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抓虫)(1 / 1)

绫罗夫人 金阿淼 6609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5章 (抓虫)

  饶是卫明满身心眼子, 也弄不懂为何才分别几日,一贯沉稳冷静的王上,怎么就能……病成这个样子。

  但他更弄不懂傅绫罗。

  若阿棠没有承诺王上会写信, 以王上的性子,应该不会这么期待……吧?

  他们现在在军营, 还未出发南疆。

  军营驻地虽不像挨着定江郡的老宅那么近, 但是以王府里快马的水平, 铜甲卫精锐八百里加急,不足两日, 信也该送到了。

  乔安都送了家书来, 阿棠半点动静都没有。

  她不是答应留下,甚至都住到墨麟阁寝殿去了吗?怎还不开窍呢!

  卫明一个从未在风月上动过心思的, 为了这两人, 真真是操碎了心,依然总有种云山雾罩的无奈。

  只能在心里无数次感叹, 果然,情之一字,实在害人不浅。

  别说他, 纪忱江也气得不轻, 他就没听说过有这么心狠的小女娘!

  出发前一夜他叫傅绫罗哄得不轻, 又是要送全福梳,又是会替他祈福的, 说得比唱得好听,才哄住他什么都没干。

  呵,女人的嘴, 比男人还不靠谱,乔安写信, 不可能不问她要不要送东西。

  这小东西愣是什么信儿都没有。

  她就是这么心悦人的?纪忱江憋着一口气,就不吩咐旁人提醒傅绫罗,他想看看,傅绫罗多久才能想起他来。

  如此想着,即便纪忱江脸色一日比一日差,却半个字都未曾提及傅绫罗,按照计划令大军拔营进入南疆。

  南蛮善陷阱,御兽,玩蛊,虽无古籍传说中那么出神入化,但在春夏草木旺盛之际,也能给将士们带来无数不必要的伤亡。

  至于冬日,若等到下雪,大雪也会掩盖那些陷阱和毒虫,最适合打仗的时间就是深秋到下雪之前的两个月。

  大军开拔时,傅绫罗正在墨麟阁书房内,仔细看乔安和纪云熙收集来的情报。

  虽然乔安哭喊着自己做不到,可对于定江郡的权贵和官员到底娶了哪家女娘,母族又是哪一家,他在定江王身边这么多年,还是能如数家珍的。

  至于后宅里面的事情,傅绫罗交给了纪云熙。

  纪云熙在临南郡那座名为飞天阁的清倌楼,是临南郡最负盛名的花楼,达官显贵无一不以得到其中那些淸倌儿的青睐为荣,纪云熙以一己之力,叫飞天阁成了临南郡权贵的脸面。

  甚至,连临南郡郡守都不知道,他后宅里最受宠的那位妾室,也是女卫,只要定江王想,他随时有可能死在那位宠妾的床上。

  傅绫罗从不低估后宅女娘的能量,男儿在外拼杀,守护万千百姓,女娘在后宅不显山露水,也不乏动摇江山社稷的典故。

  她也不是没想纪忱江,京都过往的情报乔安也与他说了,知道的越多,傅绫罗就越心疼纪忱江。

  傅翟竟也是被京都那恶心的圣人命令杀掉的,以前傅绫罗被瞒着所有事情,多是小女儿家心思,都没想到为父报仇这一点。

  心里又是愧疚,又是为纪忱江心疼,这叫她心里憋着一股子气,想要尽快强大起来,成为纪忱江的左膀右臂,与他一起报仇雪恨。

  至于不写信……是因为她知道乔安将她的消息都送去了边南郡,也就不好意思再在纸上缠缠绵绵了。

  长久以来,她习惯了掩饰自己的喜欢,也变不成纪忱江那种喜欢将爱娇儿挂在嘴边的性子。

  再说,她在定江王府,也遇到了点麻烦。

  半个多月的时间,乔安三次都在小朝上出现,定江郡留守的文武官员都已经忍不住怒火了。

  定江王不在,若他要知道政务,自会有奉笔文书将奏章八百里加急送到军中。

  乔安出现在小朝上,只代表一件事,绫罗夫人要干涉政务。

  文武官员脸色越来越黑,甚至原本该让手捏王印的傅绫罗来处理的政务,都被他们给扣下了。

  乔安硬着头皮问,官员们一个个愤慨直言——

  “自古以来,红颜祸水多是起于贪婪,她好好做她的夫人就是了,她能懂什么?”

  “若她非要插手政务,我等只能禀报王上致仕了,这等牝鸡司晨之事,是毁定江郡根基!”

  “要我等眼睁睁看着个女娘毁掉封地,我们宁愿回家扎脖儿等死!”

  乔安指望着祈太尉和王府丞能说几句公道话,可祈太尉和王府丞只冷眼看着,他们没带领官员逼傅绫罗搬出墨麟阁,就已经是给她面子了。

  还想让他们帮着傅绫罗处理政务?俩人私下里笑,痴人说梦呢。

  乔安无奈,只能回来告诉傅绫罗,当然,是稍微美化过后的禀报,原话说出来,他怕气死傅绫罗。

  傅绫罗倒是没生气,纪云熙气得脸色铁青,“夫人就该直接到小朝上去,我看他们能不能全都致仕!”

  “他们就是欺负夫人性子软,哪怕你手里捏着封君印和王印,他们也不把夫人放在眼里,还不是笃定夫人不敢跟他们杠上。”

  她最恨这些看不起女娘的男人,单膝跪地请求,“夫人,我带领墨麟卫送您上朝,谁不服就打到他们服!

  我就不信他们敢扔下政务不管!只要您手段强硬,现在战事正起,他们绝不敢拿封地的安危开玩笑!”

  这种时候,就得看谁更硬气!

  没道理女君手握三百余女卫,还有铜甲卫精锐护卫百余人,手握两印,这般天赢局面,反倒要叫官员们欺负得没了立足之地。

  傅绫罗笑着扶纪云熙起身,替她摸毛,“云熙阿姊万别气坏了身子,他们倒是也没错,我看起来确实好欺负,也不善与人争辩,看他们挨打也有些不忍。”

  打坏了,谁来干活儿啊。

  论铁血手段,她永远比不上纪忱江,也无法跟纪云熙那么洒脱,强硬。

  纪云熙:“……”

  她鼻子都快要气歪了,“那您就由着……”

  傅绫罗笑着打断纪云熙的话,“云熙阿姊对我可能还不够了解,我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又怎么说我,这些从来都动摇不了根本。”

  “你在后宅应该也知道,夫人们原本是怎么欺负我的,你再看现在,笑的是谁?”

  纪忱江教她要硬气些,她一时也没办法做出恃宠生娇的乖张模样。

  任磐石再硬,还不是被蒲苇缠绕?

  硬碰硬有玉石俱焚的可能,以柔克刚却能刚柔并济。

  乔安猛拍了下手,“对啊,先前那几个女婢唾沫星子都快喷夫人脸上了,嘶……都被扔了乱葬岗。”

  菁夫人身边那个没过两天就死了,菁夫人现在在后宅根本不敢冒头。

  廖夫人身边那个,后来被廖夫人亲自找了由头挪了出去,没能活成。

  连廖夫人都死于‘私奔’,谁也不知道廖夫人出府之前,就已经昏迷不醒了。

  纪云熙渐渐缓过味儿来,再看傅绫罗那又好看又乖软的笑,就感觉出深意了。

  她对傅绫罗的了解不如宁音,不知道傅绫罗从不吃亏的性子。

  不过仔细品品。

  女婢阴阳怪气?可以,得拿命来还。

  夫人们想要动杨婉坟茔?也没问题,只要不怕死都死不清白。

  纪云熙看了眼笑得笃定的傅绫罗,放松下来,“夫人想怎么做,您只管吩咐。”

  她意有所指,“王上既然留下王印给您,必是希望您来掌控定江郡,即便那些官员都忠心耿耿,碍于盘根错节的家世,谁也不能保证不出纰漏。”

  乔安也点头,“熙夫人说得有道理,眼下是战时,主动权还是掌控在咱们自己手里才好。”

  他突然反应过来,拍了拍额头,“祈太尉和王府丞大概也是想看看,您有没有本事掌控定江郡呢。”

  所以这俩老狐狸,既没有阻止官员抗议和小动作,也没有带头想办法压制傅绫罗。

  如今看来,大家都等着傅绫罗这绫罗夫人的威风,能不能立得住。

  傅绫罗浅浅笑了笑,雪白芙蓉面上,微微弯起的狐狸眼儿漂亮得更显温软,“虽然重阳已过,可好歹花园里花儿还不少,也是时候该请各家的夫人们来赏花了。”

  纪云熙没明白,“赏花?可现在……”天越来越冷,风还大,谁会傻乎乎来赏花啊。

  “云熙阿姊只管下帖子就是,就明日午后。就说王府花果旺盛,瓜瓞绵延,有心请夫人们来赏,若她们时间不凑巧,绝不强求。”

  纪云熙:“……您是打算以子嗣吸引人来?”

  可,可王府里怀的都是假的啊。

  傅绫罗也不计较纪云熙再三质疑,御下与成亲其实也一样,需要磨合,只要同样的错不犯第二次便可。

  她笑着解释,“云熙阿姊大概不知,我阿娘身子弱,在北地长大,大夫都说她体寒到基本不可能有孕,可调理后还是怀了我。

  此后十年,也并非我阿娘不能生孩子,而是我阿爹舍不得叫她再入鬼门关。”

  还不等纪云熙有反应,乔安眼神就亮了,迫不及待问:“所以夫人真有生子秘方?”

  若真如此,他们老乔家……嗯,还有纪家传承可都稳了。

  傅绫罗笑着摇头,“只能保证易有孕事,生男生女却是不能保证。”

  算女子葵水时日,为女子调养身子都是杨媪拿手的本事,杨媪当初也是因这本事被请来做保母的。

  “我这就去!”纪云熙抚掌大笑,高高兴兴起身去安排。

  绵延子嗣古往今来都是一个家族里最重要的事情,甭管生男生女,没人能拒绝多子多孙。

  如傅绫罗所料那般,帖子下的仓促,甚至还特地叮嘱了不必勉强前来,只是随便聚聚,得知傅绫罗手里有生子秘方,各家也还是都坐不住。

  上到祈太尉和王府丞,下到刚刚能够资格入小朝的奉笔文书,还有与定江王来往甚少的权贵家,全都有夫人前来。

  大家在墨麟阁后花园的暖阁坐下时,都有些尴尬。

  先前各家都通过气。

  绫罗夫人这封君名号来的不正,也没跟京都请立,还妄想插手政务,大家都不打算给她脸面,说得非常斩钉截铁。

  今日一看,好家伙,来得不要更整齐。

  不过,高门大户的夫人们也没那么傻。

  祈太尉的夫人没来,来的是不管家的二儿媳,王府丞家的老夫人也没来,只派了庶长子的夫人来。

  其他人家也差不多,转了一圈,只有奉笔文书家,当家的老子娘亲自来了,也没啥用。

  傅绫罗还没入暖阁,纪云熙就蹙着眉禀报了。

  已经收拾妥帖,准备去暖阁的傅绫罗笑得乖软,“无碍,她们不来倒是更好些,一会儿阿姊只管按照我定好的位子让她们就坐便可。”

  真要是当家夫人来,精明如她们,说不定能发现破绽,稳坐钓鱼台。

  要的就是各家不重要的夫人们来。

  都是家里不受重视的夫人们,对上傅绫罗,哪怕她封君之位并不名副其实,这些妇人们也不敢怠慢。

  傅绫罗一进暖阁,大家就都赶忙恭敬行礼。

  傅绫罗笑得愈发柔和,声音甜软,面容慈悲温和,“今日只是私下里请大家来聚聚,陪我说说话罢了,各位夫人们万不必多礼。”

  纪云熙身为后宅夫人,没过来。

  换乔安抽在一旁,替傅绫罗撑场子。

  他总觉得傅绫罗这会儿软绵绵的,叫人心里有种熟悉的憋气。

  他仔细想了想,偷偷吸了口气,当初他气得骂傅绫罗泥菩萨的时候,她就是这么跟那俩女婢说话的吧?

  他心里偷笑,伸长了耳朵一点不肯错过傅绫罗这场戏,只等着仔细写了,给王上送过去。

  夫人们在傅绫罗成为封君,祭祀那日,大都没资格过来叩拜,对傅绫罗是真不熟悉。

  如今一见,乖乖,这如同仙女下凡的貌美女娘,连笑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秾丽的缱绻。

  一身褚色长袍,俏立在菊花和蟹爪兰包围之中,连娇软都璀璨着惊心动魄的美。

  大家立刻明白过来,这位夫人到底是凭什么成为封君的了。

  再加上傅绫罗又看着是个没脾气的模样,各家夫人们暗自松了口气,心里还隐隐有些不屑。

  这种以色侍人的女子,也就是在定江王府。

  换到哪家都是小妇命,来的多是正头夫人,平日里最不喜的就是傅绫罗这种。

  所以,等傅绫罗说完话,大家都不算热切,只保持了恭敬模样,现场有些尴尬的安静。

  傅绫罗毫不在意,笑道:“今日不止请大家赏花,府里刚出了一批上好的菊花酒,还有桑儿糕,里头用的是边南郡老宅里的刺玫做出来的蜜酱,请各位夫人们尝一尝。”

  好些夫人偷偷撇嘴,这绫罗夫人倒是挺会讨好人。

  她们无可无不可地被安排坐下。

  等跪坐在安置好的矮几前,夫人们才反应过来不大对。

  祈太尉家二少夫人眉头皱得死紧,她对面那个,是觊觎她太尉公爹官位的大王太傅家的三儿媳吗?

  她面色不好看,闺中时,俩人还差点为了亲事扯头花,双双掉过水呢,她夫君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选择救了她。

  王府丞家的庶长夫人屁股底下跟扎了针一样,她对面是曾经被她公爹斩杀了嫡次子的卫江侯家的二少夫人。

  她在心里骂,一个寡妇为了生子方来,是打算爬墙?

  其他夫人们也很快发现了傅绫罗安排的巧妙,定江王府暖阁再大,来的人太多,也不好安排。

  矮几是四排,除了中间的夫人们是背对背坐,其他夫人都是面对面坐。

  回头,背对着关系不大对付的夫人。

  抬头,面对着不认识或者干脆看不顺眼的人家出来的夫人。

  “夫人,您这安排恐怕是不太妥当,换上一换吧!”祈二少夫人性子急,她公爹官职也高,不客气开口道。

  “若夫人对各家不熟,只管派人来问我们,省得传出去闹了笑话,丢的是定江王府的颜面。”

  傅绫罗诧异地轻轻嗯了一声,“祈二少夫人是说,我代表了定江王府的颜面?我所为,等同于定江王,是这个意思吗?”

  祈二少夫人被噎了一下,脸色更难看,“无论如何,您都是王府出来……”

  “放肆!”乔安冷着脸低喝,“祈二少夫人既说我们夫人代表定江王府的颜面,那你今日一字一句,可代表祈太尉府的意思?”

  祈二少夫人愣了下,出于公爹给的底气,梗着脖子不卑不亢起身跪坐。

  “夫人息怒,我只是家中次儿媳,冒犯了夫人威严,夫人只管责罚,我比不得夫人,代表不了家中的颜面。”

  傅绫罗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冲还要说话的乔安摇了摇头,“乔阿兄别生气,祈二少夫人坦率,也是祈太尉府教导有方,祈太尉可是王上的武学师父,怎能多计较。”

  众人都傻了一下,看着闭口不言的乔安,难得跟当初乔安有了同样的想法。

  这位封君夫人……您都被骑脸上了,这都不计较?

  旁人不欺负你欺负谁啊!

  她们刚这么想着,傅绫罗就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的不忍,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祈二少夫人快请起吧,虽当日是祈太尉为我执印,王府丞为我唱礼,长舟和阿孃护卫我左右,到底是没请国法,名不正言不顺,当不得你的大礼。”

  “若今日的事传出去,气坏了祈太尉,没人能代替祈太尉执掌小朝,若耽误了南疆的战事,怕是我双手捧着定江王印还给长舟,都难辞其咎……”

  祈二少夫人对面的林太傅三儿媳云氏,眼神猛地闪了起来。

  绫罗夫人掌着王印?!那她就可以罢立官员!

  气坏了祈太尉,哈哈哈……还有她公爹可以代替祈太尉啊,公爹想这一天都想了多少年了!

  至于傅绫罗到底是不是恃宠生娇,红颜祸水,跟她们有什么关系,这样才好。

  云氏立刻起身,正气凛然骂祈二少夫人,“夫人性子好,却不能任由那些瞎了眼的,仗着家里的势欺负夫人!”

  “您执掌王印,如同王上亲临,祈二少夫人刚才以下犯上,即便不能代表祈太尉,却也是祈家妇不尊上位!”

  她站出来跪下,恭敬叩首:“您性子再好,也得委屈您计较一番啊,否则长此以往,若人人都敢藐视王上,藐视封君,定江郡礼法何在!规矩何在!”

  “定江王若知道了,气坏了身子,才是真的耽误战事!”

  卫江侯乃定江王下,唯一一个以定江郡为封号的关内侯,嫡次子娶妻临南郡世家女柳氏,比起旁人多几分精明。

  她立马抓住了傅绫罗软趴趴的话里给出来的机会,也跟着起身,跪坐叩首。

  “夫人,当初您受得文武百官和所有公侯世家的三跪三叩,手掌封君印和王印,王上不在,定江郡和边南郡都要以您为首。”

  “连王上都敬您为上位,不敬您,比不敬王上还要恶劣,求夫人惩罚祈二少夫人,以正王法!”

  祈二少夫人目瞪口呆,也意识到不好了。

  只是她不掌家,对外头事情没那么敏感,心里焦急却已是反应不过来。

  傅绫罗无奈摇摇头,止住还要出来跪拜的聪明人,苦笑道:“我说过了,今日只是请夫人们来闲聊,妇人之间的口舌,要是当了真,只怕叫人笑话。”

  她安抚替她说话的二人,“两位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回头我定派人去府上送上好的菊花酒和桑儿糕。”

  她笑着扫视众人,漫不经心道:“今日各位夫人的来意我也清楚,你们别小瞧了菊花酒和桑儿糕,这是北地独家方子。

  辅佐我家保母的独特手法可宜子嗣,当初我阿娘被诊断无法有孕还能生下我,我们府里的夫人们短短时日就能怀上身子,都有赖我保母。”

  众夫人眼神一亮,好些人慢慢品过味儿来。

  绫罗夫人字字慈悲,声声好欺负,可她却让众人明白一个事儿。

  一则,她有废立官员的权利,就看大家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

  二则,只有跟她交好的人家,才有机会得到生子秘方,看不上她的……又不是贱得慌,谁理你啊。

  接下来,所有夫人们甭管是心甘情愿,还是憋着火,都只能笑着捧着傅绫罗,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赏完了花,各怀心思出了定江王府。

  乔安有些担忧:“夫人,祈太尉在定江郡威严仅次于王上,他又是王上的武师,今日的事情传出去,他和王府丞若是联手找您要说法,怕是不好应对。”

  他觉得傅绫罗想的太简单。

  哪怕祈太尉没了官职,有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可不独靠官职来维系。

  姻亲,师徒,同僚,多的是办法叫傅绫罗吃亏。

  傅绫罗笑:“可今日,祈二少夫人指责我这个封君,话都甩我脸上了,我也好声好气没计较,还帮她说话,他们管我要什么说法呀?”

  她给足了祈太尉颜面,他们想要说法,就得先来说说不敬封君是个什么罪名。

  今日过后,各家夫人们回去一说,甭管是后宅夫人还是前头的郎君,都得心思浮动。

  不管是功名利禄,还是子嗣,这对一家子而言,全都是七寸。

  傅绫罗就明摆着告诉你,她来的是阳谋,我捏着你们七寸了,还知道你们之间谁跟谁不对付。

  你跟我玩儿,能青云直上,瓜瓞绵延。

  你不跟我玩儿,那就等着被捏死。

  就算祈太尉他们再厉害,铜甲卫和定江郡府兵都只认王印,他们也逼不了王府。

  即便能跟定江王告傅绫罗的状,也得等定江王回来啊。

  分而划之,官员们有了贪念,就没办法众志成城,总会有人站在傅绫罗这边,等定江王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乔安被噎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这话……确实没毛病。

  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啥时候性子软,好欺负,也特娘这么厉害了?

  纪云熙听阿云禀报了暖阁里的事,噗嗤笑出声来,看着傅绫罗抚掌惊叹,“夫人以退为进的高明,来的都是各家不受宠的夫人,今日过后,那些掌家的主母可就要难受了,只怕咽下哑巴亏还要送礼来,再不敢小瞧您。”

  乔安不知道后宅里的弯弯绕绕,可纪云熙懂。

  谁来赴宴,菊花酒和桑儿糕给谁,那秘方还掌握在杨媪手里。

  只要不是傻子,哪个女子会眼巴巴的,将好处送给压他们一头的夫人们?

  想从杨媪这边想办法?

  唔……祈太尉和王府丞那话怎么说的来着,痴人说梦吧!

  等纪忱江收到乔安送来的家书时,祈太尉和王府丞已经特地请傅绫罗去了勤政轩,亲自带领文武官员跟她请了罪。

  而且,也说不上是赌气还是为难,原本该纪忱江处理的政务,也不八百里加急了,直接被他们亲自敬奉到绫罗夫人手里。

  反正王印都在傅绫罗手里,还脱了裤子放什么屁啊。

  彼时,他们已经入了南疆,跟南疆小打了两场,打得敌人节节败退

  南疆派了使者过来,正在谈。

  其实这些年南地和南疆一直没少了小打小闹的战事,有输有赢。

  并非纪家军不当事,而是纪忱江不想让南疆彻底落败。

  南疆太早落败,京都早就废了他这个封王。

  南疆若太厉害,京都也会以定江王无能的借口降罪。

  其中需要把握一个能打压南疆,又不危机百姓,让将士死伤过甚的度。

  现在,已经到了纪忱江打算报仇的时候,也已对京都动手,就不能再小打小闹。

  和谈是为了麻痹南疆,后面才是重头戏。

  这几日休战,卫明不算太忙,乔安送来的家书他也看了。

  卫明笑得直拍大腿,“我就知道阿棠不会吃亏,这小女娘,五岁就能引导傅家老太爷和老夫人骂她和她阿娘,特地被师父听到,直接把家都分了。”

  对傅绫罗来说,只要不动手,言语上的亏,那不叫亏,被骂几句她从来不跟人计较。

  要动手,那就是骨头都要给你咬碎下来一块,叫你再也忘不了疼。

  纪忱江靠在虎皮椅上,面无表情处理着军务,闻言斜睨他,“你叫阿棠什么?”

  卫明:“……王上,夫人喊我明阿兄呢。”您要非计较,我可是大舅子。

  纪忱江不置可否嗯了声,倒是也不发火,只将竹简和绢帛奏章都扔到卫明面前。

  “那就劳烦大舅子你辛苦几日,我手痒了,出去打猎,过几日归。”

  说完,纪忱江卸了铜甲,往卫喆身上一扔,“小舅子也别闲着,傅华嬴那边别叫他死了,盯紧了林子安,等我们动了真格,他定会动手。”

  卫明和卫喆:“……”

  打猎?

  你猜我们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