人一路使尽了逃命手段,再加上张云想毁这二人心智故意放水。他们才总算寻得“机会”甩开了张云与上官灵,这才有了之前逃到洛阳时那通狼吞虎咽。

  “你们两个,来说说,今日这商丘境内,你们天阴教最大的分舵在哪?”上官灵说着抬脚踢起两粒石子,隔着五丈距离打中了两人跳环穴,整饕餮双鬼各自一个趔趄,若不是两颗大头“咚”地一声狠狠撞在一起,恐怕已经齐齐摔成了狗吃屎的造型。

  两人这一撞激起了不少灰尘,外加心底里害怕,一股子汗臭立时顺着风就往后飘来。

  上官灵一捂鼻子,躲在了张云的身后啐道:“你们两个真是臭不可闻,多抖一下便要臭死人了!我说你们到底多久没洗过澡?天阴教的人我们见过不少,你们两个可真是头回遇着的奇葩。”

  吓得腿肚子发软的饕餮二人小心翼翼地瞅了眼躲在张云身后的上官灵和那个躲在上官灵身后的小家伙,然后同时扭回头去,看那意思竟是打算强撑着不回问话。

  张云见那兄弟二人居然装硬气不说话,唇角高高翘起,扬声笑道:“你们两个听好,谁先如实回答问题,我就考虑放了回答正确的那个。剩下的人等会自然是要一掌拍死然后就地埋了,省得染污空气。”

  张云话才出口,头前那光头已然扭过头来,张口便要说话,却被后发先至的冲天辫用头一顶下巴差点没咬断了舌头。

  冲天辫顾不得头顶疼痛疾声叫道:“商丘总舵在此地以西大约九十里处的无名村里!我们兄前年被教主逼着洗过一次,自打出了总坛行走四方之后就再没洗过了。不瞒英雄前辈说,洗澡这事实在是太麻烦,又没什么大用处。”

  光头被撞得下巴发疼舌头剧痛,七荤八素之间却没失了听力,听到兄长如此“争功”不由得急叫起来:“大哥,你怎,怎,怎么,怎么能这样!?”

  冲天辫却不以为然地裂嘴道:“我是哥哥,有活路你自然应该让给我。”他说着转过头来向张云献媚笑道:“大英雄,大前辈,小的已经说了,不如就放了小的如何?”

  光头大惊失色,狠狠撞开正在讨好的兄弟,大叫道:“教主让我们下山实际是为了监视那些渗透在元军之中的教众是不是听话!”

  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的冲天辫涨红了脸吼道:“这个你也敢说!?好,英雄前辈,我们不光要监视那些教众,更要伺机挑拨刺激元军和那些义军之间的战火!”

  光头正要再度抢话,却听张云冷声道:“已经足够了,我不需要再听。你们兄弟号称饕餮,身上的人命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当真认为我会放你们二人生路?”

  “你!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这回这兄弟二人倒是异口同声,只不过那声音实在虚得可以。

  张云此时冷了面庞,那略带棱角的刚毅将他衬得好似坚冰,直“冻”得那两兄弟一阵哆嗦。张云看着他们,冷声道:“我当年便是抱着仁心,却害了许多好人无故枉死,让不少坏人逍遥法外,时至今日,难道我还会那般天真么?”

  

十年之后(下)

  冲天辫忽然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两眼瞪得如铜铃一样直勾勾盯着张云的面庞,颤声道:“你,你是当年那小子?你是当年那小子!那个搅得武林天翻地覆的小子!哈哈,你活着,还活着,若是教主知晓!若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点细长的殷红正自他的额前渗出。同样,他那光头兄弟的额前几乎同时出现了一缕殷红。

  张云的手扶在腰带扣上,似乎从未动过,不论是神态还是呼吸都与之前完全相同,不同的仅仅是前面倒下的两具庞大的尸体。

  “灵儿,伞。”张云伸出左手,上官灵则从将一直提在手中的铁伞递了过去。

  张云翻手握了伞柄,甩动间铁伞已变作巨大的铲子。“将来我要埋葬的,定不止这饕餮二人。灵儿,不论是现在问你,还是以后问她们,我都不得不问,你当真不悔么?”

  上官灵心下微微一酸,满眼怜爱与温柔地看着张云那本应圆润的面庞,轻轻地抚摸着张云下巴上生出的胡茬柔声道:“我是你妻子,你是我的夫君,不论天荒地老,又或是海枯石烂,我上官灵都会追随你左右,生死不渝。”

  我的小云,我的夫君,不论千遍万遍,我都是一样的回答,我不要你一人去承担那许多的东西。上官灵心中的柔软似乎也给了张云力量,后者心底里最后的一丝犹豫已被驱散干净。

  “有灵儿在,天下哪里不是我张云去得?”张云豪爽一笑,“大恩要报,大仇亦得算,何况我有宏愿须偿。孔夫子最让我喜欢的话,便是那‘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人生如此,岂不快哉!”

  上官灵忽然一皱鼻子,调侃笑道:“我的官人呐,可不光有你的灵儿在支持你,灵儿还有好些个姐妹呢。”

  “就是就是,豆豆还有好多个姨娘呢!”

  “咳咳,小孩子别插嘴。”一腔豪情被“腰斩”的张云挠挠,一把将儿子举到脖子上面坐了,然后搂过娇妻笑道,“确实我张云福气不浅,不浅啊!”

  把爱捣乱的小豆豆放回了夜香的背上,一行人快走了几分,约摸一个半时辰之后在路边一处小小的茶摊停了下来。

  茶摊老板是个跛子,而且跛得厉害,拎着个茶壶走起路来左摇右晃,很是让人担心他这模样要怎么端茶送水。

  张凌瞧了一阵便不忍心,嗖父亲打了招呼就跑去给那一人身兼多职的茶摊老板打起下手。

  上官灵看着略显荒凉的野地,表情不再轻松,沉声道:“小云,当真确认要助那朱重八?他并无势又无兵,会不会太难了?”

  张云接过儿子送来的茶水和小食,替妻、子分倒了茶水,又自携带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小油纸包,把里面的六样糕点一一摆在桌上,这才微笑地望着上官灵说道:“灵儿还想说,那一望丐帮如今被陈友谅折腾得乱七八糟,而当年陈友谅与朱重八又可算是同门,十年未见不能轻易信之?”

  上官灵喝了口茶水润喉,捏起一块点心塞在路过自己身边的儿子嘴里,然后郑重其事地向张云点点头。

  张云脸上笑容又明显几分:“重八与那陈友谅截然不同,否则又怎会探到他去当了好几年的和尚?如今他带了一批愿意追随他的丐帮帮众闯进逐鹿的战场,在我看来确实是有大气魄之人,我很想见见他,然后成而扶之。”

  上官灵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之前曾言那张士诚不错,不过听过小云的分析之后又觉不妥,而今义军之中就没我看得上眼的,那朱重八也不过尔尔。若不然我领上官家随小云你起兵,有鸣箭山庄和诡兵门,天下改姓张也不是很难。”

  张云笑着伸手刮了上官灵娇俏的琼鼻一下,摇头道:“上官家不能因你卷入沙场,我也不是能够天天窝在深宫里受气的料。更何况我最终想要的根本不是那张龙椅。”

  上官灵撅了撅小嘴,终于还是展颜笑道:“算了,就听小云的,谁叫你是我男人呢?”

  “嗯嗯,谁叫你是豆豆的老爹呢?”旁边路过的张凌接了一句结果立时被“记仇”的老爹张云在嘴里塞了两块点心堵住。

  “客官好生福相,观子知其父,好人,好人呐。”跛子老板端着一碟新切的咸蛋走到桌边,“这桌上所有从我这小茶摊出的东西,都算我送客官的。”

  张云起身笑道:“哪里话说的,大家都辛苦,茶钱怎能免了?”他说着就掏出一小锭银子要塞给茶摊老板,后者自然推拒,来回数次之后方才无奈收下,只是一定要再送几碟小食。

  张云笑着应了然后重新落座。对面上官灵挑眼看了看茶摊上其他的客人,未见异样,这才把目光投向张云。

  张云给了对方一个放心的眼神,了无痕迹地在桌上抹开了手中小小的纸条。

  “陆氏有难。”

  四字触目,张云霍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