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自己说话,小六即使再不愿,也只得躬身应是,转而自那隐蔽的小路一步三回头而去。
天山之巅复又变得寂静,除了寒风冷雪,便只有蜀山剑主那一袭白衫,孤独落寞地独立其间。
直到……
“既然来了,何不上来一叙,白白在下面忍受天寒地冻做甚?”
蜀山剑主背负着双手,欣赏着眼前茫茫一片的雪景,突然轻声开口。
“呃……被你发现了。”
小六没有发现踪迹的山下,立时有人回应着,继而一道漆黑的影子在这雪白一片的天地间突兀出现,缓缓游移而上,不多时便已出现在蜀山剑主的正对面。
“洛易。”
蜀山剑主点点头,一点也没有吃惊动容的模样,道:“不错,你这门自创的身法确实有独到之处。”
“那什么,这个名字我早就不用了,你还是叫我……悲落啊!”
那黑影开口,眼神中有着一抹自嘲般的神情。
竟是自万药谷成功离开的悲落,他竟然来到了天山,还站在蜀山剑主的面前!
“悲落,好名字。”
蜀山剑主又点点头,道:“我蜀山剑派虽隐世多年,到底也是曾经正道之首,你这无尽冤魂缠身的人跑来这里,是想让老夫替天行道么?”
以水月府的情报能力,悲落做下的桩桩件件并不能瞒过蜀山剑主的眼睛,只是那却是属于水月府的情报,蜀山剑主并没有向蜀山剑派中传递这个消息而已。
悲落笑了笑,自黑影中显出真容,上下打量了一眼蜀山剑主,惊叹道:“不得了,如果不是知道的话,谁能想到你这副毛头小子的容貌,竟然已经是个一百多岁的老怪物了!”
“但是仿佛你现在精神不大好,今日若想替天行道的话,似乎会有些力不从心吧?”
他的眼光何其毒辣,小六都能感觉得到蜀山剑主面上的疲惫,而他这个一向善于察颜观色攻于心计的狡诈之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彼此彼此。”
蜀山剑主仍旧平静,也在看着悲落,道:“老夫确实大限将至,不过你又好得了哪里去?”
“莫说你现下只剩独臂,就是四肢健全,又能奈何得了老夫?”
一面说着,他一面略略低下头,脚尖在地面上轻轻点了点,一圈震荡在脚下形成,淡漠道:“地底下那位朋友,天山寒冷,你莫要冻死在下面了。”
------------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试试?
轰——!
随着蜀山剑主话音落下,早被万年风雪冻得坚硬如铁的地面陡然被炸开一蓬冰渣,从中弹射出一个人来。
扑通。
那人也没弹起太高,堪堪从土里冲出便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双臂抱在胸前瑟瑟发抖。
蜀山剑主说得不错,天山常年冰寒,这地底下也是若冰块一般寒冷非常,温度之低并不比地面上高出多少。
不过这人已经很不错,能够在如此坚硬似铁的地底下隐藏,那一身钻地潜行的功夫也着实了得。
能够有这样偏门功夫的人,自然是甘心替悲落卖命的摧魂双鬼仅存的那一位,拘魂。
拘魂的修为竟也有着相当的提升,若是换作以往,他纵使再有钻地若海的功夫,面对天山这冻得坚硬似铁的地底也是白搭。
只是此时他的模样却也有些凄惨,在这天山之巅的地底下潜伏了这么久,早被冻得脸色发乌嘴唇发紫,若是蜀山剑主再晚叫一会,指不定他会直接冻死在地下。
“又是这套把戏么?”
蜀山剑主嘲弄似的摇摇头,不屑道:“这是把老夫当成陈遗风了?”
当初陈遗风就是在少室山下被萧莫何找上,那时以陈遗风的实力,本不会如此轻易就被萧莫何斩杀,可奈何他一生为人耿直,不料萧莫何竟阴险到事先埋伏了人在地下,一时不察遭了道儿,被萧莫何以牺牲一名手下为代价当场击杀。
现在悲落似乎想故技重施,让拘魂隐藏在地下,趁自己不备发动突袭么?
未免太天真了些!
“那个……其实不是的。”
悲落却笑了笑,道:“你多心了,那样的诡计乃是我这朋友最讨厌的,我怎么会不顾朋友的感受,强行弄出这样一个小儿科的计谋呢?”
“他只不过是真来亲眼看看,在江湖中如传说一般的存在,今日是怎么个死法!”
话锋一转,他的语气突然变得阴森可怖。
“你想杀我?”
蜀山剑主面色一厉,冷笑道:“凭什么?”
悲落笑笑,耸着肩道:“本来也没想杀你的,就是来天山练练手而已,不过好像你这老不死的情况不大妙,看起来正如你自己说的,大限将至。”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能杀就杀喽!”
他就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仿佛杀死蜀山剑主,就像是杀死外面随随便便哪个人一样,都只是稀松平常罢了。
“反正那什么……你,蜀山剑主,正好是我那不成器的兄弟现如今唯一的希望,不是么?”
悲落摊了摊手,眼中露出恶毒的光芒,狞笑道:“我说过,要让他有生不如死的感觉,而干掉你的话,花想蓉将会无解,这样一来,他会提前感觉到一点来自于大表哥的复仇,这样岂不是很完美?”
“原来如此,听起来仿佛是很不错。”
蜀山剑主点点头,竟然很认可悲落的话,甚至还附和道:“如果是我的话,我或许也会这么做。”
“能够杀掉一个江湖传说,这件事本身就很有成就感,而且还能让自己平生最恨的仇人痛苦,那确实就更加完美了。”
“是吧?你也这么认为?”
悲落眼睛一亮,就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面上有着兴奋,急切道:“那你快让我杀吧,反正也活不久了,不如成全一下我这个可怜人?”
“哈哈哈哈!”
蜀山剑主陡然放声长笑,厉眼瞪向悲落,过百年常居上位者所养成的威棱气势悍然爆发,豪迈道:“洛易,你是否太小瞧了老夫?”
“即便老夫大限将至,即便老夫的修为已不复顶峰,难道就是你可以轻辱的?”
“凭你仅剩的一只手臂,你凭什么来杀老夫?”
蜀山剑主神情间凌厉至极,先前那一抹疲惫的颓势在这一刻尽去,显得威势赫赫,厉手一指,指向仍在瑟瑟发抖的拘魂,大笑不止,道:
“凭多了一个他,还是凭你那强取豪夺而来的沥血精血?”
悲落斜眼看着蜀山剑主,好半晌才慢悠悠道:“看来你知道的事情不少嘛,这样不错,就更坚定了我杀你的决心了。”
“那也要杀得了才行!”
蜀山剑主面色一厉,一直捏在手中的折扇突得一甩,只听喀拉喀拉连响,从手掌到折扇,竟然有冰在蔓延。
当他再抬起右手时,以那折扇为基础,一柄寒气大盛的冰剑竟然就此形成,寒星一点的剑尖正正指着悲落,嘲弄道:“既然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