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大马士革纹(1 / 1)

望烟娇[先离后爱] 草笙日笠 5399 汉字|3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4章 大马士革纹

  席烟这一问倒是把舒畅问住了。

  梁慎川单独和人在一块儿, 特别是异性,其实没那么混不吝,反而有些正经, 不轻易开玩笑。

  舒畅第一次和席烟见面就感觉梁慎川看她的眼神不一样, 总是笑着,想让她开心,又不敢挨得多近, 戴着一层面具作为伪装,用玩笑说一些真心话,活得不像他自己。

  家里安排过许多相亲, 舒畅也见过不少男孩子,对梁慎川的外貌她是满意的,痞中带点少年气,性子也不闷,是不错的男友人选。

  如果梁慎川心思没在席烟身上,她其实愿意多和他接触接触。

  毕竟是相亲对象, 她后来摊牌问他,“你是不是对你小青梅有点想法?”

  梁慎川也没装, 喝了口冰橙汁, 大大方方承认:“不止一点。”

  “抱歉, 应该早点告诉你。”

  “现在也不晚。”舒畅洒脱道。

  舒畅对梁慎川连好感都算不上,顶多只是有接触意愿,而且他平时回她消息很礼貌和也有分寸感, 并不会让人误会在撩她, 所以没觉着梁慎川对不起她。

  相反的, 她对席烟的印象非常好,好于她和梁慎川第一次见面。

  怎么形容这个女人呢?

  她长相偏明艳挂, 却不张扬,像薄望京这种顶级富豪的太太普遍归两类,要么性子软得惊人,能用最女性的那面让丈夫心生怜悯,钓住人。或者干脆脾气强势冷静,让人不敢在外边乱来。

  席烟两者都不是,只把人当成人,对薄望京是这样,对其他人也是这样。

  这话别扭又怪异,但事实上,不管哪个圈子,不因地位高而迁就,也不因不好的身份而轻视,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

  席烟对薄望京放得开,也清醒,不然不会离得那么干脆。

  舒畅宁愿多一个席烟这样的好友,男人么,还可以再找,丢了一个梁慎川,不可惜。

  后来她和梁慎川商量了一下,如果光在两家人面前拒婚,怕是长辈不会轻易放弃,不如在一个大场合撕毁婚约,永绝后患,所以有了梁慎川生日那一出。

  梁慎川喜不喜欢席烟,即使舒畅知道,也觉得应该让梁慎川自己回答,感情的事旁人不好插手。

  舒畅乐呵呵笑了声:“你们这十来年的友情堪比家人,远超出男女之爱,这让我怎么说,或者你可以亲自问问梁慎川,有这想法了就别拖着,该拒绝拒绝,该给回应给回应。”

  席烟心想也是,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她和梁慎川的友情很难得,如果他俩是认识几个月的朋友,舒畅还能说几句,但她不知道他们之前是怎么样的,因此判断不了。

  近日北港有了春的气息,惊蛰刚过,偶尔下些小雨,草坪长出新芽,晃一眼过去绿油油的生机勃勃,云层却阴雨晦涩,让人忍不住想睡觉。

  席烟找薄望京之前那个MP3有几天了。

  她就是想看看薄望京说的那张照片长什么样子。

  高中时候的东西,席烟本不抱希望,后来陈姨无意中提了句,薄望京之前用过的东西都没扔,他们这种干活的不敢轻易扔主家的东西。

  薄家不差一两套公寓,所以薄望京之前住的那套学区房一直没卖,毕业后是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老宅的总管事时不时派人去打扫。

  席烟没说自己真实意图,问薄望京:“我能去你高中住的那套公寓瞧瞧么?”

  薄望京套上西装,言辞淡淡:“怎么,打算找回初恋的感觉?”

  她的初恋不就是他吗。

  席烟忍不住讥道:“那不是,我就挺想看看自己当时眼睛有多瞎。”

  薄望京平静地吐字,“瞎点好,一条道走到黑。”

  紧接着他又说:“想去就去,这种小事不用和我报备。”

  薄望京视线轻飘飘斜过去,“哪天你头脑拎不清打算跑,可以提前给我报备一下,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薄望京这种威胁很有震慑作用,没用多狠的语气,但席烟听了就会往心里去,脊背起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每每有什么离谱的念头冒出来,她首先想的不是有多难实行,而是他会有什么反应,随后产生放弃和躺平的念头。

  老宅管家的效率很高,中午问的,下午就派人给席烟送了公寓钥匙来。

  这套公寓已经是十年前的装修风格,放在现在也不过时,色调以冷棕色为主,墙上挂着几幅抽象派的画,柜子上摆着工艺精细的拍卖品,客厅没有电视,有一张巨大的黑色地图,经纬由金色画出,广袤却压抑。

  他的卧室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沙发,沙发旁边有飘窗,落地灯和这些家具都罩上了防尘布。

  书房吊灯高高玄起,中间一张书桌,下面铺着红色地毯,四面墙都改装成了书柜,漆成简约的黑色。

  相对于家里的书金融哲学占比较大,这里的书百花齐放,有英文版的《飘》,还有全国中学生必备的鲁迅老舍文学作品,也有一些经济学入门和大学课程类的书。

  席烟原以为像MP3这类看书可以听的工具应该在书房,但是她逛了好几次都没找到,却意外翻出书柜底层的箱子,里面有他以前写过的习题本和作文。

  还真是一样没扔。

  他文风老道也无趣,没什么“今天奶奶分给我一个梨,但弟弟妹妹很想吃,就让了出去。”这类稚嫩的主题,反而一开始就写《读三国——曹操的奸雄之路》等等非有野心的论题。

  她无意识扫了眼姓名那栏,刚要挪开,心脏通电似的惊了惊。

  那里写着——纪阑。

  这不是薄望京的书房吗?怎么会有别人的东西?

  席烟抱着整个箱子到外面,将泛黄的习题本和作文集都翻了出来,前面她压根儿没看署名,潜意识里觉着就是薄望京的东西。

  她额上冒出些汗,顾不上擦,一本一本翻开首页写名字的地方。

  纪阑、纪阑、还是纪阑……

  她又从书架另一边的大箱子翻出一些试卷来。

  这个时候已然变成了“薄望京”。

  她坐在地上,现在十分肯定,薄望京以前并不只是“薄望京”,他有一个秘密,或者说,有一段鲜少人知道的往事。

  席烟还没找到证据,证明薄望京和奥赛论坛的那个人有直接联系,但这初中时期一模一样的字迹,怎么能说不是他?

  白首镇……

  纪阑……

  薄望京……

  火灾。

  火灾……

  席烟脑子一团乱,她小时候也经历过一次火灾,但受害者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

  -

  从公寓出来,司机早早地把车开到了门口,席烟开了丝窗缝让风透进来。

  她给郑晚秋打了个电话,开门见山问:“奶奶,以前薄望京在白首镇生活过吗?”

  郑晚秋那边很热闹,好像在听京剧,咿咿呀呀,是出《游龙戏凤》,席烟以前跟着听过。

  “ 来来来,我与你插上这朵海棠花。

  在头上取下了九龙帽,避尘珠照得满堂红。

  见此情好似入梦境,真龙天子到房中。”

  郑晚秋从房里出来,乐呵呵地喂了声,席烟恰好听到那句“真龙天子”,将问题复述了一遍。

  郑晚秋好像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喜庆,“哟,他连这个都和你说啦?”

  这便是答了。

  这出游龙戏凤听得席烟好像做梦,她望进无边夜色。

  郑晚秋问她最近怎么样,忙不忙,身体好不好,席烟一一应了,心思却不在上面,匆匆挂了电话,回忆起后来薄望京随她玩项链的样子,心里有了猜想。

  她失力地闭了闭眼,懒得再印证,只是觉着许多事情阴差阳错,她也不敢多想那个时候的事,怕自己可怜他,让人误会。

  过了几天薄望京却来问她,“公寓都掀完了?”

  席烟干脆道:“你MP3在哪儿?我没找着。”

  “先解释一下这个。”薄望京长腿交叠,松弛地靠在沙发上,茶几上摊着席烟从宋绥那里要来的试卷,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矜贵逼人。

  席烟也不和他兜圈子,“你想听什么?”

  这人蔫儿坏,步步都是算计,这卷子怕是早就被他看到了,就算她不说,他也会查那天宋绥和她讲了什么,查到卷子迟早的事儿。

  她要去公寓是碰巧,就算没这一出,他也会适时漏出些线索,让她闻着味儿地往那个方向走。

  薄望京弯弯绕绕一堆心思,就是不张嘴,目的并不是告诉她真相,而让她自个儿琢磨,这样推出来的东西,深刻,坚定,也震撼。

  估摸着他等她提问等了一段时间,席烟也是倔脾气,他不提,她就装不知道,看谁熬得过谁。

  薄望京哂笑了声,好似不急,将卷子折了折,挑起眼皮瞧她:“MP3在家里,书房主书桌的第二格。”

  席烟转身就走,她潜意识觉得这玩意儿现在没人用,所以不曾想过在家里翻一翻。

  不是她把人想得太坏,而是这人前科太多,极有可能是故意放在家里方便她发现。

  她抱着笔记本电脑连上MP3的USB,时间隔太久开机有点慢,她指尖忍不住点着触摸板,薄望京站在她后头,难得拎了只Waterford水晶杯,里面装着威士忌。

  棕色的液体通过杯体楞面在他指尖发光,雅致而低调。

  他眼底趣意横生,像是在看一出戏。

  以前的MP3更像一个U盘,席烟看到指示灯亮起忙点开“我的电脑”,鼠标挪到移动磁盘H盘,手指轻颤停顿了半秒,按下。

  里面全是古典乐,名字长且复杂,跟乱码似的。

  席烟没耐心一行一行分辨,直接拉到最底下,果然有一张图片。

  她垂下眼睫,两肩塌下。

  “应嘉荟使点绊子你就和我闹,打破沙锅问到底,不退一分,还没听明白解释就要和我离。”薄望京抿了一口威士忌,将酒放在桌子上,长腿长手从背后环绕住席烟。

  “怎么轮到他这儿就不敢看了,嗯?”

  “我帮你。”

  他握着她的手,食指抵着她的指甲,席烟手凉极了,拼命往后缩,这两件事哪能一样。

  她恼道:“和你离婚那会儿,知道真相对我来说是解脱,但今天我真看了这照片,和梁慎川就回不到以前了。”

  “十年的朋友,你以为全世界都跟你似的冷血。”

  薄望京不动了,维持环着她的动作,从背后冷森森垂视她扑闪的睫毛,嗓音低沉,“你别他妈给我来个好友变恋人,突然明白喜欢人家的狗血戏码。”

  席烟感觉后脑勺阴风阵阵,她本来坐地毯上腿就伸不直,薄望京非和她挤一块儿浑身都不舒服,她扭了扭身子,蹙眉气他:“我人在这儿不就行了,你管我喜欢谁。”

  异性之间有没有纯友谊这个辩题辩了几百年了。

  旁人席烟不知道,她在精神上压根没把梁慎川当男的。

  她很清楚知道梁慎川不是她的菜,至于自己是不是他的理想型,以前她觉得不是,现在不敢说。

  薄望京压着她手把照片点开,席烟看到那身熟悉的校服下意识别过脸逃避,薄望京左手摊在她额头强迫她看。

  应该是节体育课,她逃了没去上,旁边空无一人,窗外的纱帘飘在她马尾辫上,好像新娘的婚纱。少年原本要将那缕纱挑开,却鬼迷心窍的凑了上去。

  亲没亲到照片上没拍到,若不是当事人,这图浪漫极了。

  席烟看得出神,两只手虚虚握成了拳头,一种没安全感不敢相信的表现。

  薄望京见她满心满眼都是这张照片,不悦地将人下巴抬起来,薄唇贴着她的脖颈,不动声色地和她亲昵,摸了一会儿,不再满足隔着布料,挑开探了进去。

  席烟背对着他,想调整姿势就被人转回去,她看着照片,又受着薄望京的攻势,说不清有种给人戴绿帽子还是什么的感觉,总之非常羞耻。

  她刚把笔记本合上,薄望京抽空又将它翻开。

  席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转头瞧他,男人眼尾散着妖冶的冷色,他眼底蓄着情,情不贯心,虚浮着,舌尖慢悠悠玩着她的耳垂,压低的嗓有丝疯性,“我们也拍个照片给他怎么样。”

  “让他瞧瞧私底下我怎么亲你的?嗯?”

  “别合上。”

  薄望京攒着她身子往后拖,低声咬字,“对着它做,我觉得很爽。”

  席烟听得心惊,反手糊了他一记软巴掌,可依旧没阻了他的兴致,一整晚像沉在水里的小舟,撞上一座冰山,抵死纠缠。

  -

  每次和薄望京厮闹完就得休息个两三天才好,这次他缠得久了点深了点,席烟底下就破了皮,薄望京大半夜开车出去给她买药,涂的时候她直喊疼不肯用,薄望京边皱眉边掰着她腿涂,哄了一晚上,凌晨三四点两个人才睡。

  第二天他早起去公司,席烟睡得半梦半醒,听到有人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人呆着行,心呆在别人那里可不行。”

  “别害了人家。”

  席烟梦游似的,以为他又是说南山想搭讪的那些人,卷了被子继续睡。

  这两天睡觉前薄望京都惦记着她下面磨破的地方,雷打不动定时定点给她上药,席烟和他相反,就想恢复得慢些,这样他好少缠她。

  照片的事情之后,薄望京给她找了个搬家公司,把那套房子里的东西搬到别墅来,席烟问他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薄望京和她解释时表情非常平静,嗓音沉磁,“你觉着我能忍受你的东西放在别的男人房子几天?”

  “本以为你拎得清会马上搬,就不想插手。”

  “看样子还是得我自己来。”

  席烟正好也懒,就随他去了,不过还是想着得和梁慎川说一声。

  下雨天,楼道有些滑,搬家公司的经理给她打了个电话,卑微道:“薄太太您好,非常抱歉,由于我们工人操作不当,摔了个瓷瓶,您看该怎么赔比较合适,最好抽空过来看一下。”

  她屋子里的东西说不上多喜欢,就是摆着好看,许多是拍卖品,有贵的超过七位数的,也有千把块的,让人赔也是为难他们,边说:“这个就算了,后面那些小心点,用泡沫纸包一下再放。”

  经理支支吾吾道:“您还是来一趟吧。”

  席烟以为他们摔了很多,着急忙慌地赶过去,结果就看到了吊儿郎当坐在门口玩小瓷瓶的梁慎川。

  他今天看着同以前不一样,不大高兴地笑着,“薄太太现在这么大牌?朋友都不要了,想搬就搬,招呼都不打?”

  经理偷偷看了席烟一眼,心虚地解释:“这位先生说他是房主,给您打电话不接,说我们要是把东西搬走他就报警,告我们非法入侵。”

  “我们……我们不敢惊扰薄总,只好按照他的说法给您打了那个电话。”

  两边都不好惹,所以才让她这个看起来相对好捏的软柿子出面解决。

  经理也是为了保住饭碗,席烟不想为难他,虽有些被骗的不悦,但也让他直接走了,并软声威胁了句,“如果真摔了我东西,那我只好让你赔了,原谅的机会被你浪费了。”

  经理立马顺坡爬,“好好好,您放心,都是包好了再上车的,不会有差池。”

  人都出去了,房间里有些安静。

  到底梁慎川不敢在她面前多放肆,软声说:“姑奶奶,我到底哪儿惹着你了?你就是直接揍我也行啊,整的跟冷战似的,别提多难受了。”

  席烟闷声道:“你没惹我,是我自己找罪受。”

  “怎么呢?”梁慎川拉她的手臂,想和她面对面站着,好看请她的表情。

  席烟先他一步撇了手,和他拉开距离。

  梁慎川手指不尴不尬地停在半空,随后垂下去,过了几秒,笑了声。

  席烟抬眼问他:“你高中的时候有喜欢的人么?”

  梁慎川垂眼坐回位置上,继续玩那个小瓷瓶,懒洋洋道:“薄望京给你说什么了?”

  席烟没作声。

  梁慎川又笑了下,带点落寞,“当不知道行不行?”

  席烟摇摇头,“我介意的不是这个,但你得回答我前面的问题我才能往下问。”

  梁慎川随手抓了张纸和笔,龙飞凤舞的写下两个大字,举起来,“他是不是和你说,我喜欢的是这个?”

  席烟看着白纸上写的那两字,正是——

  席烟。

  她喉咙一梗,心里有了底,所以并没有那么惊讶,却也知道他们的关系岌岌可危了,轻声问:“那张放进他MP3里的照片,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如果是别人,席烟无所谓,顶多觉得那人会耍小聪明,实则没起什么作用。

  正因为做这件事的人是梁慎川,所以她很在意。

  她对梁慎川,是百分百的信任。

  梁慎川眼神发软,第一次不带笑认认真真地瞧着她,“烟儿,我不高尚,但我也没那么坏。”

  他语气低迷,“我见他对你没什么意思,你又巴巴儿地追在人屁股后面,有时候我是真恨,他凭什么不搭理你。”

  “先前你因为看到应嘉荟和他站一起难过,我就寻思着,你也不是没人要,以后我娶你就好了,所以我就把照片丢进了他的MP3里。”

  梁慎川一顿,接着说:“坦白说是给你出气,但没带一点私心,那也虚伪。”

  席烟听完心情复杂,如果当时她喜欢的不是薄望京,而是别的什么人,恰好对方对她也有些心思,那这张照片在懵懂的青春期足够送走一段暗恋。

  她觉得梁慎川做得不对,可真要怨他,又觉得心累。

  席烟想了许多话,最后说:“你的度假村什么时候开张?我一定去捧场。”

  毫无预兆的,席烟想起他让人带她去度假村意气风发的样子,那个时候她和薄望京貌合神离,碰见了应嘉荟,觉着自己婚姻岌岌可危。

  一转眼,又迎来一场初春的雨,人和人又变了个样儿。

  梁慎川咽了咽喉咙,眼底似有泪意,笑说:“好,我喊你。”

  席烟觉着梁慎川需要安静一段时间,她也是,提了包走到电梯口。

  梁慎川帮忙按电梯,一路送她到楼下。

  她从玻璃门走出去,梁慎川突然追出来,“能和你抱一下吗,人家的十年是‘难免沦为朋友’,但我的十年,好像一场空。”

  “没有一个拥抱,我很难甘心。”

  席烟看着他,好像看到另一个自己。

  她余光看到一辆轿车远远的从雨帘中驶来,车灯晕染出朦胧的暖色,司机下车走到后车座,男人接过他手里的黑伞,先迈下一条长腿,徐徐站直,一身清隽挺拔。

  他的眼眸随着黑伞抬起,穿过淅沥春雨,悠悠冷冷,朝她看去。