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1)

绫罗夫人 金阿淼 5631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9章

  即便傅绫罗的表现, 已令人不敢再小瞧这个才及笄一年的小女娘,王府丞他们还是再度被她的胆大给惊住。

  “若如岳御史所言,三皇子才是背后逼他动手之人, 可与南疆勾结却是二皇子的人,京都三位皇子, 总不会是铁板一块吧?”傅绫罗浅笑道。

  “难不成大皇子对皇位, 就没有任何想法?”

  她那双狐狸眼儿里闪烁着动人的色彩, 在场三位身着官袍的男子都不敢多看,却也被她所言诱惑。

  “想必你们知道大皇子安插的人手在哪儿, 若能说动大皇子的人与常祈文合作, 将我和林子安送给南疆做威胁人的筹码,而我会当众揭穿一切都是林子安和他的主人指使, 你们猜, 他们会心动吗?”

  “只要他们相信,定江王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之人, 为了我要星星不摘月亮,让他们笃定定江王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放弃攻打南疆,唔……你们猜, 他们会不会为了从龙之功搏命?”

  祈太尉这种不爱动脑子的武将, 都忍不住顺着傅绫罗的话思索, 倒吸了口凉气。

  只要操作得当,南疆战役过后, 三位皇子不打起来都说不过去,绫罗夫人……好深的心计!

  王府丞和岳者华想的比较多,两个人几乎同时发问——

  “夫人为南地之尊, 身边护卫众多,如何让常祈文他们上钩?”

  “夫人怎么保证自己的安危?”

  傅绫罗看向岳者华, 这人竟然先关心她的死活,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明明最开始,是他提议以她为要挟的。

  岳者华坚持要答案。

  他将傅绫罗带出去,自有法子保证傅绫罗的安危,他不会拿傅绫罗的性命开玩笑。

  虽说以傅绫罗的身份,南疆只要不想被灭,就不敢轻易动手,但刀剑无眼,万一呢?

  两人不动声色对视了一眼,没叫王府丞他们发现。

  傅绫罗笑着解释,“很简单,他们一定会信我会被诱惑与他们合作,毕竟,我可是没得到皇庭册封呢。”

  “至于我的安危,王府丞应该早有准备吧?”她笃定看着王府丞。

  她倒也不会怀疑王府丞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那纪忱江要么是真冲冠一怒为红颜,要么也得杀了王府丞,哪个结果他都承受不起。

  刚才王府丞自请为饵,她就听出来了。

  这种跟老定江王打过仗的老狐狸,在南疆不可能没暗桩。

  王府丞和祈太尉为傅绫罗的笃定感到心惊,这小女娘的敏锐……真真比得上王上了。

  王府丞苦笑着要说话,祈太尉突然拍了下手,“不对,夫人如何笃定,林子安会配合夫人咬出常祈文他们?”

  让京都狗咬狗的关键,在于操作得当,这个‘得当’关键是林子安。

  是人就会贪生怕死,可若是为了一家老小,死就不可怕了。

  傅绫罗浅笑着端起茶盏,露出了在勤政轩时的锋芒,“若什么都要我来想,要你们何用?”

  祈太尉:“……”这话怎么听着如此耳熟?

  王府丞和岳者华没说话,这一听就是王上/纪忱江的口气。

  于是,二十日后,傅绫罗狼狈地被人推到了城墙前,林子安被五花大绑,脸上还有挨过打的痕迹。

  他们成了逼大睿退兵的人质。

  纪忱江顾不上林子安,只看到那道熟悉的窈窕身影,眼里的火就冒出来了。

  他脸色数九寒冬一般,声音紧绷得如玉石碎裂——

  “弓箭手准备!”

  看着站在城墙上的南疆将军,纪忱江怒喝:“若你们敢动定江夫人一根汗毛,我今日必踏平南疆!”

  南疆将军大笑出声,令人喊话:“定江王息怒,我们请定江夫人和边南郡御史过来,只是为了能与定江王和谈,无意伤他们性命。”

  “若定江王同意,我们将人送出去,谈上一谈如何?”

  纪忱江看着面色苍白的傅绫罗,压着怒火挥手,“放下弓箭!”

  掠阵的兵马将军焦急道:“王上!”

  他们就差一步之遥就能拿下南疆了,若是被逼退兵,京都绝不会放过南地!

  纪忱江冷冷看他一眼,浑身煞气逼得兵马将军不敢再开口。

  可是听得见的将士们却都躁动起来,这正是南疆想要看到的。

  一炷香后,傅绫罗和林子安站在石车上,被人押送出圣地大门外,百余南疆铁骑以长戟对住石车。

  南疆的将军骑马走到前头,纪忱江恶狠狠盯着傅绫罗。

  两人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傅绫罗抢了先。

  傅绫罗怕自己声音太小,手捧在嘴边,尖叫着发脾气:“纪忱江!你到底是怎么管理的南地!边南郡竟然只有林郡守一个好人,连监察御史和兵马司令丞都勾结南疆!”

  南疆将军愣了下,跟他们勾结……啊呸,跟他们联手的,不是林子安吗?

  被五花大绑的林子安猛地扭头看向傅绫罗。

  这个娇滴滴的绫罗夫人,被岳者华派人绑到边南郡时,可是吓得花容失色,几度晕厥,话都说不利索。

  林子安老谋深算,就是被她的表现蒙蔽,才会中了招。

  在郡守府里晕倒前,看到傅绫罗满脸得意地笑,常祈文和兵马司令丞对她请安,那时他就知,大皇子和三皇子联手了,还骗了绫罗夫人与他们合作。

  他知自己必死无疑,那二人还有将人送过来的岳者华,是想用绫罗夫人来威胁定江王,再趁机用京都册立封君的条件,诱使绫罗夫人将脏水泼到二皇子身上。

  可这会儿听傅绫罗的话,他突然有点迷茫,她到底站哪边?

  傅绫罗继续娇滴滴地骂:“平日里脾气最大的就是你!睁大你的眼好好看看!边南郡都变成南疆的了!”

  “让你跟京都请立封君,你嫌耽误战机会让百姓流离失所!若不是你迟迟不跟京都请立封君,我和林郡守怎会被俘!”

  林子安:“……”

  纪忱江:“……”

  卫明和卫喆:“……”

  他们都怕傅绫罗这脾气发劈了嗓子。

  说实话,都没见过傅绫罗气到跳脚过,要不是场合不对,还真是挺新鲜。

  “等等——”南疆将军掏了掏刺痛的耳朵,皱着眉想要让她闭嘴,这又不是你们大睿,是你们狗咬狗的时候吗?

  但不等他说完,纪忱江也开了锣。

  都不是笨人,纪忱江和卫明都听出来了傅绫罗的意思。

  即便是怕她有个三长两短,心急如焚,却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来。

  纪忱江将手背在身后暗暗打了个手势,让暗卫想办法突围救人。

  他面上则露出震惊和怒急模样,一口血被自己以内力催吐出来,惊住了南疆将军的话。

  他怒喊:“不可能!监察御史乃是圣人所封,兵马司令丞是大皇子的姻亲,他们不可能通敌叛国!”

  傅绫罗气得跺脚,指着林子安道:“不信你们问林郡守!我还会骗你不成?我们就是被常御史和周令丞派人送过来的!”

  林子安闭了闭眼,晕倒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只有以死保住二皇子清名,林氏九族才能活。

  他没有其他选择。

  现在,傅绫罗将选择的机会放在了他面前。

  顺着她咬大皇子和三皇子,保住二皇子,以期二皇子会护林氏?

  还是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将脏水泼给纪忱江呢?

  若他将屎盆子扣在定江王身上,三位皇子都会保林氏。

  南疆将军再次开口:“不是,我说……”

  傅绫罗看林子安不说话,恶狠狠踹林子安一脚:“混账!没长嘴吗?”

  她咬了咬牙,怒气更甚:“就当我瞎了眼选错了男人!纪家世代守卫边疆,嫡系全都战死,我身为纪家妇,绝不可能丢了纪家威名!”

  “纪忱江,今日你若敢退,我立刻就死在你面前!”

  南疆将军:“……”他放弃了,行,你们先咬,最好全咬死!

  纪忱江心里又给傅绫罗记了一笔,这小东西说的是他还是林子安?

  林子安听出了傅绫罗话里的深意,心下一凛,苦笑不已,他还是没有选择。

  即便他死,傅绫罗不会给他扣屎盆子的机会,只会以自己的命保住纪家威名,定江王必会踏平南疆。

  到时候定江王功劳无可辩驳,不管他再说什么都是无用,甚至连二皇子的清名都保不住。

  他不再犹豫,看了南疆将军一眼,立刻扬声开口:“绫罗夫人所言,字字当真!我将绫罗夫人请来边南郡,正是为了禀报,我发现了常御史和周令丞与南疆来往的书信,可惜被他们先一步得知,才将我们送到了南疆来!”

  即便没有傅绫罗这一出,三个皇子确实也少不了私下构陷彼此,书信字迹是林子安早就布好的局。

  南疆将军皱眉,“胡说八道!我何时与大睿有过书信来往!”

  卫明呵呵笑出声,大声辩驳:“林郡守也没说是你啊,将军怎么还自己认下了呢?”

  南疆将军实在忍无可忍:“够了!我没兴趣听你们大睿纷争,若定江王没有诚意和谈,我绝不强求!”

  他挥手:“将人带走!”

  “且慢!”纪忱江擦了擦唇角的血,咬着牙怒火冲天看向南疆将军,声音传遍大军——

  “若南疆放回定江夫人和林郡守,交出与大睿来往的书信,保证百年内再不扰边,我立刻退兵,大睿将士绝不再动南疆分毫!”

  南疆将军眼中精光一闪:“定江王可敢击掌为誓?”

  纪忱江策马上前,“有何不敢!”

  二人击掌三下,南疆将军立刻吩咐:“放人!禀报大王,准备盟约!”

  傅绫罗捏着的狼烟丹丸终于松下来,大冷的天,她后背全是汗。

  这是王府丞给她的,是下下策应对之法。

  看守他们的人里,有王府丞安排的暗桩,万一林子安犯傻,她不能真跟着死。

  以狼烟迷惑人视线,她立刻就能被人救出,只要南疆被拿下,她可以连林子安一起咬。

  这是傅绫罗敢以身犯险的底气。

  只是等放松下来,她才惊觉自己的腿一点力气都没有,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胆气。

  纪忱江击掌后甚至没后退,直接策马上前提着她上马。

  傅绫罗感觉自己腰都要断了,心里却松了口气,没敢吭声。

  看到纪忱江压制不住怒火的冷厉眉眼,她偷偷为自己哀悼,这个惊喜可能太大了,喜到他想要打死她咦呜呜……

  傅绫罗那番脾气,是王府丞和岳者华俩人,绞尽脑汁提防了所有纰漏想出来的,足够令军中武将对退兵没有异议。

  不先安内,无以攘外的道理,大家都懂。

  至于林子安,即便他顺着傅绫罗的话反咬了,也不能听他一面之词,还是要被人暂时看押,也没能闹出什么动静来。

  卫明和卫喆看纪忱江带着浑身血迹,铁青着脸将傅绫罗带入王帐,谁都没敢上前打扰。

  他们都想揍傅绫罗一顿,这小女娘一眼看不住,胆子就能撑破天,活该被收拾。

  至于侧目的一众武将,那就更不敢打扰了。

  一帮汉子挤眉弄眼,只敢伸着耳朵听,偷偷打赌里头多久会传出哭声。

  不得不说,在阵前,当着数万将士发脾气的小女娘,即便是狼狈,也美得惊心动魄,都在心里感叹王上的好福气。

  纪忱江发脾气也没忘了傅绫罗封君的威严,直到将人抱进王帐,才忍不住将她扔到床榻上。

  这回没收着力气,摔得傅绫罗小脸一白,眼泪汪汪,捂着嘴闷哼出声,问就是要脸。

  纪忱江也不心疼她,再心疼,他要把自己气死了。

  他解了铠甲,大跨步上前,直接将傅绫罗摁在月退上,扬起巴掌就要落下。

  她太欠揍!

  傅绫罗赶紧挣扎,呜呜地小声哭:“纪长舟,你先别打,听我解释,要是解释不好再打行吗?呜呜……我腿好像摔折了,好疼……”

  “你命都不要了,还要什么腿!”纪忱江冷笑,抬着手恨恨看着她,恨自己还是心疼她,也恨自己刚才没收住力气。

  这股子贱骨头,再加上个不省心的还在呜呜,让他脑仁儿仿佛要炸了一样,鼓鼓作痛。

  他将人翻转过来,变了个姿势。

  两人面对面,纪忱江面无表情睨她,“解释吧,今日你若是说不出个好歹来,这顿打你别想跑!”

  “我千叮咛万嘱咐,就怕你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傅绫罗,你到底有没有心!”

  纪忱江这辈子都没如此生气过,甚至齐旼柔跟奸.夫害了父王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生气。

  气到心窝子疼,眼眶发红,止不住的湿润,心底一片荒凉。

  因为喜欢这恨人的小东西,他连奴字都放在嘴边,任由她用逃跑来驯服他,将她捧到谁都够不着的地方,手把手教她生杀予夺。

  结果呢?第一把刀子就直直往他心窝子里戳,真是好样的。

  明明是她口口声声心悦,眼里潋滟着情思,明明是这小女娘先招惹他,可怎么九十九步他都捧着心肠走了,还是走不到她心里?

  傅绫罗紧紧抱住纪忱江,抬头就见他眼中闪过水光,呆了一瞬,心里立刻就慌了。

  多少狡辩都只化作最直白的想念:“我就是想见你了!”

  纪忱江眼角含着讥讽:“所以你就当着所有将士的面,想直接吓死我?傅阿棠,要我的命没那么难,你直接拿刀抹了我的脖子更痛快些!”

  “我没想吓唬你啊,我,我们,我和王府丞,祈太尉他们再三商议过的,确保万无一失才行动的。”傅绫罗声音前所未有的乖软,唇角贴在他下巴上。

  “若是不如此,林子安他们早就已经里应外合,要陷你于不义,毁了南地,毁了我们报仇的机会。”

  见纪忱江依然脸色冷凝,眸底全是淡漠,她赶紧支起身子捧住他的脸,凑上自己的唇去亲他,声音哽咽得话都要说不清楚。

  “我,我若是被人欺负了,我能忍,可我不能让你被欺负,我忍不住呜呜……”

  纪忱江由着她亲,声音不自觉软下来,只剩个空架子,“你被人欺负,难受的不还是我?你也就会在我面前耍横!”

  傅绫罗一抽一抽地掉眼泪,却不哭出声,贴在他唇角和鼻尖亲吻的同时,呜呜咽咽跟个小兽一般。

  “我临朝的时候,就特别特别想见到你,有机会来见你,还能保护你,若是不来,我寝食难安。”

  “你明明也跑回来看我呜……为什么我就不能来看你?你总说要公平一点,公平在哪里了?”

  她垂下头,手也颤抖着放下,泪珠子连成线往下掉,“那你打我吧,我再也不想你了。”

  纪忱江:“……”

  这要是还能打得下去,他也就不用恨得想吐血了。

  他将浑身低落,挣扎着想要跑的小兽紧紧箍在怀里,长叹了口气,“我错了还不行?你再乱动,真要吃军棍了。”

  傅绫罗:“……”

  上完天见好就收是她的本能,她乖乖靠在纪忱江怀里,抽泣动作都小了些,只轻哼着撒娇,“你轻一点,我腰疼,腿刚刚也摔的好疼。”

  “我看看。”纪忱江轻柔将她放倒,抓着月退三下五除二就将红玉牡丹剥了个干净。

  早上进攻,这会儿不过才刚过午时,不但天光大亮,外头还能隐约听到粗犷的交谈声。

  傅绫罗紧张得不得了,红着脸又羞又怕地拦,“别,我,我不疼了……”

  “傅蜜糖,戏我听你唱完了,走你是别想走了,你乖一些,我不跟你算后账,若不是乖……”纪忱江暗哑着嗓子威胁。

  他心底的怒火还是难消,舍不得打,贴在一起那么会子,全变成了另一种火,熊熊燃烧,烧得他眸底暗红。

  傅绫罗提心吊胆等着他说后头的话,先等到了刀毫不犹豫挥动着杀入池塘。

  “与其让你吓死我,不如我……”伴随着令耳畔滚烫的三个字,原本还安静的荷花池,突然遭到了凌厉攻击。

  涟漪未起,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满池子荷花都战栗不停。

  “唔……”傅绫罗这回是真哭了,却再喊不出疼,全被唇舌堵了回去。

  纪忱江说不出口的害怕,发不出的怒火,挥不下去的巴掌,全都化作刀式。

  一招一招,凿实得很。

  池塘里的清波难得有如此波澜起伏的时候,等到外头暗下来才将将停下。

  傅绫罗一开始是不好意思出声,怕叫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咬着衣裳或者黑影。

  到了后来,牙齿都用不上力气,哀哀出不了声,想喊也喊不出来了。

  本就狼狈的乌发,在这深秋时节,伴随着汗沾在脸上,美得靡丽秾艳,叫恶狼愈发放不开手。

  *

  她是被饿醒的,一睁眼,好似还在晃动不休的下午,天光都没变。

  这叫傅绫罗错觉片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纪忱江只被她气走了似的。

  但胃里的火烧火燎不作假,浑身像是被拆过,哪儿都疼,偏偏感觉不出到底哪儿疼,钝钝得煎熬,让傅绫罗有种不好的预感。

  “夫人……”武婢听到动静,赶忙进来伺候。

  因为是在军中,她们都只是墨麟卫的身份,都带着面具。

  傅绫罗听出来,是阿彩和阿云。

  “水……”傅绫罗颤抖着伸出胳膊,跟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哑着嗓子开口。

  她这一动,原本被盖的严严实实的被子滑落,露出斑驳到惊心的风情,让阿彩和阿云的动作不太自然。

  得亏带着面具,遮住俩人快要红炸了的脸。

  傅绫罗暂时顾不得羞涩,漱过口干掉两碗温水,问:“什么时候了?”

  阿晴端着鸡汤面从外头进来,笑着回话:“午时刚过,都知道您昨日受了惊吓,喝了安神汤,睡一日不算什么。怕您饿,炉子上一直煨着膳食呢。”

  傅绫罗躺回去,由着自己脸颊发烫,怔忪了会儿。

  什么安神汤需要定江王也陪着睡?

  她又不傻,好在她昨日都在阵前喊了自己是纪家妇,就算被人知道,也没什么,就是丢脸罢了。

  总比被打死好不是吗?

  她深吸了口气,用棉被盖住自己,心里咦呜呜好一会儿,等肚子开始打鼓,这才顶着大红脸钻出来,一脸了无生趣地吃东西。

  “王上呢?”等肚子不饿了,她才哑着嗓子问。

  哦,不是想知道纪忱江去哪儿了,她只想知道,他能不能别回来。

  阿彩小声道:“王上去了副将的营帐里,商议与南疆订立盟约一事,说是若您醒了……还,还有力气的话,也可以过去听一听。”

  “准备马车,我要回王府!”她冷哼道,没道理丢了脸还要凑上去再丢一回。

  阿云也小声道:“王上还说,既然夫人不惜以身犯险,也要守护南地百姓,纪家军将士心生敬佩,定要给夫人见礼,夫人万不必推拒,也得叫整个南地都知道您的功劳。”

  傅绫罗:“……”所以,她还要丢脸丢到每一个人面前吗?

  昨天的心虚,愧疚,还有被纪忱江怒火吓出的乖巧消散一空,她面无表情磨了磨牙。

  “墨麟卫听令,立刻启——”

  还没等她说完,外头突然吹起长号,而后咚咚咚的鼓声响起,敲得人心里发慌。

  并非战鼓的急促节奏,号角声悠长,鼓声沉重,九下一次,反复九次方止。

  傅绫罗瞪大了眼,“这是……圣人驾崩了?!”

  此时,兵马将军的营帐内,南疆盟约,或者说南疆奴约已经商议的差不多,大多数武将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几个纪忱江的心腹。

  听到突来的动静,卫明抚掌感叹——

  “得亏夫人来了,没叫南地给那老儿陪葬,才能双喜临门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