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1)

绫罗夫人 金阿淼 5398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4章

  被压住手腕动弹不得的傅绫罗, 浑似回到了黎明前的梦里,像是被恶狼压制住啃噬,煎熬得厉害, 几番挣扎,除了努力喘匀气, 鸟用没有一点。

  樱花一样漂亮的唇, 被亲的微微月中起, 带着动人的色泽,勾得人流连忘返, 欲罢不能。

  待得实在喘不过气时, 傅绫罗咬住了恶狼的肩,呜呜咽咽沁出眼泪, 心知又要喝甜汤, 心里的恼迟迟消不下去。

  她不讨厌做快乐的事情,只是不喜纪忱江说话不算数。

  纪忱江这么聪明的人, 当然清楚这他家阿棠介意什么,只含混着吃了个半饱,早上挨了巴掌都没能啃到的圆月, 也刻画上了自己的印记。

  只是, 始终没做要让傅绫罗喝甜汤的事儿。

  云停雨歇, 两人安静抱在一块儿歇了个晌儿。

  吵架没吵出结果,可两个人都没了继续吵架的心思。

  傅绫罗记得祝阿孃的话, 说多了是会伤情分的,再说她也累了。

  纪忱江则心知被这小女娘气得心肝儿疼,是自找的,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头一次先斩后奏也要说话不算数。

  吃醋时情绪上头,这会子他也想明白了, 不想叫傅绫罗的信任落空。

  为了面子,沉了一日,纪忱江才叫卫明过来。

  当着未来大舅子,他没遮住自己面上的冷色,“传讯与小怀王,新圣刚登基,二皇子母家虎视眈眈,过了冬北戎艰难,肯定不老实,是他该讨要军饷的时候了。”

  卫明笑眯眯道:“王上英明,国库早就被那老儿嚯嚯了大半,新圣若为军饷与小怀王扯皮,引发幽州军的骚动,只怕顾不上岳者华,也正好方便小怀王将岳家人救出来。”

  纪忱江淡淡扫他一眼,轻嗤,“杀鸡焉用牛刀,岳家人还用得着小怀王来救?他又不欠岳者华的。”

  卫明低头,笑得愈发灿烂,“瞧王上这话说的,我们也是听吩咐办事嘛,岳者华不是要送去给小怀王吗?救下岳家,正好给小怀王机会……”

  他话没说完,纪忱江就一脚踹过去,卫明比乔安身手利落,嘿嘿笑着躲开了。

  “叫岳者华来见我。”纪忱江吩咐在一旁扭曲着脸憋笑的乔安,面色更加冷厉。

  “啊这……岳御史病得不轻呢。”乔安也为难道。

  纪忱江直接将软枕扔到乔安脸上,“只要没死,爬都叫他给本王爬过来!先不必叫祈太尉和王府丞知道,都赶紧的,滚!”

  卫明和乔安一出书房,都忍不住笑出声,生怕纪忱江听不见似的。

  尤其是卫明,眼神中的笑意始终消不下去。

  阿棠比他想的还厉害,连雷厉风行,令行禁止的定江王,都能把枕头风吹出花儿来,完全顾不得自己的脸面。

  乔安则想起阿娘教他的话,阿娘说夫妻二人最怕都是倔骨头,只要有一个肯服软,定能举案齐眉,如今他再也不用担心王上孤独终老咯!

  纪忱江在书房里,倒是没像卫明和乔安想的那样恼羞成怒,面上表情疏淡,只摩挲着扳指若有所思。

  岳者华始终没露面,阿棠要留下他,连祈太尉和王府丞都不反对,若说岳者华没做什么,他不信。

  岳家几百口人还在京都,岳者华此举,究竟目的为何?

  *

  “为了保命,亦为了天下苍生。”岳者华苍白着脸跪坐在书房内,一句话说完,顾不得看纪忱江的表情,先扭头咳掉了半条命。

  咳嗽得太剧烈,让他白到几乎透明的脸多了点红润,看起来倒比一开始进门那短寿相好了许多。

  纪忱江没单独见过岳者华,这还是第一次。

  他垂眸淡淡看着岳者华,眼神讥讽,“想保命,就顾不得旁人,想救天下苍生,就得往里填命,岳观南,你不觉得自己矛盾吗?”

  岳者华温和笑着抬起头看纪忱江,气息虚弱,气势却不弱,“死亦要死得其所,死在争权夺势的腌臜地,我不愿意。”

  他跪不住了。

  冬日里他身子本就较常人弱一些,先前在落山别庄那次吃下的寒凉药材,让他这个冬天频频起烧,熬干了半条命。

  干脆将腿一盘,他坐在地上,用胳膊撑着下巴,保持与纪忱江对视的姿态。

  “王上也不必急着骂我虚伪,我也不是为了天下苍生就愿意割肉放血的圣贤,可我活不长久,我想要得到的已没了希望。”

  “观南只有脑子还算好使,干脆就用这薄命,替后人扫一扫路上的腌臜,好叫她……们能走得更顺畅些。”

  纪忱江冷笑,“你想要什么?叫谁走得顺畅些?”

  岳者华也笑,“我想要天高海阔,想在心仪的女娘面前放声高歌,想摇问一声饮茶否,想在春暖花开的好时节,于杏花树下……”

  “岳观南。”纪忱江平静打断他的畅想,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睨过去的目光冷冽如寒冬,“你那不是希望,是痴心妄想。”

  岳者华虽然像是跌坐在纪忱江脚下,却丝毫没有狼狈姿态,歪着脑袋想了想,笑着点头。

  “王上说的也是,那王上就当我为了守护光明吧。”

  “我自小见惯黑暗,在黑暗中踽踽独行许久,身后的恶永远比善多,可来到南地,也是有人为我照亮过前路的。”

  岳者华仰头累了,低下头轻叹了声,“就当我为了他们吧。”

  阿钦的阿爹阿娘也在京都,他身边护卫也有父母,可他们始终对他忠心耿耿,愿为了他死。

  他一开始与傅绫罗相见,戏谑有,恶意也有,甚至借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过,但她始终予他一份理解。

  他短短二十年的人生里,见过山川大海,也见过人性至恶,让他对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爱恨交加,几欲癫狂。

  是这些光明拦住他,没叫他与黑暗沉沦。

  他休息够了,再度抬头,看向站在窗口背对他的纪忱江。

  “王上,从我请绫罗夫人进入道源茶楼那日起,我就清楚,自己再没机会放声高歌,即便与谁对饮,也不会是她,王上万不必因我而起不必要的情绪。”

  “我听人说过,定江王杀伐果断又擅长隐忍,运筹帷幄也心存大义,观南不才,做不来雪中送炭之事,只想在死之前,锦上添花。”

  说完,他又剧烈咳嗽起来。

  纪忱江余光冷淡扫过他手中的帕子,一抹不经意的鲜红,还有书房里淡淡的血腥味儿,让他放下了最后一丝杀意。

  他转过身,“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就算你死了,我同样能让你在地底下都死不安生。”

  岳者华苦笑了下,这阵子阿钦已经偷偷查探过了,他也有自己的情报渠道。

  不敢打草惊蛇,也知道这位定江王的暗卫已经遍布整个大睿,想要知道他阿娘和阿姊的下落易如反掌。

  他艰难起身跪坐,伏身下去,“观南定铭记于心,至死不敢忘!”

  岳者华是被阿钦给背到马车上去的,一如纪忱江所吩咐,爬也得爬过来,他病重良久,实在是没力气行走。

  阿钦见公子这憔悴的模样,心疼得不行,“五公子,您何必呢,就算回京,以您的才能,未必不能避开这场纷争,为何非要留在南地!”

  王府丞指点傅绫罗的,也是岳者华不经意告诉王府丞的。

  傅绫罗要留下他,也是他在与她见面的几次里,刻意露出了锋芒,让她清楚与他为敌的棘手。

  原本岳者华来南地是为了躲开纷扰,如今,已算得上主动入局了。

  “就算您想留下,也不必……”阿钦急得不行,被岳者华用眼神止住话头,却还是不愿意罢休。

  “我不管,我一家子的命都是五公子救下的,若您出了什么事儿,我死都无法赎罪,我阿爹阿娘也活不下去,您要是再不肯吃药,我灌也要给您灌下去!”

  岳者华身子是弱,可从小温养着,本不该这么虚弱。

  这回病重是因为那些寒凉药材,可病得快要死掉一样,是因为大夫开的药,他一次都没吃。

  岳者华慢条斯理将帕子塞入袖口,无奈冲着阿钦笑,“回去就吃药行了吧?你不必担心,我这条命有用的很,才不会这么轻易丢在南地。”

  他面上没了跟纪忱江说话时的看破红尘,只有意料当中的浅笑,余下一句话轻得没叫任何人听到,只飘散在风里。

  “我还得回京都,替女君铺路啊……”

  是他毁了傅绫罗的自在田园,他也确实厌了这腌臜的世道,既然他有那个本事,当然要还傅绫罗一个锦绣江山。

  不为傅绫罗,更不为风月,唔……他是个自私的人,只为了自己快活。

  *

  “娘子……哦不,夫人,我才离开几个月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宁音凑在傅绫罗面前,替她砸核桃吃,眼神亮得堪比烛台。

  “听闻您把王上吊起来打,还叫岳御史为了您连岳家几百口人头都不顾了。”

  “我刚才还听说,王上和岳御史快要为您打起来了诶!以前我怎不知夫人有这样的本事。”

  傅绫罗斜靠在软榻上,看各家送来的帖子,闻言头都不抬。

  “你听喆阿兄说的?”傅绫罗轻笑,“以前我怎不知喆阿兄嘴这么碎,倒是叫你们有些妇唱夫随的架势了。”

  宁音脸颊一红,站直身子跺脚不依,“我是听阿彩她们说的,卫喆才不是那种背后嚼舌的人呢。”

  “哦,你的意思是,阿彩她们是这样的人?”傅绫罗漫不经心点头,“好,我知道宁长御的意思了,你现在有权利直接赏她们板子。”

  阿彩端着枣糕和杏仁奶浆从外头进来,闻言脚步顿了下,抬头看宁音。

  在一旁给傅绫罗熏衣裳的阿云也面无表情抬起头,看宁音。

  阿晴也……

  宁音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忘了八卦,只顾着怼自家娘子,“我现在是说不过您了,还说我呢,我瞧着夫人和王上现在才是妇唱夫随,比起女君您呐,我差得远呢。”

  宁音刚说完,背后就传来熟悉的,令她头皮发麻的沉稳声音。

  “嗯,说的不错,也有自知之明。”

  纪忱江含笑进门,看到傅绫罗那歪着身子的姿势,笑意愈发戏谑,“不愧是阿棠教出来的长御,回头问卫明要赏就是了。”

  宁音:“……”

  傅绫罗:“……”

  主仆俩心有灵犀,都在心里呸了纪忱江一句,这人/主君实在是不要脸。

  纪忱江一进门,宁音她们就都出去了,只留下个完全不想理会人的傅绫罗。

  她撑着额头闭目凝神,省得看到混账要动气。

  “我也没用力气啊,叫我看看还疼不疼,我给你涂药膏?”纪忱江笑着避开傅绫罗微月中的圆月,将人揽入怀里,浅浅挂在身前。

  傅绫罗拿脚踢他,“你跟岳者华见面了?他身子怎么样了?”

  跟这人吵架,要么吵不过气哭,要么吵过了累哭,以她趋吉避凶的性子,不想跟他无谓争吵,拿刀子扎人更轻松。

  果然,纪忱江身上的醋味儿又起来了,“看起来熬过这个年头,就算他命大,也不知道你欣赏他什么,欣赏他那聪明都是拿寿数换来的吗?”

  傅绫罗还在思索着小年后要给各家送什么礼,只懒洋洋嗯了声,“病得重啊,过年送药材有些不吉利,不若送两根老参,我记得私库里还有。”

  纪忱江心底更酸,一低头见她这惫懒模样,又稀罕得想亲香,干脆咬住她恼人的小嘴儿。

  “快叫我尝尝,你这是吃了多少醪糟,才这样会给人灌醋!”

  她被亲得身子后仰,圆月不小心碰到坚硬的月退,轻微刺痛叫她她眉心微蹙,到底是睁开眼软软瞪他一眼。

  “什么你都吃,怪道心肠都是黑的!”

  纪忱江低低地笑,“唔……不应该啊,我记得吃的东西挺白的。”

  傅绫罗说不过这混蛋,鼓着腮帮子推他:“纪长舟!!!”

  宁音还在外头忙着哄阿彩她们呢,她还没八卦过瘾呢,

  结果没等哄好,就听到寝殿内传来哈哈大笑声,间或伴随着自家娘子甜软轻柔的娇嗔。

  她忍不住看向外头灿烂的冬阳,感觉心都被晒暖了,娘子总算是想通了,真好。

  *

  冬天日头短,腊月里时光流逝的仿佛格外快一些,只叫人觉得还没热闹够呢,就已经开始准备元宵节的吃食。

  虽然今年是新圣元年,可因为先圣驾崩日子短,今年大睿到处都比寻常时候安静些,灯会都取消了,只各自在家才会有些年节气氛。

  普通百姓家里,可能也就把正月里待客剩下的最后一点肉拿出来,跟家里人一起吃顿好的。

  不敢歌,不敢酒,笑都要收着声儿的,生怕叫巡城护卫听到,以不敬先圣的罪名抓了去。

  定江王府没这个讲究,还是纪忱江和傅绫罗,祝阿孃还有卫明、卫喆他们五个人,再加一个特地被恩准坐在卫喆旁边的宁长御一起过元宵节。

  酒肉一如往常,不同的是,以前是纪忱江坐上首,今年他和傅绫罗并肩,甚至是傅绫罗居左。

  时下以左为尊,若叫外人看到了,必会大吃一惊,不比看到他脸上挂着巴掌印好多少。

  祝阿孃看得分明,若说以前纪忱江只是喜欢傅绫罗,现在……只怕是捧在心尖上都不够了。

  说来也怪,祝阿孃一直以为她养大的孩子冷心冷情,哪怕喜欢上哪个女娘,也会是内敛不爱表露在外的性子。

  哪知纪忱江完全像是变了个人,傅绫罗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温婉,仔细妥帖照顾着纪忱江吃酒用膳,叫人恍惚觉着,她跟一年前没甚区别。

  私下里他们不会为先圣守戒,但也不会喝太多叫人抓住把柄,这宴散的不算晚。

  祝阿孃顶着纪忱江眼巴巴的不舍神情,将傅绫罗拉到了西院里睡。

  “阿棠,你真的心悦长舟,愿意与他白首不相离?”夜里,祝阿孃问傅绫罗。

  傅绫罗脸上一红,将脑袋靠在祝阿孃肩膀上藏住羞色,有些不解,“阿孃为何这么问?”

  祝阿孃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和长舟到底怎么回事,可我冷眼瞧着,你若不愿意,长舟那孩子……会疯的。”

  傅绫罗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确实喜欢纪忱江,哪怕没有他喜欢自己多,却也认定了他,不然她不会总跟纪忱江起争执。

  只有在意,才会有矛盾。

  但说白首不相离?她确实无法保证。

  如果有朝一日纪忱江喜欢上旁人,她再喜欢……爱他,都会离开。

  祝阿孃抚着傅绫罗的发缓缓道:“阿孃也不是偏心他,但若你喜欢他,不若多疼他几分,他做错了什么事儿,你也给他个解释的机会可好?

  这孩子命苦,他这辈子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儿,也不信自己能有什么好运道,少不得会患得患失,做些蠢事。”

  傅绫罗愣住了,她突然想明白了自己和纪忱江为何会互相伤害,无法信任彼此。

  因为,他们都不相信自己有那么好的运道,能白首不相离,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纪忱江的付出她看得见,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她靠在如同亲母一般的祝阿孃怀里,心肠止不住又开始发软。

  “阿孃,我会竭尽全力。”傅绫罗忍着羞小声呢喃,“君不负我,我不负相思。”

  哪怕再胡来的事儿,傅绫罗和纪忱江都做了,她从来都是不在乎言辞的人,便也不擅长剖白自己的心意。

  能说出一个心悦就已经让她惶然了,生怕人听到更多,她就会成为弱势那个,成为……她阿娘。

  可若他能一直如此,也许她也该学会偶尔的……依靠他?

  就在两人谈心的时候,纪忱江和乔安还有卫明卫喆,连同祈太尉和王府丞,甚至岳者华都已经齐聚书房。

  没看到傅绫罗,岳者华略有些诧异,及时低下头遮掩住自己的神色,脑子里已经飞速转了起来,莫名生出些让他心底发沉的猜测来。

  卫喆先开口:“王上,小怀王已经出手,不出我们所料,豫王和充王都推波助澜,陈氏也替小怀王说话,新圣为了军饷一事,除夕宫宴半途就叫了太医。”

  卫明看了眼岳者华,笑眯眯继续说:“据闻,岳家捐献出了大半家财,还坑了姻亲一把,岳夫人的娘家益州柳氏,也不得不奉上百万两银恭贺新君登基。”

  “初五一临朝,新圣就赏了岳家‘肱骨贤良’的御笔匾额,柳氏也有女娘被接入了皇庭,可算得上是皆大欢喜,岳御史好手段。”

  岳者华低低咳嗽几声,浅笑:“还要多谢王上令人相帮,才能说服我外家,这份救命之恩,观南铭感五内。”

  王府丞捋了捋胡子,跟卫明笑得一样灿烂,“好说好说,岳御史不日即将成为临南郡郡守,这空置的职位,岳御史可有推荐人选?”

  京都传来的情报,南地为了拉拢岳者华,欲让他为边南郡郡守,

  新圣不肯如定江王的愿,已私下决定让他去临南郡。

  纪忱江垂眸不语,只淡淡看着京都送来的情报,眸底有些阴霾。

  岳者华笑着跟两个狐狸打太极,“新圣登基,世家想必要有所表示,光京畿就有皇后母家文氏,林氏,齐氏,京都还有岳氏、陈氏,大致就出自这几家了。”

  卫明和王府丞对视一眼,齐氏是齐旼柔的母家,来南地纯属找死。

  岳氏已经出了一个岳者华,新圣不会将桃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陈氏又是二皇子母家,空置的两郡御史,只会是文、林两家里出来的世家子。

  那他们得在新任御史到达之前,将这两家的情形查个透彻才可。

  俩人思忖的功夫,岳者华见纪忱江一直不说话,轻飘飘补了句,“哦,我还忘了廖氏,虽说廖夫人死的不光彩,如今宫里可有位廖妃所出的长公主,年方二八,还未指婚呢。”

  众人愣了下,乔安下意识看向自家主子。

  掌管情报的卫明和卫喆,眼神则落到了纪忱江书案前,那几张薄薄的纸上。

  岳者华虽看不到情报,却已猜出来,新圣想对付南地,有先圣遗旨在,必会从赐婚上动心思。

  问题是,如今南地有个绫罗夫人。

  受不受旨,对纪忱江而言,又成了两难局面。

  受,傅绫罗地位必定会尴尬,纪忱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虽然可以刺杀那位公主,在新圣有所准备的情况下,他们没办法保证一定能杀掉赐婚的公主。

  不受,就是违背纪家先祖规矩,等同于谋逆之罪。

  实际上,纪忱江根本没有选择,这才是傅绫罗没有出现在此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