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1)

怀璧 伊人睽睽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8天前

中出来,回到府邸的时候,只差一刻便到亥时。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他坐在马车中,头靠着车壁,一路都在想圣上嘱咐他的事。

马车停下的时候,他从车中撩袍而下。车夫要为他撑伞,被他摆手拒绝。他正要进府,听到一个柔弱的女声从旁侧传来:

“郎君!”

晏倾侧过头看去。

黑压压的古柏树下,水洼亮晶晶,一对主仆撑着伞立在树下。

隔着距离,那戴着帷帽的女郎屈膝行礼,衣袂在寒风中微微飞扬,翩跹若仙。

虽然撑着伞,但春夜的雨斜飞不住,这位女郎袖尾一片水渍,已经不知道在寒夜中站了多久。

晏倾沉默着侧过脸,府门口,撑着伞急奔而出的侍卫风若长着一张少年娃娃脸,却分明是青年身材。

他十分紧张:“我回来就见她们两个非要等四郎回来!她们说有事求四郎,我怎么说,她们既不进府,也不离开。

“她们被雨淋湿,不关我的事啊。”

他这话,隐隐有两个女子拿乔的意思。

那两位女子也听到了风若的抱怨,侍女还没说什么,那女郎便急声道:“只是怕影响郎君名誉,才不敢进府,并不敢威胁郎君什么。”

晏倾说:“那便与我一同进府吧。”

徐清圆听到他温润清和的声音,心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微微地松了一松。

她和这人并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她两次惊鸿一瞥,看到他擦肩而过的风采。

而她牢牢记着长安城对这人的评价——

晏倾,字清雨,家排第四,人称一声“晏四郎”。

他是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与当朝新科状元共誉为“长安双璧”。

这样的人,也许真的会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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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倾换了一身家常青色襕衫,回到书房。

他坐下歇息片刻,家中仆从就将来求助的徐清圆领了过来。他这里并无女子衣饰,徐清圆便仍是来时穿的那身雪青色裙裾,披着的红绒大氅。

青年郎君靠着案头,低垂着脸,露出的下巴肤色微白,神色些许疲惫。

侍女打帘,徐清圆弯腰进屋、向他悄然打量的那一眼,被他察觉到,他回望过来。

女郎腰肢纤纤,风致楚楚。

屋舍中只有他二人,熏炉中的烟香浮浮冉冉,晏倾起身迎接她。自她进来书房,晏倾周身那疏冷之气便消散很多。

他示意她入座,行止清正,温润如玉,和她进来前、他独处时的疲惫判若两人。晏倾分寸拿捏得好极:

“原来是徐娘子。许久未见,娘子安好?”

徐清圆摘掉帷帽,露出一张花容月貌的苍白面容。她跪地,低垂下头:

“郎君,我来投案。

“我好像……杀了人。”

烛火微晃,荜拨一声。晏倾眸子轻轻一缩,徐清圆抬起脸。

屋外雨滴青荷,鹤羽沾露。潺潺雨声后,斗室间鸦雀无声,二人四目相对。

锁梁园2(“看娘子见晏家郎君一趟...)

密雨如针,敲打窗棂,四壁幽静。

兰时立在潮湿阴霾的廊口,不肯听府中仆从的劝慰进屋去歇脚。她手揪着衣角,半边身伏贴在斑驳掉漆的木柱上,盯着书房窗口映照出的豆粒烛光瞧。

她跟随的女郎徐清圆,被请入了大魏朝最年轻能干的大理寺少卿晏倾的书房中。虽然女郎进去前让她不要担心,但是兰时怎能不忧心?

一道高大的身影挪过来,挡住了兰时的视线。兰时受惊后抬头,看到来人是晏倾身边那个长着娃娃脸的高大侍卫。

风若挡住了兰时不甘的窥探目光,自己却侧过身。

他巍峨的半边身子被廊外雨淋湿,目光盯着书房的灯火,心中抱怨连连。

他想:徐家是个麻烦的火坑。

那位天下闻名的大儒徐固才以“疑似叛国”的罪名失踪没多久,郎君尚未就此给出陛下一个合理答复,郎君何必又搅和进徐固女儿,徐清圆的事情上?

不管徐清圆身上发生任何事,郎君离这家麻烦的人远远的,才应该最妥当。郎君千万不要怜悯病犯,去管徐固女儿的事情啊。

而无关两个仆从心中在想什么,书舍中,烛火幽幽一闪。晏倾用半册书挡了一下摇曳的火光,侧过头俯下目光,再一次看向跪在地上的憔悴女郎。

徐清圆低着头,朝着他的半张脸莹莹若若,美丽万分,却毫无血色。

她耻辱无比地跪在这里,等待着书舍主人的审判,赌书舍主人的品德高尚,会帮她一遭。这短短几息,屋中寂静无比,她手心已出了一层汗。

徐清圆紧咬下唇,脊背挺得更直。

她听到晏倾带点儿诱引的温润低声:“你杀了谁?”

徐清圆道:“一个叫卫渺的女郎。”

她微抬头,湖水般的眼睛看向晏倾。

徐清圆轻声:“先前我随我阿爹住在云州的时候,有一天,阿爹失踪,朝廷来责问他去了哪里,我自然不知道。我无地可去,幸好阿爹以前的一个姓梁的学生伸出援手,将我接到长安城暂住。

“梁家修了一个很大的园子,唤作梁园。这些,大理寺应该是知道的。”

二人目光对一下,又各自若无其事地偏离。

晏倾睫毛微闪,听出了这位柔弱女郎话里努力藏起来的对大理寺的不满。他看过她的卷宗,她今年不过二九之龄,没有将情绪完全藏住的本事。

他没有多生事端,只问:“那么,谁是卫渺?”

徐清圆目露恍惚,垂着眼喃喃自语:

“我们一众女子住在梁园,姐妹互称,偶尔也有一些龃龉。卫渺便是这些女子中极为出色的一人……”

晏倾道:“据我所知,梁家这一辈,只有一位年轻郎君,好像叫梁丘。”

他说“好像”,语气却很肯定。

听他这么说,徐清圆一下子呼吸微急,面颊染血,因难堪而说话断断续续:“是,梁家有位郎君,叫、叫梁丘……但是梁家主人心善,接济了很多如我一般无家可归的女郎一起住在梁园。

“我们一众女子和他一同陪梁家祖母住在梁园,女郎们确实经常因梁郎君而发生争执。但是我身上罪名存疑,我岂会有心思与人、与人……行争风吃醋之事。”

徐清圆眼神飘忽,声音虚弱:“昨日傍晚,我们如往常一样,和梁家祖母一起在园中玩耍。祖母心情好,让我们饮酒。我不擅饮酒,却推辞不过,只能喝了……之后、之后我便醉了,模模糊糊中,我好像有见过卫渺一面。

“昨夜三鼓,我可能是酒醒了,口干得厉害,又觉得冷。兰时在外头睡着,我不想打扰侍女,就一人起夜去找水喝。

“我看到窗子没关,雨下的很大,整张案面都被淋湿。我就去关窗子……”

晏倾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他垂下眼,观察到她手指甲紧紧掐入手心,她身子微晃,单薄伶仃。

徐清圆茫茫然然:“我关窗的时候,捡起了那把沾着血的匕首。那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