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8 章(1 / 1)

怀璧 伊人睽睽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8天前

信给大魏兵士。

卫清无对此从来嗤之以鼻,她不信任何人,也不愿意任何人救她。她从来顶天立地,怎可能求助大魏兵士?

那人的畅想,如今看来,是落空了。那人一定想不到,她周转半年,伤势渐好,却绝没有依靠过大魏兵士一丝一毫。

这样想的时候,不知为何,卫清无心中浮起一些自得,像是对某人的任性、要某人莫瞧不起她。这种情绪莫名无比,席卷心脏,让卫清无一下子低头,捂住心脏。

她想了想,想自己既然绝不会求大魏兵士,何不看一看那人当初给她写好的信,信中都是些什么?那人是不是格外卑躬屈膝,和大魏兵士说好话?

卫清无觉得自己想得很有道理,她要认真检查一下此人的信件,防止此人败坏她英武名气——

卫清无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封被帕子包好的信。半年来,她经历了很多战斗,唯有这封信最娇气,需要她贴身藏好,需要她拿帕子包起来。

这封信,就像那个书生一样,不珍惜便会消失。

卫清无打开信,扫开头第一行,便怔住了。

信开头便是:“清无,你是否又在偷看信件?”

卫清无愣住,这信,怎么和她以为的不一样?这信难道是写给她的,不是写给大魏兵士的?那人说什么拿着信找人救命,全是骗她的,哄她的?他早就知道她根本不可能把信交出去?

卫清无蓦地站起来,恼怒羞愤、气血上涌,握着信的手微微发抖。

写信的徐固从不相信她会找人求助,也根本不报什么希望。他也许对她这个人都从头到尾没有期待。

他只说了一句她必然又在偷看信,便拉拉杂杂扯到他女儿,说他女儿如何如何。可是卫清无看得糊涂,因这人也不提要求,不说让她帮忙把信交给他女儿。

他只说他女儿一岁时如何,七岁时如何……十三岁时如何,十五岁时如何。

他给他女儿写了一首古诗,《娇女诗》:

“吾家有娇女,皎皎颇白皙……鬓发覆广额,双耳似连璧……娇语若连琐,忿速乃明集。握笔利彤管,篆刻未期益。”

他有一个女儿,顽劣又娇俏。皮肤白如雪,口齿自伶俐。说话娇滴滴,气如连珠炮。爱耍小性子,怼人只跳脚。

从不好读书,弹琴说手痛,看书打哈欠。绣花女工全不要,只爱扑蝶与玩耍。

他的这个女儿,堪堪学会几个字,便以为自己无所无能,双手叉腰,看到他人文墨,颇有勇气指点河山。她整日玩呀玩,定不下心,鞋子跑掉,回头还要怪人跟不上她。

他的这个女儿,长期受娇惯,心比天还高。每每一凶她,两眼泪汪汪。

他的这个女儿……“一旦羽翼成,引上庭树枝。举翅不回顾,随风四散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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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清无手发抖,手中信掉落,眼泪莫名从眼中砸落。

她立在明月下,手捂着头,呆呆看着那首《娇女诗》。

这是什么样的爱。

这又是什么样的悔。

她头痛欲裂,满脑子都是过往片段的快速流转,绞尽脑汁,她从记忆的欢声笑语中,找出了一个名字:

“露……露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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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无寐25(轻轻亲了他面颊一下...)

除夕之夜, 过了子时,蜀州锦城的威虎镖局众人也打着哈欠,准备安歇了。

风若中途来找过一次, 见到了被那些粗人灌酒灌得半醉的张文,以及小口喝酒的徐清圆、安静聆听他们嬉闹的自家郎君。

晏倾见徐清圆少有的开心,便让风若回去刺史府,他和徐清圆今夜在威虎镖局凑合一夜便是。

风若担心晏倾:“郎君, 其他人凑合无妨。你才能下地几天, 便这样不注意自己身体,病会加重吧?”

晏倾摇头,轻语:“我会注意的, 你回去吧。”

二人站在覆了雪的廊下说话, 晏倾嘱咐风若离开时,时而看一眼和男人们坐在一起、微有局促的徐清圆。风若看郎君的心已经飞走了,便有些不悦。

风若嘀咕:“我是希望你和徐娘子能成事,但你有点太宠她, 太过分了。她要怎样你就怎样, 郎君,没有一个病人是像你这样的。”

晏倾面一红, 说道:“不要胡说, 败坏徐娘子名声。”

他又解释:“我并没有做什么。”

风若此时不懂晏倾的意思,他要很久以后才能明白——眼下才哪儿到哪儿呢?晏倾若真心待一人好,那般心意,天下凡夫俗子皆要羞愧。

眼下,风若观察晏倾, 突然坏笑:“所以你想通了?你打算……”

晏倾制止了他的口无遮拦,说:“我还要等一等。”

等什么?

风若没问出来, 晏倾也不肯说。风若要再追问,余光看到不远处篝火边的徐清圆悄悄地看了这个方向一眼。

习武出身的他,便立即感觉到郎君整个呼吸都停了一下,并不自觉地挺直腰背,站得有点儿僵了。

风若:“……”

他突然正经起来,认真看着晏倾。他问晏倾:“值得吗?”

晏倾没有回答。

晏倾终于哄走风若,回到了徐清圆身边。

人海重重,她就坐在他旁边,许是喝酒喝得醉了三分,她笑盈盈看来他的这一眼,像是江南烟雨冲刷桃花,清新妩媚,动人万分。

晏倾低下头,心跳快了三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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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一过,各处烟火陆陆续续地绽放,整片天被染得如同五彩画池一样,流离斑驳的光落在人脸上。

钟离打着酒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行了,夜深了,兄弟们都不要再熬了,回去睡吧。”

大男人们睡觉从来不讲究,他们镖局有通铺,大家向来是闷着头爬上床,碰到空铺就倒头睡。钟离这样的军人,他也没有心细到考虑晏倾是大理寺少卿,应该尊敬一些。

他只考虑到了徐清圆。

他扭头,跟徐清圆说话都比跟旁人说话声音低三分,怕吓着她:“妹子,咱们镖局有一间干净点的客房,今夜我不让他们睡,你去休息!我让他们不许打扰你!”

徐清圆莞尔道谢:“多谢钟大哥为我着想。”

钟离不自在地脸红,扭过头后粗声粗气:“你是我妹子,这么客气做什么?”

晏倾安静地看着,若有所思。

只是他向来对他人情感观察得困难,心中的这丁点困惑,虽沉沉压着,他却不敢自信自己看懂了。

众人乱糟糟散去,连张文都被他们架着,跟他们一路去睡通铺。一众男人走得摇摇晃晃,一边大笑一边吹牛,遗忘烦恼后,他们的爽快豁达颇让人心情好。

徐清圆面上带着浅浅笑意,和他们道别后,与晏倾一前一后去那钟离安排给她的房舍。

小雪软若飘絮,簌簌飞落,廊头阶前一片银白。

停于屋前,徐清圆转身,看向晏倾。

她眼眸仍带着醉意,柔美明亮,晕染桃花春水。

晏倾垂下眼,温声;“娘子好好安歇吧。”

徐清圆不满他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